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第37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行呢。”
老夫人慈爱地一笑,“我让人准备了一些东西,一会儿好教她们给你拿过去,笔墨纸砚是少不了你们的,还有一些书本和杂物,你们先用着,若是不够就跟我说。”
容华脸上一喜,“应该都是我张罗的事,没想让老夫人替我准备好了。”将话说得也亲切。
老夫人果然挑眉笑起来,“别的不敢说,这些东西,我还供得起,我屋子里的这些东西还不是给你们淮备的。”
容华抿嘴笑了,祖孙俩又说笑了一阵。
老夫人端起茶来喝,“刚才你二婶请的保山来说,常宁伯府答应了与咱们家里结亲。”
容华虽然心里已经隐隐猜到,面上仍旧不由地惊讶,却也不提之前与常宁伯四小姐一起来薛府的那段,只是静等老夫人的下文。
老夫人道:“你二婶为明霭求了常宁伯府上的四小姐。也是三番四次地请保山上门,那边才肯应了。”容华想到薛夫人在人到陶家说亲的事来,因求的是她不是瑶华,中间也费了些周折。
只不过陶家愿意与侯府结亲,总比不上二房高攀常宁伯府。
容华笑道:“这样说,我们家又要办喜事老夫人点点头,“若是顺利,说不定个年就要过门了。”
这么快。
容华笑起来。
容华不提常宁伯府四小姐,老夫人也不提,仿佛大家都将那次常宁伯府和陶府过来薛家看堂会的事忘记了。
老夫人又让容华尝尝那些果子,容华拿起来吃,第一颗带着甜味儿软软的十分精致,吃到第二颗却甜中带了些酸。
老夫人道:“瞧瞧哪个好吃,让她们多包一些。”
容华尝了个遍,要了那个最甜的。
老夫人笑道:“像我这样的年纪,连许多甜食也吃不了了。”
容华笑道:“做在糕点里,也就没那么甜了,等我回去了做一些给老夫人送来。”
老夫人笑,目光微亮,露几分的满意,“你这个孩子,就是心细。”
容华又将给老夫人做的坎肩拿出来,“天气不好的时候穿上,总是有些作用的。”
料子花样都是极好的,针线做得密实,盘扣不是普通的样式,上面结了长寿结,容华服侍着老夫人试穿了,尺寸也刚刚好。
李妈妈笑着道:“少夫人就是会做衣服,比那些成衣匠做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老夫人也慈祥地笑了,“这种绣样可不是一日两日之功。”说着吩咐李妈妈,“将饭传进来吧,”又看容华,“你就陪我在屋子里用了。”
容华笑着应了。
吃过饭,老夫人和容华到次屋里说话,“明容这两日怎么样?虽说每日里都到我屋子里请安,却说不上几句话。”
容华道:“侯爷这几日只是忙了一些。”
老夫人又问:“明睿没跟你说什么?”
容华微微一怔,“家里的事倒是没有,外面的事……侯爷从来不在屋子里谈及政事。”
这是不愿意与她说起明容外面的事,老夫人又吃了一口茶,“你要劝着他,在外面差事是小……切不可大意了。”
差事是小。什么不可大意?
容华又坐了一会儿才走了。
李妈妈上前道:“老夫人说的,少夫人能不能听明白?”
老夫人伸出手让李妈妈扶着到后面的套间里。
“她听明白了,从进到我屋子里来,就知道我要说什么。我说了话,她也没正面回答,这样看来她是与明睿站在一边。”
李妈妈不禁一怔,“这奴婢可没看出来,少夫人不是说侯爷在屋子里从不说政事吗?”
