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第42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来,定是衙里事多。”说着站起身,容华上前扶了老夫人,两个人进了内室说话。
老夫人坐好了,示意让容华坐在身边,香玉夹了块香在炉里这才退了下去。
老夫人道:“本来是要将你五妹妹身边的嬷嬷安排出去几个,还没来得及…“就出了这事,”脸上慈祥的表情去了个干干净净,“亦双身边的丫鬟,有几个年龄够了,正好拉出去配人,年岁还小的干脆就撵了出去,你就帮衬着你婆婆从府里选家生子也行,让牙婆子买几个来也行。”
老夫人的意思是一起全都不用了?还是要听她的意见?
容华仔细思量道:“那些年岁还小的丫头都是才选上来的,不会有太多心思,静儿是家生子,她老子娘在府里时日也不短了,不如就先叫她老子娘来问问。”
既然是家生子,就不用和她说什么,直接找她老子娘即可。
“罗儿、桃儿是倒卖的死契,又是才买来的,在府里也没有根基,经过这一次明白的就留下,不明白的……庄子上也是用人的地方,经管束着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只要撵出去就不知道会流落到哪里,本不是她们犯的错,让她们因此丢了性命也太轻易。
老夫人叹口气,“你啊,就是心肠软。”
说了几句话,老夫人道:“好在你是第一个赶过去的。大家都吓了一跳,我去的时候遇到你三婶,你二婶进了府听说了也忙去看五丫头。”
老夫人虽然像是随意说来的,却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容华道:“我们忙着救火,润哥正好在园子里玩,奶丵子没看住润哥让润哥跑过来看到了吓了一跳,后来大嫂来了,也是吓得说不出话来,直问我这可怎么得了。”
老夫人点点头,“你大嫂是个胆小的,平常什么事也不敢出头的,屋子里都靠你二婶安排。”
二太太、三太太、钱氏都不像是安排这件事的。
老夫人道:“再有就是安珍,那是你三婶屋子里刑妈妈领进府的,当时我看她有几分的伶俐就给了五丫头。”
既然是刑妈妈领进来的,安珍就应该和三房的关系近一些。
容华还没说话,就听外面香玉道:“三太太来了。”
容华眼睛一亮,三太太这趟,是来撇请自己的还是来替安珍说情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共度风雨(上)
薛三太太一开始听说是容华在处理亦双屋里走水的事,她就知道容华毕竟是年纪小的做事定有不妥当的地方,说不定老夫人不满意就会叫来冷的热的说一通,大房这个亏是吃定了,刚觉得这火势来的好,没想到老夫人会大方地将手腕上的佛珠送给了薛亦双,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快,回到房里,邢长远家的又说起薛亦双屋子里的事,容华将薛亦双屋子里的丫鬟都锁了,说要追究罪责。
经邢长远家的一提醒,她这才记起来薛亦双屋子里有个大丫鬟是邢长远家的领进府的。这个家里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大意了,否则难免火就要烧到她身上。想到这一层,三太太才忙往老夫人院子里来。
不成想会在老夫人这里遇到容华。
薛三太太进了内室,大家见了礼,老夫人笑着让三太太坐下,容华也坐下来接着喝茶。
老夫人来雪玉拿茶来,又道:“这是内务府里送来的茶,你尝尝怎么样?”
