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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难从命 第64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这些又有什么用?若是有用去问问你那侄女,到底是什么心思?”

    大太太浑身一抖,“老爷,静妃在宫中听到了一些话也是有的……”

    陶正案道:“这种事如何能在宫中听得,”眼睛阴森森地看着大太太,“荣华得急病的时候,你那侄女还在咱们家里做客……”说到最后声调一扬。

    大太太顿时噎住了一般,“老爷这话是认定我娘家要用这件事……”

    陶正安抢过话道:“不是要挟又是什么?”方正的脸上前是愤怒,“喝了我的血,吃了我的肉,还要来啃我的骨头,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大太太听得这话,胸口窒闷,眼睛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陶正安呲牙咧嘴地向大太太逼近,“等你一无所有,着你娘家还会不会帮忙。你不是说静妃说话有用吗?现在就是用她的时侯,去跟静妃说,让她给我要免死状来…”陶正安几乎嘶声大吼,“去啊,去要免死状来……”

    陶正安嘴里喷出浓浓的酒气,眼睛变得通红,大太太顿时被吓得说不出一个字。

    陶正安在屋里站了片刻,就要怒气冲冲地出门,刚撩开门帘,看到正上台阶的瑶华,瑶华似是被陶正安的脸色吓到了,怯生生地开口,“父亲,您这是要去哪里?”

    瑶华的话音刚落,只听婆子来道:“老爷,一位张京张大人来拜会老爷。”

    第二百三十一章 卖女(中)

    张京?陶正安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顿时一变,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大理院右寺丞那是专管查赃追赃的,而且他素来和右寺丞张京又没有什么交情,现在张京突然造访莫非是……陶正安勉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将张大人请去前面叙话。”

    那婆子应了一声急忙去安排,前院里有石路旁边的灯笼被家人点了起来,陶正安进屋换了青色的长褂急匆匆地迎了出去。

    瑶华进屋看到大太太脸色苍白,便上前去陪着大太太坐下,直等到陶正安出去了,瑶华才敢说话,“母亲,这是怎么了?”

    大太太半晌才松开嘴唇,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仰面倒在炕上。

    瑶华急忙喊叫道:“母亲,母亲。”

    陈妈妈等人听到声音进了屋,看到大太太这般情形,陈妈妈上前又是好一阵的给大太太揉胸口,“太太,您可要想开些,老爷的脾气就是这样一阵风儿似的,现在是生气,过阵子说不定就没什么了。”

    大太太伸出手来猛地抓住陈妈妈的手腕,凤眼圆睁露出凶光,“你在外面可听真了,他竟能说出那种话来,我在他心里没落得一点的好处。”

    陈妈妈却不知道劝说什么才好,只是用余光去看瑶华。

    瑶华不明就里,只能猜测着道:“刚才我闻到父亲身上好重的酒气,定是吃多了酒半醉了,酒后说的话母亲如何能放在心上?”

    陈妈妈也在一旁道:“正是二小姐说的这个理,求太放宽心,明日老爷酒醒也就好了。”

    大太太冷笑道:“我看他是清醒的很,都说酒后吐真言,多半是平日里不肯说的话,现在都说了出来。”

    瑶华道:“母亲千万不能想窄了。”

    大太太被瑶华软声软语的一边倒流出两行泪来,只握着瑶华的手叹气,“我们娘们儿都是命苦的。”

    大太太和瑶华在屋子里说了半天括。

    陶正安这边送走张京从前院回来,进了屋,一眼就盯在瑶华身上若有所思。

    时辰不早了,瑶华起身乖顺地道:“父亲、母亲早些歇着。”

    等瑶华出去了,陶正安这才冷着开口,“常宁伯夫人上次过来,都说了些什么?”

    大太太本欲不理陶正安,却听得他问起这个,只能硬硬地开口,“没有什么,不过是听说我病久了来探看。”

    又着陶正安的表情深沉,“老爷的意思是?”

    陶正安冷冷地道:“我能有什么意思?这时候能依靠谁,还不是要自救试试。”

    刚才还抱着要辞官的念头,现在口气中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大太太顾不得其他,忙问道:“是不是那位张京大人给老爷出了主意?”

