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第68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些恍然。
难不成是她选错了?如果当时她选了武穆侯,那么现在她就是武穆侯夫人,容华今天的风光就全都是她的了。她也不至于今天要忍气吞声。
瑶华正在思量,忽然听到湘竹在耳边道:“二小姐别多想了,总是好事多磨。”
好事多磨。
是啊,这盘棋只是下到了一半,还没有到最终的结果。容华看似嫁的更好,谁又知道将来如何?
薛侯爷为人冷漠不懂变通将来怎么会有好的前程,胜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不能太计较眼前。
大太太小想了一会儿,绿釉捧过漱盂茶卤来让大太太漱了口。
虽然歇息了,可仍旧浑身倦软提不起半点力气,尤其是脸上的伤微微一动就裂开般的疼痛。
陈妈妈忙拿冰袋来给大太太敷。
大太太舒服一些,抬起眼睛看陈妈妈,“老太太那边如何?”
有些话说出来大太太不一定会高兴,可还是要如实禀报,陈妈妈道:“老太太的精神很好,想要吃野鹌鹑,打发人出去买了回来,刚才一口气足足吃了两只。”
她病重了老太太的病反而好了。大太太喉咙里气一岔,不由地呛咳起来,“瑶华……咳……瑶华怎么样?”
陈妈妈道:“奴婢去看了,二小姐似是有些害怕,”说着安慰大太太,“出嫁前还不就是这样,毕竟是从娘家出去,还不知道夫家那边会怎么样。”
大太太表情沉下来,“谁家的女儿出嫁都是要做到尽量好,这是在夫家的面子。说是嫁女儿,男方家给多少聘礼我们还不是要多还过去,免得女儿到了夫家之后脸上无光。老太太偏是糊涂到这个地步,嫁妆要比照容华不说,连踩花堂都不让去了。八姑奶奶出嫁的时候,嫁妆是不比薛家的聘礼多的。大太太的意思是要尽量多留些下来,将来好给二小姐用。这样一来,二小姐有了丰厚的嫁妆,不论嫁去哪里都是风光的,谁知道老太太会当着族里两位老太太的面说二小姐的嫁妆不能压过八姑奶奶。
只是这样一句话,大太太早给二小姐准备好的嫁妆就通通不能用了。若是大太太不听老太太的话,将来族里必然追究下来,到时候不孝的名声大太太是背不起的。
大太太挣扎着起身,“去叫人来给我去老太太那里。”
陈妈妈上前搀扶起大太太,“太太还是多歇歇,时辰还早着,一会儿再去也不迟,我这边先让人安排,将东西准备妥当,只要老太太点头,就遣媳妇子过去。”
大太太摇摇头,“这些事还是趁早办了。”
陈妈妈见劝不住,叫来丫鬟服侍,自己去安排肩舆。
大太太进了屋,老太太这边靠在姜黄|色引枕上和芮青玩翻绳,那边让丫鬟燃了些香料。
芮青要上前行礼,老太太笑道:“让我先翻过来再说。”
老太太将绳儿翻过去,芮青上前给夫太太行礼。
大太太点点头,又让人搀扶着给老太太行了礼。
老太太慈祥地一笑,似是将昨天责骂大太太的事都忘记了,让大太太靠着身边坐下,“你身子不好,昨天又吓了一跳,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倒来我这里了?”
大太太刚要张嘴,被香一熏忍不住咳嗽起来,半晌才捂着胸口停下,急忙用绢子擦了眼泪,小心地喘息了一会儿才带着鼻音氤氲地开口,“瑶华明日就要出嫁了,我想着还是让媳妇子去常宁伯家踩花堂,毕竟是旧俗,总不能就……”
老太太听得这话翻绳也设了兴致,垂下手道:“你说这话,难道我不曾想了?只是踩花堂要姑爷接应,现在姑爷病成那个样子,瑶华的东西要送与谁手上?既然没有姑爷成礼,我们家又何必让人去。”
大太太经昨夜惊吓正头痛欲裂,老太太这话又让她没有强辩的余地,正不知道如何是好,老太太又道:“本是好好的婚事却办成了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明日迎亲也不知道常宁伯家要谁来,这亲怎么个迎法?还不是要让我们姑娘丢脸?既然你有这个心来问我,我就一并将我的意思说了,你打发人过去常宁伯府,若是姑爷来不了,亲也不必迎了,到了吉时让媒婆跟着将轿子一送,静悄悄地将事办了。”
大太太心里一颤,“这…怎么行…”
第246章 丢脸(中)
老太太让丫鬟拿来童子闹春圆枕歪躺下来歇着,芮青上了炕给老太太捶背。
老太太长叹口气,“我病着,你们就将这些事都定了下来,我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只是你们就没想想,常宁伯世子的大奶奶才去了多久?即便是冲喜又哪里能闹出风光来?大奶奶的娘家知晓了,岂能饶了?理不在这边,要是能顺利将事办了,倒便宜了,你还想到许多?”
