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第62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变了,今天娶了有夫之妇,明日就要杀人放火强抢民女。”
三老爷神色大变,立即整个人瘫软下去痛哭流涕,“儿子不敢,儿子是决计不敢这样的啊。儿子只当她是死了父亲的苦姐,不曾想她已轻有了男人。”
老夫人道:“我可曾拦着你纳妾?却怎么在外面这样偷偷摸摸?”
三老爷道:“只因她不愿意就这样进府,况且她家里还有所宅院,她母亲的意思是让我与她在院子里成亲,家里一应都不用我来管,只交些银子供给,有时间的时候只要去院子里,也算是金屋藏娇……”
老夫人心窝一疼,强忍着开口,“好个金屋藏娇。你家里又正室妻子,外面的宅院又不是你买来的,和那女人也没有过任何文书,没个人做见证,你哪来的金屋藏的是什么娇?天上掉下来的大便宜,有赠房送女,竟让你捡到了。”
三老爷垂下头来,“我哪里知道这里面有诈,当夜……”顾不得臊,“职了红丸我还当她真是个好女子。”那天只想着耳鬓厮磨的温存,早将文书的事抛诸脑后。后来怕让家里知道,连贴身小厮也不带了,只身一人去院子里寻娇妾,晚上睡的迷迷糊糊只听有人喊要捉j,身边人将他推醒,让他速速穿衣服,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有人闯进来。
那些人哪管他是谁,硬是要将他绑了去见官。
一开始他还十分又底气,可是见了那婚书就再也说不出话来,生怕那些人真将他绑去了见官。
他那新纳的小妾只是苦苦哀求那些人,说是被他用强才肯屈从的,他一时之间百口莫辩,只想要花些银钱将此事速速了结。
谁知道那些人狮子大开口,一下子竟要了几千两遮丑金。
他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只能回家之后将整件事说了出来。
还以为妻子跟他闹过之后,帮他筹了银子就能将这件事遮掩过去,谁知道那些都是贪得无厌之徒,又要再威胁,还好明睿及时带着人去。
老夫人道:“这件事现在如何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笑面虎中山狼(下)
薛三老爷跪在地上,望着眼前炕上那花团锦簇的斓边,吞了口吐沫,“明睿请了衙门的人帮忙,烧了我写的文书,又将银子拿了回来,还将那几个人下了大狱。”没想到薛明睿会那么快叫来顺天府的人,又静悄悄地将那些人都绑去了衙门。
老夫人安下心来,却对三老爷竖起了眼睛,“多亏明睿帮忙,不然闹的满城皆知,我看你的脸面往哪里放。”
三老爷忙求饶,“都是儿子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种腌臜事来。”
老夫人听了依旧不留情面的呵斥,“你还知道。人活到你这个年纪竟然连下辈人都不如,平日里都是我娇惯你,不是养雀斗虫就是出去喝酒,谁也没有你活得自在,明日里将家里给你的收拾收拾大趸,搬出去,让我眼不见心不烦。“三老爷顿时脸色大变,哭着求饶:“母亲念在儿这是第一次,就饶了我吧!”
老夫人铁了心似的不为所动。
三老爷好话说尽,老夫人才叹口气,“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哪个不疼?我日盼夜盼你们长大成|人,不是为了让你们孝顺我,而是将来能在世上立足,我死了也能闭上眼睛,到了那边好与你们父亲有个交代,眼见我已经是这把年纪,满头白发,还能活多少年,可是你们一个个却还不争气,我为你们使碎了心,早该是你们为我担忧的时候了。”老夫人撑起身体,到了半截不料手一软整个人霍然倒不来。
三老爷吓得魂飞魄散,连跪带爬上前叫道:“母亲,母亲……”
外面的李妈妈听到屋子里的声音,一把推开隔扇快步走上来。
三老爷趴在炕前,一手扶起老夫人,一手来给老夫人顺气,听到脚步声知道来了人,忙探出头来,“快……快…去请郎中过来。”
李妈妈听得这话知道老夫人的病定是又重了,二话不说就要吩咐丫鬟去请郎中,却听得老夫人虚弱的声音,“用不着…郎中,将。
…我素来吃的密药,…化一丸来…就…是了。”
李妈妈不敢逆着老夫人的意思,忙亲自去螺甸小柜子里取了药丸来和着酒化了给老夫人吃下。
三老爷擦了眼泪在一旁劝道:“母亲,还是请郎中来看吧,总用药支着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老夫人缓过气来,用慈爱的目光看了一眼三老爷,“若是现在去请郎中,你在你哥哥,弟弟和晚辈面前如何抬头?”
