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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难从命 第76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这件事只好就搁置下来。没想到今天会被提起来。”

    容华见薛夫人不说话,便问顾妈妈,“衙门里的人为什么认定是我们指使人去杀的张潮宗。”顾妈妈道:“奴婢听的不太真切,似是张潮宗的儿子去衙门里报的案,说我们家昨日就找了人上仔恐吓,让张家这次定将几百亩地让出来,还说……”抬起脸看了一眼容华,“还说……”

    难不成是与她有关?容华淡淡地道:“顾妈妈直说无妨。

    顾妈妈这才低声道:“还说不是我们家要买地,而是朝廷要征试种田,张家不将田地让出来耽搁了种种子,就不止是卖地那么简单了。”

    一刀直接扎进她心窝上。不但对薛家的事了如指掌,而且还安排的如此巧妙,容华道:“在张家田亩旁边的,是我种了朝廷试种种子的庄子?”

    顾妈妈点点头,“是那个庄子。”

    苏长久还是她院子里的下人。

    整件事一下子和她联系起来。

    薛夫人看向容华,脸色凝重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这时候岂能有半点的马虎?容华忙道:“娘,莫说朝廷给的试种种子我早已经吩咐人种下了,就算种子没有种完,现在种也未免太迟了,更何况那庄子本是让我暂理的,庄子周围的田地我哪里能随意决定买卖?再说,几百亩田地,我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说着看一眼顾妈妈,“顾妈妈刚才说起,我才知道的这个张潮宗。”

    薛夫人这一思量觉得容华的话有理。

    顾妈妈也道:“那张家人定是乱说,就算是上次要买地,我们家也没有半点强迫的意思。”

    薛夫人已经惊骇的指尖冰凉,“老夫人那边知道了吗?”

    顾妈妈摇摇头,“应该还不知道,四老爷和衙门的人没说完话。”

    薛夫人急得站起身,“明睿也不在家里,真的有事那可怎么得了,不如让人出去给明睿捎个信。”

    薛明睿奉密旨迎驾哪里能随便返转,容华忙劝慰薛夫人,“娘也别急,不论是告我们指使下人杀人,还是夺人田地都要有证据才是,如今张家的田亩还在张家人手里,苏长久又还没有找到,一没犯人二没过堂,还能就这样妄判了不成?被人诬告的又不止我们一家,总能查个清楚。”毕竟是告勋贵之家强买土地又指使下人杀了人,这样大的案子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出结果的。

    薛夫人面无表情,“你说的轻松,衙门的人在前面,我哪能就安下心了。”

    容华问顾妈妈,“衙门的人进来几个?”

    顾妈妈道:“四老爷谨慎,说府里都是女眷,只让领头的带了个人进来说话。”

    容华点点头,“外面还有四叔父呢,衙门的人不轻易进府。”

    薛夫人这才双手合十念了句佛。

    容华回了自己的屋子,叫来牛婆子问情形。

    牛婆子道:“衙门还拿了苏长久的衣服来辨认。衣服上绣着苏长久的名字。”

    本来只是苏长久没有回府,却一下子引出这么多事来。

    牛婆子道:“苏长久家的还在外面呢。”

    容华看了看窗外吩咐锦秀,“让苏长久家的先回去吧,如果有事我会让人叫她过来。”

    锦秀应了。

    牛婆子微微抬起头来看容华,似是想要看透容华的想法般。

    容华仔细思量了一会儿,这才看向牛婆子,“去将御医请来。”

    牛婆子没想到容华会有这样的吩咐微微一怔。

    容华道:“找个熟悉路的人去,速去速回。”

    是老夫人不舒服?牛婆子只是张开了嘴还没问出口。容华已经道:“先将御医叫过来,毕竟这几日老夫人身子不适。”

    牛婆子应了一声,容华又利落地吩咐,“二门上多叫几个粗使婆子看着,现在府里有事要比往常更加在意。”

    牛婆子走了,容华又将冯立昌家的叫来,“去顺天府找蒋夫人,将我的话带去,就说等找到苏长久一定送去衙门。”

    这样的话就算被人听去也没什么,最重要的事蒋夫人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顾瑛的案子薛明睿请了顺天府尹蒋大人帮忙,薛明睿也和她说过蒋大人关键时刻能信得过。就算苏长久是在赌坊杀了人,也该顺天府来查案,她虽然不知道来府里的是哪个衙门的人,却觉得以那位顺天府尹蒋大人和薛明睿的关系,决计不会带着张潮宗的儿子就这样上门。

    她就是要弄清楚,这个案子究竟是谁在说话。

    这样诬陷薛家又是什么用意。

    薛崇杰在前面说了好一阵子这才垂头丧气地回到二门里。

    四太太立即迎上去,“怎么样?”