大太太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抬起头道:“可能老爷没和娘说清楚,常宁伯家也知道有礼数在先,娶瑶华的事是上过奏折的,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差错。”
世上的事要是都这样简单,她也白活了这样大的岁数。老太太冷笑一声,“什么都逃不过去一个人情。谁家死了女儿尸骨未寒,会让你们这样大的操办?姑爷还穿着齐衰没有除服,既然是格外开恩,就不要再多声张。”
大太太心里一紧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以前从来没经过这样的事,就算家里的庶女婚事也是办的妥妥当当,“我们家一个好好的女儿,怎么就……”
老太太将眼睛一抬,“你也知道是好好的女儿,怎么就能答应这样将婚事仓促的办了?落得现在族里的人都不来一个,本家的嫂子不来,你让谁去踩花堂?真的随便遣了婆子去了,在人前不失礼?再说我已经让人去问了常宁伯府的意思,一会儿常宁伯府里的嫂子来了,再商榷怎么办好。”
老太太已经让人去找了常宁伯家?大太太手一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心里想着抬起头来看陈妈妈,陈妈妈也是一脸的错愕,浑然不知的模样。
大太太暗自咬牙,心中思量着常宁伯夫人昨日来说的话,句句是高看瑶华的,说好了必定不能委屈了瑶华。这样想下来,就算老太太让人去找常宁伯家的人拿主意,常宁伯家也应该不会答应就这样简单地办了婚事。
老太太疲倦地闭上眼睛挥挥手,“你先回去吧,一会儿常宁伯家里来了人,我再遣人去叫你。”
大太太下身痛的难耐,狠命撑着才坐在椅子上,现在见老太太这般舒坦地卧着,身上更加难过起来,恨不得马上回去躺在床上养就一会儿,可是又怕一会儿常宁伯家来了人,老太太先拿了主意,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于是挣扎着有气无力地道:“我还是就在娘屋里陪着,一会儿也免得让人再去找。”
老太太睁开眼睛讶异地着了大太太一眼,“你身上不舒服就别强撑着。”
大太太道:“娘放心吧,我躺了一天好多了。”
老太太这才点头,“那你就坐着吧,我先歇着了。”
大太太应了,在旁边一直坐等老太太睡着了,大太太才向陈妈妈点点头,陈妈妈急忙叫了两个丫鬟一起将大太太搀扶了,进侧室里歇着。
芮青带着丫鬟们将侧室里简单收拾一番,让大太太躺在软榻上。
这样躺下来,最后的一丝力气也像是被抽干了,即便是嘴里口渴,话也不想再说一句,只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大太太就算暂时休息也不敢安心,听得外面有半点响动,都难免心惊肉跳。
天色渐渐暗下来,屋子里点了灯,仍旧不见常宁伯府上的人过来,大太太不由地急躁起来,皱着眉看陈妈妈,“有没有叫人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误了好时辰。”
陈妈妈道:“我这就让人过去问。”话音刚落,绿釉进门来,“常宁伯夫人身边的桂妈妈来了。”
大太太皱起眉头,“还有没有旁人?”