三老爷听得这话,忍不住又痛哭出声,“母亲现在还为儿着想……只要母亲好好的,儿以后就算没有了脸面也……”
老夫人叹口气,“我含辛茹苦将你们养大成|人,你们就是我的脸面,你现在还不明白这个理。”
三老爷一头磕在炕沿上,“母亲,儿子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
老夫人道:“你已经是有儿有女的人了,要有个长辈的样子,要为这个家着想,为族里人着想,别为了你一个人,害了全族。”
三老爷满脸羞愧,垂下头,“母亲,儿子明白了。”
三老爷等到老夫人睡着了,这才悄悄从屋里退出来,临走之前李妈妈送来软软的帕子,“三老爷擦擦脸再出去吧!”
三老爷接过帕子将脸擦干净然后出了门。
李妈妈回到内室,老夫人慢慢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样了?都问清楚了?”
李妈妈道:“大爷回去似是什么都没说。”
老夫人道:“这件事没闹到大伙面前说,就已经给老三留了脸,不管是明睿,容华还是明柏都帮着遮掩了。”
李妈妈道:“多亏这件事让侯爷先发现了。”
老夫人看看李妈妈,“你以为是明睿发现的?明睿在外面办差如何能这样仔细,还不是容华。”
李妈妈道:“也是奴婢没有注意,要是稍稍打听着也就能知道了,这几日三太太到处去筹银子,跟少夫人借了一百两,跟大奶奶屋里拿了八十两。”
老夫人皱起眉:“她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李妈妈知道老夫人指的是钱氏,于是道:“听说大奶奶将屋里的银钱都给拿上了,大奶奶房里的丫鬟连每月给大奶奶送脂粉的南记素香都给打发回去了,说是下个月再送。”
老夫人叹口气,想起钱氏素来的品格,“这个实成的孩子,若是人人都像她,这世上还有什么事。”顿了顿又道,“明柏虽然不如明睿聪明,可是这些日子所见也进益了不少,将来这个家还要靠他们。”
李妈妈宽解老夫人道:“三老爷这件事既然解决了,那些银子就会还给大奶奶,您就安心吧!”
老夫人点点头。
李妈妈笑道:“也是遇到老夫人这样的老家,才就享得这样的福气,知道大奶奶那边手头紧,老夫人总是添补。”
老夫人道:“那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家里还有病父和幼弟。”
大奶奶是这样,柔顺又善良,少夫人虽然看着也是如此,实质却是个好强的,聪明又有手腕,面对任何事都不胆怯更不示弱。
若是将来这一软一硬的将家管起来,那也是好的。李妈妈看一眼老夫人,也不知道老夫人是不是这个想法。
容华听得锦秀在旁边说,钱氏竟然连脂粉钱都给了三太太。
比起钱氏来,她可是有了私心,绝不会将屋里都掏空了,让下面人去评说,她还是不如钱氏善良。
容华仔细一想,一笑了之。
在借钱上她不如钱氏,侯爷帮了三老爷大忙,薛明柏却也没有将那些人找上门来的事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去。
这件事是合四人之力才平复的。
锦秀道:“也不知道大爷会不会将这件事说给二太太。”
容华站起身去给薛明睿沏茶,“不会。”
薛明柏一定不会说的,这个节骨眼要的就是嘴严,对他有利无害。
容华的茶沏好了,薛明睿正好进了门。
时间掌握的恰到好处。
容华帮薛明睿换了衣服,并不急着问结果,“今晚要去娘院子里吃,厨房特意准备了法制紫姜,这个时节吃是最好的。”
薛明睿拉着容华的手从套间里出来。
容华忽然之间觉得手掌一凉,一个尖尖的东西滑到她手里。
容华低头去看,是一只双蝶戏团花镶宝的一丈青,薛明睿道:“这瑕疵遮掩去了,只此一支没有金印,戴出去也无妨的。”
容华惊讶道:“内务府督办。”
“宝石是我挑的,配你那条淡青色的裙子。”
容华拿起这支一丈青来看,并不是什么瑕疵,只是两蝶混在一起分不出你我,一前一后,一大一小,绕着花儿自在嬉戏。
容华将那一丈青插在发髻上。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亮了起来。
薛明睿和容华坐在椅子上,屋子里的丫鬟都退了下去。
容华这才问起三叔父的事,“外面的事都办妥了?”