薛三太太看到雪玉手上那红木镂空花纹的茶叶罐上明黄|色的纸条,不禁眼热起来。
雪玉小心地倒出些茶叶在那青瓷的盖碗里,又将茶碗拿下去用滚烫的热水沏了,最后端给了三太太。
三太太揭开茶盖闻一闻,“这是贡茶,自然是不一般了,闻着就有一股清香。”
老夫人听了玩笑道:“这府里没有人比你更识得的了。”
三太太连忙谦虚,“是在老夫人屋子里见得多了。”几个人就着这个话题说了些话。
三太太这才提起薛亦双屋子里的事,“身边的人也太疏忽起来,既然是要烧字帖儿就应该将窗子关好才是,还要去管什么野猫屋子里也不留旁人,让亦双一个人在屋子里,别说是亦双,就是我见了火星也要慌了神,多亏是头发,倒是能生的,若是别的有失可怎么得了。”
府里人都说,薛亦双在屋里写东西,不巧被野猫窜进来,这才写坏了字帖,所以才想起来让丫鬟端火盆来将没用的帖子都烧了,烧到半截又听见猫声,丫鬟们寻出去,结果屋子里伺候的人才少了,火烧将起来,也就没来得及扑灭。
老夫人道:“谁说不是。”
三太太道:“之前这只猫还冷不防吓过润哥一跳,却找也没找到,毕竟是四条腿的畜生,要捉它也不容易。”
话正说到这里。
又听香玉在外面道:“二太太来了。”
容华坐在一旁不免笑,三太太好不容易将话题从猫儿身上引到丫鬟身上却没成想二太太倒来了。这下子可都是来聚齐了。
薛二太太进了屋,不像三太太一样不咸不淡地说话,而是一阵的热闹,“总算是有惊无险,我刚才又去给亦双送了些安神的香去,亦双已经睡着了。”说到这里刻意地去看一眼容华。
薛二太太也是少有这样暗示的眼神,二太太的目光向来都是围着老夫人转,容华在场的时候也是被忽略在一旁,今天怎么倒受了这种礼遇,容华静听着二太太的下文。
“要我说,这次的事,屋里的丫鬟谁也逃不了干系,不管是家生的还是倒卖死契的,不如叫了牙婆子进府都领了出去。”
不管是家生的还是倒卖死契的。话说起来是这样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真正的意思刻意提醒她去想想这些丫鬟都是怎么进府的。要不然二太太也不会在说这句话之前看她一眼。
二太太的话锋果然是直指三太太。
平日里二太太、三太太还算是同仇敌忾,真正遇到了事却都不留余地互相指责,但求自已能脱了干系。
三太太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也慌忙开口,“二嫂说的对既然出了这种事,该惩办的就要惩办,若是轻易饶了,难免养就轻佻的出来将来说不定更要坏了大事。”
三太太说到这里,容华想起薛明霭屋里跳井的丫鬟来。
二太太果然眼楷一僵。
两个人推来推去,似是这件事都与她们无关。
老夫人似是看腻了这种戏码,淡淡地道:“该惩戒的自然要惩戒了,但是也要分出轻重来,不能让下面人看了以为我们家不近人情,弄得人人自危。”
二太太立即变脸笑着道:“我只是想家里年岁不小的丫鬟也有不少了,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一并算计着配人。特别是少爷、小姐跟前儿的。”
容华抬起头看老夫人,老夫人眼睛里光芒一闪。
二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瞧着二太太飞扬起来的眉角,微微下沉的嘴唇,似是胸有成竹有备而来。要打发年岁大的丫鬟出府?薛明霭的房里恐有两个吧?是要肃清薛明霭身边的人?
大家族里,不管是少爷、小姐成亲之前都要对屋子里的下人有一番安置,小姐不说了,不过是要将贴身丫鬟带走做陪房丫头,少爷房里的通房丫鬟就不同了。
二太太如果是这个打算,那薛明霭的亲事就是有了着落。也没听说二房又看中了哪个名媛,只能还是常宁伯四小姐,二太太还是不肯放弃这门亲事。
容华正想着,二太太已经将礼物拿出来,“今天在宁国公府里遇到了庄亲王妃,与王妃说了会儿话,又一起坐车回来,王妃知道老夫人喜欢精巧的物件,就让我带回来一件给老夫人,还说改日要来给老夫人请安呢。”
说着将东西拿了过去给老夫人看。
红色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枚印章。
老夫人将那印章拿起来看。
二太太笑道:“说是前几天圣上赏下来的籽料。”
容华眼睛一跳,圣上赏下来的籽料,用作做印章的?印章本来寓意就特别,更何况是圣上赏下来的。
三太太眼睛都落在印章上。
老夫人也将印章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
现在储位上呼声大的有两个皇子,其中一位就是庄亲王,庄亲王是个和气王爷,在朝中呼声也高,办过几次重要的差事,是圣上赏赐最多的皇子,只是庄亲王的生母地位却并不高又去世的早,所以皇贵妃所育的皇子就成就了另一派。
一面是庄亲王,一面是蔡家。
不管是勋贵、宗亲还是重臣很多都择了派别,尤其是最近圣上提了蔡氏为皇贵妃,可是对庄亲王也是十分眷顾。
两派各有各的思量都觉得自己离圣上心里那个正确答案更近一些。
容华抬起头看老夫人。
薛家没有人比老夫人对这种事更有经验的了。之前圣上和宣王还不是这种情形。
二太太仔细看着老夫人的表情,庄亲王府和常宁伯府那是连着亲的,若是能娶了常宁伯四小姐,就等于和庄亲王拉上了关系。
老夫人将印章放回盒子里,笑道:“难为王妃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却不说别的话。
二太太脸上不免失望。
总不能不顾品行,一味的攀亲。容华又坐了一会儿,正想着时辰不早了要起身离开。
薛明睿正好回府来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道:“你妹妹那边去看了没有?今天多亏了容华。”
容华低着头微微笑,抬起头时迎上薛明睿的目光不自觉的脸红。
薛明睿和容华从老夫人屋子里出来,直接去了薛夫人屋子里,薛夫人简单地说了薛亦双的事,等薛明睿看过薛亦双,薛夫人又让丫鬟将饭菜摆上来。
从薛夫人屋子里吃了饭回来。
容华和薛明睿回到房里,进套间换衣服。
她素白的手指忙碌着,嘴角却有些笑意。想及今天一天地经历的,到了晚上却还能露出些笑容来。她才十六岁的年纪,已经是不让须眉。
薛明睿道:“五妹妹是个心思重的,素日不爱与人说话。”
容华微微一笑,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这一点侯爷兄妹十分相像。”
他细长的眼睛一扬。
本是想要调笑他一句。
却没想到他嘴角弯起带着笑意,低下头来在她耳边道:“你是嫌弃我?”
