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第75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抓药又回到内室。
老夫人已经半躺在贵妃榻上喝淡茶。
容华笑道:“这下子要好好养着了,御医说老夫人不能太费心神,平日里也要做些药膳吃才使得。”
老夫人放下茶杯笑了,“又是药膳,我最讨厌那些东西,我都我素来不爱吃的。”
容华道:“不止是药膳,尤其不能贪凉。”
李妈妈让丫鬟撤了冰盆,“我就说呢,老夫人也不肯听,越凉越要生病的,每年咱们府里也没用许多冰来。”
老夫人故意沉下脸来,“都照你们说的,我便是那笼中鸟了,处处受限动弹不得。”
容华上前笑道:“等到老夫人的病好了,便叫家人取一百只鸟来放让老夫人欢喜。”
老夫人失笑,“怎么我受苦反而便宜了那些鸟儿。”
容华道:“也不是鸟儿,是老夫人的功德呢。”
“你啊,”老夫人拉起容华的手,“也学会逗着我开心了。”
容华和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李妈妈将容华送出来,两个人走到穿堂下,容华这才低声道:“这几日只能辛苦妈妈了。”
李妈妈皱起眉头一脸担忧,“御医的意思老夫人……”
容华道:“只要安心休养就应该没有大碍,只是怕过度忧虑。”
李妈妈点点头,“少夫人放心,我都会小心的。”
容华给薛夫人请了安,回到院子里吃了早饭,刚躺在贵妃榻上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听的锦秀与人说话,听了一会儿,那声音太小也不真切,容华就又睡了过去。
锦秀这边和苏长久家的说话,“人还能丢了不成?说不定是去采买什么了。”
苏长久家的一脸焦急道:“他有什么好采买的,府里的活计也交不到他手里,平日里若是少夫人吩咐一早办完就会回来,谁知道今天就没了消息,我让友贵出去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不知道那死鬼到底去哪里了,这才来向姑娘讨个主意。”
锦秀道:“妈妈这样说我也没有了办法,要不然还是遣人出去找找。”说看看看那内室,“少夫人一晚上没睡这才歇了会儿。”
苏长久家的急忙道:“不能打扰了少夫人,本来就是那死鬼的错,送了御医却不回府复命……等一会儿他回来我便让他来给少夫人请罪。”锦秀道:“这都是小事,只要不出事就好。”
苏长久家的道:“我便再去让人找找看。”
苏长久家的自去让苏友贵带了人出府去找苏长久。”
容华又睡了一个时辰这才醒过来,锦秀伺候容华重新梳了妆,说起苏长久的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没有回来。”
容华讶异地扬起眉毛,她是斟酌再三才决定要重用苏长久的。苏长久比不上家生的下人在府里受主子依靠,平日里虽然做的是小事却也不含糊,更没有赌博、吃酒的恶习,为人也随和,又有几分聪明,交代他的事他也能办的妥帖从来不会误事,算是她院子里得力的下人,“有没有让人去找?”
锦秀道:“找了,去了两次没有找回来。”
那就奇怪了。
容华道:“再遣几个人出去找,特别是苏长久经常去的地方,花些银钱打听打听。”
锦秀下去安排,不一会儿带了苏长久家的过来回话。
苏长久家的见了容华跪下道:“平日里也不见他有几个胆子敢在外面随便转起来,更何况送了御医回去还要向少夫人回话的,”说着越想心越窄,“总不能是在外面出了事……”
苏长久家的用袖子擦了眼泪。
容华微蹙起眉头,抬眼看苏长久家的,“你先别急,让人去御医家里问问,看看苏长久什么时候走的,市没有在路上遇到旁人。”
苏长久家的吞下哽咽的声音,“还是少夫人提醒。我竟没想到。”
谁知道到了下午仍旧没有半点苏长久的消息。锦秀几个人正凑在一起商量对策,容华从内室走出来看着窗外翠绿的树叶,皱起眉头来,人总不能凭白就不见了。京城虽大,苏长久能去的就那几个地方。酒楼、赌坊里能找的也找了,任怎么打探都没有半点消息的。
莫不是…容华心里一动,叫来春尧,“去找高越进来,就说我有话让他带给侯爷。”
春尧才出去,转身功夫就带着高进一起进院子。
春尧道:“高越正有事要向少夫人禀告呢。”
没有立屏风,那高越就进了屋子,却不敢抬起头来看容华,只是立在一处垂着头道:“侯爷让人带信回来,说是侯爷领兵迎接圣驾。”
只是几个字却让容华不由地一惊。领兵迎接圣驾?按理说皇上何时回京都是有正式章程的,一般会提前下达十几天,京里大肆布置一番,圣驾这才会浩浩荡荡地回京,从来没有听说会突然让人引兵前去接驾……既然是侯爷传话回来又绝对不会有错。
“侯爷什么时候离京?”