薛明睿淡淡地点点头,“幸亏你发现的及时,顺天府已经将那些人都拿了,三叔父的亲笔书,妇人和那人的婚书都让三叔父亲手烧了,那两人再说成婚在前却也没有了凭据,尤其是那妇人的奶娘,只一味认罪说是被强人所逼,那妇人来历不明又和人纠缠不清,既然没有进门,三叔父之前所说纳妾之事也就作罢。”
虽然是淡淡几句话,却要办得这般利落也不易。
容华和薛明睿去薛夫人屋里吃了饭,薛夫人倒是对此事一概不知,只是问起薛明睿是否会随御驾去陪都。
薛明睿道:“虽然开始不跟着去,后面传唤也不一定。”
薛夫人点点头,犹豫着道:“要是让你随驾,也让容华跟着去陪都瞧瞧,反正自家的院子都收拾出来了,住着也方便。”
容华低头笑道:“我还是在家陪着母亲。”
薛夫人慈祥地笑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出去走走,陪都总还算是不错。”
容华依旧笑着拒绝,“朝廷的试种种子才发下来,老夫人身体又不好,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从薛夫人屋里出来,薛明睿去书房里看公文,容华与春尧、锦秀在内室里绣花卉,春尧想了又想还是问起来,“少夫人不去陪都?”
容华摇摇头,“不去。”
锦秀欲言又止,看了春尧一眼,春尧轻轻颔首,锦秀才道:“我听下面人说,侯爷房里的海玉去了陪都,侯爷若果然随驾去陪都,那边又没有什么我们自己的人伺候,到时候…少夫人也不能没有防备。”
容华微微一笑,“海玉以前就是侯爷身边的大丫鬟,再说侯爷去随驾,又不是清闲下来游山玩水,能不能回自家宅子还是两说。”而且就是薛明睿随驾去陪都,她才要留下来。万一家里有什么事也好照应。
薛明睿从书房里出来,丫鬟们伺候了洗漱,容华想起弘哥的话,想问陶正安的事。
薛明睿早就看出她心里所想,开口道:“我让通政司和都察院的官员在你父亲面前说了些话,你父亲这几日正四处寻我。”
陶正安不是临危不惧的性子,否则之前的她就不会稀里糊涂地死了,陶正安一定没想到,之前他亲手杀的女儿,现在却是他唯一的出路。
她要让陶正安尝尝自食恶果的个中滋味。
第二百二十五章 谋婚
陶正安背着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手里拿着书考弘哥课业,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怎么也考不倒弘哥,于是随手换了一本。
弘哥急忙道:“父亲,儿子还没学过那本书。”
陶正安皱起眉头道:“怎么还没学到。”
弘哥道:“左翼宗学里的博士没教,我去先生那里才没几日。”
陶正安坐下来喝口茶,阴沉着脸看着弘哥,终于挥了挥手将弘哥放了出去。
怎么会突然被通政可和都察院盯上。私下里他主动上前跟通政司的大人说话,谁知道那位大人却就避开了,他心里更加没有了底。
托人去都察院问,身边却又没有可信任的人。
赵信在紧要关头不可靠,这些年他却只维护了赵信和蔡家的关系,不靠他们现在要靠谁?只有薛明睿,好歹是他的姑爷。
往常他去找武穆侯薛明睿,虽然侯爷总是冷着脸,却还没到不见的地步,这两天他几次三番去请,侯爷都说抽不开身。
得不到一句准确的话,如同身在火里煎熬。这样一想,陶正安的脸更加阴沉起来,最可怕的是,朝里有人递了辞表,叹身体不堪为由辞官归乡。
那个人就是帮着顾瑛谋得通政司经历的吏部郎中。
他早就知顾瑛手中攥的把柄不是他一个,顾瑛的事发之后他就静等着看其他人的动向,现在他等来的是这个结果。
皇上虽然正准备着去陪都,这折子却还是很快批复下来,先是挽留,挽留不住也就准奏了。
皇上起驾之前,朝堂上异常的平静,众人都是不多发一言,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吏部郎中辞官归乡看起来悲凉,可是说不定有一天,他想走都走不了。
到时候谁来救他。
陶正安咽了口吐沫,喉咙如同被刀割一样的疼。
几十年寒窗苦读,一刻放弃功名。陶正安抬起头看书房里的一切半响才回到大太太房里。
大太太放下手里的缨铬问陶正安,“弘哥怎么说?”