她的脸“忽”地一下红了,以至于从套间里出来,春尧、锦秀都纷纷避开目光,薛明睿进了书房,容华这才看了春尧一眼,春尧抿嘴笑了。
春尧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给容华,“小厨房做了这个,原本是侯爷、少夫人一人一碗,想及少夫人已经在老夫人屋子里用过,还是不要吃太多凉物我就让她们盛了一碗上来,剩下的倒便宜了我们。”
容华微微一笑。
春尧也抿嘴笑了。
大概是之前她的一席话起了作用,春尧不那么小心翼翼了,性情也放开了些。
容华本想等着薛明睿将公文处理完再一起去睡觉,可能是白天太累了,翻着书忍不住眼皮发沉,正昏昏欲睡,忽然感觉到腰上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还没来得及心慌抬起头对上薛明睿的眼睛。
冷不防地被抱起来,她的脸颊立即变得绯红,张开嘴叫了声,“侯爷……”没等她说后面的话,他已经抱着从小书房里出来,也不是没有抱过她,可是以前没有发觉她这么轻。
她将脸埋在他胸口,似是怕被人看到,却不知她刚打瞌睡,他就已经让屋子里的丫鬟铺好床,留下梳洗用的水退了下去。
还好屋子里没有旁人,容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这才舒了口气,薛明睿将她放在床上,她还没有说话,薛明睿已经道:“以后多吃点,这么轻。”
成亲这些时候她一直都是这样,之前他也没说,怎么今天忽然就提起来。
该不是将她嫌弃他的话还回来吧,大男人这样小气,“侯爷是嫌我轻了?那要重多少?”
薛明睿似是煞有其事,“比我心里的重量轻,轻很多。”
容华不由地扬起眉毛,“侯爷这是在拿妾身开玩笑。”
薛明睿这才抿起嘴唇笑了。他说的是实话,连他都不明白怎么忽然嫌她轻起来。
看着薛明睿换了衣衫不准备再去小书房,容华起来梳洗,“侯爷的公文都看完了?”刚才她进去的时候还看到厚厚的一摞。
“看完了。”
不是每天都很晚吗?难得今天这样早。
两个人梳洗完上了床,容华仍旧睡在里面,好让薛明睿在外面借着灯光看书,却没想薛明睿将灯吹了躺下来,又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容华本来一阵紧张,却看薛明睿似是没有别的意思,这才慢慢轻松下来。
其实她今天的确是累了,只想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容华想起老夫人给她对牌的事,“老夫人给了我府里的对牌,让我修茸烧损的院子。老夫人说院子的位置可能与亦双不合,以后就不让亦双去住了,干脆将院子改了,或是改成花房,或是植些花草盖个亭子,或是用做什么院子。”
薛明睿将手伸过来与她的手指交握在一起,“你准备改成什么?”