    薛崇杰道:“一定要抓苏长久回衙门问话。”

    四太太微微一怔,“苏长久并不在府里啊。”

    薛崇杰道:“说的就是,张家人一口咬定看到苏长久进了府。”

    四太太脸沉下来,“现在可怎么办才好?”薛崇杰僵着脸,“我也是说要禀告母亲这才脱了身。”说着看了四太太一眼,“容华呢?”

    四夫太道:“正等消息呢。”

    两个人走过月亮门进了旁边的院子。

    容华急忙将薛崇杰迎了进去。

    薛崇杰坐下之后便开口道:“我也奇怪,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以前就算衙门来人话言话语中也有转圜的余地,今天无论我怎么解释就是要我们家将苏长久交出来。”就像上次衙门的人进府要抓施家人一样。

    这时候没有时间婉转地说出她的想法,干脆就直接说清楚,容华道:“一开始只说苏长久在赌坊闹了事不敢回府还有几分可信,可如今又是夺地又是杀人,眼见是要将事情闹大。”

    薛崇杰眼睛一亮深以为然。

    容华道:“如今我们府里人手少了大半,现在又黑了天,就算有再急的事也要等到明天天亮之后,再作计较。”

    薛崇杰道:“我也是这样想,”说着站起身,“事不宜迟我这就跟母亲说了,也好回了衙门的人。”几个人说罢向老夫人院子里走去,刚走到门口,只听屋子里一阵乱喊,“老夫人,老夫人”…快,快去拿药来。”

    众人脸色一变,急忙进屋去看。

    屋子里乱成一团,众人正看着李妈妈将药丸拿出来塞进老夫人嘴里,外面就有人来道:“府外多了不少的火把,也不知到底来了多少人。”

    薛夫人听得这话脚底一软踉跄了两步,薛二太太转头问薛崇杰,“到底怎么回事?衙门里怎么说?”

    薛崇杰将话又说了一遍。

    薛二太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径直抬起头看容华,“容华,二婶不是说你,用人不当也就罢了,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你二叔父和明睿都不在家里,老夫人又气成这般……”不给容华反驳的时间,二太太便问薛崇杰,“四弟想没想到法子?”

    薛崇杰道:“天色已经晚了,苏长久又不在府里,就算有事也要等到明日。”

    薛二太太故意抬高了声音,“话是这样说,衙门肯这样?本来就说我们指使下人杀人,现在又推三阻四,只怕将来说我们故意将下人放走那也是有的,到时候你要怎么去跟衙门解释?”

    薛崇杰一时被说愣了。

    薛二太太一副持家的模样,握着帕子走上前几步,“我们便说苏长久不在府里,也不会有人相信。”

    薛二太太问薛崇杰,“衙门的人怎么说?”

    薛崇杰道:“只说要带着人进府去下人处看看。”

    薛二太太笑了,“那就是了。不如就顺着衙门的意思,让他们进府看看也就罢了,要是拧着反而将事情闹大更加不好收场。”

    薛二太太说到这里,薛夫人忽然想起那道士说血光之灾如何破解的话来。那道士说的也正是这个意思,凡事皆要顺其意,不可顽抗,才无大失,此劫破矣。于是抬起头来道:“二弟妹说的也对,总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家袒护下人。”

    第277章 争执

    薛夫人、薛二太太皱着眉头和薛崇杰商量,薛四太太紧张地撂着手帕全神贯注地看着丈夫,钱氏也像是惊慌失措一般,手拿着给老夫人驱蚊的拂尘一直没放下,仿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一眼老夫人又看一眼薛二太太只在原地转了两步。

    容华走到床边去拉老夫人的手,又看了李妈妈一眼,李妈妈点点头,容华这才和李妈妈一起解开老夫人穿在外面的衣服,等到薛二太太话音一落,容华开口道,“还是先让御医来看看老夫人。”

    薛二太太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地皱起眉来。她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若不是容华用人不当,就没有今天的祸事,怎么容华现在还敢和她争着说话,薛二太太满眼怒意地转头看过去,却迎上容华平静清澈的眼睛。

    薛二太太的怒火顿时压制不住地冲出来,“没有苏长久的事老夫人的病也不会突然这样重。”