老夫人叹口气,“亏你在我身边这么久,竟都没有看明白?容华吃了那些果子怎么就选了最甜的?她吃饭时并不爱吃甜食。那些是给明睿拿的,这边要了果子,那边已经想好了怎么做给明睿吃,她才嫁过来多长时间,就对这些事都知道的清楚,还能不知道明睿最近得了什么差事?明睿未谈及并不代表她没察觉出来。”
李妈妈道:“老夫人这样一说,还真的老夫人道:“她是个聪明的孩子,”说着躺在软塌 上“只是明睿这个孩子,者时候实在是…当个闲散的侯爷有什么不好,非要去争一争,万一…李妈妈知道老夫人又想起以前的事,生怕她伤心,“老夫人还是不要想了,您不是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也管不住。”
老夫人闭上眼睛,“怎么能不想,这个孩子小时候和我多亲近,整日里绕在我身边喊祖母,说起来,那件事都怪我……有了那个打算,最后才落得……我难道心里不难过不心疼?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才舍弃了……那是我亲生的,谁能比得上这个当母亲的,她们总以为我是个心狠的,却不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
李妈妈急忙安慰,“当年的事奴婢都看在眼里,这个家里真正知道这件事的人有多少?谁能理解老夫人的苦楚?再说那么多事都赶在一起,老夫人无奈之下只能那样做。”
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件事就不要提了,我瞧着明睿这次的差事说不定要出大乱子,只是这孩子的决定谁也不能移转的。”想了想又道:“陪都的房子还要加紧收拾。”
李妈妈点点头,“您放心吧!虽说几年没有过去了,却一直留了人在那边看家上次派去的人回来说,院子里也不脏乱,月底就能将屋子都收拾出来,”顿了顿又道:“只是海玉的事要怎么办才好?海玉私下里也找过我几次,还是想要回去伺候侯爷。”
老夫人想了想,“容华一直没提起这两个大丫鬟,我怎么能先说这件事,再说,她和明睿刚刚成亲,好多事还忙不过来。”
李妈妈听老夫人的话,倒是有了向着少夫人的意思,海玉的事恐怕就不好说了。
“海玉在明睿身边也有些年了吧?”
李妈妈点头,“是啊,我还记得老夫人将她挑出来给侯爷的时候,她还背地里哭了一鼻子,不愿意离开老夫人身前呢。”
老夫人也想起以前的事来,香玉、雪玉、海玉三个孩子是她亲手挑出来留在身边的,开始的时候海玉长得不如香玉、雪玉,谁知道海玉这孩子越长越漂亮,这府里的丫头都比不上她,“这几日谁伺候侯爷梳洗?”
李妈妈道:“都是少夫人亲力亲为。”
“沐浴呢?”
李妈妈道:“虽然有夫人身边叫木槿的丫头跟着,却也是不靠前的,这也是侯爷的习惯。”“海玉之前的事交给谁了?”
李妈妈道:“少夫人重新安排了,侯爷的衣物听说都是少夫人看着丫鬟收拾的,只要侯爷从外面回来,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就都少了一些,晚上值夜也没有丫头睡在里间,就算是在外间的丫头也是轮流的,不过倒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春尧、锦秀值夜的次数多。侯爷这段时间也很少去大书房里,多数在屋子里的小书房看书。”
老夫人点点头,“者来是还没有准备安排通房丫头”。
李妈妈笑容可掬,“侯爷和少夫人只是刚刚成亲,还没有打算罢了,怎么能没有通房丫鬟,不然夫人小日子的时候、将来有孕的时候,要谁上前伺候?”就算是中等人家也要又通房丫鬟的,要么就是早早娶了妾室的,再说老夫人一直想着在侯爷身边,能有个和她一条心的。
老夫人想了想道:“总有人要去陪都伺候,让海玉准备准备,过段时间先丢陪都那边吧!”李妈妈笑着应了。
容华从老夫人屋子里出来,直接去了大书房里找书,有前朝记录水患的书籍,只是京畿附近的一次水患,说的并不大详细。大概的情况只要大堤决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伤人、物无数,主管防务的官员无不获罪。
防务的差事本来就不好办,大堤是年年损坏,年年修茸,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
侯爷虽然只是拿了个协办的差事,监察京畿的河堤,却严了不是,松了也不是,不能光听那些主管防务的官员乱说,也不能不听他们说。
也不知道薛明睿会怎么解决。
容华联想到苏锡尧的案子,薛明睿是一门心思为朝廷办事,不容人情案子件件办的请楚,苏锡尧定了死罪,还牵连了一些官员也都锒铛下狱,这个案子办得够利落,不然陶正安也不会在薛明睿面前谨小慎微。
这次视察水务想来也是如此一切从朝廷利益出发,能办清楚的就要办清楚,不惜得罪人为代价。
容华心里一动,彻底明白了薛明睿的想法。现在时局这般,大家都在猜测储君之位会落在哪位皇子身上,上到皇亲下到各个官员,都想着要站在哪边支持哪位皇子,还有几个是真正为朝廷办事的?