容华笑道:“我也不懂得弄什么大气的东西,倒是有些闲情,不如就在周围种些樱树,盖个凉亭,里面就放个棋盘,天气好的时候在里面坐坐,下下棋。”想着闭上了眼睛,樱花盛开的时候,沏上一杯茶,下下棋,舒展一下情怀,是多么好的。
虽然是尽可能让别人觉得她只是个胸怀小情志的武穆侯夫人,可是从其中也能看出她的随情闲逸来。
下的那么一丵手的臭棋,却还惦念着要做个棋盘出来,薛明睿听着容华越发平稳的呼吸声,嘴角浮起一丝的笑意,慢慢地松开她的手起身,又仔细地盖好她身上的被子,这才点燃了灯,穿上鞋重新回到书房中。
不知道怎么的梦见渐渐沥沥下起了雨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她站在大堤上看着下面湍急的水流过,又看周围的人匆匆忙忙地向前跑去,她看到薛老夫人、夫人、亦双、连菁华都被簇拥着走到前面去,她却怔怔地留在原地,终于想起了什么,看到了弘哥在人群中忙叫过来问,“看没看到你姐夫?”
弘哥道:“看到了,在后面护着大家先走呢。”
容华顿时急起来,大声地叫薛明睿的名字,越叫心里越慌张,这样一着急顿时就醒了,感觉到身边的温暖,知道薛明睿还没有走。
容华刚要动一动,就听薛明睿问,“怎么醒了?”
难不成她还能每天都赖床,“什么时辰了?”
薛明睿道:“该起来了。”
容华起身穿好衣服,又服侍薛明睿将内袍穿好,这才叫外面的锦秀进来。
容华见到锦秀就问,“外面下雨了吗?”
锦秀知道容华最近在意雨水,早晨起来就打开门来看,“昨晚下了些,现在已经停了,只是外面的天还阴着。”
最近总是会下雨,却又像是没有下透一样,天空也是不怎么放睛,天气却越发炎热了屋子里的婆子都说可能会有更大的雨,她的心一直提着,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容华让丫鬟将早饭送上来,转头和薛明睿道:“昨晚忘了和侯爷说了,沈将军家三奶奶请我去府上做客呢,巧的是今天好像老夫人也请了客人过来。
薛明睿抬起头,“你去和祖母说一声,应该不碍事的。”
容华点点头。
吃过饭,薛明睿穿好官服,临走之前转头看容华,“若是天气不好不要在外面,早些回来。”
容华应了又追送到门口,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有一些放心不下。
容华回屋里稍作装扮就去给老夫人请安,刚进了院子,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就迎了上来,李妈妈平日里满带笑容的脸紧紧地绷着,上前给容华行了礼,“少夫人来了。”
容华道:“老夫人呢?”
李妈妈看看身边,与容华到西搪下说话,“老夫人有些不舒服,刚去叫了常给老夫人看脉的黄御医过来。”
昨天地走得时候老夫人还好好的,容华不禁皱起了眉头。
李妈妈压低了声音道:“昨晚二老爷回来,二太太打发人过来说小少爷呛了烟有些咳嗽,老夫人惦记着小少爷就过去看,小少爷倒是没什么事,吃了些药就睡下了,老夫人晚上却胸口疼起来,将平日里吃的药捣碎了服下也不管用,一早就去让人请了黄御医。”
这么说是二叔父回来之后的事了?先是老夫人去了大房屋子里,回来才发了旧症。
容华心里已经有数,低声问李妈妈,“老夫人醒了吗?我进去请个安。”
李妈妈道:“醒了,只是还没起来,少夫人进去吧!”
容华这才跟着李妈妈进了屋,又嘱咐锦秀在外面等。
屋子里的榷幕还没有拉开,老夫人穿着暗紫色辐字花边衫靠在迎枕上,看到容华嘴边浮起一丝笑意,“总是你来的早。”
李妈妈搬来锦机请容华坐了。
容华关切地问道:“老夫人哪里不舒服?”
老夫人用手拍拍容华,“不用担心,都是老毛病了,等黄御医来开个方子,吃上几剂药也就好容华不免要端茶送水侍候。
老夫人喝了水,“听说昨天沈府送了帖子拾你?”
容华点点头,“家里要来客,老夫人又病了,一会儿打发人过去与三奶奶说了,告个罪,改日回请三奶奶过来便是了。”
老夫人目光一动,“沈家在前朝是治水世家,这时候要去,一定要过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共度风雨 (中)
容华微一怔。
老夫人看看窗外道:“我瞧着这几日天气似是不好,睿儿这些日子虽然朝乾夕惕,可是这上面的事,又不是光谨小慎微就能行的,万一弄不好真的有水患……”
老夫人的目光一直在容华脸上,“你可知道这里面的厉害?”昨日老夫人脸上还没出现这种神情,却怎么一夜之间变了许多?容华没有插嘴只是在旁边仔细地听着。
“你二叔父昨日被奏了一本,昨晚也是将你二婶急得直哭?”朝堂上雷霆雨露又不是罕事?二叔父为官也不是一两日了,不过是被人奏了一本,怎么就能急成这般?
