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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难从命 第38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本也不是看在田补上,”许多高官、勋贵之家领了种子便是应付朝廷,只用那些种不好东西的薄田、沙田来播种朝廷试种的种子,也不管种子是否能发芽,只是领了田补,这些都是惯例了,“沈家拿了种子一部分确实种在良田上,平日里也是精心伺候田亩的。”

    薛夫人点了点头,却又没有旁话。

    刘姨妈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垂着头的女儿,似是半天才下了决心,又开口道:“这次来,也是有求于夫人的。”

    薛夫人笑道:“都是自家姐妹,能帮上忙的自然会帮忙。”刘姨妈听得懂这话里面的意思,仍旧是说了,“姑爷平日里爱读些书,有些书外面少了好几册,找不到全版,咱们家里的藏书虽然多,却也没有那几册,就想着来问问夫人这边,若是能有,借来看看倒是好了。”

    薛夫人但是微微免了下眉头,“却不知要什么书?”

    刘姨妈道:“我也不懂得,”然后看女儿。

    沈氏忙抬起头,“《图海策》。”

    容华微微一笑,原来是《图海策》。

    薛夫人道:“是这种书,明睿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说着问容华,“明睿的书房不是才整理完?里面可有这样的书?”刘姨妈忙去看容华。

    容华笑笑,“侯爷的书不少,很多都是我不认得的,等侯爷回来我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出来。

    虽然听起来也是说的客气话,可是抓住里面的意思一一能不能找出来,与薛夫人话截然不同,并没有推脱的意思,也没有十分的恭谨,似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刘姨妈和沈氏脸上前露出了笑容。

    刘姨妈道:“那就要劳烦少夫人回来与侯爷说说。”

    容华点点头。

    刘姨妈和薛夫人在屋子里说话,容华就带了沈氏去外面转转。

    沈氏稍稍有些拘谨,“母亲以前来过几次侯府,我却还是第一次来这边。

    薛夫人嫁到薛家这么多年,娘家人却很少到薛府里来。

    容华也道:“不要说你,就算我对府里也不是很熟悉呢。沈氏听容华的话温和,说的话又不是面子上的,心里又亲近许多。

    容华吩咐丫髦去拿些果子,“我们到前面的亭子里坐坐。”

    沈氏笑着应了。

    两个人坐着说了括,又互知了闺名。

    沈氏长容华三岁,闺名叫赵温雯。

    容华道:“以后我就叫你姐姐。”

    赵温雯道:“这怎么好呢。”

    容华笑道:“自家的姐妹还不是都这样叫的。”

    赵温雯又笑了,两个人说了会儿话,说起今天上府里求书的事来,“夫君爱看些杂书,眼见就要到秋闱考了,公公督查的严,只让在书房里吃睡,夫君正好看了那部《图海策》,中间少了几册,才问我能不能去家里看看,若是能借便借来。

    第一百四十章 私相授受(下)

    年初所有的庄子拨钱是一样多的,种子也是由府里一起来买来交给雇农、佃户们,账面上的银钱也剩不了多少,按理说庄子里有些自留地,等到第一茬菜下来也能有些收入,再就是庄子上养的牲畜、药材、自酿酒等物,除了拿给府里的,其他的也会陆续添补一些。

    上次她还算了一笔账,佃户们顺利上缴租子之前,庄子上下人的开销、给雇农的工钱,很快到七月份就要补充,七月正好是第一岔农物下来的时候。

    按高金瑞说的,庄子上的农物产量一定是不如从前,但也不会颗粒无收,这样的话也就太过明显了,会让人猜测到种子上去。

    只有做得恰到好处,才会让她落个不善管理的名声。

    再说老夫人很看重那些雇农,从来不欠他们的工钱,她做得不好就是坏了薛家的名声,那些佃户还指望着这些土地过活。

    她手边的银钱本来就捉襟见肘,庄子上还有那么多花销……农物已经耕种上了,她也没有理由让人将辛苦种好的东西铲了重新种上,就算是有理由,好时间不再来,耕种的时间已经错过了。

    雇农的工钱是照给的,佃户的租子要看情况,不能让穷苦人家无法生活。

    这些钱都要一笔笔地算。

    锦秀道:“不然从夫人陪嫁的庄子上倒些银钱出来?”