薛明睿要么做一个挂名的勋贵,要么就想个万全之策让圣上打消对他的顾虑。第一个选择看似会稳妥一些,那也要看薛家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新君登基也有封爵、削爵的,若是薛家不利于新君,也难说就会如何。第二个选择虽然更危险,却是主动寻一条出路,不是坐以待毙,以薛明睿的性子是不会甘愿被人摆布的,他只有选第二条路来走。
刚才在老夫人屋里,听老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知道了薛明容得了这个差事。都是同朝为官,外面人知道的更不在少数,常宁伯府答应和二房的亲事应当也是从这件事上看出了什么。
容华正想着,锦秀从外面进来,在容华耳边轻轻地道:“夫人,义承侯府那边有了消息,之前说的没错,真的是大姑爷……那边传出来的话说,大姑爷抓了个贼人,自己也不小心被那贼人伤了。”
容华微微一怔,“有没有说伤的怎么样?”侯府大院哪里那么好进贼人,就算真的进了贼人怎么就偏被世子遇到了。
锦秀道:“贼人已径被送了官府。”
若说是假的,却真的有凭据,“大姐怎么样?”
锦秀道:“大小姐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被惊着了在府里养病。”
也就是说淑华一段时间内不能回陶府。
容华想到陶正安要她去赵家的事来,她到底该不该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珠联璧合(下)
容华从小书房里出来,又让人去薛亦双屋子里将她请了过来。
姑嫂两个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木槿将薛六小姐也叫过来。
几个人刚坐稳了,老夫人让李妈妈带着小丫鬟将刚才说的笔墨纸砚和书籍都送进了屋子。
李妈妈见五小姐、六小姐都在不由地笑了,“原来小姐们都在。”
五小姐、六小姐看着丫鬟们往桌子上摆东西。
各类的毛笔,从小到大在笔架上排列开来,另有上好的砚台、墨条、墨块好几盒子,李妈妈精心地将墨块都打开给容华看,有许多一看就是上好的老墨,写起宇来颜色浓重又不晕纸。
容华之前听过,六小姐也不是个爱舞文弄墨的,五小姐更别说。
这些只有经常用墨的人才能分辨出来的墨块,虽然李妈妈不说话,她也知道是送给谁的,容华看一眼李妈妈,李妈妈果然对她抱以笑容。
然后是几块上好的镇纸,案上用的香炉、香饼等一应俱全了,然后是书籍、字画等物足足摆满了整个屋子。
容华笑道:“这也太多了。”
李妈妈道:“老夫人说了,如果还有别的需要,少夫人吩咐就是了。”说着去看旁边的五小姐薛亦双。
薛亦双正看那些林林总总的毛笔。
容华请李妈妈喝了茶,又将李妈妈送走,然后笑着回到屋子里看看薛亦双和薛亦宛,“这下我们要将屋子重新布置了。”
薛亦双、薛亦宛都笑起来。
容华领着薛亦双、薛亦宛将那些东西一件件地看过去,也不大用丫鬟帮忙姑嫂三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将柜子打开,商量着给这些东西寻了地方。
“别看这些毛笔种类多,那是各有用途的。”
看着薛亦双、薛亦宛都感兴趣,容华让木槿磨了墨,雁菱铺纸,然后用不同的笔写了不同的“薛”字。
薛亦双、薛亦宛看得惊奇,容华也渐渐有了兴致,干脆又变了字体写了满满的几张纸。
写完字,姑嫂几个人又去挑书,正挑的兴起,锦秀上前来在容华耳边道:“礼物都准备好了,现在就送去?”
容华道:“就让冯立昌家的送去吧!”虽然东西是送给研华,效果都会是一样的。
锦秀点点头。
冯立昌家的会察言观色,说话也好听,她身边也没有合适的管事婆子,等到身边得力的丫鬟嫁人成媳妇子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就先用冯立昌家的。
锦秀从屋子里出来将东西拿给冯立昌家的,“劳烦冯妈妈去一趟,别的话也不用说,只是将东西送上就行了。”
冯立昌家的道:“六姑奶奶不在家,我这东西要不要留下?”
锦秀道:“夫人的意思,是给六姑奶奶的东西,就算转交也没关系。”
冯立昌家的立即明白了锦秀的意思,“姑娘回去与夫人说,让夫人放心。”
锦秀点头笑了。
冯立昌家的拿了东西往孟家去。
见到锦秀进了院子,木槿从屋子里迎了出来,“怎么样?”