二婶直哭,老夫人又犯了旧疾全都在同一天晚上,而且大家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她们大房这边就没得到一丁点的消息。现在老夫人不让她伺候汤药,仍让她到沈家去,话言话晤中流露的都是对薛明睿的担忧。
老夫人道:“今天原本是要客人过来,既然我身子不舒服,就让人送了信去,”说着看着容华,“黄御医经常过来问脉的,倒也没什么,再说我不过是身子乏了些,想是被昨天的火吓到了,哪有什么大事,你平日里出去走动的也少,一开始既已经答应了人家,就要守信,沈家的家风甚严,能愿意与你结交也可见你的人品了。”
容华这才点头,“时辰还早,等到黄御医来了给老夫介请了脉,我服侍吃过药再走也不迟的。”
老夫人笑笑便答应下来,又想起一件事,让李妈妈去将准备好的东西拿来,李妈妈躬身下去,一会儿回转,手里捧着一个红漆盒子,老夫人道:“这是你送给沈家的礼物,小心带上了,莫要人前失了礼数。”
容华连忙谢了老夫人。
老夫人笑道:“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途,你们能用就拿给你们,省的糟蹋了好东西。”
容华也不打开盒子来看,转身让雪玉交给外面的锦秀拿起来。
容华和老夫人说完话,老夫人让容华去外面坐坐,香玉、雪玉进屋来伺候起身。
梳洗好了,容华上前将老夫人扶到软塌上歇着。
不一会儿薛夫人来请安,老夫人就按照刚才预备想好的话说了一遍,又说:“年纪大了,就有许多老人病来,休息休息就好。”薛夫人在一旁陪着坐了一会儿,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也来请安,看到老夫人病了,众人都忙上前询问。三太太想起什么,说要去佛前点个灯祈个辐什么的,该继续供起个药王才是,她认识庵中的执事必然会给好好照应。老夫人听了笑道:“哪有什么厉害的,用不上这样动干戈。”
容华着向二太太,二太太脸上的脂粉比住常重一些,眼睛也微微发肿,站在一旁道:“不光是老夫人,我也是一夜都没闺眼。
老夫人这才问二太太,“老二去上衙了吗?”
二太太道:“去了。”听着老夫人主动问二老爷,二太太的目光仔细地在老夫人脸上一转,脸色微微晴了些,也有了些笑意。
黄御医被请了过来,看了脉又开了方子,李妈妈自去吩咐人抓药,薛夫人问起老夫人的病情,黄御医果然道:“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操劳了些,这几日多要注意休息,平日也要颐养才好。”
听得这话,众齐皆都松了口气。
送走了黄御医,二太太笑着道:“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就留下照顾老夫人。”
药已经抓了来,雪玉拿去厨房煎药。
大奶奶钱氏和奶子带着润哥过来,润哥刚被奶子放在地上就小跑着去扑老夫人,小小幼嫩的手指不停地抓挠着老夫人的袖子,一双黑黑的眼睛透亮透亮的,小腿还不停地蹬着像是要用自已的力气爬上去。
钱氏见状急忙要去抱润哥回来,却被二太太斜过眼睛看了一眼,钱氏顿时低下了头。
润哥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吐字还不太清晰,依依呀呀地叫,“曾祖母。”老夫人看了脸上露出股怜爱来,伸手欲要将润哥抱起来。
二夫人这才上前,“老夫人歇着,让奶子将润哥抱回去吧!”