高越摇摇头,“匆匆忙地也没说清楚。”
那就应该是即刻启程,杏则怎么会夜传密旨给薛明睿。既然是密旨就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只有速办速决才能收到想要的结果。
皇上恐怕要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早到京城。她本来是想让薛明睿帮忙在衙门里打听一下,今日被捕入狱的人里面有没有类似苏长久这样的人。最不好打听的藏人之处就是衙门的大牢,万一苏长久真的犯了事被扔进了大牢,他们在外面找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无风不起浪,她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但愿她的预感不准,苏长久一会儿就会回府。
“少夫人让苏长久送御医回去,谁知道苏长久就没有回来。”
听了任妈妈的话,薛二太太睁大了眼睛,笑出声,“这就奇怪了,好端端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任妈妈抄着手,“可不就是凭空消失了,少夫人正遣了人出去找呢。”
薛二太太看着自己刚涂了蔻丹的指甲,“她才嫁来薛家几天,就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如今连个大活人都弄丢了,我看多半是她用人不当,让那苏长久拿了银钱钻了赌坊。要知道这京里还有外人找不到的赌场。
任妈妈陪笑道:“说的是,少夫人年纪轻轻哪里知道这些。”
“我现在是没时间理她,等到四小姐嫁过来,我自然就腾出了手脚,哪里还能容她这样胡来,”
薛二太太将薛明霭成亲要用的物件又看了一遍,然后递给任妈妈,“你也帮我瞧瞧,看看有什么不妥当的。”
任妈妈接过清单一看,竟比她上次看到的那份清单足足少了一半,有些新房里常备的物件竟也少了,“这会不会有些太少了?”
薛二太太嘴角一扬,讥诮地道:“我们二房究竟不比大房,哪里有那么些值钱的东西,能给明霭凑到这些已经是拿出我的全部梯己。”
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任妈妈再清楚不过。就算是让二太太准备几十份这清单上的物件,二太太也能拿得出。二太太之前还想着要与大房一较高下,怎么突然就变了主意,人前示弱起来。
“老夫人若是发话让我不能压过明睿,我便准备这些东西,还要将这份清单传到常宁伯府去,让任家瞧瞧我们家的寒酸,也给任家些压力。若是任家提出些条件,看老夫人要怎么拒绝。若是任家甘心这般,必定会怕四小姐嫁过来受苦,四小姐平日里用到的一应物件,必然准备的齐全,我也能从中省下一大笔。”
任妈妈微微惊讶,没想到二太太会这样精打细算。
薛二太太嘴唇翘起来。
任延凤的心情格外好。准备了几个月,今天晚上胜败在此一举。
薛明睿已经动身去迎接圣驾。如今薛府只剩下了妇孺,安亲王爷要想今晚下手,实在是容易的很。
他要让府里准备些酒菜,抱着佳人好好欣赏一下今晚的月色。
第273章 谋逆之罪(下)
瑶华写了信给陶大太太,让陪房回去陶家哭诉了一番。那陪房从陶家回来,见到瑶华,只是诉苦,“如今是二老爷、二太太掌家了,一点情面也不讲,奴婢回去说了奶奶的难处,二老爷、二太太是不以为然的,奴婢说要见大太太二太太说大太太病的紧,若是将奶奶在夫家的事说了,大太太少不得动气,硬是不准奴稗进大太太的院子。她早就料到不外乎就是这样,要么不肯听她解释,要么干脆连她遣回去的人也不见。瑶华淡淡地道:“我知道了。”顿了顿又问,“母亲的病如何?”
那陪房道:“因是没见到也不好说,却听说大太太的病昨晚紧起来,见人便说有人害陶家如此,在屋里闹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瑶华点点头,“说了我要回去祭拜祖母的事了吗?”