陶正安勉强将表情放得轻松一些,“皇上去陪都,侯爷忙不开。”
大太太早已经准备好的冷笑,一下子发出来,“我还当是用什么理由。皇上身边有多少亲贵,还用得着他来做什么,老爷没听出来,这就是托辞。再忙也得吃饭。怪就怪咱们家庙小容不下这尊大神。”
陶正安听着大太太讽刺的言语,顿时火气上撞,“什么小庙什么大神,他娶了我家的女儿,就是我家的姑爷。”
大太太冷哼一声,“只怕是一朝富贵,便将骨肉、人伦都抛诸脑后,咱们家是对她好,不分嫡庶地将她们养育成|人,我又费尽力气将她嫁去侯府,却换得什么?我是什么都不要的,只求了她,让她将来不要忘记你这个父亲。就算我不生她,你这个父亲总是生她养她的。”
陶正安越听心思越乱,“说这些做什么。”
大太太干脆掉了眼泪,“要是大姐儿活着,哪里会到今天的地步,大姐儿就算拼得命不要,也要替老爷分忧。”侧头看陶正安的表有有些挂不住,大太太似是想起什么,忙擦掉眼泪,“老爷,不如我让哥哥嫂嫂去找找静妃,至少关键时刻静妃能替老爷说几句好话。”
陶正安皱起眉头想了又想,“后宫不能干政。”静妃不可能先去皇上那里求得恩典,等到一旦事发,他只能等着静妃求情,万一皇上置之不理他就没有了退路。
大太太道:“后宫不能干政,蔡氏一族如何能这样兴旺,还不是皇贵妃得到皇上的宠爱,我们静妃将来生下皇子也不会比皇贵妃差。”
蔡氏本来就是望族,哪里是李家能比的。陶正安摇摇头不想再提这件事,“早些安置吧!”
吹了灯,陶正安放下心事好不容易睡着,却不知道怎么从房上掉了个石子儿,听到陶正安耳朵里如同雷聼万钧,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一骨碌爬起来,手不小心打在大太太伤上,大太太顿时一声哀嚎。
……瑶华靠在床上看书。
旁边做针线的湘竹正为家里的事发愁,她二哥哥要娶妻了,家里却难拿出许多银子来置办。
瑶华看着湘竹,“你这样愁苦却也不来跟我说,非要等我来问你,咱们屋里也攒下不少的银子,缺多少你去拿就是了。”
湘竹面上一慌,“那怎么行,小姐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将来说不定会有什么用处。”
瑶华淡淡地道:“我整日在家里有什么用处过几日就去祖母房里伺候祖母,更不会用这些东西,你知道我的脾气,这些东西有什么重要,”说着吩咐翡翠,“将银子拿出来给湘竹。”
湘竹忙道:“也用不了许多,一会儿我自己去拿就是了。”
瑶华这才点点头继续看书。
不一会儿坐在旁边的湘竹眼睛红起来,“小姐这样可怎么得了,眼见家里的许多小姐都嫁了出去,小姐却……老太太真的不心疼小姐了吗?怎么也不提小姐的婚事。”
瑶华淡淡地道:“祖母身体不好,现在哪能在顾及其他。”如今祖母将她留在身边是多有训斥,早没有了以前慈爱的样子,只有在病重的时候似是将许多事都忘记了,还当她是几岁的小姑娘,让芮青拿糖哄着她吃。
湘竹道:“老太太不是素来与一位指挥同知府上的丞老夫人走动的近要是能让这位丞老夫人出面……”
祖母这几日就说些颠三倒四的话,几日清醒几日不清醒,不清醒的时候渐渐越来越多。她要去祖母屋里贴身伺候,也就是要看祖母的病会到什么地步,也好尽尽孝心。
祖母只记得以前的事,不论她说什么祖母都会应的……对她来说能争取的时间实在有限。
祖母万一真让她守孝三年,任谁说都于事无补。
瑶华这边想着,常宁伯府内,任延凤也在为这事着急。
闭上眼睛几乎还能闻到佳人的余香。即便是他院子里有三四个妾室,他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却还不曾闻到过这种香气。
别的方面也就罢了,只是他喜欢的女人,他怎么也要想办法弄到了。
他屋子里也不乏有定过亲的,他看女人不论家境,只要心里喜欢,别的都不重要。他没了的正室家境也不算多好,当时要这门亲事,是喜欢她娇弱的样子,他的妾室也一概如此,可是从见了陶二小姐之后,就发觉那些女人再娇弱都比不上她了。
脸颊微红有贵妃的醉态,蹙起眉头又像西子娇弱的美,尤其是身上一股异香,随风飘来浸人心脾,再也难以忘怀。
任延凤和母亲楚氏坐在炕上说话,任延凤孝敬了楚氏一套头面,皆是脂白色的玉石用金丝嵌了各种宝石,楚氏脸上有了笑容,任延风思忖片刻,十分为难地叹口气,这才开口,“我房里空荡荡的,晚上睡在床上冷冰冰的,有好些话也没人去说。”
楚氏叹口气,“早让你对她好一些,你就是不听,现在人没了再说这种话有什么用。”
任延凤沮丧地道:“她人好是好,却是个不懂我心的,她走了最可怜的是旋哥,没有了母亲,”说着顿了顿,“还要母亲跟着操心,儿子心里也很是不舒服。”说着去给楚氏捏肩膀。
楚氏眉毛一杨听出儿子的意思,“你是看好了哪家的姑娘?”