润哥听了这话小小的身子不停地住老夫人身边挣。
老夫人满脸慈祥地笑着道:“抱起来在我身边坐一会儿有什么打紧。”
李妈妈忙过去将润哥抱起来放在软塌上,润哥顿时笑起来,头一低将脸贴在老夫人脸上。
满屋子的人都被这小人儿逗笑了。
老夫人笑着道:“好了,别在这边围着了,都各干各的去吧!”说着特意侧头看了容华一眼。
容华这才和薛夫人、三太太、四太太一起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三太太笑着和薛夫人道:“老夫人最喜欢小孩子了,我们明英、明达、明泰还都小呢,”说着瞧一眼容华,“就要看二侄媳妇的了。”
容华脸顿时红了。
容华回到房里,这才将老夫人给的红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几本书,容华拿起来一看顿时不免一惊,老夫人将这盒子给她的时候,不过说了几句随意的话,她怎么想不到这盒子里装的竟然是这个。
容华让红英找出那件粉紫小八宝交领夏衫来,也不戴多少金饰物只是选了雅致的璎珞镶宝石簪子和耳饰,带上金镶玉花挑心,又让冯大媳妇重新梳了头,这才拿着礼物坐上了马车到沈家来。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到别家府里做客,以前是未出阁的小姐,顶多是按礼请个安就坐在一旁听长辈们说话,这一次却要她自己全然应付整个场面。
沈夫人是朝廷诰封的二品夫人在外有贤惠持家的名声,沈家几位奶奶都出自书香门第,可见沈家还是重文胜过重武。她这一趟要婉转地说明自己的来意,也不一定全然没有把握。
只能期望沈家是表面上废了租传的治水之功。
容华看着锦秀手里的红漆盒子,若是沈家肯收这份礼,这件事也就成了。
正想着,马车已径进了缎库胡同,容华下了车,沈三奶奶赵温雯和一位穿着深藕色兰花褙子,面目秀丽的妇人已经等在门口赵温雯和那位妇人都上来与容华见礼。
赵温雯笑着介绍,“这位是我大嫂。”
容华上前与沈大奶奶、赵温雯回了礼,再仔细端详这位沈家大奶奶,眉宇中有一股的书卷气,长而弯的眉毛下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嘴唇微微一抿而笑,端的有几分的沉稳。
因是三奶奶赵温雯与容华结交,于是帖子上写的三奶奶的东道,却没想到沈大奶奶也迎了出来。沈家岂会不知道武穆侯最近接了什么差事?容华心里又有了些把握。
沈大奶奶道:“夫人受了些风寒,不然也出来迎武穆侯夫人容华舒展着眉眼笑着看沈大奶奶道:“大奶奶这样说就见外了,怎么好劳动夫人来接呢。”
说话间,大奶奶仔细看了一眼武穆侯夫人,虽然年纪小但是眉目疏朗,气质沉稳,说话间也十分的亲和,似是十分好亲近,怪不得三弟妹嫁过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和武穆侯家有过来往,去了侯府一次就结交了武穆侯夫人。
容华由沈大奶奶、赵温雯领着到了花厅。
沈夫人已经等在那里,见了容华沈夫人上前行礼,容华笑着回了礼,然后坐在座位上和沈夫人说话。
沈夫人问到薛老夫人。
容华笑着道:“来的时候祖母还说让我给夫人带好呢。”沈夫人笑着,“改日我一定去府里拜见老夫人。”
容华又让锦秀将红漆盒子送了上去,沈夫人笑着收了,并未打开来看,只笑着说:“上次温雯回来,就说要请少夫人过来,只是这几日天气不大好,也就没有惊动少夫人。”
容华点点头,微蹙眉头,看着外面才道:“天气不好,总是下雨,却也像是没有下完似的。”
沈夫人拿着茶杯的手微微停顿,“听说侯爷得了监察防务的差事?”