    容华觉得老夫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忙握了过去,低声道:“二婶教训的是。我已经让人去请御医过来,想必一会儿就到了,再说,不过是个下人在外面生了事,我们家被人诬告,总比不上老夫人的病重要。衙门连夜上门捉捕的事不是没有,通常都是罪大恶极的重犯,苏长久的事尚无定论,没有到一定要人进府搜查的程度。下人是小,阖府安全是大。”

    薛二太太被这几句话一激,胸口又狂跳了一阵,冷笑挂在脸上,“笑话,照你这样一说官差还成了强盗不成,既然你这样强词夺理,何不出去与衙门里的人说清楚。

    苏长久总是你院子里的下人,张家的田地又是你管的庄子旁边的,细算起来处处和你有关。”

    容华抬起头来,“这样大的罪名总要等过了堂有了证人之后才能下定论。”而今衙门带张家人上门,还要搜查府里的下人房,实在是儿戏。

    “我们家总是勋贵之家,岂容得别人胡来。”

    薛二太太冷笑道:“你才嫁进来几天,哪里懂得勋贵家的规矩,就因为我们不是寻常人家,才要处处小心,万一落了把柄在别人手里,祖宗传下来的爵位毁于一旦,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说着看向薛夫人,“嫂子你说是不是?”

    薛夫人手一紧想起安国公薛崇礼来,那时候薛家就差点丢了爵位,后来还是老夫人……“二婶安心。咱们家教唆下人杀了张员外有什么好处,这和买地没有一点的关联,若是我们有意让苏长久杀张员外,又怎么会到处去找苏长久,再说在赌坊那种地方杀人……苏长久先输了银子后杀人,这两件事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处,咱们勋贵之家府里本就规矩大,从来没有下人在外面犯过案子,没有前例又怎么能妄下定论。再说张家的几百亩地,我已经问过府里管事的,老夫人之前看上的泉眼,咱们家已经买了类似的庄子,”说着顿了顿,“就是二婶管着的其中一处。”

    薛二太太这才想起来似是有这样一处庄子。

    “咱们府里还修了温泉河,也是老夫人看上那泉眼之后的事。这些年老夫人都很少到庄子,去住。我们家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去谋张员外的地。”平日里不大说话的人,说起话来竟然这样巧舌如簧,薛二太太咬牙看向容华,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话语来反驳她。

    屋子里的众人都安稳下来,钱氏忽然想起府外有衙门的人,“可是衙门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薛二太太像是一下子被提醒,“在家里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衙门里的人能听你说这些,张家可是有证据才找上门的。”

    容华见薛老夫人的脸色渐渐好转这才松口气,“二婶放心,若是有什么事,苏长久是我院子里的,明日我会让人去问清楚。”

    陶容华在她面前不过是个小辈,却摆出一步也不肯退让的架势,还真的当她是武穆侯夫人就不将长辈看在眼里。

    薛二太太还要说话,容华感觉到老夫人的手一紧,老夫人睁开眼睛,“好了,都不要说了……大事我见得多了,用不着大惊小怪的,衙门的人又没有公文,没有大晚上进府搜查的道理,”说着长几口气,“你们都累了去歇着吧!”

    薛二太太忙上前道:“娘的身体……”

    老夫人道:“只是一时的气闷,之前又不是没有过,不用大惊小怪,吃了药也就好了。你们都围在这里我也不得休息。”

    薛二太太惊讶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挥挥手,大家也不好再说话。

    薛崇杰只道:“我去回了衙门的人,让他们明日再来。”

    老夫人道:“你先别急着去说。”

    老夫人有话要跟薛崇杰说,薛二太太心里稍宽,老夫人最终还是要过问这件事。

    容华站起身刚要离开,老夫人道:“苏长久是你院子里的你也留下来。”

    薛二太太走到门口脸上露出冷笑来。凭她再怎么嘴巧也是犯了错。这样想着心情立即好起来,她刚让人准备了洗澡水,回去之后好好洗个澡,老夫人这边也该有了消息,到时候只等着看大房的笑话。

    众人退了下去,容华又端来水服侍老夫人喝。

    老夫人摆了摆手,只问薛崇杰,“外头来了多少人,”

    薛崇杰道“看样子不少,十几人是有的。”

    老夫人闭上眼睛长长吸口气,“只是为了抓一个下人,哪里用得着带那么多人,”说着看向容华,“你说顺天府尹和明睿的关系很好?”