绿釉道:“还有两个婆子一起跟着过来。”
只是一个妈妈带了两个婆子,来的还这样晚。
若是老太太说出什么章法,一个妈妈又怎么能拿的了主意,难免要遣人回府问常宁伯夫人的意思,这样一来一往等事情定下来,不知道就到了什么时辰。
大太太向陈妈妈抬手,“快扶着我过去。”
丫鬟上前撩开帘子,大太太便看到一个穿着淡绿色褙子的妈妈坐在椅子上,身后跟着两个婆子,正笑着和老太太说话。
桂妈妈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见是大太太忙起身上前行礼,“这位一定是亲家太太。”说着一脸的笑容,上前接过丫鬟的手搀扶着大太太坐下,一点不见生疏。
没想到常宁伯府会派这样一个和气有礼的妈妈过来。
大太太本来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一些,抬起头笑着道:“妈妈怎么这样客气,快请坐下。”
圆圆脸的桂妈妈这才笑着到旁边坐了,“奴婢之前回老家料理些事,也就没和亲家太太见过。”
说着更笑深了一层,露出两个酒窝来,“这心里早就惦念着,今儿正好有这差事,就抢着来了。”
老太太只是慈祥地笑笑,看向大太太时目光带着许讥诮。常宁伯府的下人不过殷勤一些。她就像吃了定心丸,眼前的形势一点都看不透。
那桂妈妈似是一个爽利的,接着道:“夫人本是要亲自来的,只是在府里忙到这时候,仍旧抽不开身,才让奴婢过来,亲家老太太、太太见谅才是。”
老太太点点头,“不讲这些虚礼,亲家夫人见外了。”
桂妈妈难免又是一阵的客气。
大太太看向老太太,趁着说话的间隙,先开口插话过去,“亲家夫人自然是忙的,府里上下都是夫人张罗。”
桂妈妈笑道:“可不是。”
大太太趁机问桂妈妈,“老太太也是要先问问情形,免得明日有什么不妥当的。”
桂妈妈看陶大太太有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脸色如同金箔一般,精气还不如老太太,应该是和昨晚大太太房里走水有关,又听大太太急切地抢在老太太前面开了口,桂妈妈目光闪了闪,只怕是陶大太太现在做不了老太太的主。
桂妈妈恭谨地看向老太太,“我来的时候夫人说了,家里都按照亲家老太太的意思准备。”
大太太听得这话,心里一痛立即喘不过气来。
老太太慈祥地点头,“毕竟办的仓促,姑爷又不能来迎亲。”
桂妈妈低着头谦卑地道:“亲家老太太说的是,”说着用绢子擦起眼泪来,“自从换了庚帖,世子的病似是好多了,夫人请了御医来,原本想着调养好一些,说不定就能来迎亲,谁知道还是不行……多亏亲家大义点头应允,加上皇恩浩荡,这亲事才能成了。我家夫人说了,亲事虽然办的简便了些,等到二小姐嫁进府里,必然不能让小姐再受委屈。”
大太太嗓子一噎,哽在那里,喘气的功夫桂妈妈已经将话流利地说完。
老太太点点头,态度冷淡了许多,“你回去和夫人说,既然亲家已经做成,该怎么样你们知会就是,我们只等着。”
桂妈妈便从身后婆子手里将红木雕喜字的盒子呈给老太太,“这是夫人准备的通书。明日花轿准时来迎娶。”之前已经下了知帖,通书是等到娘家人踩花堂时才会送出来的,上面记着嫁娶的吉时。
常宁伯府送来通书,踩花堂自然就没了必要。
老太太接过通书,大太太急着要站起身,谁知手臂早没了力气,一下子歪在椅子上,多亏陈妈妈上前搀扶,这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桂妈妈走了,大太太回到房里怔了半晌,这才哭出声,“这可怎么得了。”家里准备了宴席,族里却一个人也没有来,老太太又是这样的态度,常宁伯府也没有异议。这样成亲如同儿戏,她将姑娘辛辛苦苦养大成|人,却得来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结果。
陶正安狰狞的面孔又回到她眼前,大太太骇地浑身一抖,头“嗡”地一下,再睁开眼睛似是见到淑华脸色青白地站在那里……常宁伯府岂是那么好算计的,不是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些愚人也看不清楚。老太太让芮青扶着躺下来,长长地叹口气。常宁伯家恨不得悄悄地将瑶华娶进门,好让人知道,陶二小姐就是娶来冲喜的,陶家出了事,常宁伯家必然会第一个与陶家划清界限。
若果然看重这门亲事,就不会有这样的安排。
她让人捎话去常宁伯府,不过是引他们的真心出来看罢了。
今天的事瑶华必然已经知晓了,如果瑶华能就此醒悟,就算落得个青灯古佛,还算是个有福气的。如果还侥幸要一意孤行,将来就没有人再来救她。
丁顾氏做完了手里的针线,||乳|娘厉妈妈也从外面办完事回来。
厉妈妈将一杯茶几口吞下肚,这才露出笑容,“奶奶就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请了媒婆,又租了一顶花轿,虽然没有礼乐,这两样也足够了。”
丁顾氏听了难免心里慌张,“会不会惊动衙门里的人?”