    陶正安道:“他是大理院的人,又和我是同门,听到些传言忙来知会我,只是说让我去找庄亲王爷试试。”

    听到庄亲王爷,大太太身上又有了些气力,挣扎着坐起来,“老爷提到常宁伯家,莫非常宁伯和庄亲王的关系……”

    陶正安道:“也没明说,大概是如此,朝中也有传言常宁伯是庄亲王的人。”

    大太太心里一动想说常宁伯夫人上次来访说不定是看在静妃的面上,想想陶正安刚才的嘴脸,却没有开口。

    两个人躺在床上歇着,各自怀着心事睡不着,却又无话。

    第二天,容华忙于府里的事,将新选上来的小丫鬟带着去各房里,先去老夫人那里,老夫人笑着看了看,问了几个丫头些话,留了两个老实本分的小丫头,那两个丫头的母亲进去谢恩,老夫人笑道:“不用谢我,都是看中你们肯做事的,才会给机会,我又见这个独独喜欢才留下。”

    几个人听得这话得意思,又忙谢容华。

    从老夫人屋里出来,又将小丫鬟带去给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选了,将人都安排妥当,已经到了下午。

    到了第三天,锦秀早早起来看天气,并没有要下雨的征兆,进屋说与容华听,“定然是那道士胡说的。”

    容华向窗外看看,这几日关心会不会下雨的应该不止她一个。

    收拾妥当,容华去老夫人屋里,服侍老夫人吃了早饭,才回到院子里,锦秀就来道:“孟家送了礼物过来,派了两个婆子,还说要谢谢少夫人呢。”

    孟家的态度不应该十分冷淡吗?怎么倒一下子变了个样似的。

    容华回到房里,冯立昌家的将孟家的两个婆子领了上来。

    两个婆子笑容满面,先向容华行了礼,其中一个穿葱绿色衣衫的婆子先开口道:“我们家大爷已经去接大奶奶了。”

    先说了研华已经回到孟家去了。

    容华点点头。

    那婆子接着道:“多亏有八鼓奶奶照应着。”说着讪讪地笑笑,“那晚大奶奶只说要回娘家看亲家老太太,却也没发现大奶奶还在为香巧姑娘的事难过,这都是我们下人的不是,太太、大爷也是罚了我们的,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容华放下手里的茶碗,这种话会到她面前说,一方面像是要将事说清楚,另一方面生怕她会怪罪似的。

    难不成是研华说了什么?

    一丝怀疑从容华心里闪过,脸上却不动声色,客气了几句话,让木槿包了回礼送那两个婆子出去。

    容华刚拿起本书来着,还没翻两页,木槿撩开帘子进门,“外面似是掉雨点了。”

    锦秀半信半疑地出去看,回来也道:“真的掉雨点了。”

    如果今天京城真的降下一场大雨,那道士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铁口直断。

    天渐渐阴起来,到了下午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不到片刻的功夫变成了雨幕,天气顿时凉爽了许多。

    雨一直不停,容华带了锦秀去薛夫人房里。

    亦双正陪着薛夫人说话,见到容华来了,笑着给容华让座,“嫂子过来说话。”

    容华刚坐下,亦双道:“刚才娘还说这雨下的真快。”

    容华微微一笑,“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也是这样,好久不下雨,说下就下起来,那大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才停下来。”

    薛夫人沉吟着,“应当请那方道长进府里一趟,上次在寺里终究不方便说话。”

    容华见薛夫人忧心忡忡,“娘还担心那件事?

    娘要是实在担心,再让人去寺里多添些香油钱,”

    说着笑道,“听侯爷说,昨日皇上在陪都求了雨,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今天才会有这样一场大雨。”

    屋子里正说着话,外面的婆子来回道:“外面有一个小道士,说是一位方道长有封信要给夫人。”

    薛夫人听得这话,再也坐不住,急忙道:“将信拿进来,再给那小道士些香油钱。”

    婆子从茹梅手里接过香油钱,退下去安排。

    一会儿功夫,那婆子就急忙忙地回来,将手里的信递给茹梅,茹梅又拿给薛夫人看。

    容华和亦双都凑过去瞧。

    纸上的字写的倒有几分气力,简简单单一行字,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贫道说起血光之灾,并未尽言,若是不灵验只当笑谈,若是一旦言中,凡事皆要顺其意,不可顽抗,才无大失,此劫破矣。”

    薛夫人忍不住道:“果然不是一般人。”又问那婆子,“小道士说没说方道长去哪里了?”