    容华点头,“我让人去见顺天府尹的夫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遣出去找御医的人也没有回来。”

    老夫人皱起眉头,“这事是有些不对头。按理说我们以我们家的地位,不是张家一句话就能如何的。”

    世袭的勋贵之家,薛明睿在朝廷里又有实职,老夫人又是长公主,不论谁上门前要思量清楚不会随便说话。衙门领头的人却一开口就牵扯到了武穆侯和长公主……“大门关没关,有没有安排人去守着,”

    薛崇杰道:“大门天黑就关了,儿子也怕有什么事,找了几个家人去门前守着。”

    老夫人道:“二门和后门呢?”

    容华道:“老夫人放心,二门和后门我都交代了人过去。”

    老夫人招手让容华和薛崇杰将她扶起来靠在迎枕上,“余管事回来了没有?”

    李妈妈忙上前道:“回来了,走的是南边的小院。”老夫人顿时一凛。

    薛府的南边是一处还没有修葺好的院子,院子后连着一个小山丘,余管事没有走前门竟然从南边的院子进了府。

    李妈妈将余管事叫进了屋。

    余管事上前行了礼慌忙说起外面的情形,“府外有不少的官兵,我远远地看了一眼,官兵开始还点了火把,我正要数有多少人,领头的从府里出来却让人将火把灭了。我也就没看清楚,又怕从府里进来会被人看见干脆就走了远路绕了回来。”

    老夫人道:“打听出来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管事道:“死的确实是张潮宗,也是顺天府过问的,小的也去打听了一下,顺天府尹蒋大人今日似是不在衙门,接下这桩案子的是一位新到的治中,应该也是这位治中常人来的府里。”

    一个小小的治中竟然带了这么多人。

    老夫人冷冷地道:“一个治中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权利,就算是顺天府尹也不敢这般。”

    余管事回道:“老夫人让我去庄亲王府、安亲王府打听…安亲往府似是有些不大对劲,早早就关了大门不说,安亲王妃带了不少的东西出了城,去了很远的别苑,安亲王世子也没有去衙门里……”

    “庄亲王昨天进宫处理政事到现在都没有回府,庄亲王府门前倒是多了不少的侍卫。”

    看样子是有人耐不住动手了,却为什么现在针对起薛家来,老夫人脑海里忽然冒出两个字兵权。是因为明睿手里有兵权。

    明睿虽然奉的是密旨接驾,这样旨意却谁也瞒不住,尤其是安亲王爷和庄亲王爷。”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件事恐怕与这两个王爷脱不开干系。

    不管是谁要动手,一旦薛家被卷进去都会成为牺牲品,加之有之前宣王的事,皇上说不定就会……老夫人心里一紧,整个身体顿时脱了力。

    这些日子她本就身体不适,偏偏在这时候出了这种事。

    “老夫人,您可要撑住不能着急,薛家还要您才能主持大局。”平静的声音传过来,老夫人抬起头看向容华仍旧是这样坚定、沉静,眼睛清澈波澜不惊。

    老夫人点点头,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没有了半点气力。

    容华将老夫人扶着躺下来,老夫人看着床边矮桌上的药丸。

    李妈妈会意却不去拿,“老夫人御医嘱咐过,这种药只能吃一次。”

    老夫人仍旧指那药丸,容华看看药,回过头将老夫人的手握住,“这种药只能管一时不能长久,老夫人不如好好歇歇,不要太劳神,一会儿说不定就能好转,家里还有四叔父呢。”

    第278章 生死关头(上)

    老夫人看了容华半晌这才闭上眼睛。

    对,生死关头她更应该冷静,外面的事暂且交给容华和老四。

    薛崇杰上前道:“母亲放心我会再加派人手,不会让外面的人进府。”

    老夫人轻轻点点头,又睁开眼睛看向容华。

    容华道:“老夫人放心,内宅里有我呢。”

    老夫人指指李妈妈和余管事。

    容华颔首,“有什么不清楚的就问李妈妈和余管事。”

    老夫人阂上眼帘,松了口气。

    屋子里刚静下来,外面的雪玉进来道:“苏长久家的在外面想要见老夫人呢。”

    老夫人看向雪玉。

    容华道:“老夫人好好歇着,我出去看看。”

    老夫人摇摇头。

    雪玉会意出去将苏长久家的叫了过来。

    苏长久家的并不是管事妈妈,平日里没有资格见老夫人,现在这种情形,一切皆因为长久而起,也就管不了那么多。

    苏长久家的带着苏友贵给老夫人磕了头,众人面前也不敢抬眼看人,“老夫人、四老爷、少夫人,都是苏长久坏了心肠,竟然在外面惹出事来,我们一家是千刀万剐也赎不了罪,”说着哀戚起来,“只求老夫人、四老爷、少夫人再给我们个机会……若是能因此死了,也不冤枉。”