那陪房道:“说了。说奶奶不敢回去只在家里祭拜。二老爷、二太太都不说秸。”
陶家的门她是不去了。
开始是族里人不肯她进门,她想办法买了东西孝敬二老太太,好不容易疏通了关系,没想到回去当天却遇到官兵…她知道常宁伯的意思,任家从一开始就没想要插手父亲的事,否则她也不会怕任家怪罪,急着要离开陶家。
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嫁去了任家,这个关头又怎么能回头?能回得了陶家就不一定能再回常宁伯府,她不能冒这个险,为今之计她只能想办法坐稳任奶奶的位子。所以她回来求助于夫家,哭着听了夫人和世子的劝说,答应暂时忍耐,她已经是一个听话、顺从的媳妇。
陪房退了下去,湘竹这才上前来道:“打发出去的人回来说,也没见薛家有什么大动静,只是听说薛家一个下人出府之后就没有回来,如今正让人四处找呢。”不过是一个下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世子说不定只是为了哄奶奶开心。
看到湘竹失望的表情,瑶华心里微微一笑,有时候看起来不过是件小事,其实却未必…世子既然那样说了,今晚就一定会有好戏等着容华粉墨登场。
瑶华正想着,只听外面翡翠撩开帘子道:“世子爷来了。”
任延凤笑容满面地走进屋,抬起头看向瑶华,“我已经吩咐厨房做几样小菜,今晚我们便在一起赏月景如何?”
瑶华向任延凤行了礼却低着头不说话。
任延凤忙凑过去问,“怎么了?心里还不自在?”
瑶华摇摇头,微微拾起下颌,露出尖尖的下巴来,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我想了,世子不要再为我去说话。”
任延凤一怔不知道为何。
瑶华道:“我不想让世子为了我失颜面。”说着眼圈红了只掉泪,“我只要等着世子除了服,就……”
任延凤看着美人垂泪,心中又生爱怜,“我知道你心里苦,偏我现在不能帮你说话,只等我的病好了,”说着拉起瑶华的手,“到时候看这府里谁敢说你。”说着着瑶华屋子里一色玩器俱无,空荡荡的冷清,“明日里我让人送些东西过来,你是这府里的奶奶,怎么好这样,让她们看了也不好。”瑶华只垂泪道:“也不用,我在家里也不爱摆弄这些,再说我这屋里也没有人来的,只是我们主仆。”
任延凤冷笑道:“谁说没有人来?我不过是病了便给她们定不得规矩,日后我好了,这家里还是有主次之分的,她们本该来给你敬茶吃,早晚问安,这才像话。”
瑶华坐在一旁不说话,倒是湘竹上前给任延凤行了礼,“还有件事奴婢也一并禀了世子爷。”瑶华看了湘竹一眼要阻止湘竹说,刚开了口就咳嗽不止。
湘竹顿时急道:“奶奶病成这样怎好不让世子爷知晓,将来真的出了大事要人怎生是好。”任延凤皱起眉头,“到底怎么了?”
湘竹道:“奶奶本就怕冷,在陶家这时候夜里早就用了银霜炭,现在进府里却不知道那些炭要跟谁来领,奴婢想要去问问,奶奶却怕劳烦府里的妈妈不准奴婢去,可是眼见这一天天的冷下去,奶奶手脚冰凉却用不上手炉……”
任延凤将瑶华两只手都捂在掌心里,“这有何难,家里还能亏了银霜炭不成?明儿我让府里的管事妈妈过来回话,以后奶奶院子里需要什么,只管向她要了就是。”
湘竹脸上顿时有了笑意。
瑶华的哭声也渐渐止了,俏脸上浮起些许红晕。
凶神恶煞的武穆侯,不过是外表吓人罢了,不见得有几分的谋略,否则也不会在这时候锋芒毕露,容华选了武穆侯,看上的是侯爷夫人的头衔,却不知道有些富贵来的快去得更快,租祖上承袭下来的爵位更是…若是有半点错处性命都难保,更逞论一个爵位。容华也有几分聪颖,却看上一个粗人莽夫,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现在嫁到夫家看似受尽委屈,只要将世子留在身边,将来就不愁能得到她应有的地位。人不能太短视,要能看的清将来。
安亲王爷眼睛紧紧盯着沙漏,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正坐立不安,便听得外面的消息,“皇上密旨,命武穆侯领兵陪都迎圣驾入京。”安亲王爷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挺直了脊背从椅子上坐起来,看向身边的幕僚,“先生料事如神啊,皇上果然命武穆侯迎驾。”
那幕僚捋了捋胡子,一脸高深莫测,“这有何难,只要摸清圣意,一切便都明朗了。”安亲王爷忙问道:“那……圣意是……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那幕僚正色看向安亲王爷,“恐怕皇上进京之日,就是王爷入狱之时。”
安亲王爷整张脸顿时变成死灰色,半晌才颤抖着道:“那本王该如何是好?”