    容华摇摇头,陪嫁庄子上的人她没一个信任的,若是用了陪嫁庄子上的银钱,大太太那边就会什么都知晓。再怎么样,薛家的事都不该让外面人知道。

    锦秀道:“可惜了那些物件,都是十分贵重的,却不能变成银钱来解燃眉之急。”

    说到这个,容华顿时眼前一亮。

    容华这边正说着话,薛三太太上门来。

    薛三太太穿着蟹青色金丝金银花褙子,杏红牡丹花裙,头上带了玉桃碧玺桃心,让丫鬟跟着捧了个红木镶贝的盒子,风风光光地进了院子。

    容华让丫鬟打帘,自己也迎出来。看到容华,薛三太太尖瘦的脸上有了笑容,进到屋子里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先看了容华在靴子上绣的花样,直夸赞,“真是个细心的,我还没看过在靴子内里也绣上花样的。”

    绣在外面是给别人看的,在里面绣上一圈,自己穿的时候都会觉得赏心悦目,侯爷偶尔外面公干,万一脱换靴子也能分出和别人的不同来,外面深暗的颜色,看到里面的花纹时,心里自然会有些不同来。

    总之是一暗一名,一冷一暖地衬着,十分的贴合,十分的相称。

    三太太仔细抚摸了一下,然后侧头看容华,没想到二侄媳妇心思这样的巧。

    凡事不一定都要做在明面上。

    容华将三太太请坐下,三太太兴致勃勃地要看容华屋子里的布置,“府里都换了夏纱,你也换了,”说着在容华屋子里走了一圈,看了新上的青纱,“我屋子里得了一匹上好的纱料,正好用来做帘子,我看一会儿让人给你拿来一块用了。”

    容华微微笑了,“让三婶惦记着了。”

    三太太又看了一眼容华屋子里的摆设,有好几件皇太后的赏赐都摆在了百宝阁上。

    三太太目光在百宝阁上往返几次,然后热心肠地拉着容华坐下来,“我是新得了个玩意儿就拿来给你。”说着让丫鬟将红木盒子拿过来打开,三太太亲手从里面取出东西,打开一看是柄羽毛累丝金线绣牡丹折扇。

    三太太笑道:“难得的这样精巧的扇子,看这颜色正好适合你,就给你拿了来。”

    大太太将扇子递给容华看了,容华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想起在宫中看到皇贵妃娘娘的折扇,也是和这个相仿的。

    这扇子的贵重可想而知了。

    三太太和容华说了会儿话,“若是有什么事要帮忙,就跟我说,能帮上的我一定会帮着,”顿了顿又道:“一开始都是难的,后面就好了。”

    薛夫人没有和她说过这样贴心的话,精明如二太太也没有这样的亲切、语重心长。

    容华点点头。

    三太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容华回到屋子里又去着那柄扇子,将扇子打开,微微一扇传出一股香风来。

    三太太的弟弟在京里开了几家店铺,以三太太在别人面前的说法,这些店铺是靠的她弟弟自己才开起来的,店铺的生意也不算好,只是勉强糊口。

    木槿道:“这些日子在府里,发现三房的舅爷经常到府里来,今天三太太是回了娘家。”

    这就是了,三太太的话自然不是真的,三房那边不像二房和老夫人走得近,宫中的银子、老夫人的梯己都不少给,三房那边似是没有什么固定的外来收入,三太太每次出手却这样的大方……

    三房一定是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来源。

    容华这边想着,三太太回到屋子里,让丫鬟们上了一壶好茶。

    邢长远家的将丫鬟们打发下去,这才悄悄地在三太太耳边道:“少夫人派到庄子上的陪房回来了。”

    三太太笑道:“我想着也差不多了,不然我也不会给二侄媳妇带了礼物回来。”

    邢长远家的道:“少夫人怎么说?”

    三太太道:“她就算有这个心也不能冒冒失失地跟我说,恐怕还要在她那边走动几趟与她再亲近一些,才能等到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向我讨个主意。不然庄子上出了事,大嫂那边她是指望不上的,难道丢求二嫂?我送她那么贵重的扇子,她就能不好奇?再说,谁看到好东西能不动心?特别是年纪小的人,怎么能把握的住。”

    说着,三太太微微一笑,“不着急,一步步都是按照我想的发展,”抿嘴笑了,“若是能在大房这边赚上一笔,正好添补要给二房的银钱。”

    邢长远家的点头道:“还是太太想的仔细。”

    三太冷笑道:“那是自然,要么谁来接济我们过日子?”

    薛明睿进到屋子里,容华和锦秀在桌子上摆弄叶子,“晒干了放进点心里。”

    春尧在旁边搭话,“还没这样做过呢会不会好吃?”