    那婆子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来,“只说去云游。”

    薛夫人也不会道家的学问,嘴里念了一句佛,将那封信妥善收好。

    容华和亦双从薛夫人屋里出来,亦双先不住问容华,“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怎么会那么巧,她和薛夫人去了寺里祈福就遇见了方道长,这位方道长只说了半句话便匆匆走了,非要等到下了大雨他的话应验,这封信才送到薛家,就好像是一个件件事按部就班地进行,不到火候是不会进行下一步。容华看向薛亦双,“这些日子你在母亲身边,多多注意一些,若是有什么事……”

    薛亦双点点头,“嫂子放心吧,我会让人去知会嫂子。”

    这封信的说辞明显是冲着薛家来的,只是单凭这只言片语,她也猜测不出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只有等薛明睿回来,问问薛明睿外面有什么动静。

    常宁伯府里一位御医从世子任延凤房里诊脉出来,见到常宁伯夫人楚氏,御医面色沉重地摇摇头。

    楚氏顿时掉了眼泪,“真的没了法子?”

    御医道:“只能尽力开几剂药让世子服用,这种病还是要看天意。”

    楚氏拿起帕子来擦眼角,“那可怎么办才好?

    不过是跌了一跤怎么就……”

    御医摇摇头叹口气,“只怕不是一两日的事,世子素来强健才没有显现出来。”

    任延凤的房里顿时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御医去外间开了方子递给楚氏,楚氏忙让人去抓药来熬。

    又有衙门的人在外院听消息,听到御医这样一说,皆劝慰常宁伯,“爵爷安心,世子好生调养定会康健。”

    常宁伯脸色沉重,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御医一走,后门上的婆子才悄悄溜出来将捎息传给外面的人,“世子这些日子病的重了,御医这才离开,还不知道究竟何日才能好了。”

    听信的人心里一惊,给了那婆子二两银子,急忙回陶家报信。

    第二百三十二章 卖女(下)

    礼部郎中柳夫人来过之后,陶家上下全都知道了一个消息,二小姐要嫁给常宁伯世子做继室。

    柳夫人与大太太说了半天的话,大太太一直笑着作陪,两个人谈的十分投心,柳夫人走的时候大太太还选了份精致的礼物送给柳夫人。

    柳夫人笑着道:“礼物是小,要请我吃杯酒那就是最好的了。”

    喜酒也是媒人酒。

    大太太如何能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就算再满意这门亲事,女方家终究要矜持一些,大太太装作没有听出来,笑着道:“等我的病好了,我便治下宴席,到时候柳夫人一定要过来。”

    柳夫人目光中都带着笑意,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就算别人不来,我也是要来的。”这才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柳夫人才走,陈妈妈从外面进来。

    大太太目光闪烁,“怎么样?”

    陈妈妈上前低声道:“我去的时候,芮青准备了一大攒盒的果子,都是老太太平日里爱吃的,我们这边还说着话,谁知道老太太刚拿起一个果子还没送到嘴里就睡着了。”

    瑶华出嫁,按理说要问问老太太的意见。老太太病成这样,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大太太撑起来半个身子,仔细地看陈妈妈,“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转倒是越来越严重了,看来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陈妈妈点点头,“老太太的病,太太让我去问,我也问了身边熟悉的人,左近有这种病症的,到了这种情形都是难熬多久的,咱们府里虽然这样那样的药都有,也只是争个时间罢了。”

    想起陶老太太,大太太嘴角一扬,脸上呈现出冷漠的表情,皱起眉头靠在迎枕上,半天才道:“常宁伯府里的大奶奶才去了没多久,就算将瑶华的婚事定下来也要等到明年才能完婚。万一老太太没福气等不到那时候,又要瑶华守孝,那可怎么办才好,不是就耽搁下来了?”祖母亡故,未嫁的姑娘依礼起码要穿齐衰服制一年。

    陈妈妈坐在一旁给大太太捶腿,“如今老太太这个样子,太太也要有打算才是,”说着又道,“不过只要和常宁伯府将婚事定下来,也就算是成了。”

    大太太点点头,脸上才算有了些笑容,“没成想常宁伯府还真有这个意思,不然也不会让柳夫人来跟我提起。瑶华这孩子除了身体不算好,却是个孝心虔的,嫁过去做继室也不算低了他,更何况正室还遗有一子,就怕瑶华心善不会为自己争取,将来嗣子位置旁落。”

    陈妈妈在一旁道:“二小姐有福气,想必能有好结果。再说就算二小姐想不到,还有太太在旁边提点着。”