那幕僚一瞬不瞬地望着安亲王爷,“我已经教过王爷,王爷只有这一次机会。”
安亲王爷道:“先生是说过,可是皇上已经命本王不得出京……就算是本王去了陪都皇上也不会见的。”
那幕僚冷笑道:“王爷还想着循规蹈矩就能渡过难关?现在是生死关头不用非常手段如何能保无虞?”
安亲王爷眼睛一缩,整个人恨不得抖成一团。让他挟持父皇?只要想起父皇那双幽深的眼睛,他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不,他不敢,他不能这样做。
“王爷不妨想想宣王。”
安亲王爷又是一抖。一辈子被囚禁在不见天日的院落里,随时都可能被赐毒酒或是白绫,每天战战兢兢地等死……“先生有什么法子?”那幕僚道:“让武穆侯帮王爷见到皇上,”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武穆侯去陪都迎圣驾,理所当然比任何人都要早一步见到圣上,据我所知,锐健营的人马要想控制局面是绰绰有余。”
“本王早就收揽过武穆侯薛明睿,只是武穆侯为人孤僻,不肯为本王效命。”
那幕僚道:“不用武穆侯心甘情愿地为王爷效命,”说着看向安亲王爷,嘴角扬起微微一笑,“王爷有今日还不是被庄亲王爷逼迫。王爷只要用庄亲王爷的法子逼得武穆侯无路可走,武穆侯自然就会帮王爷成事。”
安亲王爷眼睛混沌,“要怎么才能逼得他无路可走?”
那幕僚坐下来喝了些茶,“很简单,只要让所有人知晓,武穆侯已经站在了王爷这边。”安亲王爷已经失了方寸,一心依靠于那幕僚。那幕僚道:“安亲王爷的大事成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成要如何脱身?必然先安排好退路。”安亲王爷要的就是退路,于是恳切地道:“先生说的是。”
那幕僚道:“薛家如今许多人都去了陪都,家里剩下的家人不多,多是些妇孺,咱们王府有侍卫在,去了薛家必然能顺利地将薛老夫人、安国公夫人、武穆侯夫人一并请过来,万一武穆侯那边失了手,王爷要将家眷和武穆侯家眷一起护送出京。”安亲王爷瞪大了眼睛,“这…这就是你想的退路?光是家眷出京……那……本王要……怎么办?”
那幕僚冷笑,“王爷真的以为此事不成还能全身而退?我说的退路不过是用于要挟武穆侯,让他知道不管他帮不帮王爷,皇上都会认定他与王爷早已经合谋在前。武穆侯没有办法,只能与王爷一起背水一战。”
安亲王爷这才似听懂了一般,不住地点头,“有长公主在,薛家人怎么会听本王的话,就随本王出府?”
那幕僚笑道:“我已经替王爷想好了办法,如今已经万事俱备,只等王爷下令。”
安亲王爷思量了半晌才咬牙切齿,“是……庄亲王逼本王…就…就依先生的……”
那幕僚撩祍行礼,“王爷已占天时、地利、人和,大事必定成矣。”
安亲王爷胸中热血一涌,“若是成事,必定少不了先生的好处。”
那幕僚更跪下道:“吾皇乃是天命所归。”说着郑重地叩首,“万岁、万岁、万万岁。安亲王爷半晌才回过神来,颤抖地伸出手指,“爱卿……平……身……”
第274章 杀人
天黑的很快,一转眼之间府里都亮起了灯笼。
锦秀皱着眉头看春尧,“还是没找到。”
两个丫头在穿堂里说话,生怕让容华听了焦心,锦秀道:“除了让人去找,也没有别的办法,少夫人这几日又操劳,昨晚一整晚没怎么阖眼,刚才又去老夫人那里服侍,好不容易有时间歇歇,却又……”
春尧也道:“谁说不是,我刚让厨房熬了些汤,一会儿服侍少夫人喝了,这样下去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老太太没了,少夫人嘴上不说,心里难过的。”
两个人说到这里,木槿开门出来道:“少夫人找姐姐们一起过去呢。”
春尧、锦秀进了屋,容华放下手里的书喝了口茶,抬起头来,“等老太太出了殡,芮青几个就要过来,你们帮我想想要怎么安置。”
春尧和锦秀互相看看,还是春尧开了口,“芮青姐姐不用说肯定是跟着少夫人,芮青姐姐在老太太身边久,见的也多,我们是怎么也不如的。”
锦秀和木槿都点头。
芮青性子好,平日里话不多却是个热心肠的,园子里谁求到了她,她都会帮忙。祖母没了,孝子贤孙虽然齐聚一堂,没有一拿人真正比睿青伤心,虽说祖母的丧事是二婶和她主理的,却少不了芮青帮忙这才能办的体面。
容华道:“芮青有二十多了吧?”