任延凤这才露出些笑容,“还是母亲明白儿的意思,也不是旁人,就是浙江司郎中陶正安家的二小姐。”
义承侯府大奶奶在世的时候就流露过这个意思,楚氏道:“我看你父亲并没有想要跟陶家结亲的意思。”
任延凤央求道:“我的婚事,父亲也不会太干涉,何况是娶做继室也没什么相干的。”
楚氏正色道:“那是因为你胡闹惯了,你父亲打过你多少次,你哪里肯改,娶回来的这些哪个是正经能开枝散叶的,”说着眼睛红了,“我每日去给她求药来,却没想到生下了旋哥却害了她性命。”
任延凤忙道:“这哪里是目亲的错。”
楚氏还是摇头,“陶家二小姐性情是不错,只是年纪不算小,而且又有一身的病,这事跟你父亲说,你父亲又要生气。”
任延凤道:“只要母亲多说些好话,定能成全了儿子。儿子只盼着早些将她娶回来,也好帮着母亲带旋哥。”
楚氏皱起眉头,“你父亲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要说你自己去说。
你的正妻才没了多长时间,现在在你父亲面前说起还不打断了你的骨头。”
任延凤笑道:“儿子却不怕挨打,只要母亲在旁边劝着,不要将儿子打死才好。”父亲脾气不好,也不过是打骂,软磨硬磨还是能成事的。再说很多事父亲还要仰仗他,他二弟弟虽然书读的好,却整日满嘴圣贤之语,将来想必让父亲也指望不上,为了女人他也不是第一次闹了,父亲那边再生气也不会如何。
楚氏被逗笑了,拿不出别的话来骂,“那也要守一年。”
任延凤道:“先定下来,明年成亲也就是了。”
楚氏没有点头答应,任延风又是一顿好磨。
时辰不早了楚氏撵任延凤回去睡,任延凤笑道:“我屋子里也没个人气儿,索性今晚父亲不回来,我就在母亲外间的炕上躺躺就是。”
第二天上午三太太就将银子给容华送还回来。
容华也不说其他笑着收下了。
三太太脸上一红,低声道:“都是你帮忙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如何。我也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将家里值钱的都变成银子,希望能给你三叔父解围,没想到……”
容华点点头,大多数人遇到这种事都会这样,怕外面人知道也不敢声张,唯一的办法就是凑银子。
三太太没想到容华能理解,笑容又软了一些。
两个人说了半天话,三太太才走了。
四太太好不容易等到四老爷下决心。
四老爷道:“我去母亲那里持我的想法说说,母亲若是同意我就去买,若是不同意我就将银子还回去。”
终于还是想通了。正妻和庶子之间总是有这样一道隔阂难以跨越。
四太太笑着去给四老爷换衣服,“要不是侯爷和老爷说了许多,老爷还不敢去说。”
四老爷道:“明睿说的也没错,与其将许多事窝在心里,还不如就试着说一说。”
四太太点点头,“娘本来对老爷也是很好的。如果娘不同意,老爷也别多说,娘身体还不好,别气着娘。
四老爷出了门径直来到老夫人屋里,母子俩说了几句话四老爷就提起老夫人给他那笔银子的事,“其实儿子没想开店铺。”
老夫人有些惊讶,老四很少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四老爷迟疑一下开口,“儿子是想在运河以西买些地种棉花,而且儿子还想自己去趟山东。”
老夫人微微一怔,眼睛亮起来,“怎么想起要种棉花?”