    大太太长出口气,“只要将来她能享了福,我哪里还怕别的。”话刚说到这里,大太太准备躺下来歇一会儿。

    陈妈妈揭开地上的小鼎向里面撒百合香料,就有人进来道:“崔妈妈回来了。”

    大太太遣了崔执事家的去探听捎息,听到崔妈妈回来了伸出手来招呼陈妈妈将她扶起来。

    崔执事家的进了屋,向大太太行了礼就说起任家的情形,“我等了半天,看到常宁伯府里去了两个御医,等到御医走了,我才问后门的婆子,那婆子说……”崔执事家的看了看大太太这才吞吞吐吐地小声道,“两个御医都说世子的病不好了,我恐怕有失急忙回来禀告。”

    大太太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严重?”原本以为是小病,谁知道……崔执事家的道:“那御医也说不清楚……”

    本来是好事,怎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万一世子的病治不好,瑶华岂不是……“问清楚了吗?”

    崔执事家的道:“奴婢哪里敢含糊。”

    大太太捏紧了拳头。

    话刚说到这里,就听绿袖道:“舅太太来了。”

    大太太看一眼崔执事家的,崔执事家的不动声色地退下去。

    穿着孔雀绿褙子的舅太太进了屋,见了大太太,舅太太上前嘘寒问暖了一番,又谨慎地看看左右,这才笑着道,“皇上不在宫里,明令不准任何外命妇进宫,更何况我呢。”

    大太太脸上闪过失望的表情。

    舅太太道:“不过倒是传了消息,”说着将手里的字条拿给大太太看。

    一指宽得纸上,俊秀的笔体写着几个宇,“常宁伯宜。”

    舅太太接过茶盅喝茶,“静妃娘娘也关切着呢,虽然不方便说话,还是让中官传话来说,这件事她一定会想办法的,让家里不要急躁,这件案子冲的不是陶家。”

    听得这话大太太越发恨起容华来,要不是容华多事,哪里会虚惊一场。

    舅太太道:“再怎么样,这件事也要等到皇上回来,到时候还怕静妃说不上话,毕竟是枕边人,过来人都知道,比什么都有用的。”

    大太太有些心不在焉,“我也是这样想。”

    舅太太笑道:“那就是了。”

    大太太想了想,叹口气道:“常宁伯家也托人来提亲了。”

    舅太太笑容满面,“那可是好事。既然静妃娘娘也这样说了,常宁伯府必定是能靠住的,再说……”她虽然才到京城不久,从儿子嘴里也得知些事,常宁伯家可是京里有名的大财主,名下不知道有多少铺子,让人眼红还眼红不过来呢,这种话不好说出口,只能婉转地揭过,“瑶华嫁过去也不会吃亏。”

    大太太听得这话里的意思,却一点没松开眉头,低声道:“刚才我让人去打听,常宁伯世子得了重病,恐怕一时半刻不会养好。”

    舅太太睁大了眼睛,半天才拿起帕子掩嘴惊呼一声,“还有这样的事?”

    大太太道:“之前只是听说得了头疼病,京畿也不去了,在家里将养着,我这才让人去打听着看,谁知道竟然是大病。”

    舅太太脸上阴晴不定,“这种事……”说了这三个字,就像是将后面的话都说了出来,怪不得常宁伯府要急着娶亲了,难不成是怕世子一病不起?

    冲喜这种事莫说是勋贵之家,就算是有些头脸的人家都常做的,有时侯还真的一冲就好了,可万一冲不好,那新妇可就直接成了寡妇。

    眼前陶家却要借着常宁伯家的势头避祸。

    这盘棋要怎么下才好?

    舅太太眼睛不停地转,看到大太太对瑶华的不舍,就顺着大太太的意思,“要是重病那自然是不能嫁了,我们家好好的姑娘……再说,现在婚事又没有定下来,拖些时日看看,世子病好了,这婚事自然能接着谈了。”

    大太太想起陶正安那晚说的话,心里忐忑难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真的不嫁瑶华,就要想其他办法,老爷又不相信静妃娘娘,说不定又会将辞官旧事重提。

    眼下刑部正审顾瑛,这种节骨眼,缓又缓不得。

    舅太太又上前劝说一番,“这事不能着急,毕竟是嫁女儿,咱们家又只有这一个女儿贴心的。实在不行,还是让静妃娘娘上下打点打点。我们总归是和天家沾边的,总不能这点面子都没有。”