容华道:“可不是。钦天监还说个年雨水格外多,京畿的堤坝……”不由地顿了顿,“侯爷这几日就为这事忙着,老夫人也说,万一有了水患那可不是小事,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受灾”
沈夫人听得这话也沉下眉目来,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有些迟疑。
心里想着老三说的话,不知道是多少人因此失了性命。
这样的决定不是一时半刻就能下的。
沈家两位奶奶都不出声直等着沈夫人说话。
沈夫人犹豫再三还是道:“也不知道少夫人喜不喜欢看戏,想来想去还是请了班子来热闹热闹。”
容华笑着道:“也是喜欢的。”
众人这才往戏台去看戏。
点了几出不算太热闹的戏,容华与赵温雯坐在一处边看戏边说起话来。
沈夫人这边看了会儿戏,身边的妈妈急匆匆地在沈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沈夫人顿时脸色大变,再看向旁边的武穆侯夫人,她怎么也没想到,露出恬静笑容的武穆侯夫人会送来这样的礼物。
第一百五十六章共度风雨(下)
沈夫人身边的妈妈去而复返,在沈夫人耳边说着话,赵温雯也心神不定起来。一边听着容华说话,一边还注意沈夫人那边的动静。
这个时候让大家都学得紧张倒也不好了。容华乱锋一转说起将市面上买到不的藏本重新版印的事来。
赵温雯听了也十分赞同,“其实市面上许多书都是这样才来的,不然哪里能流传这么长的时间。不管是书册还是语录的,终归是教人的,若不给人来看就没有了意思。偏有些人将这些孤本当作的财务不肯拿出来,市面上越是不流传,价格越昂贵,百年世家这样的书能得上几册已是了不起,后代子孙若是都出息那也好了,若是有几个不孝的,要么是变卖成了财务,要么保管不当,以后就也真的没有传世的。”
容华道,“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赵温雯红了脸,“也不是我,是夫君和公公经常说起的。”说着脸上有一丝笑容,“上次借书的事,夫君再三让我谢过少夫人。”
容华抿起嘴唇笑笑,“版印书的事姐夫懂不懂?我还想找了牢靠的人托付几本书呢。”
赵温雯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却不含糊,“妹妹若是放心,那自然是……”
她之前了不是没打听过,沈家版印过几次独本的藏书,沈家大房又经营着书局,对这事再清楚不过。
容华与赵温雯这样说着话,不知不觉又亲近了几分。
这样下来,赵温雯脸上倒有了难色,按理说容华和她的亲近,许多话她都不该瞒着容华,只是这样重要的事就连老爷都一时难下决定,其实她心里也怕……毕竟掌管河道,防务的差事是十分凶险的,万一出差错,说不定就会酿成大祸,就像沈家前朝时的结果。
可是夫君偏对这件事又十分的上心。家里很多人都劝不住,老爷也发过几次脾气,前段时间听说这次监察京缁防务的是武穆候,老爷还说,“难得还有谁是一心一意为朝廷办事的,武穆候就是一个,可惜身边人也没有一个懂得水务的,谁都知道京缁防务的弊端,主管防务的官员哪个不是家财万贯,可想而知防务被他们吃空成什么样子。谁都不愿意接这样的差事,谁都怕惹一身的麻烦……”
夫君就说了:“我们家是百年治水世家,倒是懂得水务,还不是一样怕麻烦怕被牵连获罪。”
这话将沈老爷气得差点就动用了家法,只骂夫君是个不孝子。
赵温雯看着容华温和的笑容,手指攥着帕子微微一扭,还是道:“候爷有没有跟妹妹说起堤上的事?”
容华道:“说过,可是我哪里懂得许多,现在只要一下雨我心里就会紧张的不得了,也没有别的法子。”
赵温雯转过头去看沈夫了,大嫂正倒了茶给夫人。
……
沈夫人接过茶来,将事情简单地与大媳妇说了,这个素养来当作是臂膀的大媳妇,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照娘这样说,候府一会儿应该提出条件,不可能会这样轻易地送上这样一份礼。”
这样的东西不会没有什么说法就送上来。沈夫人再去看武穆候夫人陶氏,武穆候夫人的样子就像是全然不知一般,明明是担忧候爷却也没有轻易就向她提起要沈家帮忙的事,若不是她问起,武穆候夫人说不定连候爷办防务的差事也不会提起。
送东西来的正主那么镇定,秀丽的脸庞,明亮的眼睛,从容的微笑,相比较而言她们沈家却都惊慌起来,作为东道却还不如邀请来的客人沉稳。
沈夫人的目光不停地变幻渐渐安定下来,武穆候夫人才多大的年岁,将来……
男人在外面,女人虽然管理的是内宅,但是内宅不平安,外面也难有什么好结果,薛家娶了一个好媳妇。
看过了戏,沈家又留容华用了饭,容华才向沈夫人告辞。
临走之前沈家送了回礼,沈夫人将容华送到垂花门,才笑首道:“我家老三一直说想要去拜会候爷。”
容华听得这话,眼睛顿时一亮,脸上也真正露出笑容。
容华上了车,马车缓缓向前行,锦秀低声道:“沈家的回礼都是锦缎。”
容华听到锦缎两个字微微笑了。明明是雪中送炭,却隐晦地说是锦上添花,沈家这是答应了帮忙。
请动沈家费了不少的周折,薛明睿在外面花费了大工夫不说,若是赵温雯求书不成,或是她和越温雯没能亲近起来,或是老夫人没将这礼物拿出来让她送去沈家,恐怕今天的事还不会这样轻易成了。
沈家开始能让赵温雯到候府来借书,也是试探的意思,一是看看候府的情况,二是试探候付的态度,还好她每一步都走的顺利,加上沈家也确实是名门世家,人心正也极好相处。
容华长长地吸口气,老夫人何时知道薛明睿要请沈家帮忙又何时拿到沈家先人写的《治水方略》?沈家前朝获罪,这样的书籍也明令不得传世,沈家自己都没能保留下一部完整的,如今这本书重新回到沈家人手里,虽然不是沈家先人的底本,沈家人也算是在祖先百前有了个交待。于是沈夫人知道容华拿来的是这本书如何能不惊慌?