春尧道:“有了。老太太身边离不了她,她就一直没出去。”
芮青是放不下祖母所以才不肯嫁出去的,现在拖到了这今年纪也就不好嫁了,祖母心里也是清楚,所以临终前将芮青的事托付给她,让她将芮青妹面面地嫁出去。只是她身边这些管事家的儿子年纪也不过就是十六七岁,现在还真的没有好人选。
唯有石传一是十八九岁,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芮青和石传一比起来还是年纪稍大了一些,何况她也没有让人去打听,石传一有没有定下来婚事。
想到这里,容华看向春尧、锦秀,春尧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替她考虑婚事了。她来到薛家,只觉得身边的石管家一家,苏长久一家,牛春增一家是得用的,也有意将她院子里的差事派给他们,就是想培植些自己的亲信,没想到苏长久就……容华吩咐春尧,“你去和冯妈妈说,收拾出几间屋子来等芮青几个来了住。”
春尧点点头。
容华道:“咱们府里也要做冬天的衣服了,也要给她们都带出来。”
春尧应了,刚要劝容华歇一会儿,雁翎撩开帘子进屋道:“四太太来了。”
或许是四叔父在外面打听到了消息?如今二叔父、三叔父去了陪都,侯爷也奉命迎驾,家里就只有四叔父,外面的事她总是不方便处理,还要依靠四叔父帮忙。
容华将四太太迎进内室,春尧端了茶上来,四太太喝一口等着屋里的下人都退下来,这才急着说:“你四叔父遣人回来说,听说富贵赌坊那边有人犯案,还不知到底是什么人。”
薛家之前是骑马府,现在是世袭的勋贵之家,府里的规矩大,但凡是府里的下人平日里都不准赌钱、吃酒误事。
容华心里一沉,“咱们家的下人是不准沾赌的。”
四太太道:“我也是这样说。”
容华道:“我叫了苏长久家的过来问,苏长久也没有带多少银钱出去。”苏长久是府里有名的怕老婆,身上向来没什么银钱,就算逢年过节和府里的下人一起聚聚也是要和家里的商量,久而久之苏长久在府里还有个抠门的名声。
四太太道:“你先别急,只是打听到外面些传言罢了,还不知道做不做的准,京里的达官显贵那么多,我看多数不是咱们府里的人。”
容华点点头,“多亏有四叔父帮忙。”
四太太笑道:“你这是哪里的话,要说话忙,还是你帮我们的多,这些年你四叔父在我面前很少夸别人,独独说你好,其实哪里用他说,我心里不比他清楚。以后我们娘俩就别再客气了。”
容华低头笑了。
四太太又提起老夫人的病,“听说你昨晚没睡只在旁边伺候。”
这府里向来是装不住秘密的。
四太太道:“你娘家出了事我们是干瞧着插不上手,这几日老夫人在大家面前常说你懂事识大体,还跟我说亏欠了你的。”
她不想插手陶正安的事完全是因为陶正安做事阴狠没有半点人性,就算她和陶正安有父女之情,她不会亲手去害陶正安性命,却愿意看到陶正安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不会一笑泯恩仇,更不会包庇容忍将慈悲心肠放在陶正安和大太太身。
除了祖母和弘哥她上了心之外,陶正安的事她没有求助于薛家。
没想到老夫人却以为她不想拖累薛家。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话刚说到这里,四太太身边的石妈妈匆忙进屋,见屋里也没有外人便低声道:“四老爷打发人稍信儿回来。”说着看了一眼容华。
容华心里一惊。
石妈妈果然道:“赌坊里的人说见过苏长久,苏长久在暗室里赌钱输了本,又出去向人借银子,后来似是有了争执,苏长久就不见了人影。”
四太太的脸色也变了,“那些人如何认识苏长久?”