    容华笑道:“那就试试,刚才拿山楂出来糖滚子不是一样好吃的?”

    春尧抿嘴笑了,“夫人想尝尝我就去做做试试。”不经意地抬头看到薛明睿,春尧忙放下手里的话儿看向容华,然后和木槿一起向薛明睿行礼。

    容华进套间里给薛明睿换了衣服,好在今天的靴子是干的,“今天沈家三奶奶来了。”说的是沈家三奶奶而不是薛夫人的妹妹刘姨妈,薛明睿想听的应该是沈家的事,“我跟三奶奶说了会儿话,沈家三爷想要借那本《图海策》,我说家里是有这本书的,等到侯爷回来找找看。

    薛明睿点点头,她果然是一点就透,他一句话没带回来,她就知道先应承下来,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冒冒失失地就将书送上去。

    容华自然能明白薛明睿的意思,如果这样轻易地将失传的孤本送上去,就像是早就打算好的一样,就算有意要和沈家拉进距离,也要循序渐进,薛明容送书进来也是提醒她要多注意沈家,如果她瞒着薛夫人就将书先送上去,沈家是卖了她的面子,她们婆媳之间的关系未免要成为笑柄。

    她是先说明白自己的意思,再让薛夫人身边的人将书送过去,整件事就算办妥当了。

    “侯爷是想让沈三爷来帮忙?沈三奶奶说了,三爷喜欢水利兴农这些书籍。”

    薛明睿看着容华灵巧的手指,就算是再繁复的扣子也能挽的灵巧,再也不像初成婚的那几日。

    薛明睿道:“沈家在前朝是治水世家,后因治水不利获罪,之后沈家就没有人在这上面有过什么建树。”

    也就是说沈家先在这上面吃了亏,才会放弃了这条路。

    容华道:“那……”

    薛明睿笑笑,“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说是沈家没有人再关心水利上的事,沈苒田还不是在看水利兴农相关的书。”

    容华点点头笑道:“有些事骨子里是改不了的。”又顿了顿,“侯爷得了沈家帮忙,这次的难关会不会就能过去?”薛明睿道:“沈将军哪里会轻易点头让沈苒田顺利走上这条路,再说就算沈家答应,一开始也不能丢给沈苒田这样的差事。”

    就是说京畿的防务已经不能挽回了,拉下一个人就等于让他跟着涉险,尤其是沈苒田这样将来可能会在水利上大有作为的人。

    表面上看薛明睿是个为人冷漠不近人情的人,其实心里想的却比一般人更加细致。容华微微一笑。

    虽然脸上有些担忧,还是在他面前开始展开了笑容。

    容华道:“沈苒田对水利和农事上前有兴趣呢,这次沈三奶奶来,也是想要侯爷帮忙说些话,让沈家再拿到朝廷的试种种子,”说着又道,“沈三奶奶的意思,这一次说不定能成功。”说到这里,容华抬起头看薛明睿,脸色微微有些红,“侯爷如果能帮忙,就帮帮忙,我也想拿些试种田呢。”

    万一真的种出了东西,不光是收入,在名声上也能好听一些。

    “过两天我还想去庄子上看看那些农物。”

    薛明睿看看容华,她的眉毛微蹙。是交给她的两个庄子出了什么问题吧?

    “要不要再去请几个人过来帮忙?”

    容华摇摇头,事已至此,任谁都不能挽回,她也就是去看看到底有多少自留田,等到第一拨农物收获了,如果朝廷能给试种的种子,那些田补也能稍稍派些用场。

    既然说不用,那就是能想办法解决。

    薛明睿道:“刚才在做什么?”容华笑道:“也没有什么,就是寻了几片薄荷叶子,想着能不能做成糖果、糕点,味道挺特别的,”说着和薛明睿从套间里出来。

    桌子上还有薄荷叶子盛放在盘子里,容华取了一片递给薛明睿,“侯爷尝尝。”

    吃在嘴里味道清新还有些甜甜的凉意。薛明睿看到容华认真地模样,大大的眼眸里闪动着微微的光亮,忍不住故意皱起了眉头。

    “不好吃吗?”容华一怔,她还觉得挺

    好的,刚要取东西让薛明睿吐出来,转头之间,手指被轻轻握住,她顿时心里一慌,转过头来,嘴角轻软,清新的味道夹着淡淡的凉意顿时传了进来。薛老夫人听着李妈妈说去上香的事,“正巧遇到了常宁伯四小姐也去上香。”

    薛老夫人笑道:“怎么会那么巧,有没有过去打招呼?”