厉妈妈一脸自信,“那还得了,陶家二小姐还要不要见人了?如果陶家能舍出面子我们又怕什么,毕竟陶二小姐的庚帖在我们手里。”
丁顾氏仍旧忧心忡忡。
厉妈妈道:“等到天亮,我就带着花轿去迎亲,陶家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将花轿一直停在那里,看她姑娘要不要脸。”
不是我动手了,是容华积累下来的呀,没有容华哪有腰花的今天。
第247章 丢脸(下)
比起陶家忙乱成一团,容华屋里有些闲情。
青色的幔帐换满了浅绿双绣花卉草虫烟罗,容华要看书,锦秀准备了两个攒盒,里面设着各种果子,茶盘里放着一套烟雨楼的茶具,春尧在一旁边做针线边侍候容华喝茶。
冯立昌家的进房里回话,“顾家轿子都已经准备好了,还请了喜婆,这下子是要闹大了。”冯立昌家的看一眼容华接着道,“空口说无凭,顾家带了东西去就麻烦了。”这样就不能随随便便将人打发了。
瑶华成亲的日子,有两顶花轿来接,这样的情形恐怕在京城大家闺秀里还从来没过。要么是嫁不出去,要么是一下子许给了两家,瑶华的婚事果然办的和别人的不同。
容华抬起头来看冯立昌家的,微微一笑,“木槿今天做生日,大家都过去凑热闹,春尧正等着妈妈一起过去。”
冯立昌家的不由地惊讶,木槿虽然不是一等丫鬟却是最先跟着少夫人的,极得少夫人信任,木槿做生日,只有少夫人身边得力的丫鬟才能过去,她们在少夫人面前矮了一等,就算知道了也不敢随便去凑热闹,尤其她和高金瑞两家是大太太安排过来“看住”少夫人的陪房。
虽然她一家没有像高金瑞一家被少夫人安排去庄子,而是在府里得了差事,可是她心里明白,少夫人一早就摸透了她的底细,她若是像高金瑞家的那样仗着大太太的脸面在少夫人面前放肆,迟早也会被赶出府去,唯有尽心尽力为少夫人办事,彻底绝了做大太太眼线的心思将来才有可能会被信任。
冯立昌家的连忙道:“木槿姑娘不嫌弃,奴婢就过去凑个趣儿。”
容华点点头笑了。
瑶华在屋子里听教引嬷嬷教各种礼数,教引嬷嬷下去,丫鬟好将大红底绣彩凤团花嫁衣熨好撑在木衣架上。
瑶华正挑香让丫头们熏衣,湘竹急匆匆地进了门。
丫头们将几件小衣捧下去,湘竹走上前低声开口,“常宁伯夫人打发身边的一位管事妈妈来了,正在老太太房里说话呢。”
瑶华看向湘竹,微微蹙起眉头,似是忧心忡忡。
湘竹不等瑶华问就开口,“大太太也过去了。”说着又宽心瑶华,“应该是常宁伯家不肯像老太太说的,许多礼节都不要了,所以才会让人来和老太太商议。”
“老太太虽然这样想,到底还是要以常宁伯府为主,只要常宁伯府坚持,老太太说的也就不算了。”世子让人稍了几次话,都是让二小姐放心的,再说常宁伯府那是送了不少聘礼来的,怎么就能草率地办了婚事。
翡翠伺候瑶华躺在贵妃榻上,也是一脸的笑意,“常宁伯府那是娶大奶奶,又不是一般人,不将婚事办好,常宁伯府脸上也没有面子。”
湘竹道:“我再出去打听,等有了消息就回来禀告。”
湘竹匆匆地走了出去,翡翠看瑶华脸上有倦色忙拿了珐琅的香炉点了安息香来。
瑶华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听湘竹的声音,“这可如何是好?”
翡翠也道:“你听清楚了没有?”
湘竹道:“都问清楚了,常宁伯府的人都走了,我还去了大太太屋里问陈妈妈。大太太被气病了,府里正急着叫郎中过来。”
瑶华睁开眼睛抬头看见湘竹和翡翠在门后的幔帐说话,两个丫头早已经慌了神,不知不觉就放开了声音。
瑶华喉咙一痒咳嗽了几声,湘竹这才回过神来,忙去伺候瑶华。
翡翠端了茶水给瑶华润嗓子。
瑶华喝口茶抬起头来看湘竹,“到底是怎么了?”
湘竹脸色一阵青白,咬咬牙道:“奴婢听说常宁伯府送了通书,还说都按老太太的意思办。”
瑶华之前听到一言半语心里有了准备,可是听得这话仍旧胸口一闷喘不过气来,手脚顿时一阵酥麻,浑身起了冷汗。
湘竹和翡翠忙将瑶华扶住,“二小姐先别急,奴婢才去问问,说不定……”
就算是让她做最坏的打算,也绝不是似这样偷偷摸摸地嫁人。
常宁伯世子还没除服,顶多一年之后再圆房,也不至于将婚事办得这样草率。再说他明明是答应过她的,总要想办法将婚事办的风风光光。不会让她受半点的委屈。
这些话他并几日才让婆子带来,怎么一下手就变了?