四老爷道:“儿子听说运河以西有不少棉花地,逐渐要成规模,儿子就想去看看,如果可能就买下一块来……”顿了顿“只要种的人多了,商贾自然会上门去收,不愁销路,并且儿子还打听到有人种出紫花、湘花、茧花、豆花四种,要是能学来种下……”
老夫人点点头,和蔼地道:“既然你都想好了,就遣人去看,山东一带地界儿不太平,你去我还是不放心,等下人回来有了消息,你再定是不是要过去瞧。”
四老爷听得这话不由地欣喜。
四老爷走了,李妈妈笑着到老夫人床前,“四老爷比以前好多了,至少能跟老夫人谈心。”
老夫人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七月中旬圣驾才浩浩荡荡去了陪都。
皇宫里少了皇帝,却没有丝毫没有影响京城里热闹。
七月二十一,大吉,诸事皆宜。容华陪薛夫人去庙里上香析福,容华刚亲手进了三柱香,还没出大殿,锦绣上前道:“外面有个道士要给夫人测吉凶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人祸(上)
听到道士测吉凶这样的话,容华不免皱起眉。
都说这些人能知晓天机,可是身边却没听说谁因道士的指点逢凶化吉,反倒是被骗了许多钱财。
容华出了大殿这才问锦秀,“道士有没有说什么?”
锦秀摇摇头,“我没在一旁听,不过那道士说夫人,生来即是大富大贵之人,只是命运多舛……”
薛夫人年轻寡居,难道指的是这个?
容华和锦秀一起走进侧院,等在那里的婆子们忙都上前伺候,容华净了手又换了帕子和白纱帷帽,这才带着人一起从寺庙的旁门出去。
容华问锦秀,“娘在哪里遇见的道士?”
锦秀指了指,“就在前面不远的竹林里。”
今天出行,她已经上下都打点好了,怎么会让一个道士闯了进来。
锦秀道:“那道士是最近京城里最有名声的铁口直断。恐怕是哪家的夫人请来的,夫人从大殿里出来,遇见了以前相识的夫人,过去说说话,便遇上了。”
薛夫人向来不喜欢凑热闹,想象是遇见了十分相熟的人才会过去招呼。
容华让锦秀引路又带了几个婆子过去,竹林修整的十分好,里面林立这几块石碑,上面无不是引人向善的佛偈,中间设一亭子,并不奢华,皆由木材支起,也不刷漆只是用了本色,添了不少的雅致和清新,亭子正中铺着蒲团,几位夫人围坐,不见锦秀说的道士身影。
锦秀低声道:“刚才我走的时候还在,也不是在亭子里,只是竹林中碰巧路过。便说了几句。”
容华点点头,又走了几步,便被亭子里的夫人们看见,容华忙去见人。
薛夫人拉着容华向众人介绍了一番,有一个熟面孔是在宫里见过的长兴侯夫人,另外一个薛夫人道:“是镇威侯夫人。”
容华上前轻巧地行了礼,两位夫人回了礼,“长兴侯夫人一扫刚才有些紧张尴尬的表情,笑着将话题拉到容华身上,第一次见时我还说这是哪位夫人那么漂亮,一问才知道是武穆侯夫人,”说着拉起薛夫人的手,“我们应当常聚聚才是。”
薛夫人客气着笑道,“这些年人也变懒了,总不喜欢出去,哪天我做东请夫人们去府里做客。”
薛夫人笑容有些勉强,眼睛里强忍着不露出端倪来。
镇威侯夫人只在一旁抿着嘴笑,时不时地侧头打量容华。
三位夫人说了会儿话,薛夫人就告辞。
长兴侯夫人、镇威侯夫人跟着送出亭子。
上了马车,容华将蓉覃拿来给薛夫人坐了,薛夫人道:“以前常和长兴侯夫人一起坐的,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就想着去会会老朋友。”
容华低头笑了,“娘若是真想请人过来聚聚,我帮娘操持宴会。”
薛夫人点点头,“过几日老夫人身体好些了,天气也凉了,倒是应该……”说着又忽然想起什么微皱起眉头。
容华趁着机会软软地笑着问薛夫人,“娘这是怎么了?”