    真正和天家沾边的是李家又不是陶家。大太太猛然想起陶正安的话,静妃娘娘受宠之后,跟着发达的的确是李家……舅太太似是看出了什么,笑着道:“静妃娘娘和皇上提起过,要不是有你这个姑妈,我们李家说不得论落到何处。”

    大太太方才心中浮起的疑虑顿时一扫而净,眼睛跟着湿润起来,“难得娘娘还记得我。”

    舅太太笑着道:“也就是现在娘娘行动不便,将来只要生下皇子,我们也就熬出头了。”

    大太太和舅太太在屋里说话,瑶华这边得了任延凤的消息,将纸条打开看了之后,就着火烧成灰烬。

    湘竹有些着急,“这件事是要捅破还是就这样等着结果?万一大太太不同意那不是就弄巧成拙?”

    瑶华心里冷冷一笑,永远不要将自己想的多么重要,即使是在父母面前,只要涉及到利益,她绝不会因为什么理由而得到保全,否则这些年她也不会一心一意为自己打算。

    静妃入宫之前让她着清楚了这个世道。没有什么真正的亲情可言,否则几年前五妹妹就应该逃过那一劫,她曾悄悄地想过,如果父亲知道那天在书房里偷听的人是她,结果会不会有所改变?

    她掉了五妹妹的簪子,之后听到父亲和母亲说的话,生怕母亲真的去向五妹妹问清楚…还是静妃想到了法子,干脆就不要让母亲听五妹妹解释……一个偷听者,又偷了母亲银票,在事实面前有什么好解释的?

    却没想到,结果竟然是五妹妹死了……无论是谁,只要手里没有任何棋子就注定任由别人摆布。

    是她先看中了赵家,五妹妹却不声不响在她背后用起别的手段勾引赵宣桓,五妹妹平日里口口声声将她当作亲姐姐看待,在利益面前将她这个姐姐忘的一干二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瑶华看向湘竹,“一会儿父亲回府,就来告诉我。”

    湘竹点点头下去安排小丫鬟去盯着。

    瑶华坐在锦杌上看镜子里的自己,嘴唇苍白,眼睛却红肿起来,她低下头轻轻地咳嗽两声。

    再也不会有人阻挡她。

    陶正安回到府里,大太太将常宁伯家来提亲的事说了。

    陶正安眼睛一抬,终有几分满意,“我打听了,常宁伯在朝中人脉很广,世子又在京营里,瑶华虽然嫁过去做继室,也不算委屈了她。”

    大太太看向陶正安,“常宁伯世子病了,我特意让人打听了一下,那病症没有那么容易就好。”

    陶正安拿着茶杯的手停滞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大太太道:“我是觉得,说不定就是因为世子这病,常宁伯家才会急着让人来说亲。”

    陶正安皱起眉头,脸阴沉到一处。狠狠地盯了大太太一眼,“你回绝了?”

    大太太道:“没有。我哪里敢做主,就是要和老爷商议该怎么办才好?”

    陶正安这才挪开目光,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你让谁去打听的?这消息做不做的准?”

    大太太道:“咱们府里的人,一直等到御医从常宁伯府出来才去问的,”说着试探着问,“这门亲事我们能不能缓一缓?”

    陶正安抬起头眼睛立起来,“案子马上就要查到我头上了。若是找不到办法,只有辞官。”

    大太太道:“说不定还有别的法子,女儿嫁人不是小事,还是打听清楚。”

    陶正安压制不住怒气,“说行的是你,不行的也是你。现在我倒要听听你又能说出什么办法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碎瓷的声响。

    绿釉撩开帘子,瑶华脸色苍白地站在外面。

    大太太看一眼陶正安,刚要开口跟瑶华说话,瑶华已经莲步轻移,步履缓慢地走了过来。

    瑶华整个人看起来异常娇弱,眼睛似蒙着一层薄雾般,她紧紧地咬住嘴唇,走到陶正安和大太太跟前跪了下来。

    大太太目光一软忙道:“你这孩子,这是要做什么……”

    陶正安铁着脸不出声。

    瑶华跪了一会儿,这才娇弱地开口,“父亲、母亲的话女儿都听到了,女儿愿意出嫁,只要能为父亲分忧解难,女儿愿意……”

    陶正安阴沉的脸终于也有了一丝动容。

    瑶华道:“父母养育女儿这么多年,女儿一直不能报答父母一分,现在父亲有了难处,女儿愿意为父亲分忧。”说着恭恭敬敬地磕了头,眼泪顺着下颌滴在裙摆上。

    大太太听得这话,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你先起来,这件事我们慢慢商量。”

    陶正安叹口气,上前将瑶华扶起来,“若是常宁伯世子果然得了重病,我又怎么忍心将你嫁过去,”说着眼睛中露出慈爱的目光,“你母亲说的对,这件事还是看看再说。”

    瑶华倔强地摇摇头,“父亲不用再为女儿为难,若是父亲有了事,我们陶家又要由谁来保全?