不可能。
常宁伯世子为了见她一面遣人来向她百般央求,见了她又在她面前自称小人,整颗心都扑在了她身上,为了娶她过门又这样大费周章,怎么可能到了节骨眼上就这样宁可简便?
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模样,明明都是她算计好的,只要顺理成章地进行,她不但能风光地嫁人,将来去了常宁伯府做了大奶奶,也能笼络住世子的心。
却怎么会到了今天的地步?不但嫁妆要比容华的少,礼数也不周全起来,以后让她在人前怎么抬起头来?
湘竹看瑶华怔愣的模样,顿时焦心,“小姐您千万不能想窄了,或许是不得已…毕竟老太太是长辈……”
老太太是她的祖母,不是常宁伯府主事的老夫人,祖母说的话不过是个意思,最后点头的还是常宁伯府。
常宁伯府这样随便地应承了,可见并没有在意这门亲事。
等她嫁过去情形会如何?万一真的被当成是冲喜的媳妇……瑶华捏紧了手帕。容华握着她和常宁伯世子私通的把柄,祖母又对她没有了往日的宠爱,陶家还随时有可能被顾瑛的案子卷进去,她想着只要离开这个家,嫁进常宁伯府去,这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也就没有再思量别的。
冲喜这两个宇不但能打开常宁伯府的大门,还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怎么一早没有想透?
瑶华想到这里,胸口一热顿时咳嗽不止。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应该怎么办?
瑶华猛然想起老太太让她青灯古佛的事来,不由地出了神。与其这样被人折辱还真的不如……免得在人前忍气吞声。
不,不行。她努力了这些年不是为了进家庵了此一生。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正经的大奶奶,以后的路还长着,她还有的是机会将今天的事扳平,她不能就这样认输。
瑶华咳嗽一阵喘过气来,吩咐湘竹,“扶我去母亲房里看看母亲。”
瑶华服侍大太太吃了汤药,又软声软语地劝慰了几句。
大太太默歆流泪,“只是委屈了你。”
瑶华眼睛一红低头道:“母亲快别这样想。”
大太太擦了擦眼泪,又吩咐陈妈妈将东西都准备妥当,母女两个叙话到了很晚这才各自睡下。
瑶华只是阖了会儿眼睛,就听到外面的婆子叫湘竹起来,丫鬟们刚准备了洗澡水,陈妈妈就进来嘱咐湘竹几个道:“太太说让你们缓些叫二小姐,二小姐身子不好,能多休息就要多休息一会儿。”
湘竹几个应了。
瑶华又躺了一会儿,等到湘竹来叫,穿了衣服去套间里洗澡。瑶华换好了衣服出来,陈妈妈带着全人刚说了几句吉祥话。
就有婆子匆匆忙忙地进来,见到陈妈妈立即就道:“花轿来了。”
陈妈妈被说的心里一慌,忙去看时辰,“怎么这时候就到了?”常宁伯府送来的通书她是看了又看,按照她的安排,等到二小姐梳妆打扮好了,还有一段时间花轿才会到的。
瑶华抬起头来看陈妈妈,旁边的全人都变了脸色,“这头还没梳呢,可不能误了吉时。”
那婆子还有话要说,陈妈妈看了她一眼,转头笑着看瑶华,“兴许是姑爷性子急,先过来接了,花轿停在门口那是给小姐积福呢。”
说着上前将瑶华扶坐在椅子上,“奴婢到前面去瞧瞧,一会儿就回来。”
瑶华从镜子里看陈妈妈笑容满面的脸,轻轻颔首。
那全人周太太也笑着道:“对,对,对,憋憋轿子是福气。”
陈妈妈从瑶华屋里出来,走过抄手走廊这才问那婆子,“跟轿的妈妈呢?快请进来,我先去向大太太禀告。”
那婆子应了一声,忙去垂花门前喊人。
陈妈妈这边进了大太太屋里,将话向大太太说了,“轿子早早就到了。”
大太太穿了藕色的妆花褙子,正让媳妇子戴上赤金的步摇,听陈妈妈这样一说,也微微怔愣,半晌道:“虽然姑爷不能来迎亲,轿子倒是来的早。”
陈妈妈道:“可不是,我让人将跟轿的管事妈妈叫了来,”说着微微一笑,“按理说,花轿来了就应该燃炮仗,只是吉时还未到……”
大太太嘴角翘起来,半冷笑,“那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们家要憋花轿,毕竟姑爷不能来迎亲,也该有些补偿…就去燃了炮仗让邻舍都听一听。”
陈妈妈应了一声立即出去喊了个婆子安排家人点炮仗。
那婆子去了一会儿,跟轿的妈妈带着喜娘进了院子。
虽然天还没亮,借着灯笼的光亮仍旧将人看个大概。
那妈妈尖瘦着脸,眼睛四处乱转,双手插进袖口里,弓着腰,见到人还有些怯意,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缎子却也不十分合身,旁边跟着的喜娘一脸市侩的笑容。
两个人这样走过来,不由地让人觉得有几分古怪。陈妈妈撩开帘子这样一怔愣,外面的鞭炮声已经响了起来。
第248章 名分(上)
寂静的早晨鞭炮声尤其响亮,陶府左近的人们都醒过来,拉开门一看才知道是陶家二小姐要出嫁,轿子已经到了陶府门口。
老太太也从梦中惊醒,芮青拿了灯来,低声道:“老太太安心,是常宁伯府的轿子来了。”
老太太皱起眉头,“怎么是这个时辰?”