薛夫人摇摇头,“没什么,只是那道士胡乱说……”
若是追问薛夫人道士到底怎么说的,反而给薛夫人压力,像是她也十分在意似的,容华微微松口气笑了,“果然是这样娘就不用放在心上。”
薛夫人听着容华颇有信心,又满不在意,侧头看过去。
薛夫人这是询问她的意思。
容华笑道:“娘您想想,若是什么事都能被这些人一眼看出来,朝廷的重大决策哪里还用得着广纳朝官言论,只要找这些人算算就是了,这些人既然流窜于市井就必然是上不了大台面,许多话好的娘就听听,不好的娘就当没有听见,不要反而没事却被这些人三言两语的扰了心情。”
薛夫人被容华的话逗笑了,“没想到你这孩子还会哄人开心,”说着顿了顿,“那道士还说三天后定会下雨。”
京城已经干旱了许多天,人人传言是真龙不在紫禁城里,云雨都去了陪都。京里酷暑难熬,不少老人、孩子都生了病,所以这些日子来寺里祈福的人才多起来。
这道士怎么敢断言三日后一定有雨?
一路上容华一直陪着薛夫人说话,到了府门前,薛夫人的眉毛才算松开了。
容华将薛夫人送回房里,又去回了老夫人,这才带着锦秀回到自己院子。
春尧早就准备好了冰镇的酸梅汤。
容华喝了几口身上才算舒爽,侧头看锦秀,“你也快去取来喝了。”
锦秀微微一笑,木槿早已经准备了一碗递给锦秀。
春尧给容华换了一块冰过的帕子“已经让人烧了洗澡水。”
容华抿着嘴笑看春尧,还是春尧懂她的心思。
出去一趟身上就特别难受,不洗个澡总觉得怪怪的,这都是一早就养就的毛病。
只不过以前在陶府频繁用澡水要看人脸色,有时候难免要被人背后说两句,现在是薛家,下面人都知道她的习惯,主动地迎合。
容华洗了澡出来,锦秀也将事打听了清楚,“那道士说家里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容华微微一怔。
她理解错了,还当那些道士是拿子嗣来说话,却没想到一张嘴竟说到了血光之灾。
容华皱起眉头,“就这些?”
锦秀道:“就这些。那道士不愿意多说,匆匆忙忙就走了。”
没索要财物以保平安。
怪不得薛夫人忧心忡忡,似是有几分相信了。
容华迟疑了一下吩咐锦秀,“跟那几个婆子说了,不许将那道士的话说出去。不过都是些胡言乱语,不要拿出来搬弄是非。”
锦秀点点头。
容华想了又想,“还是先跟顾妈妈说了,听听顾妈妈的意思。”顾妈妈懂得如何处理这样的事,再说那几个婆子是跟着薛夫人的。
锦秀明白容华的意思,“少夫人放心吧,奴婢明白。”
晚上薛明睿下衙回来,容华进了套间给薛明睿换了那身她新做的宝蓝色绸衫,衣摆用了两片暗色断续的花草,远处看像是简单的纹理,要走进了才能看出枝叶的秀丽来。
容华笑道:“反正是在家里的常服,侯爷要是不喜欢我就还是改成简单的样式。”
男子向来喜欢简单不爱装饰,只是总会有一两件素雅的,薛明睿却一件都没有。花朵不一定衬得女人娇嫩,在袍子下面用暗绣,就像是一朵墨花,别添雅致。她不抱希望薛明睿能穿着,还是忍不住绣了试试。
常服都像官袍千篇一律,偶尔新鲜一点也不错。
“下面是绣的什么?”
“花草。”
他细长的眼睛一扬,“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是啊。”
薛明睿脸上有了些笑容,“挺别致的。”
也就是说接受了。
吃过晚饭回到屋里,薛明睿坐在屋里喝茶看书,容华有些奇怪,“侯爷不去书房看公文?”
薛明睿不抬头继续翻书,“没有公文可看。”
平日里都是忙碌不堪,怎么会突然闲下来了。
容华低头看薛明睿一眼,虽然嘴上说没有了公务,可实际又不像表面上这样清闲,似是在想什么。
容华正准备悄悄地走开,手腕一紧已经被拉了回来。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一翘,满是笑意,“去哪儿?”