锦秀道:“都安排好了。”
木槿道:“夫人就是心肠好,六姑奶奶在家里对夫人什么样?夫人还能伸手帮她一把。”顿了顿又道,“不过六姑奶奶也是挺可怜的。”
锦秀道:“但愿不要辜负了夫人一份心。”
第二天一大早,研华和瑶华到了清华寺,只是碍于寺里的善男信女太多,花了些银钱却也上不到第一柱香,研华不由地有些丧气。
瑶华却仍旧安慰她,“六姐不要灰心,人说心诚则灵,是不是第一柱香都无关的。”
研华道:“昨日你屋里的丫鬟说,第一柱香是最灵的,现在上不成了,你也是来安慰我。”
瑶华却不说话。
研华又上来拉瑶华的手,“走吧,趁着人少我们赶紧过去。”
两个人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到了正殿,因瑶华还是未出阁的小姐,陶府叫了许多家人跟着,上香时瑶华将香火钱送了过丢,另照大太太交代的每日要多添些香油点在大海灯里,许愿也不多,就是保家宅安宁。
研华又问,“今天的第一柱香让哪家上去了?”
那人回道:“是常宁伯家的小姐。”
研华听得这话,不由地轻哼一声。
因不能落脚时间太长,瑶华、研华去了旁边的庵里,供女客休息的院子。
庵里的迎客尼姑上前道:“院子已经收拾好了,奶奶、小姐们随我去厢房里休息吧!”
瑶华点点头,研华四处看,见那院子清净,又仗着带的人不少,于是安下心来,那迎客的尼姑道:“素斋今天一早就准备好了。”
瑶华点点头。
厢房虽然简陋,一会儿却有尼姑来讲经。
研华心里想着之前容华说过的话,于是格外的小心,将厢房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又让丫鬟们进去收拾了,才肯让瑶华进去休息。
庵主讲过萍,研华和瑶华正在屋子里说话,香巧进来道:“常宁伯府四小姐来了。”
瑶华顿时一愣,站起身忙迎了出去。
常宁伯任四小姐穿了身淡繁色荷花纹夏衫,见到瑶华脸上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来,来来回回细细地看了瑶华几眼,目光最终落在瑶华外面的轻纱氅衣上,然后莲步彬笑道:“刚才听庵里的人说,又来了两位女施主,我就问了两句,没想到竟是遇到了二小姐,便过来看看。”
瑶华微微一笑,上前道:“上次与四小姐见面一晃竟过去许久了。”
任四小姐也就上前挽起瑶华的手,似是十分的热络。
瑶华介绍研华给四小姐认识,“我六姐姐研华。”
任四小姐与研华认识了,便进到屋子里与瑶华、研华说话。
研华听任四小姐似是对这一带很是熟知的样子,说话时眉眼跳脱,满脸的喜气,“庵外种了一片的花树,上次我来的时候还没有开花,今天一进院子就能闻到花香,应当是开花了,要不要去看看?”
研华听着任四小姐说的地点就觉得不安,“这毕竟是一早准备好的厢房,到了外面万一遇到生人可如何是好?”
任四小姐道:“那有什么关系,这庵才多大?之前我经常与母亲过来上香,周围的人都被清走了,不过就是咱们一家的人,有男仆都在外面一层,谁也到不了这里来,这次我带的人也有不少的,好姐姐,你就放心吧,我还能坑了你们不成?”
研华看着任四小姐带来的丫鬟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再着那任四小姐的装扮,既然穿了荷花纹的夏衫,身上的宝石都用作藕色,头上是金花簪,手腕里带着透亮的翡翠手镯,哪一件不比她戴的高贵许多。
再经任四小姐方才一番话,似是自己小家子气起来。研华忽然觉得嫁人之后她是有些畏首畏尾,容华临走时不过是随便一句话,就让她这样小心翼翼。
瑶华过来上香总是大太太答应的这里面哪有她什么事。
任四小姐拉着瑶华欲走,瑶华着了研华一眼,研华只是稍稍拦了一下,任四小姐道:“我们就站在墙里着,那外面的花树还将枝叶伸出墙了,我们就着出墙的那些好了。”
研华这才微微放松,让任四小姐带了瑶华出去。
香巧上前道:“不然奶奶也跟着去看看?”