    看着父母受苦女儿心里不是更加难过?女儿岂不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现在该是女儿为陶家出力的时候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沉渣泛起

    陶正安、大太太和瑶华说了会儿话,瑶华才回自己房里去。

    陶正安坐在椅子上仔细思量,大太太在床上小声抽噎。

    陶正安皱起眉头,“好了,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如何,现在哭有什么用?女儿都比你远见。”

    大太太拿下手帕看着陶正安,“老爷的意思,是要让瑶华嫁过去了?”

    陶正安迟疑着不开口,半晌才道:“只有两条路,你选吧!”保官位还是保女儿,“家里这些女儿出嫁的时候,哪个不是你打算清楚的?三姐儿、四姐儿出嫁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一切都是为了陶家。

    大太太张开嘴噎在那里。

    陶正安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甩甩袖子转身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清晰的吩咐婆子,“去将雅琴叫来伺候。”

    大太太的手握住床沿不住地颤抖,眼睛中露出愤恨,坚持了好半天,这才像一片枯死的树叶飘飘然然地落下来,陈妈妈见了忙上前去劝慰。

    都是前世的冤孽,要怨只能怨她命太薄,竟然嫁给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容华在房里着王宝捎回来的书信,显然这封书信是王宝亲手写的,都是捡了容易的字来写,虽然字写的不好,意思倒也清楚。

    王宝在浙东鄞县开了一块地,雇了当地人种了种子。

    锦秀捧了冰好的梅子汤过来,好奇地问容华,“少夫人,这盐碱地真的能长出农物来吗?”

    “朝廷一直在想办法,很多地方要么就是十年九灾,要么就是土地不易长作物,所以年年都闹灾荒,朝廷的意思是要多种粮食,让百姓至少不会挨饿。”

    锦秀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事是好事,俗语说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盐碱不毛之地想要种出东西实在不易。一旦种出什么来,就是大事。

    锦秀想说什么还是压制住没说。

    容华刚才休息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锦秀和木槿两个人说话,木槿愤愤不平,锦秀倒是说“让她们去说好了,我们又堵不上她们的嘴。”

    容华喝了梅子汤,抬起头看锦秀,“外面人都怎么说?”

    锦秀看着木槿,木槿吐吐舌头。

    容华道:“说说听听,现在不说早晚也要传进我的耳朵。”

    锦秀这才道:“府里有些婆子嚼舌头,说少夫人是个会算账的,让娘家庄子上的人出去转一圈就将朝廷御赐的种子打发了,庄子上的地也只不过留下一点种御赐的种子,却借着这个提拔了不少的人,这次府里选人很多丫头的父母都是在庄子上做事的。”

    她从庄子里选上来两个丫头进府,一下子就变成了很多……容华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锦秀和木槿面面相觑。

    容华这才开口,“只要管着事自然就有议论,我听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不过是说我太过精明,没有算出糊涂账就是了。以后遇见了也不必要和她们多说什么,不在你们眼前说了自然还会在背后说,那些婆子又不是嚼我一个人的舌。”

    四房收了老夫人的梯己银子,还不是被人一直议论,说是四老爷借着病发了大财。有些话是止不住的。

    木槿道:“话虽这样说,可是听起来还免不了要治气。”

    锦秀也跟着容华笑了,数落木槿,“就你最沉不住气。”

    锦秀的话音刚落,春尧带着冯立昌家的进来。

    小丫鬟搬了锦杌让冯妈妈坐了,又上了新沏好的茶,这才下去。

    不等容华问起,冯妈妈就开口道:“常宁伯府去家里提了亲。”

    瑶华这一步走的好快,让人不得不佩服她心思缜密,很多事都能处理的妥当。

    “只是……”冯妈妈话音一转,“常宁伯府那边也传出来消息说是世子病重卧床不起,去了几个御医诊脉都说世子的病不大好治得。”

    常宁伯世子病了?