    李妈妈道:“本来是要过去的,正巧都在寺庙后面的庵里找了厢房休息。”

    薛老夫人听得这话,微微睁开了眼睛。

    若是没有事,李妈妈不会说的这样详细,连去哪里休息都说得那么请楚。

    李妈妈接着道:“少夫人走到半路又折返回来,没有过丢。”

    容华不是个失礼的孩子,常宁伯四小姐她也不是没见过,再说之前她也跟容华说过二房的明霭要跟常宁伯家结亲的事。

    李妈妈看了看香玉,香玉领着丫鬟们下去,李妈妈才压低声音道:“少夫人带着奴婢们丢休息的时候,迎客的姑子就说,厢房巳径住满了。少夫人本来就起的早,总不能不休息直接坐车再回来,奴婢想想就用了银钱打点,姑子才肯让我们进去稍作休息。”

    “说来也奇怪,庵后面的厢房前种了许多的花树,奴婢记得上一次夫人去上香的时候,还没有那些,奴婢就问迎客的尼姑,那尼姑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说庵里为了好看才种上的。”

    老夫人听到这里,“那也是有可能的,去厢房休息的无非都是大家的夫人、小姐,也不能太寒酸。”

    李妈妈笑道:“奴婢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那些不是普通的花树,开的花奴婢也没看过几次。一样都是紫薇花何必用那么珍贵的,奴婢就觉得有些蹊跷,特意留了几个人稍稍打听了一下,”说着李妈妈在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

    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深沉,听到最后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怎么会有这种事?你可打听准了”李妈妈道:“跟了老夫人这么多年,这些话奴婢岂敢乱说呢!”

    老夫人道:“容华呢,容华知不知道?”

    李妈妈道:“少夫人也没做停留,带着身边的丫鬟就走了,只留下了个陪房,似是叫冯妈妈的,去跟陶府的二小姐、姑奶奶们见了面。”

    李妈妈按着道:“少夫人回来,奴婢也特意留意了。少夫人没跟屋子里的丫鬟说什么,后来夫人的娘家人来了,少夫人陪着一起说了半天的话。

    老夫人点点头,容华这点就做的极为聪明,好事的人早就来她面前说三道四,她不但没说,还立即带了下人回来,整件事她就像没有发觉似的。老夫人叹口气,“她也不容易。”

    李妈妈点点头,是不容易,任谁站在这个位置上都不一定能做得比少夫人周全,“老夫人谁备要怎么办?”

    老夫人道:“不是还没进门?又没有将婚事定下来“…还是让人想办法弄清楚再说。常宁伯大奶奶刚没了,还留下一个孩子,”说着沉下眼睛,像是想起了多年的往事,“没有母亲的孩子,真是可怜”

    薛明睿和容华在薛夫人屋子里用了饭两个人走过月亮门,天色有些晚了,走到背阴处,又起了凉风,薛明睿伸出手来握住容华微凉的手指,容华脸一红想起刚才的事来,身边又有丫鬟们跟着,手指甩脱了两下,“会被瞧见。”

    薛明睿却不放手,只是落下袖子将两个人的手遮盖住。

    容华的脸更红了。

    走到僻静处,薛明容忽然道:“顺天府回话了,已经问了那郎中和你家下人的话,还没将两个人放出衙门,等你明天从顺天府尹家回来再让她们各自回去。”

    是不是着到她在陶家的处境所叹会这样安排?容华看了一眼薛明睿,这样陶家就会感激她能帮忙,以后也绝不敢小看她。

    想到这里,容华眉毛一展,微微地笑了,她从来没向他求过什么,可是他却都看在了眼里,容华只觉得被薛明睿握着的乎更加暖和起来。

    两个人特意走过园子的假桥,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他的袖口不时地拂过她的手背,就连袖口上的纹理也十分的不同,粗狂的纹理比不上她衣服上花纹的秀美,却比她的显得更加坚实。嫁进薛家从来没有过闲暇的时间游园,现在被薛明睿拉着,不知不觉两个人走过小半个园子,走到温泉河附近,容华想起第一次来薛家时薛明睿送她氅衣的事,或者那时候就定下了缘分。

    如果能跟一个人同甘共苦也是莫大的福气。容华回过神来,才发现后面的下人都退了下丢,两个人进屋坐下来,刚让丫鬟倒了两标热茶,薛明睿身边常伺候的执事传话到内院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前车之鉴(上)

    春尧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微微迟疑,“我进去先禀告夫人,再……”

    那位执事道:“您进去通凛一声就是了,世子还在外面等着呢。”

    春尧看了一眼锦秀,锦秀道:“姐姐直接跟夫人说吧,再让夫人说给侯爷。”

    春尧这才点头,进屋子里还是小心翼翼地先与容华说了,容华听了点点头,春尧就退了下去。

    容华看看薛明睿,“侯爷身边的执事尤大进来说,定南伯世子来了。”

    薛明睿很少在屋子里谈公事,“侯爷是不是要出去?”