研华面上一冷,“不过是花树罢了,不是没见过,哪里来的那么好兴致。”
香巧道:“瞧着二小姐的意思跟任四小姐很是熟络,奶奶过去说上了话,将来……”
研华横了香巧一眼,“说是勋贵家的小姐,看着那么小家子气,我又不是没见过许多名门闺秀,哪里用得着巴巴地上前求什么好的。”任四小姐说话的样子,生像是谁也不如她一样。
香巧低下头不再说话。
研华本就没有心情,方才一番话她越说越生气,渐渐地沉浸在自己的苦楚里,趁着香巧不注意一偏头掉下眼泪来。
香巧知道研华的心性,忙看向别处,却也忍不住跟着鼻子发酸。奶奶明明没多大的错处,孟家却这样不容人了,想起这趟回来陶家之前,爷还拉着奶奶低声说话,明明说好了的,若是没事回来禀明了老爷、太太也就行了。
却没想到奶奶一回家,就变了样,爷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奶奶在家里住了一晚也没有人过来说任何的话。
昨晚奶奶在屋子里说,爷一定是在看书了,也不知道半夜里小厨房给不给做碗汤面。又是叹气又是心疼,直说,“他也有他的难处。”
奶奶是什么样的心性,都能做到这般地步,香巧也越发难过了。
任四小姐说是赏花的,往里面走就吩咐丫鬟、婆子都停下来,只和瑶华进到内院里面去看花树。任四小姐和瑶华一开始还说说笑笑,瑶华将注意力都放在树上花朵上,渐渐和任四小姐拉开了距离。闻着花香,看着娇嫩的花朵,瑶华脸上渐渐露出些笑容来,稍稍不经意间低头着落花,却不小心看到树下湿泥上印着一双男人的脚印,不由地大吃一惊。
第一百三十八章 私相授受(上)
容华在屋子里见了冯立昌家的。冯立昌家的昨日从孟家回来,只是简单向容华回了话,还没来得及细说,侯爷就回来了,冯立昌家的是个有眼色的,忙退了下去。
本来要个儿一大早她想要再和夫人说,却听说夫人要出去,也就没到夫人屋子里来,没成想最后倒是夫人将她传来。
冯立昌家的一进门,容华看着镜子笑道:“听说你的大媳妇是个会梳头的,改日将她叫来给我梳头吧!”
冯立昌家的顿时惊喜地弯腰道:“是,奴婢回去就嘱咐她要好好伺候。她是个细致的,夫人见了一定会喜欢。”
容华点点头。
冯立昌家的看木槿给容华梳头,便说起昨日的事来,“奴婢去了孟家,孟大太太迎了出来,听说是少夫人送礼物给六姑奶奶,孟大太太愣了一下,倒说六姑奶奶回去侍奉大太太了还没回来,奴婢顺口就问了,也不知道六姑奶奶什么时候才能归家。”说着顿了顿,看容华听得仔细,冯立昌家的接着道,“孟大太太又说,六姑奶奶要回去尽孝道,三日过后便要让车回去接。”
容华这才点点头。
孟家人果然是这般小人,万事利益在先,若是有一天研华对她们体害无益,她们必然会将研华一脚踢开。
“见没见到六姑爷?”
冯立昌家的道:“孟大太太只说秋闱将近六姑爷在闭门读书。奴婢听了也没再说什么,将礼物留下就回来了。”
容华梳好头发又换了衣服,叫冯立昌家的,“我要出去,你就跟着我一起去吧!”
冯立昌家的又是一喜急忙应承了。
少夫人交给她的第一个差事办好了,她的大媳妇就叫进来梳头,要知道梳头的话并不是谁都能做的。
现在少夫人又让她随行,这是有将她一直留在身边的意思。
冯立昌家的边想着边与下面的丫鬟一起准备起物件来。
瑶华这边受了惊吓,刚要躲开,只听前面不远处传来一个男音道:“二小姐别走,我只是远远看看,断不敢有别的意思”
好一声的软磨,带着浓浓的鼻音,将自己说的卑贱,祈求着可怜。
瑶华似是被惊吓了,不知道如何是好,正挪不开步子。
那人又道:“我亲手做了个掐丝的簪子就放在小姐前面不远的树上,望小姐能收了。
瑶华咬咬嘴唇,弱不禁风地咳嗽一声。