    好端端的人突然在这时候病了,常宁伯世子在京营里这一次没有跟着皇上随行,而是留京待命,除了在皇上身边的亲军,皇上最为信赖的就应当是京营里从勋贵、宗亲中扰选出来的子弟。

    容华想起在清华寺花树里的那一幕,常宁伯世子对瑶华那样钦慕,现在总算是要得偿所愿……却在这个时候……真是巧合。

    容华抬起头问冯立昌家的,“家里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冯立昌家的道:“别的倒是不清楚,大太太院子里的妈妈平日里和我是要好的,却也不敢说太多。”

    瑶华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立即有反应。

    容华点点头,又嘱咐冯立昌家的多多注意陶

    家那边的情形,冯立昌家的才起身退了出去。

    容华平日里都是等薛明睿回来了才去老夫人院子,薛明睿下衙稍晚了些,老夫人院子里的妈妈先来道:“外面搬进来不少的果子,老夫人说让少夫人先过去尝尝。”

    容华笑着道:“妈妈先走,我换了衣服就过米。

    容华带着锦秀去老夫人屋里,在院子里隐隐听到说话声,屋子里的丫鬟上前打帘道:“少夫人来了。”说话声音戛然而止,容华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二太太目光闪烁,脸上笑容颇有些不自然,钱氏也小心翼翼地着过来微微颔首,大大的眼睛里有几分柔软的同情,二老爷端正地坐在一旁,只是用眼睛嗦了容华一眼就挪开。

    只有老夫人依然笑着道:“快来尝尝鲜,今年是什么年景还能吃到这样的水果。你们都是有福之人。”

    二太太这才展开笑容,招呼容华坐下,“俗话说的好,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我们有福不算什么,都亏了薛家是块宝地。”

    老夫人忍着笑,低眼瞧二太太,“也就是我家这块宝地,才能养出你这张嘴来。”

    二太太笑起来。

    老夫人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尝一尝。”

    等到薛明睿回来,容华跟着钱氏一起去摆箸,大家吃子饭,二老爷留薛明睿在老夫人屋子里说估。

    容华本要去薛夫人房里,却被二太太笑着叫住,“老夫人说了,将果子给各屋都分一分。你就帮帮我的忙,有好些一时吃不掉还要冰去窖里才好。”

    不是要留她下来分水果,而是给她机会,让她听听二老爷在说什么。容华微微一笑应下来。

    分了水果,二太太果然让容华将洗好的一盘杏子送进去,“老夫人爱吃的,吃过饭后打打牙祭。”

    本来是该顺理成章的接过去,容华抬起眼睛有些错愕地看二太太,小声地道:“二叔父在里面和老夫人、侯爷说话,我就这样过去总是不好的吧?”

    没有遮遮掩掩,一语中的,像是知道了她的意思,二太太目光一威,端着盘子的手顿了顿。

    容华低下头来用柔软的声音道:“要不然等到二叔父和侯爷出来,我再送上去。”音调绵软让人没有着力之处。

    二太太仔细看了看容华,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倒是我没想周全。”

    若是她这样送东西进去,有心的还当她是要偷听薛崇义说话,万一正提起她,她立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等到薛明睿出来,容华将一盘金黄的杏子端上去,又和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就和薛明睿一起回院子锦秀已经早早端了茶盘去书房,抬起头着灯影有些微微晃动,就要上前剪灯花,容华伸手持剪刀接过来揭开砂罩剪了灯芯。

    屋子里的丫鬟都退下去,容华拿起墨条来研磨,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薛明睿径直走到她身后,伸出手来抱住了她的腰身。

    今天去老夫人屋里,看到薛崇义和二太太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之前说的话一定与她有关,刚才又见薛明睿目光深沉就更加确定。

    “是庄亲王让侯爷避嫌?”

    她的声音清澈,有条不紊,“我父亲不想辞官,不然也不会和常宁伯家结亲,侯爷应该避嫌,这样顺理成章,别人也不会说出什么来。”

    庄亲王让薛明睿一起审案无非是要做出不会独断专行的姿态,接下来审的难免涉及到陶正安,按照法度薛明睿就该避亲。

    薛崇又是怕她硬要薛明睿帮忙,才会留薛明睿说话。

    理智、沉着、识大体,这几句评语放在她身上一点不为过,他曾经希望有个这样的妻子站在他身边现在他却有些后悔。

    她应该软弱、骄纵,这样他就可以多付出一些。

    薛明睿低下头来,容华立即觉得耳后一阵麻痒,她耸起肩躲避着笑起来,手刚落在他的手背上,敲门声响起来,容华几乎吓了一跳,门外的春尧道:“少夫人,有人要拜见侯爷。”

    容华转头着一眼薛明睿。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微挑。

    容华打开门问春尧,“有没有说是谁?”