    苏长久家接着道:“苏长久不见了人影,人都说父债子偿,”说着抓住苏友贵的衣襟,“就让友贵去衙门里……”声音顿时哽住,“这样也算是有个交代。”

    苏友贵被苏长久家的一抓,整个人也磕头在地上,“小的愿意去衙门。”

    容华看向跪在地上的苏友贵,虽然肩膀有些抖动却声音坚定,并没有半分的虚假。

    两个人来之前已经下了决心了吧,否则苏长久家的将话说的又快又急不想有反悔的机会,毕竟是要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出去。容华心里一宽,她没有看错人,这一家人没想着要喊冤或是躲起来,而是想要尽可能的承担。做为下人,他们手里没有能交出的东西,唯有自己的性命。

    老夫人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若是交出苏友贵,衙门就不能再说薛家袒护下人。苏长久家的至少有这种想法,苏长久平日在府里又是个老实本分的,突然出了这种事,说不定是有人借着苏长久为由头,真正的目的就是加害薛家。苏长久只是个牺牲品。这样一想就更加顺理成章,先是抓了苏长久,再嫁祸苏长久杀人,以此为理由找上薛家。

    老夫人看向容华。

    容华将老夫人的意思看的分明,吩咐苏长久家的,“你们先退下吧,若是有吩咐自然会传唤你们。”

    苏长久家的小心翼翼地拾起头来看容华一眼,立即又带着苏友贵磕了几个头这才退下去。

    待下人将熬好的药送上来,容华喂给老夫人吃了,这才让雪玉上前伺候,容华吩咐屋里的丫鬟,“老夫人病重的事不要说出去。”若是薛二太太这时候知道老夫人不能言语了,说不定会心生别的念头。毕竟薛二太太持家巳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手安排府里的事。诸事迫在眉睫,她没时间再和薛二太太周旋,毕竟薛二太太看重的只是内宅的利益,并不会关切半点政事。

    薛崇杰、容华、余管事、李妈妈几个去了侧室说话。

    薛崇杰沉住气坐下来听余管事将外面的情形又说了一遍。

    “听说安亲王爷推荐了一个道士给皇上。”

    薛崇杰一怔,皇上身体每况愈下,越来越依赖金石丹药,安亲王爷莫非是迎合圣意送了擅长炼丹的道士?

    电光火石中容华猛然想起,“是前段时间在京畿十分有名的道士?上次京城里下了雨还是他先预测出来的。”

    余管事道:“就是那个道士。这两天京里秘传,皇上在陪都祈雨挖出了一只盒子,紧接着那道士就被砍头了。”

    皇上在陪都祈雨是不是与那道士有关?为什么挖出了盒子那道士就被砍头了?举荐道士的安亲王爷将家眷都送出了京城,庄亲王爷故意躲在京里,庄亲王府又戒备森严像是在防范谁……庄亲王爷先利用八皇子的死重重地打击了皇贵妃一派,现在是不是要利用那道士逼得安亲王谋反……想到这两个宇,容华顿时汗湿重襟。

    众所周知,安亲王爷不具备谋反的条件,虽然身为皇长子生母却地位低微,安亲王爷本身也没有特别得皇上喜欢,身边只有一群时时刻刻将“遵循祖制”挂在嘴边的老臣和没落的贵族子弟,真正的能吏权臣都在庄亲王爷那边。

    何况谋反除了文官的支持更要有武官的军权。

    军权。

    本来毫无头绪的事一下子在她眼前清亮起来。

    安亲王爷是想要逼迫薛家与他一起谋反。薛夫人上香遇见那道士开始,薛二老爷带着薛明柏去陪都三老爷一家同行,薛明睿暂时接管锐健营,这一件件的事都像早就设好的陷阱,只等着他们一步步地走下去。

    现在算好了时机,薛明睿离京迎圣驾回京,薛府大多数是妇孺……过了好一会儿,容华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镇定地问薛崇杰,“四叔父,府里还有多少能用得上的家人?”

    薛崇杰想了想,“我才吩咐人查过,府里有几把力气的不多,都跟着二哥、三哥去了陪都,现在只剩下三十余人。”

    以安亲王爷的地位,府里能用的侍卫也有几十人不止,加上顺天府衙的官差……府里前些日子刚刚修茸的院子,老夫人吩咐工匠将墙加高了几分,可是府里的院子太大又没有那么多的人手,万一进来人……薛崇杰皱起眉头,“你是怕?”