那人忙说:“小姐莫要动气,小姐心里难过那都是因为小人的过错,小人也不敢出来见小姐,只求小姐能让小人多看几眼。”边说着边凑过头去看,只见佳人如在花端,高高的神仙譬,身上的衣衫如薄云,被风一吹似是要飞走般,那人心里一痒,待又要说话,瑶华已经叫了湘竹来,湘竹上前扶了瑶华,瑶华急忙转身向前走,慌乱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块香帕,湘竹想要去寻,瑶华怕湘竹撞见什么人,自己脸上哪有颜面,忙叫住了湘竹,“等一会儿再去找了回来。”
瑶华匆匆往回走,心里却不断地重复那人的话。
在外体面光鲜的世子,在这里一口一个“小人”温言温语只盼着她多停留一会儿,他的正室妻子新丧未过百日,他却来了这里候着她,瑶华心里不由地有些激荡。
湘竹将瑶华扶到个干净的石凳上让瑶华坐了才去寻那块帕子。
瑶华惊魂未定,任四小姐来了,瑶华也隐忍着不说什么话。
任四小姐上前看瑶华的脸色,只见陶二小姐眉宇中有了悔意,知道二小姐是后悔不该和她来这边赏花,于是上前来解劝,“你看这边花开的多好,你怎么不高兴起来。”
瑶华勉强露出些笑意,“却不知这是什么花,以前也没见过的。”
任四小姐道:“也是紫薇,却是珍贵的种,我以前也得见的。”
瑶华微微一怔却没想到,原来这也不是普通的。
任四小姐接着道:“我原是唬你的,这边哪有什么花树,是最近才植上去的,一棵就要花上大价钱的,谁看了那都是天大的福气。”
瑶华低下头也不说话,似是不明白任四小姐的意思。
任四小姐笑道:“我本来也不是要过来赏花,也是经人软磨硬泡不起,再说又知你心性,”上次在薛府,还是这位陶二小姐心善替她说了好些话,才没有人问起陶八小姐到底是怎么落水的,按佛家的话说,件件都是善缘,这也算是应验了,想到此接着说,“才肯应了,只是带你过来者看花树,总不能让人枉费了许多的心思。”
瑶华脸上又是一红,不想再听下去。
任四小姐道:“好,好,我便不说了。”
瑶华要走,任四小姐笑 道:“不看看了?错过花期可是没有了的,待到明日却不知又是如何呢!”说着身边的丫鬟呈上一个锦盒来。
瑶华推了回去如何也不肯收。
任四小姐故意板起脸来,“二小姐这是看不起我们家,不想与我家亲近?”
瑶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湘竹寻了一圈帕子也没找到,悄悄低走到一棵树下只见树下是有凌乱的脚印,其中一双最是深的,刚要折返,忽听不远处有人道:“可是惊扰到了夫人?”
又有个熟悉的声音,“那倒是没有。”
湘竹不由地朝那声音处看去,稍稍张望浑身的血液似是一下子都被抽走了,半晌才慌慌张张地跑了回去。
瑶华起身要走,湘竹忙上前扶了瑶华任四小姐也不说别的只跟着瑶华回到之前休息的厢房中。
两个人一进门,就听到研华在与人说话,瑶华掀开帘子一看,竟是容华的陪房冯立昌家的。
看到冯立昌家的,瑶华也是一愣,表情有些僵硬,“冯妈妈怎么来了?”
冯立昌家的笑着道:“少夫人过来上香,我也是听说二小姐、六小姐都在这边,于是过来瞧瞧。”说着看向瑶华身边,却不知道那位穿着紫色荷花纹夏衫,翘着嘴角,有些盛气凌人的小姐是谁。
研华道:“这位是常宁伯任四小姐。”
冯立昌家的上去行了礼。
任四小姐笑笑道:“八小姐可还好?我们也许久都没见了。”说完这话去看冯立昌家的,只见冯立昌家的笑容满面地立在一旁,似是没听见她的话。
任四小姐顿时一愣,着了冯立昌家的一眼,冯立昌家的才忽然明白过来,“您是说我家少夫人?”
这声反问让任四小姐红了脸,倒是她不懂得得礼数了。
冯立昌家的道:“若是知道四小姐也来了,说不得我家夫人会多留些时候。”
任四小姐道:“你家夫人已经回去了?”
冯立昌笑着道:“夫人在金殿上完香,添了香火就回去任四小姐道:“不是说金殿并未开吗?”
冯立昌家的微微惊奇,“这奴婢倒是没听说过,夫人早上才在金殿上了第一柱香的。”
任四小姐笑了笑,又应付着说了几句括,这才离开。
走出厢房,任四小姐沉下脸问旁边的丫头青穿,“怎么没听说薛家有人来上香?”
青窖道:“奴婢也不知道。”
任四小姐道:“快去问问都谁来了,都知道了什么?”