石妈妈道:“四老爷带了画像让人辨认,何况还有苏长久的儿子苏友贵在,赌场的人只说和苏友贵长得相像。就连穿着、年龄都说的一般无二。”
如果只是赌钱那还好一些,顶多要花些银子罢了,四太太刚要安慰容华,石妈妈又艰涩地开口,“不止是赔了钱,还……说不定还要吃官司。”
“吃官司?”四太太惊呼一声,“还有什么事?”
石妈妈道:“赌场里有人看到苏长久满身是血地匆匆离开。”
容华心里猛然一跳。
大家族里戒赌就是怕赔钱生事,看似小赌,输银子输急了说不定就要搏命。可是她看苏长久,并不是这样轻浮的人,就算忍不住去了赌场,也不会直接去了暗室那种下重金的地方,假设就算是去了,顶多输了精光出来,决计不敢伤人性命,容华淡淡地道:“苏长久人找到了吗?”
石妈妈摇摇头,“没有。四老爷已经让人去找了……说不定衙门那边也要找人呢。”
若是真出了人命,那可就真的糟了。四太太心里慌张,“那可怎么办?要不要去衙门里问问。”
容华摇摇头,“不用问,衙门确定是苏长久就会来找我们。”衙门不想找人的时候,就算去问也没用。
四太太道:“说的也对,现在情况还没弄清楚,我们家里不能先乱了。”
容华目光清澈,静下心来,神情淡然,“我们家在外面找人的事已经满京城皆知,苏长久真的杀了人,我们找到了他也必然也会将他送去衙门,绝不会包庇。”顿了顿,“若不是苏长久我们家也不能认下来,一定要找到人过了堂再说。”
四太太听得这话这才有了些头绪,忙吩咐石妈妈,“少夫人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快让人去跟四老爷说了,让他别冒失地去衙门里。”
石妈妈应了一声忙退下去。
四太太从容华屋里出来,苏长久家的这才敢进屋去见容华。
苏长久家的跪下来哭在地上,“没想到那天杀的竟然做出这等事来,这可如何是好。”
苏长久家的越哭声音越大,容华看了一眼锦秀。
锦秀忙上前将苏长久家的扶起来,“少夫人还没说话呢,你倒先哭了起来。”
苏长久家的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你也不相信苏长久回去赌钱吧?”否则应该会害怕,就不会哭的这样委屈。
苏长久家的眼泪又淌下来,重新跪在地上,“他身上没有带银钱,哪里能进得去赌坊呢。他平日里倒是有几把力气,却不敢杀生的……若说是他,奴婢怎么也想不通。”
容华起身走到苏长久家的跟前,弯下身将苏长久家的扶起来,“我和你一样想不通。越到这种关头越不能乱了方寸。苏长久还没有找到,等找到了他说不得又是什么情形,你放心事情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
苏长久家的又放声哭起来,“少夫人…您这几句括……我们做牛做马都……难以偿还。”
吃过晚饭,四老爷又打发人出去找了一阵子,还是没有苏长久的半点消息。
四太太将四老爷查到的事都说给容华听,“赌坊那边死了两个人,都是常去那边的赌客,现在赌坊那边咬定是府里的苏长久,只怕衙门会到府里来要人。”
四太太话刚说完,雁翎慌慌张张地跑进内室,“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门口来了衙门的人,说要府里交出苏长久呢。”
容华看看沙漏,衙门里这么晚上门抓人。
第275章 血光
四太太道:“有没有跟四老爷禀告?”