容华脸颊微红,“妾身是怕打扰侯爷看书。”
“明天带你出去划船。”清亮的声音兴致勃勃。
怎么会想到出去划船,容华虽然心里想去,还是有些迟疑,“老夫人还病着,总是不好这时候出去。”
“祖母这两日精神好了许多,只是天气热所以不舒坦,”薛明睿放在容华腰间的手一紧,“我会找借口去说,就算祖母、母亲知道了也没什么。”
“这几日清闲,过段时间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再说还没带你出去玩过。”
谁说没有,上次借着薛明睿养伤,她们单独在那别院里住了两日。容华刚想到这里,耳边一痒,薛明睿的笑容慢慢绽开来,“上次养伤不算。”
又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从他怀抱里出来,却被他揽的更紧。
“你二叔父在下面做州判。”
容华点点头,“才上任不久。”
薛明睿道:“这种捐来的州判,满一年由大臣作保可以提做知县。”说着顿了顿,“浙东鄞县虽然不富裕,能历练几年也好有个说辞提拔,你写信问问二叔父若是愿意,等着公文下来即刻上任。”
二叔父陶正谦虽然胆子小,为人却正派,如果愿意去吃这个苦那当然好。容华露出笑容来,“正巧我让人去浙东买了一块盐碱不毛之地。”
薛明睿一怔,“做什么用?”
容华笑道:“种农物。”
薛明睿想起朝廷下发的试种种子,“哪天我下衙回来,去庄子上帮你瞧瞧。”
容华道:“侯爷怎么会这样清闲?”
薛明睿眼睛一眯,“有庄亲王和殿阁大学士处理政务,衙里也就没有了许多事。”
就因为薛明睿不是和庄亲王一派,所以薛明睿干脆被架空了?另外一个意思是不是现在庄亲王控制了朝政?
照这样下去,庄亲王下一步就要趁着这个机会铲除异己。
形势这样紧张,难道道士那句话真的会应验?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人祸(中)
晚上容华做了噩梦,梦见一个道士拿着拂尘在她头上一挥,她心里一惊立即就醒过来。
不过是一个道士有什么好怕的,她却被吓的心跳加快气喘吁吁,可能是太紧张了。
这几日夜里照样憋闷,丫鬟们放了几盆冰也不能让屋里的温度降下来。
容华小心翼翼地伸开腿,她其实很想去洗个澡,只是府里的规矩,哪有半夜里洗澡的,再说粗使的婆子都睡下了。
容华转过身生怕吵醒薛明睿,又在枕边找了一块帕子来擦汗。
“热醒了?”薛明睿的大手伸过来摸上她的额头。
“刚才做了个梦,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容华转过身看薛明睿。
薛明睿虽然刚醒来,一双眼睛却灿若星辰。
“做了什么梦?”
容华微微一笑,“也没有什么。”忽然想起,“侯爷相信那些铁嘴直断的道士吗?”
薛明睿扬起眉毛,目光低沉地看向容华。
容华道:“今天去寺里上香遇见一个道士,那道士和娘说,三日后京城会下雨。”
薛明睿眼睛一眯。
容华的声音软软的,“侯爷在外面没听说这个道士?”顿了顿,“那大概就是我们碰巧遇见了,听说京城里信他的夫人也有不少。”
薛明睿微微思量,“全国大旱,皇上可能会在陪都祈福。”说着低下头看容华,“就算是钦天监也不敢说三日后一定会下雨。”
容华眼睛一亮,“照侯爷这样说,如果三日后真的会下雨,那道士就算得上是奇人了?”
薛明睿嘴角浮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来,伸手帮她理顺了长发。继续这个话题,她大概更会睡不着了。“三叔父说让我谢谢你,之前的事若不是你,恐怕我们整个薛家都要被人看笑话。”
三叔父若不是贪图那女人自家有宅院、奴仆,又不需要他买太多东西供养,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祖母说了若是再发现谁养外室,定然要逐出府去。”
也就是说,这件事过后,薛家的女眷就都不用担心有一天会冒出个外室领着孩子进府?
容华轻声一笑,“这是好事。”
说着说着家常,容华慢慢地睡着了。薛明睿看着妻子嘴角那抹静谧的笑容,起身让丫鬟换了冰盆,这才又躺在床上。侧过身来仔细看床铺间的容华,身体那么的娇小,腰身盈盈一握,每次抱她都觉得她没有重量。
父亲传下来一身铠甲,是先皇御赐,他曾穿在身上从边疆战场凯旋而归。那身铠甲不仅是先父遗物,还陪他出生入死,在他心里已经有了更重的意义。可就是这样坚硬的铠甲,他还时不时地拿出来看看生怕有损坏,甚至常亲手擦拭……就是这身沉重的铠甲,其重量在他心里远远无法与她相比。
她却那么轻,那么小,总让他心里总有一种难以满足的感觉。
太轻了,让人心慌。
……
容华让木槿找好了衣物,准备晚上薛明睿回来一起出去,衣服刚准备妥当,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