青穹忙下去安排伶俐的丫鬟去问,不一会儿就打听回来, “说是武穆侯夫人。因薛老夫人在这边素有供奉,侯爷夫人来替老夫人上香,寺里的人便请了侯爷夫人过来。”
任四小姐不由地慌张,“我和哥哥给了不少打赏,却怎么还是放了人过来,要是真被她撞见了,那可怎么得了,哥哥是有孝在身的,之前还有过前例……”
青穹也变了脸色,“那小姐怎么办?小姐将来也要嫁去薛家,到时候在她面前岂不是……”
她原本想,陶八小姐不过是一个庶出的身份,就算成了武穆侯夫人在薛府也不会被人多看重,可是今天怎么却替老夫人来上香?寺里还特意没有开金殿,专门留着她来上第一柱香?若是她什么都没看见,那个跟着她的下人如何会那般趾高气昂的?任四小姐道:“快去叫哥哥问清楚,但愿她什么也没看。”
瑶华在厢房里着冯立昌家的,“八妹妹什么时候回去的?” 冯立昌家的亲切地道:“也是上了香,过来休息了一会儿,刚刚才走的。”
研华道:“刚才二姐出去看花树没遇见八妹妹?”
瑶华摇摇头道:“那边就是一片花树,哪里有什么人呢!”
顿了顿又道,“也不知道八妹妹在哪里休息。”却去看冯立昌家的。
冯立昌家的笑笑,也不多说话,“奴婢也是留下来收拾的,少夫人已经走了一会儿,奴婢也该回去了。”
研华道:“我们也要回去了。”
瑶华也笑道,“冯妈妈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去,先到侯府也是顺路的。”
冯立昌家的笑了,“奴婢也想回去给老太太、大太太请安呢,只是薛府还有不少人在外面,奴婢怎好这样。”
研华道:“也是如此。”
冯立昌家的这才从屋子里告辞出去。
瑶华眼神顿时一颤,忙看了眼湘竹,湘竹会意跟着冯妈妈出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私相授受(中)
瑶华忐忑不安,不一会儿湘竹返转,看到瑶华轻轻摇摇头。冯立昌家的是母亲送给容华做陪房的,想象应该是十分可靠,却怎么湘竹追出去,冯妈妈连句话都没有?
研华吩咐丫鬟、婆子收拾好东西,然后一行人坐了小车出趁着研华不注意湘竹在瑶华耳边道:“确实有几个薛家下人跟着,所以不好说话,不过我看冯妈妈的脸色怪怪的。”
湘竹能这样说……看来……瑶华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小车稍一颠鞭,瑶华不禁咳嗽了几声,旁边车上的研华也被重重颠了一下,正扬声责骂那赶车的下人。
瑶华听了那些诺,研华的声音虽不算高昂,却也有了几分的底气。
研华整个人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早晨的时候那样神气低迷,魂不守舍起来,也不知道冯妈妈与她说了些什么?难道是容华从中帮了她一把?还是之前容华已经与研华说好了什么事?
容华有了武穆侯夫人这个身份,不论做什么似乎都容易起来,不论是随意地伸手帮忙还是用了什么做交换……
她们上不到的香,容华却上了,常宁伯府留下的厢房也挡不住侯爷夫人上去歇息,到底还有什么地方能瞒得过她?
容华成亲之后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似乎还是那个谨小慎微的庶女,她以为一个庶女嫁去侯府,又遇到武穆侯那样的人,能有什么好结果?却没想到……
这次容华怎么会也到寺里来?
这世上不会有这样巧合的事,顺天府的寺庙不知道有多少,她们姐妹偏都选了同一天来上香。
上香也就罢了怎么容华最后却能打发冯妈妈过来说话,自己却带着薛家人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瑶华想着顿时手脚冰凉。
私相授受,这样的事,陶家不是没有发生过,她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不管是什么人有了这样的罪名……
瑶华忙去问湘竹,“我的那块手绢你看到是谁收走了?”
湘竹脸色一紧,摇摇头“小姐的那块手绢奴婢没有找到,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被……拿走了,奴婢过去的时候,似乎听到了春尧的声音。”
春尧……
容华在马车里看了不少新描的花样子。
李妈妈笑着道:“这幅看着好,不繁复却很大气,适合侯爷穿。”
容华笑着点头,“我也觉得这个样子是最好的。”
一路上李妈妈和容华只说了绣样的事,其他别的却也不提。
到了薛府,容华先去见了薛老夫人,说了今天的事“都是很顺利的,上了三柱香都是极好的。”
李妈妈也在旁边说:“是啊,与上次老夫人亲手上的香一样呢。”
容华只笑道:“若是老夫人去了,说不定会更好呢。”
老夫人也爱听哄人的话,笑弯了眼睛,“听讲经了?”