    春尧摇摇头,将手里的拜帖呈上去,薛明睿将帖子打开。

    一个字都没有。

    薛明睿持拜帖合上侧头看容华,“我出去看看。”

    薛明睿大步出了房门,容华坐在椅子上等,只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春尧急匆匆地回来报信道:“侯爷跟着那人走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负重托

    容华靠在床头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一轻被人平放在床上,容华这才睁开眼睛。薛明睿侧躺在床上正低下头看她。

    “侯爷回来了。”

    薛明睿目光清澈,微微阖眼伸出手来将容华身上的袷纱被盖好,“是吏部官员密报,知晓是谁在收集文武官员的罪证,请我带人去搜查。”

    容华微微扬起眼睛,原来是这件事,怪不得会送来一张空白的拜帖,还要悄悄的避人耳目。薛明睿道:“现在满朝文武几乎无人不贪,早几年皇上就要整顿吏治,却没有能臣,现在用这种法子看似是为国为民,实则……”

    “实则是用在了党派纷争上。就算那些罪证都是真的,却用心不正。”容华将话接着说完,“再说收集起来的罪证未必是要呈给皇上的。”

    薛明睿看向容华,嘴唇微微弯起来,平日里只是和她说了只言片语,她却总能一眼将事情看透。

    皇上一离京,庄亲王就开始着手查这件事,也就是说,收集文武百官的罪证和庄亲王无关,那就只利下了贵妃党和安亲王党。

    “我父亲和义承侯赵信这些年关系素密。”顾瑛先拿了陶正安的把柄,也就是说顾瑛身后的人不是贵妃党。

    那就只剩下的安亲王。

    这个案子到底该不该查下去。

    查,就免不了要被党派纷争卷进去,不查,眼看着整件事发展有旁观的嫌疑。

    “安亲王自然希望侯爷不去查。”不光是安亲王,整个薛家都是这个意思。

    怪不得薛明睿会犹疑,不论是谁都要想清楚,做决定容易却要承担接下来的后果。

    “侯爷如果插手,难免会惹怒庄亲王,庄亲王一定会想尽法子对付侯爷。”说到这里容华眼睛一亮,“太后没有跟着皇上一起去陪都。”

    皇上让皇贵妃娘娘随行,静妃娘娘有孕在身留在京城,“静妃娘娘虽然得宠,还不能统领后宫。”

    皇上将京城的政务是交给了庄亲王,还是有人在京里注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那个人就是皇太后。

    “上次侯爷被留在官里,妾身去宫中给侯爷送衣物,也是皇太后的意思。”容华抬起头看薛明睿,“明日妾身试着递牌子进宫去面见太后。皇太后对老夫人的病一直关切着,妾身绣了花卉草子诗词的缨络,上面的花卉是从前老夫人亲笔画,皇太后看了说不定会喜欢。”与其在这里猜测还不如眼见为实。

    皇上的心思没有谁比皇太后更了解。

    “容华。”比往日要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做的事,她从来没有反对过,他的眼睛一沉,他是何其幸运,他低下头柔软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

    “不要勉强,毕竟是宫里,我在外面无法顾全。其他的不过是一时得失。”

    容华微微颔首。

    并不一时得失。

    政途上一步走错就可能永远失去皇上的信任。皇上的心思多少人都猜不透,古往今来权倾朝野的名臣虽然不少,却没有几个能善始善终,而且薛明睿的心思她也能理解。

    宣王身上还担着乱臣贼子的名声。

    薛明睿一早出了家门,容华在房里收拾停当去老夫人屋子里请安。

    刚进了屋子,李妈妈就迎了出来。

    容华看看没有挽起的幔帐。

    李妈妈轻声遣:“老夫人刚起来。”

    丫鬟们将幔帐挽起,老夫人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是容华来了吧,快进来吧!”

    老夫人刚梳好的头,问容华,“吃过早饭了?”

    容华点点头,“刚吃过。”

    老夫人笑了,“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你和我一起去用些莱馔点心去。”

    一桌子别致的饭菜,点心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