    容华点点头,“顺天府办案不会带这么多人上门,我遣出去的人又一直没有回来,我恐怕是……”

    余管事道:“少夫人吩咐出去的人不像我知道南边的小院还有门能通府里,恐怕是被衙门里的人拦在了府外。”

    容华道:“连给老夫人诊脉的御医都不让进府,”说着顿了顿看向薛崇杰,“刚才四叔父不是也说,衙门的人想要去下人房搜查。”

    薛崇杰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要进府?”

    容华点点头。开始想要顺理成章的进府这样就不会才更多人知晓。一旦达不成目的,说不定就要强行入府,“侯爷手里有兵奴,我怕是有人胁迫侯爷……”

    等到那些官兵进来,拿了老夫人做威胁,或者将老夫人和安亲王妃一样送出京,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会让皇上误认为薛家跟着安亲王爷一起谋反。

    屋子里顿时静下来。

    薛崇杰道:“让家人分离几队在府里巡逻。连免有人越墙而入将院子里的灯全部点燃……”

    官兵将火把都熄灭了很有可能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晓,万一发现薛府中所察觉,定会想办法以最快速度进府。

    容华平静的表情渐渐带了几分毅然,“还是递信出去,就说老夫人答应了让衙门的人去下人处,只是府里需要做些准备,毕竟家眷太多需要回避。”

    薛崇杰有些吃惊,“那也瞒不了太长时间。”

    余管事顾不上太多插嘴道:“若是要离府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从南边的小院绕过山丘真正知道路的不会走太长时间。只是路窄容不下太多的人。”

    一下子走了太多人会引人注意。

    外面的官兵应该还有些耐心,她担心的是…“老夫人的病,只怕经不起这样折腾。”

    李妈妈道:“就算用肩舆也免不了颠簸。”

    容华心中一动,“南边的院子能不能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先护着老夫人过去,万一这边拦不住外面的人,南院那边也能想办法出去。”总不能报着侥幸心理束手待毙,万一家人拦不住让人进了府,就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薛崇杰看向李妈妈,“这样安排老夫人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

    李妈妈思量了片刻,“屋子里还有一架软舆,时间不紧的话让人缓着抬,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容华点点头,“南边的小院还要四叔父去查看清楚,毕竟靠山又远平日里也没有家人在。”

    薛崇杰道:“我和几个家人去那边安排一下。

    怎么也要保证母亲的安全。”说着看向容华,“这边……”

    “我让人去和二婶、四婶说,让她们也收拾好东西暂时去南院躲避。”

    薛崇杰有些犹豫,“你要怎么办?”

    容华神情平静,“时间应该够用我等四叔父安排好了南院,再留下几个家人过去。”

    薛崇杰仍旧迟疑。

    容华又劝道:“眼见就要宵禁了,再不安排恐怕就没有时间。”

    除了容华,也没有人能坐镇这边,让容华先去南院他也不放心,不知道那边是不是就一定安全,想来想去没有更好的办法,眼下也这能这般。

    薛崇杰站起身来,“我去和母亲说一声。”

    “四叔父,”容华叫住薛崇杰,“只和老夫人说我们陆续都会去南院。”说的太清楚老夫人说不定会不同意。她留下来等到家人真的守不住大门,让人燃放炮仗好让四叔父护着老夫人出府去。只要老夫人没有落在安亲王爷手里,将来就算有事也容易说清楚,老夫人毕竟是长公主,在皇上跟前不同旁人。否则就算薛明睿只是前去迎驾,将来也会说不清楚,只要涉及到谋反,从古到个今都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薛明睿的身份又特殊,身上流着宣王的血。

    任妈妈匆匆进了屋,薛二太太正躺在软榻上让杜鹃染蔻丹。

    任妈妈不小心伴了一跤,杜鹃刚要去扶,任妈妈忙摆手让屋子里的丫鬟都退下去。

    薛二太太看着任妈妈狼狈的样子不由地笑道:“不知道的还当你是被鬼追了。快起来别让人看了笑话。”

    任妈妈整个人像是绷紧了的弦,只看得薛二太太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没听进去。

    “太太,”任妈妈哆嗓着开口,“少夫人说要太太、小姐收拾东西,暂时去南院那边躲避。”

    薛二太太的笑容僵在脸上,“这是什么话?让我去南院躲避?南院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躲过去?”