    薛明睿稍稍犹豫,“让人将前面的书房收拾出来。”

    容华点点头忙去安排,薛明睿去门口迎荣川。

    容华在书房里摆好了茶,又让锦秀拿了果盘来,等到荣川进了屋,容华上前见了,荣川红着脸没敢多看容华两眼,行了个礼,叫了一声,“嫂子。”

    容华笑笑向荣川回了礼,然后找了借口退出去。

    容华隐约听到荣川道:“这样行不行?”

    容华出来吩咐木槿、锦秀在门口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自己则在书房周围找了个空房子带着春尧做针线,又吩咐春尧,“屋子里让冯妈妈过去看着。”

    春尧应声出去,不一会儿回来道:“都安排好了,少夫人放心吧!”

    容华点点头,拍拍身边的位置让春尧过来坐,然后接着一针针绣上去,似是不经意地,“春尧,你在我身边不用那么拘束,我将你们三个人带过来,什么事都要仰仗着你们。”

    春尧心里一惊,拾起头看容华。

    容华目光温和,“我知道你的难处,有些事不免要这样,我也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顿了顿,“等过段时间,手里有了闲钱,我准备让人在江宁置些土地,那时候你年纪也差不多了。”

    这话里面的意思春尧如何能听不懂,眼睛里目光一颤,“少夫人……”

    容华摇摇手,“你和锦秀、木槿一样,我们之间不需要有别的话。”

    春尧含着眼泪重地点了点头。

    荣川走了,容华才到了书房与薛明睿一起回到了屋子里,然后忙着让丫鬟进来服侍梳洗,自己则将床铺收拾好。

    丫鬟们下去,容华先躺到了床上,翻看手上的刀。

    薛明睿躺到外面,“是岳父的事。”

    容华以为薛明睿不会对她说这些。

    薛明睿接着道:“之前与你二姐定了婚约的顾瑛并不那么简单。”容华一怔。

    薛明睿道:“岳父应该是知道顾瑛的事,未必会跟你们说,”顿了顿,“顾瑛认识吏部的一个官员,似是整理了不少官员的大小过失,以此为要挟,其中也有岳父的,岳父与我说过两次,都是与苏锡尧有关……”

    顾瑛要挟陶正安的事她是知道的,却不知道顾瑛还有旁人的把柄在手。薛明睿道:“顾瑛在户部时就对岳父怀恨在心,他虽然想靠着威胁岳父达到某种目的,但是他却是整件事中的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重要的是他后面那个人。”

    容华道:“这么说,我父亲应该知道了顾瑛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薛明睿道:“那也未必,现在要找这个人的不是一个两个,人人都想将这个人找到,拿到他手里的东西握在手里。”

    容华微微沉吟,“能找到这个人,岂不是很多官员都要乖乖就范?”

    薛明睿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陶正安从来没向任何人说起还有这层的关系,没有一个人能知道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侯爷要如何?”

    薛明睿淡淡道:“顾瑛关押在顺天府衙。”

    容华心里微微一紧,手鬼使神差的主动伸过去拉住薛明睿的,“侯爷在外面要小心。”

    薛明睿拉着容华的手微微一笑,细长的眼角似是镀了一层薄媚。

    原来他也有这种时候……容华想将手缩回来,却不小心拽开了他的衣带,露出古铜色的腰身,容华脸上顿时“忽”地一下烧的火热。

    第二日容华换了身桃红色柑子又让冯大媳妇给她梳了个稍稍稳重的发簪,带了点翠的首饰一套,向老夫人、夫人说了,然后在众人簇拥下往顺天府尹府上去。

    容华刚走,任妈妈就进屋隔着纱帘道:“少夫人走了,说是去顺关府尹家里做客。”

    纱帘那边薛二太太冷哼一声,“别看现在风光,日后却未必了。”说着端着碗去叫床上的薛崇义,“天天酒气冲冲地回家,家里的事你也不管不顾的。”

