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第26部分阅读
庶难从命 作者:肉书屋
咐女儿才更好。”
大老爷明白老太太的意思,“都让她知道了,也不好。”
老太太撇一下嘴唇,“不跟她说,难道你要自己去跟侯爷说,求侯爷帮忙?”
大老爷有些为难。
老太太笑道:“跟自己女儿有什么好臊的,你是她老子,她想跟你亲近还来不及。”
容华在屋子里和红玉挑彩线,木槿不明白刚才孟家人走的时候为什么被撒了满身的麸盐。
锦秀笑着解释,“是有缘分,有福分的意思。”
木槿问:“将来薛夫人来了也要被撒满身吗?”
锦秀道:“当然,之前蔡夫人也是有浩命在身的,还不走被撒满身,这个是习俗大家都图喜气,不撒才不好呢。”
众人说到这里,外面的小丫鬟来道:“春尧姐姐来了。”
红玉、红英互相看看,等到春尧进屋,她们两个人就退了出去。
春尧紧紧锁着眉头,看着屋子里的锦秀、木槿一脸为难,容华看在眼里,将春尧领进碧纱橱里说话。
两个人刚走进去,春尧就跪下来,“奴啤是来求八小姐的,求人小姐嫁去侯府的时候,将奴婢一起带走。如果八小姐不肯将奴婢带走,奴婢只有死路一条。”
容华忙将春尧扶起来,“到底怎么了?”
春尧眼睛一红道:“刚才我听太太说,要将我许给老爷做小。”
容华和春尧这边说话,大太太那边也到处找春尧。
陈妈妈道:“奇怪了,那丫头刚才还在这里,现在竟跑去哪里了。”
第九十六章 婚前(中)
容华将春尧扶起来,“别着急,慢慢说。母亲已经正式跟你说了?”
春尧摇摇头,“我正好要送茶进去,听陈妈妈和大太太说,老爷昨晚睡在大姨娘那里,今天一早就嘱咐家里管事的给大姨娘屋子里添这添那。刚才大太太让人去叫,大老爷仍说要歇在大姨娘那里。如果总是这样下去,恐怕不好,不如将屋子里的丫头先开了脸做通房,这样将老爷的心收一收。若是好,将来再抬了姨娘,也是和太太一条心的。”
大太太说:“却没有妥当的人。”想了半天又说,“春尧年龄不小了。”
不等容华说话,春尧急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还听不出来吗?说不定一会儿商量好了,就要找我。”
容华仔细思量,春尧是母亲身边得力的,长得又十分漂亮,送去给爹做通房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反过来想想,春尧是从小就买进府的,大太太将春尧放在身边这么多年,哪里会因为爹在大姨娘那里睡了一晚就将春尧开脸做通房。
以大太太的手段还不至于慌乱之中想到这样一个方法。爹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宠上谁就不管不顾,弄不好反而弄出个麻烦。大姨娘年纪不小了,看起来比大太太还不如,大老爷就算去她那里几晚,也不会怎么样。
容华看一眼春尧,“万一母亲亲真的要你做姨娘,将来生了孩子那也是正经的主子……”
春尧冷笑一声,“做了姨娘能怎么样,将来能落得什么好下场。在府里这些年我平已经看透了,姨娘和下人哼有什么区别,生死都是任主子做主的,说白了还是奴才,姨娘却还整日被主子防备,倒不如奴才了,不然……,我也不瞒八小姐,我是被人贩子拐来卖的,我其实心里一直想要找到生我的老子娘,期望太太能发发慈悲让老子娘将我赎回去,这样就不再是卖死契的奴才。”
春尧似是发了狠心地说这些话,容华看春尧脸上毅然的表情,有些微微动容,“春尧,将来如果你能跟我去了薛府,母亲会将你的死契一并交给我,我答应你一定会帮着你我你父母。”
春尧跪下来,“奴婢谢八小姐大恩。”
容华笑道:“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的这份心思,不轻贱自己的人,别人也会高看你。”
春尧又谢了一回。
容华道:“你先回去,母亲应该不这样着急就将你抬通房。”
春尧抬起头。
容华目光闪烁,“若是有机会我会向母亲说,将你带过去做陪嫁丫头。”
春尧这才点头。
春尧回到大太太屋里,雅琴上前道:“春尧姐姐去哪里了,太太正四处找你呢。”
春尧笑道:“我去跟红玉要两个鞋样子。”说着扬扬手里的东西。
雅琴上前悄悄道:“也不知太太有什么事,刚才陈妈妈在暖阁里和太太说了半天话……”说着神情闪烁,“姐姐要小心些。”
春尧轻轻点头,往内室走去。
大太太正在屋子里喝茶,见到春尧回来,让旁边捣药的丫鬟退下,春尧接过那丫鬟手里的药仔细和好了,又扶着大太太躺下。
大太太道:“她怎么说?”