芮青道:“也不知道呢,听说是特意来等二小姐的。”说着话丫鬟已经端了茶过来给老太太,老太太喝了茶,首芮青又扶着老太太躺下,“好容易这时候凉快,老太太再休息一会儿。花轿虽然来得早了,时辰还是照旧的。”
老太太点点头闭上眼睛。
芮青重新放下幔子刚要走,老太太又道:“去探听探听到病是怎么回事?”昨日里常宁伯家让管事妈妈来,那意思还是花轿按时辰来,接上瑶华就去府里,因世子不能来,过程就尽量简单,怎么今天会让人这么早过来,要知道只有夫家比不上娘家,夫家人才会这样示好,常宁伯家分明没有这个意思,再说天不亮就来接,她还没听说过哪家勋贵这样做过,毕竟成亲是好事,再早也要顶着亮才能取个吉祥。
芮青道:“老太太歇着,有了消息我就过来禀报。”听到老太太“嗯”了一声,芮青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芮青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提着灯笼走过翠竹夹道,到了寿山石处两个婆子忙碌铺毯子,两个婆子没见到芮青,仍旧低声说着闲话。
二小姐出嫁,府里人手不够,这些眼生的婆子是特意从庄子上抽下来的,比府里的婆子少了规矩,说起话来也随便。
芮青停下脚步没有出声,听两个婆子说话。
“我还没听说谁家黑灯瞎火就来接亲的,这时候接走了,前面的人点着灯笼,又没有姑爷骑马引路,还不吓死了人。黑天娶亲的只有冥……”
另一个婆子道:“快别说了,让人听见可不得了。二姑爷随便病了,还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那婆子道:“管事的将我叫起来说轿子到了,我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了变数。”说着声音更低了,“你没瞧见那轿子,破破烂烂的哪里像勋贵家的,轿夫不像府里的家人,倒像是外面卖命的粗人,那喜娘我瞧着眼熟的很,似是来给我们家安儿说过亲的。”
另一个婆子道:“快别乱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我看你是睡糊涂了,随便一瞧花了眼。”
那婆子道:“我可是出了名的眼睛好怎么会看错的。”
芮青听到这里,故意脚步放重一些,两个婆子听到了回过头来,看是芮青脸色顿时都变了急忙行礼。
芮青淡淡地道:“将毯子赶紧铺好,别误了时辰。”
两个婆子恭谨地应了。
芮青过了月亮门去了瑶华的院子,屋外站着几个穿着新衣的丫鬟,见到芮青笑着上前打帘,芮青点点头进到屋里。
全人已经给瑶华梳了头发屋里的丫鬟、媳妇子都给瑶华道喜。
丫鬟捧来彩冠、嫁衣和各种精细之物请瑶华过目,瑶华看后羞怯地一笑。
芮青上前给瑶华行了礼。
瑶华忙问,“祖母怎么样?”