    薛崇义也不睁眼睛,只笑笑,“府里有二太太坐镇,我却怕了什么。”

    二太太被哄得一笑。

    夫妻两个人又说起常宁伯府的那门亲事,不免得意一番,正说寿话,老夫人屋里的丫鬟来道:“老夫人让二太太去一趟呢。”

    二太太不由地有些诧异,刚才在老夫人屋子里,老夫人也没说什么,怎么转眼之间到让人来叫她,心念一转,大概是碍于容华临走之前要去屋子里,所以有些话不好说,于是笑吟吟地放下手里的汤碗,带上贴身的丫鬟,往老夫人屋子里去。陶府,大太太一晚上辗转难眠,陈妈妈进了顺天府衙就没有出来,要不是老太太拦着她早就耐不住让人去薛府叫容华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也不能是……大太太整颗心提在嗓子眼,好容易挨到了早晨,忙让人去薛府打听,派去的人却回来道:“八姑奶奶一早去了顺天府尹家里。”

    大太太这才算稍稍松了口气,容华既然已经去了顺天府尹家里,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大太太正想着,一早出去寺里打听的雅琴从外面回来,上前到大太太床边,低声道:“太太,我都问清楚了,冯妈妈说的没错,是常宁伯家的四小姐过去上过香,”顿了顿又道,“只不过那片花树已经没有了。”

    听得这话大太太顿时瞪大了眼睛,一片花树怎么会一夜之间不见了?又想到冯立昌家的说的那些话顿时眼前一阵发黑。

    第一百四十二章 前车之鉴(中)

    容华坐车过来,蒋家的马车迎到半路上。

    下人将马车停下,外面的婆子回道:“少夫人,看样子是蒋夫人过来了。”

    容华顿时有几分的诧异,蒋家已经送了金帖过来,按理说她按时坐车过去就好了,怎么还会大费周章地迎出来。

    容华亲手撩开湛蓝色的帘子,果然看到了蒋夫人,容华刚要下车,蒋夫人急忙上前道:“夫人快坐着。”

    容华将蒋夫人请上了车。

    蒋夫人的表情似是和在陶家时不同,之前的亲和变成了现在的恭谨小心,眼帘一低,圆圆的脸上露出些笑容来,“因是要去别院,恐侯府家人不知路途,便来接了。”

    容华笑道:“原本是夫人的东道,我该做个善客才是,却让夫人这样麻烦。”

    蒋夫人抿嘴笑道:“夫人快别跟我客气。”

    马车很快到了蒋家别院,蒋夫人将容华扶下车,只见蒋家下人都迎出来,个个恭谨地站在一旁,见到容华便一起行了礼,蒋夫人只在一旁赔笑。说是堂会却也没有请旁人,园子中的亭廊、花园都建的格外漂亮,花厅里的摆设也十分的精致,似都是崭新的并没有人用过,别院虽是不大,却一一俱全,蒋夫人陪着容华将整个园子都看了遍。蒋夫人请来的戏班子在后台等着装扮,班主直接将戏单呈给容华,容华不肯点开戏,“客随主便,夫人安排就是了。”

    蒋夫人笑道:“若是夫人不点戏,我也看不得了。”那班主也是事先交代好了,只是躬身呈戏单。

    容华这才点了几出。

    半天下来,容华总觉得有些奇怪,她也不是没去别家做过客,却都不是蒋夫人这般样子,让她觉得,主不似主客不似客。

    容华留下来吃了饭,饭菜里请几样是她平日里十分爱吃的。

    临走的时候,蒋夫人笑着让人将东西拿来给容华,“夫人切莫推辞,都是些不值得的东西。”说着让人将盒子打开,果然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却是难得的心意。

    从头到尾两个人都没有提陶家的事。

    回去的路上,锦秀道:“夫人你说奇不奇怪,园子里的下人连我的名字都知道。”

    看来蒋夫人是让人打听过。

    “蒋家的下人还说,这园子还是第一次迎客呢。”

    顺天府尹和侯爷着来并不是一般的相熟。

    马车还没到薛家,却停了下来,锦秀还没有打帘问原因,容华就听到外面陈妈妈的声音道:“少夫人,是我陈贵家的。”

    容华看着锦秀,锦秀下了车请了陈妈妈上来。

    帘子一撩开,容华着见外面的陈妈妈。

    陈妈妈看起来和平日里明显地不同,穿着暗色的衣衫,发簪有些乱,脸上晦暗无光,嘴唇上干裂出几条血河。

    陈妈妈上了车,却不好意思坐在锦缎面的坐垫上,只道:“奴婢身上脏。”毕竟在顺天府衙门里呆了一晚上,虽然来见容华之前将身上仔细收拾过,却还是怕脏了容华的东西。

    容华道:“陈妈妈坐下来好说话。”

    陈妈妈这才坐下来,紧合着腿,整个人显得异常拘谨,鬃角上有几根雪白的头发露了出来,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缩,窘迫的有些可怜。

    容华想到那天晚上,陈妈妈一直站在大太太身边,面对别人的生死,她没动手却也十分的镇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那时候的感觉比现在如何?