容华道:“听了,从来没有听过讲经让人心境也安宁了不少。”说着将手抄的经文拿给老夫人“这是当时抄的经,特意带回来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伸手接过那经文,看到那整齐的小楷哪有不喜欢的道理,“一会儿得了空我再看一遍。”说了会儿话又让容华去休息。容华笑着应了,从老夫人屋子里出来回到自己院子里。
小厨房做好了饭食,木槿笑道“怕夫人不习惯素食,就烧了些汤粥来,还有些点心。
容华点点头,喝了一碗汤,然后进套间里休息。
觉刚睡了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道:“少夫人刚睡下,稍稍等上一会儿应该也无碍的。”
容华听出锦秀的声音就将锦秀叫了进来,“怎么了?”
锦秀道:“是顺天府尹蒋夫人打发人送帖子来了。”
容华想起蒋夫人请她去堂会的事便蒋帖子接过来一看,果然是……顺天府的事应该做了大概,明日里去看堂会虽然不会明着将那案子说出来,但是也表明了态度,只要有薛明睿一层关系在,不会为难陶家。
她只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之前的事想办法弄清楚,再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尽可能地通过这件事得到自己应得的,这才是最关键。
锦秀又道:“冯立昌家的说想要回去看看大太太。”
容华点点头,“让她回去吧!”
锦秀有些担忧,“会不会……”
容华笑笑,“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也是个聪明人。”
锦秀应了,下去回了冯立昌家的。
容华又闭了会儿眼睛,锦秀又回到屋子里将容华叫醒,“廖家姨妈来了,夫人让少夫人过去呢。”容华忙起身。
锦秀叫木槿一起进来伺候,两个丫头都心疼容华,“夫人嫁过来之后比在家里还不得闲了。”
容华笑笑,“也没什么累的,不过是去上个香,刚才躺着也睡了会儿。”
木槿道:“什么时候能歇歇就好了。”
锦秀一边给容华穿鞋,“这才哪到哪,夫人还没有管家呢。”
薛家这样一个大家族,真要管起来只怕会从早忙到晚,刚说着话,春尧进来道:“侯爷让拿了东西回来。”
容华看一眼春尧手里的木盒子,“只送了东西?有没有别的话?”
春尧摇摇头,“倒是没有。”
容华打开盒子一看,是几本《图海策》,这种书她虽然没看过,却知道一套书是要好多本的,薛明睿单让人送回来这几本是什么意思?
容华重新梳了发髻,穿了浅橘色衬子,带了木槿去了薛夫人院子里。
进了门,容华一眼就看到薛夫人身边的夫人,和薛夫人模样有几分的相似,细长的眉眼,稍圆的脸盘,脸上挂满了笑容,却比薛夫人看着更能让人亲近,那位夫人身边还坐着一位和她年纪相当,梳了妇人髻的奶奶。
容华向前走了两步,那夫人也站起身笑着道:“这位是武穆候夫人吧?”上前轻巧地行了个礼,没有让容华觉得不好意思,又礼数周全,那位年轻的奶奶也上前行礼,也叫了容华,“武穆侯夫人。”
容华忙回了礼,座上的薛夫人道:“这是我妹妹,你之前没正式见过的,该叫刘姨妈,她身边的是你刘姨妈的女儿,比你年长几岁,应该叫沈姐姐。”
容华正式行了家礼,叫了声“刘姨妈,,”叫了沈氏,“沈姐姐。”
沈氏却不敢受,忙先行礼。
刘姨妈一直看着容华的表情,薛少夫人眉目前舒展开来,接人待物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隔阂,和她姐姐安国公夫人大不相同,于是更加亲切起来。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薛夫人问起沈氏,“记得你母亲说过,沈家去年又领了朝廷下发的那些试种的种子,现在如何了?”沈氏没说话,刘姨妈接下话茬来笑笑,“也没做出什么来。这不又要到了领种子的日子朝廷却有了限制,领过三年的,可能暂时便不能领了。”
薛夫人道:“这话我却是没听说过,我们家里似是领过几次,不过都是朝廷有明文的后来怎么样了我也没有过问。”
刘姨妈本来期盼的眼神立即黯淡下来,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沈氏沈氏目光一缩,微微皱抿起了嘴唇。
刘姨妈这边与薛夫人接着说话,沈氏那边握紧了帕子。
薛夫人道:“就算拿了试种的种子,朝廷给的田补也不高吧?”
刘姨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