    任妈妈道:“少夫人说,官府的人说不定会进府。”

    薛二太太冷笑一声干脆从软榻上坐起来,“官府的人进府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要找也是找苏长久的主子,该害怕的只是她陶容华一个。”

    任妈妈劝道:“我听说老夫人屋里已经在准备了,四老爷常人去了南院收拾,要将老夫人暂时安置在南院呢。”

    薛二太太这才挑起了眉毛,“到底是怎么回事?”吩咐杜鹃,“将我的外衣拿来穿了,我要去见老夫人。”

    容华帮着薛夫人将随身带的东西收拾妥当,嘱咐亦双,“好好照顾娘,若是听见了爆竹声响就跟着余管事出府去。”

    薛夫人早已经惊骇异常,看向容华,“那你要什么时候去南院?”

    容华尽量露出笑容,“等四叔父回来我就过去。”

    旁边的薛亦双一脸担忧,拉起容华的手,“嫂子,不然我留下来帮嫂子的忙,也好有个伴。”

    容华摇摇头,“时间紧迫,你陪着娘先去南院照顾老夫人。”

    话刚说到这,顾妈妈进来道:“夫人、小姐,老夫人那边已经收拾妥当了,李妈妈过来问这边呢。”

    薛夫人点点头,看屋子里几个慌张的丫鬟,“好了,好了,那些东西就不要拿了,先过去要紧。”

    茹娟、茹梅两个如蒙大赦一般放下了东西拿起包袱随着薛夫人出了门。

    眼看了老夫人、薛夫人、薛亦双去了南院,容华这才松口气,刚要去问四太太那边的情形,才迈出了一步脚似踩在了棉花上,眼前也一阵发黑,晃了晃再也站不住整个人摔了下来。

    中秋节求月饼……

    第279章 生死关头(中)