    “八姑奶奶,奴婢今天才从顺天府衙门出来。”

    容华似是没有半点的惊讶,只是点点头。陈妈妈渐渐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八姑奶奶早就知道了她没有那么容易会从顺天府衙里出来。

    她跟着大太太这些年,好歹也是经过风雨的,却没想到这铁衙门竟是这样的阴森,进去了之后似是就不见天日,越往里面走越觉得玲,说是来作证,却跟审犯人没有什么两样,写完证词,衙差还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将几处重要的征词重新问过一遍,她总觉得是被发现了什么。

    今天那些衙差让她回来,她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就没有其他事了。”

    那些衙差却冷着脸,不肯说话,她是在衙门里冻了一晚上又担心又害怕,听着牢狱犯人的惨叫声,整个人都似惊弓之鸟,非要问出些什么来才会心安,于是又问了一遍,谁知道那些衙差却不耐烦起来,推推搡搡地对她大声呼喝,她一惊顿时踉跄地摔在地上。

    陈妈妈道:“八姑奶奶,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顺天府还会不会再追问?”

    容华道:“哪里会这样容易,说不定还要让陈妈妈过去几趟。”

    陈妈妈顿时更慌张起来,“奴婢在顺天府衙里一晚,已经少了半条命,若是还再有几次那可怎么得了,八姑奶奶能不能与顺天府说一声……”

    容华淡淡地道:“我刚从顺天府尹家回来,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说着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陈妈妈,“陈妈妈放心,你是母亲身边的,母亲再三交代过,只要有母亲在,就绝不会亏待你,只是请些事,不可能就这样揭过去,毕竟是人命官司。”

    这话越听越像是……尤其是八姑奶奶冷淡的模样。

    陈妈妈道:“奴婢在大太太身边这么多年,都是尽心服侍,没有过任何别的心思。”说完期盼地着容华。

    容华点点头,只说了一句,“我知道。”

    陈妈妈顿时觉得自己像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马车到了薛府门口,容华下了车,春尧迎了出来,见到陈妈妈有些诧异,上前叫了一声,“陈妈妈。”

    陈妈妈看过去,春尧身边的妇人向后缩了缩。

    陈妈妈认得,那妇人就是郎中的屋里人,那妇人与八姑奶奶说了些话,临走之前八姑奶奶还让春尧带了许多东西给妇人。

    陈妈妈着在眼里更加坐立难安,讪讪地在侧室里坐了一会儿,中间出去小解,听到木槿与锦秀道:“夫人是看她可怜。”

    锦秀道:“那有什么可怜的?”

    木槿道:“究竟是与他们没什么关系的。”

    锦秀这才叹了口气。

    陈妈妈心里一慌,八姑奶奶待人还是这般良善,同一件事,她与那郎中有什么区别?都是为陶家作证,却怎么有这样大的差别?郎中一家八姑奶奶觉得可怜,怎么到她这里却反而不如从前了?

    再想及这几日家里人提醒她,“你也不要傻,有些事还是要多想一些,虽然你跟了大太太那么多年,主仆情分深厚,可你也是有一大家子的人。千万不要因为你是大太太身边的人,反而惹祸上身,大太太、大老爷可都是心狠的人。”

    她还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大太太对她虽然不错,在大太太身边也看了府里那些姨娘的下场,大太太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什么事做不出来?当年的五小姐可不就是……到了那个时候哪里还会讲半点情分了。

    这些年她在大太太身边也是越来越小心。不光是为了她自己,的确也是因为自己已经不是子然一身,心中多了牵挂就不能像以前那样。

    不管大太太是做了什么主意,这件事既然落在了八姑奶奶头上,若是八姑奶奶能高看她一眼,说不定……

    陈妈妈定了神,进了容华屋子里规规矩矩地向容华又行了礼,“八姑奶奶还记不记得姑奶奶陪嫁庄子上有个叫王宝的执事?”