芮青恭谨地道:“老太太惦记着二小姐,让我到这边过来看看。”
瑶华还没开口,屋里的嬷嬷已经道:“府里这么多小姐谁也没有我们二小姐有福气,常宁伯家的花轿早早就来等了。”
瑶华眉毛轻微地扬起,面容像花瓣一样缓缓绽开,露出了难以压制的笑容。
毕竟是自己的好日子,听到了夫家这样善待,会自然而然觉得幸福。
芮青和屋里的丫鬟说了几句话,刚要回去侍候老太太,瑶华屋里的苛翠从外面急匆匆地进了屋。
翡翠看到满屋子的人,视线一缩快走几步到了瑶华身前,低声在瑶华耳边说了些什么,瑶华花一样的脸顿时变了,舒展的面容紧张地僵在那里,整个人似是从云端一下子掉入了泥淖,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大奶奶说了,这门亲事早该做成了,偏拖到了现在,还请亲家不要挑饬才好。”
大太太一怔,本来要拿茶碗的手停在那看,上上下下将那管事的妈妈着了一遍,转头着向陈妈妈。
陈妈妈已经听了外面婆子的话,早已经惊在那里。
大太太看陈妈妈这种模样,手指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心脏慌跳个不停却要佯装镇定,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家大奶奶?”
管事妈妈道:“按理说这件事应该是长辈出头,可是亲家少爷如今在大牢里,除了大奶奶身边也没有别的亲人,大奶奶才让我跑这一趟。”
大太太总算是听了明白,“你说是顾家?”
管事妈妈道:“亲家太太说的是。”
大太太眼前一黑差点就晕死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大门口停的竟然不是常宁伯府的花轿,没有让人仔细问清楚就点了炮仗,现在炮仗也点了,迎亲的人也被请进了府……周围的邻居全都知晓了。
大太太紧紧攥住椅子扶手,嘴唇铁青,半晌才哆嗦着道:“我们家之前虽然和顾家有过婚约,可是如今顾瑛进了大牢,两家的婚事早已经作罢,今天你们家将花轿抬来是什么意思?”
丁顾氏挑的这位管事的妈妈素来胆大,管事妈妈来之前又早做了准备,虽然听到陶大太太这边质问,仍旧面不改色,一字字清楚地道:“亲家太太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两家何时退过婚?二小姐的泥金庚帖还在我们奶奶手里呢。既然早就换了庚帖,成亲的日子就该我们家来挑,”说着顿了顿,似是再自然不过,“我们是小家小户不比府里的规矩大,婚事办的仓促亲家太太也要见谅才是,毕竟我们顾家少爷还在刑部大牢里。”
陈妈妈看一眼绿釉,绿釉忙带着屋子里的小丫鬟退下去。
大太太用手捂住胸口,“你们家是知道瑶华今日出嫁,这才来我们家里威胁的是与不是?”
管事妈妈没说话,旁边的喜娘已经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本来是大喜的日子,坏了喜气那可是不得了。”
无论怎么说都似油盐不进,尤其是两个人有恃无恐地站在旁边……管事妈妈道:“府里已经燃了炮竹,我们家挑的吉时也到了,不知道二小姐有没有准备妥当。”
大太太气得牙齿发颤,伸出手来将茶杯扔在地上,“你们这是无法无天……”
管事妈妈仍旧笑脸相迎,“您这话说的,我们怎么敢……”
大太太怒急了,“别以为你们这样我就怕了,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不过就是一顶轿子……那管事的妈妈早就见过泼赖的事,现在就学了来,“我们家还请了礼乐来,一会儿就让他们吹奏起来,一直到二小姐上轿为止。再说来陶府的路上我们也安排了人手接应,大太太不用怕我们不周到。”只要能挡住常宁伯府的花轿,陶二小姐这门亲事就难成了。
听得这话,大太太顿时不住地咳嗽起来。
陈妈妈急忙劝慰大太太,“太太不要动气,”
又去看顾家派来的管事妈妈和喜娘,“你们到底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那管事妈妈这才笑着开口,“退婚总是要有凭据的,若是府里不愿意与顾家结亲也要拿出个说法才是。我们家大奶奶因为亲家少爷的事天天以泪洗面,不知花了多少钱财都没能见上亲家少爷一面。”
“我们奶奶的意思,或是想办法将亲家少爷从牢里放出来,或是赔些钱财,都是使得的,我们也不会强要许多。”
就是为了勒索钱财。大太太靠在椅背上,捂着嘴顺过气来,“要多少银子?”
管事的妈妈道:“也不多,一千两银子就够了。”
顾家竟然要了一千两银子。
不给顾家银子,顾家就要将事闹大,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天,不能有半点的闪失。给了顾家银子,她一样要成为笑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两顶花轿进了门,她如同再嫁之妇。
嫁衣的颜色鲜红刺目,穿着嫁衣的女子一脸的苍白,目光慌乱,紧紧攥着鸳鸯戏水的帕子。
一千两银子。
官宦人家的小姐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的嫁妆。顾瑛之前送来陶家的定亲用的东西加起来不过几十两银子。
瑶华艰涩地开口,“母亲怎么说?”