雁翎道:“有的,外面的小厮先去禀告的四老爷。”
四太太点点头看容华,“你四叔去了前面自然也就没事了,只要向衙门说明,苏长久不在府里就走了。”
雁翎从来没经过这些,乍听来这个消息很是惊骇,现在看四太太轻描淡写地将事放在一边,也就松了口气。那么老实的苏长久竟然会杀人,只要想想就毛骨悚然。容华道:“你先下去听着,若是有事再来禀告。”
雁翎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容华看看四太太,若是四叔父能这样简单将衙门的人打发走了那自然是好,也不是她疑心,现在薛家毕竟人少,万一被人谋算上就真的……
容华站起身,“四婶,我们一起过去瞧瞧老夫人!”这样的大事早就该让老夫人知晓,只是她碍于老夫人的病就没让人禀告,可是眼下衙门已经找上了门,她就是想要瞒也瞒不住了。
容华和四太太进了屋,二太太带着钱氏和润哥正和老夫人说话。二太太正抱怨,“明柏娶亲的时候虽然也累,好在有娘主持大局,今儿娘不管了都让我来做,我生怕有什么遗漏让人看了笑话。”,老夫人笑道:“现在知道娶媳妇难了?你还抱怨,要知道我是娶了四个来。”
二太太笑出声,“娘那是成了精的,千万个里面也找不出娘这样一个,我们哪里能比得上。”
老大人道:“明柏的婚事是有我帮你,到了明雳你身边有了初芳哪里还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
容华和四太太已经撩开帘子。
二太太仍旧说钱氏,“这孩子心重,我不敢用她,昨日我才说要给娘做双鞋冲冲病气,她听说老夫人身上又不自在,就闷在屋里做了一晚上针线,可不就将鞋做了出来。”容华一眼就看见老夫人脚上那双桃红色的新鞋。
老夫人也瞧见了容华和四太太,招手让她们进来坐。
容华、四太太上前行了礼。
二太太听说她院子里的苏长久出了事,就带着钱氏来老夫人屋里,不但夸奖钱氏孝顺,更将给薛明雳筹备婚事说了。二太太真是看得准情形,更懂得利用时机。
容华和四太太坐下,二太太便笑着道:“庄子上的张管事给府里送了不少的野物。张管事是二太太一手提拔起来的,管着家里两个庄子”平日里不少往府里送东西,都是老夫人喜欢吃的,野鸡、野鸭、野鹁鹁力老夫人自然笑容满面,“御医刚说不能吃荤腥大的,他倒现在送府里来,就是让我眼谗。”一旁的钱氏便道:“我也问过郎中了,老夫人之前喜欢的炸鹁鹁是不能吃了,却能煲汤用,去年我给老夫人煲的汤老夫人吃着还算喜欢。”老夫人点点头笑道:“我也想起来了,你做的汤是有些滋味”只是太繁琐了些,一小碗汤熬的那么精致”你又是亲手做的,不能吩咐下人,总不能常吃。”
钱氏微微一笑”“也是不麻烦的,老夫人若是喜欢便是天天做也容易。”
二太太眼睛一翘,满面笑容”看向容华和四太太,“索性多做出来一些,让我们都尝尝鲜。
只有老夫人吃过,我们都还没沾过嘴。”
老夫人笑道:“猴儿,就你最精。”,二太太笑了,再去看钱氏眼睛中有几分的满意。她素日里对钱氏并不看上,今日眼见大房出了事,是大好的时机,便叫了钱氏带润哥一起来老夫人屋里。又吩咐人带了野味进府。嗯到这里,二太太眉毛扬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没等她找容华的错处,容华先自己出了岔子。薛家的下人不少还从来没有谁在外面犯这样大的案子,容华嫁到薛家来就提拔起苏长久一家,那苏长久之前不过是个杂役,现在得了势哪里会安分,竟然去赌坊不说还杀了人,如今衙门的人找上门来……“……外面知道的只说容华用人不当,下人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种事。不知道的还当薛家就是这样的家风,任由下人无法无天。薛家这些年的名声眼见就要毁于一旦,老夫人岂会坐视不理?老夫人因此气坏了身子,她陶容华在薛家一辈子都休想抬起头来。
薛二太太正想着,抬起头来正好迎上容华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似是能将人洞穿一般,薛二太太微微一怔,马上回过神来,眼见就要大祸临头,看陶容华还能得意几时。
老夫人和大家说了会儿话有些累了,薛二太太带着钱氏和润哥先走一步。四太太有意留下容华和老夫人说话,也找了借口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老夫人和容华,容华婉转地说起苏长久的事,老夫人没有惊讶,想来是早就知晓了。
容华道:“苏长久不像那样的人,只有赌坊那边的人指认,外面的人都知道我们家不见了个下人,有些话就算是说的言之凿凿,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何况还没有见到苏长久的人,不能下结论。”说着低下头来,“总是我院子里的人出了事,无论怎么样苏长久迟迟不回府,是我用人不当……”老夫人叹口气,“既然还没有弄清楚,你也先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等你四叔父回来,听听衙门那边怎么说的。”容华这才又抬起头来看老夫人,“苏长久的事总能水落石出,我只是担心老夫人的身体,御医交代过老夫人不能太过劳神,更不能动怒。”说着眼睛一亮,“特别是现在,皇上不在京里,咱们薛家还都要靠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惊讶地看了容华一眼。若是旁人只会想到要怎么想办法推卸责任,绝不会将后面的事都分析清楚。皇上不在京里,明睿去陪都迎驾,家里偏偏这时候出了事。出事的人还是一直老实巴交的下人。往常就算府里有了事”衙门里的人也不会轻易上门,今天事情还没查清楚就上门抓人。
容华道:“我是想让人出去打听打听,看看京里是不是有别的事。”
老夫人眉眼一扬,低声道:“你觉得京里会怎么样?”