马车刚拐进西城胡同,天色一下子暗下来,外面跟车的婆子道“少夫人,可能要下雨了。”
说来说来的急雨,刚刚暗下的天空忽然之前被雨水照的发白,眨眼功夫地上就积了水,虽然准备了雨具,外面的人还来不及穿上就被淋了透湿。
婆子道,“到了垂花门,奴婢先下去命人过来接应,准备好了少夫人再下车,小心着了凉。”
锦秀在车里替容华应了。
马车停下来,不一会功夫果然传来许多脚步声,婆子,媳妇们将雨具撑好,又有红英迎出来送上一双红香羊皮小靴,一顶葡萄青小尾纹斗篷,鹅黄的菱子。容华在车厢里穿妥当了才下车来,容华脚刚落在地上,容华身边的锦秀侧头恰好看见有人急匆匆地赶来,仔细盯了一眼原来是陈妈妈。
陈妈妈出来的时候没有带雨具,这雨下得又大又急,她一时没来得及躲避,顿时被淋得好不狼狈,见候府门前有马车停下来,又有婆子,媳妇好大的架势,先是锦秀下了车,才将穿着葡萄青斗蓬的少夫人接下来。
陈妈妈一时上前说话又恐狼狈失了礼数,站在旁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在容华听了锦秀的话,转过头来看陈妈妈道:“先随我进去再说吧。”
陈妈妈连忙应承。
锦秀让家人递了把伞给陈妈妈,陈妈妈将伞撑开,这才顾得上抹了把脸。
容华和锦秀,红英已经在婆子,媳妇簇拥下进了府,虽然下面的婆子用伞遮掩的仔细,容华一路上仍旧被雨打湿了衣衫,进了房门,春荛已经命人拿好了干净的衣衫和热水,春荛,锦秀将容华身上的斗蓬脱下来递给红英,又拿了柔软的巾子擦干容华脸上的雨水。
容华吩咐红玉,“去看看有没有陈妈妈的衣服,拿一套干净的给陈妈妈换了。”
陈妈妈谢了容华由红玉领着去了鹿顶的房子。
容华换了靴子进了内室,春荛道:“让人在净房里准备了热水。”
容华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淋了,身上感觉到有股凉气,尤其是下腹隐隐地疼痛。
容华进了净房一看,果然是迟迟不来的月事到了,知道自己没有怀孕,心里微有一些轻松,她刚刚嫁进来,许多事都没有安排好,这时候有了身孕恐是要更加费神,再说有了身孕就不能随意走动,养胎十月……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再经上次宫中御医进府诊断,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一些不安。
女人但凡嫁了人,谁不想一举得男隐固自己的地位,谁又知道天意如何,容华闭上了眼睛,凡事都不要刻意,顺其自然是最好的。
春荛连忙让小厨房去炒食盐,葱白和生姜,又准备小布袋。
锦秀换好衣服出来,听春荛一说,顿晨皱起眉头,“这可怎么好,本来就迟了,少夫人又爱腹痛,偏这时候淋了雨。”
春荛道:“不管怎么样,先装上生姜,食盐敷一敷,不行再请郎中来看。”说话间,小厨房已经将布袋拿了来,又端上一碗红糖水。
红英将脏衣服拿下去,陈妈妈趁机看了一眼,又见厨房的媳妇子端上了红糖水和小布袋就知道是容华的小日子来了。
陈妈妈向容华请了安,锦秀搬了小杌子与她坐下,陈妈妈这才笑着道:“用热水汇汇脚也是顶用的。”
容华点点头笑了,又向窗外看了一眼。
陈妈妈道:“少夫人年纪小不知道,看样子这雨下起来一时半刻是不会停了的,我记得还是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当时听父母说,这样说来说来的雨一下起来就要下好几日,后来那雨果然一连下了七八日,不过当时京畿附近堤坝也都没有事的。”
陈妈妈这是在开解她。
虽然都是连绵几天的大雨,可是次次又不是全都一样的。不然那些掌管防务的官员如何能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