湘竹目光闪烁,“大太太气晕过去了。”
这个时候需要母亲主事,母亲却晕了过去。再这样拖下去,等到常宁伯府来迎亲……瑶华紧咬住嘴唇,“祖母和父亲怎么说?”
湘竹一时之间不敢说出口,看了瑶华一眼这才小声道:“老太太一直睡着,芮青叫了几次都没叫醒。老爷那边也知晓了,老爷的意思是让大姨娘帮忙将顾家先稳住,这件事怎么也要遮掩过去。”
让大姨娘帮忙?
不过是个姨娘,什么时候也主起她的事来?
第249章 名分(下)
大姨娘让人重新梳了个发髻,换上一件棕色梅花妆花褙子出来见陶正安。
陶正安看看满意地点点头。
大姨娘年纪不小了,耳边有几缕银白的头发,看起来倒让人觉得稳重。
大姨娘踌躇地开口,“还是请三太太出面好一些,我身份毕竟是……辱没了二小姐。”
陶正安道:“现在她病成这样,有些话你去问清楚,算不上是拿主意。等到弟妹从三庙胡同回来都什么时辰了?恐怕常宁伯府的花轿早就到了。”
大姨娘试探着问道:“这种事哪里能瞒得住呢,不然让人去常宁伯家说清楚,这顾家是讹诈来的,我们家小姐又没有错处,也好给二小姐正名。
毕竟小姐的名声最重要,常宁伯家若是要思量婚期可以再商议,这件事可不能有半点的马虎啊。”
陶正安喝着茶,皱起眉头心烦意乱,尤其是刑部几次传唤他,他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生怕再也脱不了身得来牢狱之灾。
越是和顾家有牵连的越是不能再拖下去。
陶正安道:“你去问问瑶华的庚帖怎么才能拿回来。”
这是拿定了主意。
大姨娘道:“那我就去试试,老爷也要有准备才是,像顾家这样的人家只要做出了这种事,就难免到时候水涨船高,说不得答应给了又会反悔…”大姨娘还想再劝。
陶正安挥挥手,“总不能让人看了我们陶家的笑话。”
大姨娘这才应了,去试探着和顾家人说话。
一会儿大姨娘回来道:“顾家人说了,一千两银子现在就要,拿着银子去跟丁顾氏换二小姐的庚帖。”
陈妈妈也跟着进来回话,“郎中说了太太是急怒攻心,恐怕要一会儿才能醒转呢。”
陶正安皱起眉头,思量了片刻,也不问大太太的病情,直截了当地问陈妈妈,“太太房里有多少银子,够不够一千两?”
陈妈妈被问的一愣,见陶正安脸色不善,老老实实地回话道,“哪里有这么多,能拿出来的银子给二小姐置办了田地、头面、还压了箱,凑恐怕凑不出来。”家里的庄子太太看不上几个,收成好的庄子都攥在老太太手里不肯松,给二小姐陪嫁的田地和庄子大多是新置办的,花不少的银子。老太太这两天又拿出了嫁妆单子,上面好多东西太太都折变成了银钱,现在突然要用,没办法又让人出去大价钱买来相似的补上,大太太准备的那些东西不能用都堆在库里。
也就是说冤花了不少银子,库里有的是东西,银子却拿不出来。
现在再去筹银子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陶正安皱起眉头问,“压箱有多少银子?”
陈妈妈道:“三千两,取个吉利数。”
陶正妥道:“嫁妆还没有送去带宁伯府,就从压箱里面取出来先给顾家。”
陈妈妈错愕地张开嘴,“那……那……二小姐的嫁妆都已经和常宁伯府说过了,现在拿出银子来用恐怕会……毕竟是嫁去常宁伯府做大奶奶,嫁过去之后用度也多,手面大,少了不够用。”所以越是显贵之家聘媳妇,给的聘礼越多。
老太太拟的嫁妆单子本来就单薄,面子上东西不多,再没有许多压箱银子,去了夫家怎么能好看。
话是这样说,家里也不是没有比照,陶正安道:“容华嫁去薛家时压箱的银子有多少?”
大姨娘看向陈妈妈。薛家送来的聘礼都被大太太换成了庄子,压箱的银子不过才一、二千两,侯爷夫人岂不是比世子夫人的手面还要大。大太太精于算计,这次是算计过头了。
果然陈妈妈神情闪烁地开口,“有一二千两银子。”
陶正安道:“那就够用了。就将银子支出来给顾家,一会儿大太太醒了就说是我让的。”
陈妈妈脸色一变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