容华道:“八皇子没了,皇贵妃被皇上责骂,说不定回京之后皇贵妃的名分就要不保,何况义承侯等人还卷进了贪墨案。”皇贵妃一派受挫,庄亲王和皇贵妃互相牵制的局面就会被打破,这时候说不定谁就会有大动作,“若是光为了八皇子的事,皇上应该不会这样急着命侯爷前去迎驾。”老夫人仔细地听容华将话说完,欣慰地点点头,“难得你想的这样透彻,这些日子我何尝不是想这些”,说着顿了顿,“我已径让余管事出去打听消息,一会儿也该回来了。”容华道:“今天太晚了,明日一早我再让人去找苏长久,不管苏长久是不是打死了人,都要先将他送去衙门。”老夫人道:“你下去安排!”
容华服侍老夫人躺在贵妃榻上,这才慢慢地退了出去。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茹娟从翠竹夹道走过来,上前给容华行礼,“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呢。”
薛大人将亦双写的诗文拿在手上看,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也看不进去,干脆就放在桌子上。
听得帘子一响,容华进屋里来,薛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丫鬟们上了茶退下去,薛夫人皱起眉头道:“苏长久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容华道:“只是赌坊里的人一面之词。”
薛夫人仍旧担忧道:“没有凭据衙门怎么会找上门来?”说着顿了顿,“老夹人知不知道?”
容华点点头,“老夫人已经知道了。”
薛夫人眉毛又蹙起几分,叹口气,“怎么就出了这种事,老夫人才让你管些事,一弄不好,将来……”说着想起那道士批的话来,“上次遇见那个道长,说我们家里会有血光之灾,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件……,明睿一出京我就心神不宁的,生怕会有什么事,偏偏好的不灵坏的灵。”
薛夫人不提还好,提起道士的话,容华心里顿时一颤。她怎么没有想起那个道士来。“娘放心,就算苏长久真的在外面做了这等事,那也和咱们薛家无关。”容华话音刚瓶顾妈妈急急忙忙进屋,到了门槛处脚一绊差点摔在地上,跌跌撞撞到了薛夫人跟前,脸色已经煞白。
薛夫人心里一惊。顾妈妈已经道:“不好了,衙门里的人说,咱们薛家指使下人故意杀人,为的是要争几百亩良田,衙门里的人要找侯爷说话,侯爷又不在府里,只说要进府向老夫人问问清楚。”
薛夫人手一抖碰掉了桌子上的茶碗,睁大了眼睛,“什么?过……,…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76章 主持大局
容华让顾妈妈坐下来将话说清楚。
顾妈妈喝了茶这才稳下心神来,“四老爷在和衙门的人说,奴婢原本没有过去听,可觉得时间不短了四老爷还没出来,这才过去……”
薛夫人皱起眉头脸色很难看,“是苏长久说的?”
顾妈妈摇摇头,“苏长久还没找到。”
若是已经找到苏长久就不会上门抓人了。薛夫人是乱了阵脚。
顾妈妈道:“死的是一个叫张潮宗的员外,家里有几百亩良田,正好就在咱们庄子旁边,”说着看向薛夫人,“咱们和张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少夫人不知道,夫人大概也不记得了。”
薛夫人果然没想出来这个张潮宗。
顾妈妈道:“奴婢也是想了好阵子,才记起来的。老夫人前些年去庄子上的时候,路过张家的田地,见到地里有一个泉眼,就想起来以前咱家庄子里也有这样的泉眼。后来还是庄子上管事的提醒,老夫人这才记起来,张家这几百亩的地,原本就是咱们家的,前几年大老爷没了,家里情况不好,就将这些田亩一起兑了出去,后来银子宽裕将这些地赎回来的时候,其他的地张家都卖了,唯有那几百亩地,张家觉得风水好怎么也不肯卖。”
“那天过后,老夫人又遣人去张家说了好几次,不管是用银子还是以地换地我们家都同意的,那张家却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