    春尧大惊失色急忙伸手去扶容华,用劲了力气才将容华挽住“少夫人,少夫人。”锦秀几个听到了声音转过头来,顾不得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起跑过来,“少夫人这是怎么了?”一片黑暗中似乎有淡淡的花香传来,缓慢地睁开眼睛,眼前是几个焦急的面孔,只能从缝隙中看到隐隐约约绽放在枝头的花朵。不知道那是什么花树,现在还开着花,怪不得有若隐若现的香气。她好久没有自在地在院子里走一走了。老夫人打发李妈妈送了她一双手工雕刻的喜登梅的木屐,她只穿过一次,跟着薛明睿一起走过翠竹夹道,木屐落地的声音清脆,从裙摆下面滑出来,有些新奇,薛明睿走的格外慢,是怕她适应不了会不小心摔倒。走到院子里,身边没有旁人,薛明睿拉起她的手在花树里穿棱。这样紧张的时候她竟然想起了这些,耳边传来春尧颤抖的声音,“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这丫头也是吓坏了,来来回回只说这一句话。容华露出些笑容看向春尧、锦秀几个,“没关系,只是一时头晕,应该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祖母丧事她费了些心力,晚上睡的也不实,昨晚薛明睿出府她又在老夫人屋里熬了一晚。木槿道:“少夫人今天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锦秀道:“少夫人还走进屋歇歇,这边的事有我们呢。容华摇摇头,松开春尧的手,“一会儿在南院安置好了歇一歇也就好了,现在让我回屋去我也不放心。“那就搬个椅子来让嫂子坐着。”容华一怔回过头看到薛亦双带着平珍走了过来。薛亦双露出个笑容,“我怕嫂子这边忙不开就跟母亲说过来陪陪嫂子。”说着话小丫鬟已经抬了椅子过来。容华拗不过众人只得道:“就去旁边的空屋子里歇一会儿吧!”薛亦双上前扶住容华进了屋坐在炕上。容华拉起薛亦双的手,“怎么不陪着娘南院那边院子还没修好,又没有什么家人在那边。”薛亦双抬起头,目光一亮,“嫂子这边能要有人帮衬,南院那边有四叔父呢嫂子脸色不好,我生怕是有事。我去外面看着,等二婶、四婶走了我再和嫂子一起去南院。”容华听着这话心里一暖。薛亦双的性子她知道,天生就胆小,遇到这种事哪里有不惊慌的道理,若不是担心她决计不会回来,在她面前也是强作镇定。饶是如此,能有这份勇气现在的薛亦双和她刚嫁过来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两个人正坐着,只听外面道:“容华呢?容华在哪儿?”容华微微一笑,二太太来了。薛二太太进到屋子里,气势汹汹的模样将薛亦双吓了一跳,薛亦双起身向薛二太太行了礼,薛二太太却看也没看一眼径直走到椅子旁坐下,板着脸看容华,“原本觉得你是个妥当的才将你留下来服侍老夫人,谁知道你竟出了这种主意,我们薛家何曾有过这样的光景?苏长久出了事本是你一人之错,如何能冤了大家一起劳累?你想脱身就罢了,却还要哄骗老夫人要知道老夫人的身体这般岂是能受颠簸的,让家里乱成一团,我当你必定在外面张罗谁知道你却得了空到这里闲着,是要看大家笑话不成?”薛亦双听得这样的话,早已经手脚冰凉不知如何是好,“二婶别急,现在这情形嫂子也是怕万一……”薛二太太冷冷地和薛亦双道:“怕什么万一?衙门在外面听话,她倒不去说了,苏长久不在还有他儿子呢绑送去官府这事便了了。”薛二太太挑起柳叶眉,言辞锋利难挡任谁都难以招架。容华让锦秀端了茶给薛二太太,“二婶先歇歇听听外面是什么情形,若是果然没事,咱们留在府里倒是好的,省的让大家劳累,四婶和弟弟、妹妹们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先过去也是使得的。”软软的一句话,避开她的语锋,像是要任她吩咐。薛二太太一时找不出话来挑饬,怔忡了一瞬才道:“我说这话却不是因为我自己,我算什么,不过是走两步罢了,只是这府里上有老下有小,每日里都被你折腾一圈,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你走动动嘴皮子,说好说坏了也没有人埋怨,倒让我们这些长辈替你背了不是。”这是在说她不敬尊长。容华低头道:“二婶说的是。”两个人这样坐着,外面仍旧有下人来回跑动的声音。薛二太太皱起眉头吩咐旁边的任妈妈,“这么跑老跑去成什么样子?让她们该回哪儿回哪儿。”任妈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少夫人,只见少夫人抬起头来目光凌厉,顿时让她一抖。可是二太太的话也不能不听,急忙出去喊了几句,那些丫鬟行了礼仍旧走开。去南院的都是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还敬着这些妈妈,这时候却只听主子的吩咐。任妈妈刚要进屋,便被飞跑过来的婆子撞了一个趔趄,那婆子来不及认错赔小心,只忙道:“奴婢有事要向少夫人禀告。”任妈妈和那婆子进了屋,薛二太太正无处发放骂那婆子,“瞎了狗眼的东西。”那婆子见是二太太,只得跪下来磕头赔小心,“外面的人嚷嚷着要进府,门口虽然有不少的家人,恐怕也护不得一刻,太太、少夫人要想办法啊,真让他们闯进来,二门里有这么女眷可如何是好。”站在薛二太太身后的九小姐、十小姐也惊慌起来,“不是官兵吗?为什么要闯进府里?”薛二太太也惊愕起来,“不过是要去下人房搜查,哪里是什么闯进来。”容华道:“就算是搜查下人房,也不能这么晚过去,没有老夫人点头他们也不该进来搜查。”那婆子道:“听那些官爷的意思,就算不让进府也要进来呢。”和她的猜测一般无二。薛二太太这才紧张起来,“难道是强盗不成?他们领头的是谁,京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哪个不要卖我们薛家的面子。”那婆子道:“领头的不肯出来说话,只有那些官爷不停地敲门,一刻也容不得人。”容华让薛亦双扶着站起身,商量薛二太太,“不然二婶去让人说说,我先去南院看看老夫人,这边有二婶在,我也就能放下心来。”让她收拾残局?薛二太太顿时泄了气,瞪大了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这婆子说的话若是真的,那些人不止是为了苏长久的事……那可怎么得了,老爷不在府里,亦娟、亦静都是未出阁的小姐,真被闯了闺房,婚事还要不要提了。再说她房里的那些东西……薛二太太慌了一阵马上静下心来,老夫人都已经去了南院,这府里还能有多少家人在?真的让人闯进来谁又能护得她周全?不管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应该去南院,至少老夫人那边人手多一些。“我不在你这些妹妹怎么行?”薛二太太匆匆站起身,“老夫人在那边我也放不下心,总要过去瞧瞧。众人面前忽然之间就变了个嘴脸。就连薛亦双都跟着尴尬起来。屋子里一瞬间静寂下来,薛亦娟、薛亦静只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