    容华没想到陈妈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我记得她,母亲说他是庄子上最得力的执事,管庄子也有些年了。”

    陈妈妈点点头,“庄子上的事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老太太的庄子靠的是周大,大太太管的庄子却要依靠他,”顿了顿陈妈妈又道:“听说他最近在外娶了个外室,您也知道这事不允许的,大太太这些日子正病在床上,也没有时间过问。”

    容华明白了陈妈妈的意思。

    陈妈妈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容华看着陈妈妈小心翼翼地模样,虽然陈贵家的没有将当年的事说出来,看样子却也是已经有心向她靠拢。

    只要陈贵家的有了这个心思,就不怕有一天将那晚的事全盘托出。

    陶正安一回府就看到雅琴在小路上等他,便知道是大太太屋子里又有了事。

    陶正安进了大太太屋子里,大太太将下人们遣了下去,又悄悄地在陶正妥耳边说了几句。

    陶正安顿时瞪起了眼睛,“常宁伯家里怎么能同意?常宁伯家的大奶奶才去了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想起要与他家现在结亲?”

    大太太道:“可以将日子定了先不要过门的。”

    陶正安道:“既然不着急过门,就等到大奶奶百日过了再说。”

    大太太顿时着急起来,“瑶华年纪也不小了,一直拖着总是不好听的。”

    陶正安有些不耐烦地应付,“等我仔细想想再说。”说着便起身要走。

    大太太却想起一件事来,“我这病一日半日也不见好,不如就让雅琴做了通房丫鬟,老爷也不用去书房里睡了。”

    陶正安稍稍迟疑,答应下来,“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前车之鉴(下)

    陶正安走了,瑶华从后面的暖阁里出来。

    大太太沉着脸先是不说话,后来才道:“你都听见了?就算你父亲肯答应,这门亲事也不能马上就办的,世子爷还没脱了孝……”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兀地一沉,冷笑一声,“若是这事被外面人知道了,莫说你的名声,就算是常宁伯世子也免不了要被追究。”

    瑶华面上凄然,“母亲,女儿真的不知道常宁伯家也会去上香,那本是女眷休息的厢房,如何能进去外男?”心中一急俏脸变得煞白。

    大太太道:“你还要瞒着我,却不知道早就有人坐不住,那些花树就算我们家里也没有得过一棵,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将那么贵重的花种满了一个小小的俺里?常宁伯就算再财大气粗也要顾及名声,大奶奶刚没了……侯府里连花都要折了的。”瑶华手指稍稍一抖。

    大太太似是十分的疲惫,“我现在这样,若你不是我亲生的,这些事我也设有精力再过问。”瑶华似一朵花突然溃败,大大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女儿养在母亲身边这么久,难道不晓得什么是礼仪廉耻?女儿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后来有些发觉也是忙避开了,再说还有任四小姐和六妹妹在。”

    大太太看着瑶华的样子,终究是亲生母亲,难免会心疼,又想瑶华平日里知书达理,确然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不由地叹了口气,“不成想你会这样糊涂,常宁伯府的事可以慢慢来,你却急什么?若不是一早就商量好的,世子怎么会在那里植了花树?”

    瑶华如何肯说别的,只是不停地掉眼泪。

    大太太道:“这事若是被你父亲知道了,定是饶不了的,若是族里的人知道……你也明白到底会如何,”顿了顿,“我已经让人捎信给你八妹妹,明日请你八妹妹过来,你去与她说说。”

    瑶华心里一惊,她还以为母亲至少会帮她想办法,却没想到竟让她自己……容华让木槿、锦秀伺候着磨墨,本来是教亦双、亦宛两个人写字,却没想到将自己的兴致勾了起来,不写几张字帖儿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似的。锦秀边磨墨边小声道:“大太太刚打发人来,说让少夫人明日回去一趟。”

    是为瑶华的事吧?说是为母亲上香祈福,却和常宁伯世子在外私会,容华嘴角勾起一丝轻诮的笑意。

    那块绣帕还在她手里。

    瑶华只怕是怎么也没想到。

    锦秀接着磨墨,容华一时之间将瑶华的事抛诸脑后,只是取了润好的笔,仔细地写起字来。锦秀等人只在一旁伺候也不敢出声。

    不知不觉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薛明睿从小书房里出来,悄悄走到容华身边。

    秀丽的眉毛全都舒展开来,嘴角轻扬着兴致勃勃,似是完全沉浸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