春尧将药轻轻抹上大太太的脸,治脸的偏方味道极难闻的,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春尧道:“八小姐倒是没说什么。”
大太太点点头,“你按我说的做,将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脸颊又是重重一跳。
春尧道:“奴婢明白。”将药细致的一层层敷了上去。
锦秀铺好床,自己坐在锦杌上,容华靠上引枕借着灯光看书。
锦秀道:“小姐真的准备将春尧带去做陪房丫头?”
容华放下书看向锦秀,“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春尧突然之间来说这样一番话,她不多想是不可能的,“老太太送来红虽玉、红英,大太太岂能不送人过来?我看要送人八成就是春尧。春尧年纪不小了,又无依无靠,大太太了解她的心思,总是比别人更好掌控。”
而且这几个丫头是她怎么也推不掉的。不管春尧是不是来试探她,她都要将心比心地说出那样一番话。
一来春尧确实帮了她些忙,虽然春尧这样做,可能是有些她自己的心思。二来,她仔细想过,春尧八成是要跟过来,她不立即说出自己的意思,春尧心里可能就会直接偏向大太太。
况且春尧的话确实让她动容,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不容易。
容华笑笑,“只能等到将来再看情况。”到时候她有了掌控权就又不一样了。
容华又问,“二小姐那边怎么样?”
锦秀摇摇头,“老太太去看过一次,说了什么却又不清楚。”
容华点点头,瑶华那边不到最后一刻怎么也让人放心不下。
一晃进了腊月,陶老太太大寿,陶府支系族人都来拜寿,六小姐、七小姐、八小姐因是嫁期将近,匆匆与族人见了一面,就躲回了屋子里等着正式开宴。
研华、秀华、容华在一处做针线,秀华的丫鬟乐菱将外面的热闹说给几位小姐听。
“小姐们在一起聊天作诗,少爷们立了靶射箭呢。”
研华一听眼睛立即亮了,“以前怎么没弄这么多的名目,怎么还射箭呢?在哪里立的靶?结束了没有?”
乐菱道:“没有,不知道是哪位少爷说起的,于是大家就笑闹着要给老太太解闷。”
研华早就腻烦了手里的女红,兴致勃勃地煽动,“不然我们出去看看?”
秀华道:“不好吧!我们出去让人看了是要挨骂的。”
研华却笑道:“我们悄悄地去,就在一旁偷偷看几眼。”
香巧立即道:“小姐还是不要去了,万一那箭夫了准头,怪吓人的。”
研华狠狠地白了香巧一眼,“家里用的箭还能伤到什么人,不懂就别插嘴。”说着拉起秀华的手,“不过是去看我们自家兄弟射箭,就算被长辈发现了还能怎么样。”
秀华被说的有些心动,便跟着研华下了炕。
容华坐在炕上纹丝不动,研华、秀华穿好了鞋互相看看,然后问容华,“八妹妹不去吗?”
容华抬起头笑笑,“我不喜欢看这些,还是留在屋子里好了。”
老太太做寿,听说孟家人也来了,新姑爷说不定也会在,研华一早就在炕上坐不住了,现在听了乐菱说这个,恐怕看射箭是借口,想要看看自己未来的夫婿才是真的。
研华轻微地撇了撇嘴,却满面笑容,拉着七小姐,“妹妹不爱凑热闹就算了,我们也是去看一眼,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
研华这样热络,秀华也不好意思拒绝,被研华拉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容华一眼,“一会儿有人来,妹妹帮我们遮掩一下。”
看着容华点头,秀华才跟着研华出了屋子。
研华、秀华带着丫鬟出了院子,容华问锦秀,“大姐、大姐夫来了没有?”
锦秀点点头,“来了,大小姐和大姑爷看起来和平日里不大一样,大姑爷跟着大小姐在老太太跟前说了好些话,大小姐的气色看起来也好多了。”
容华又问道:“大姐有没有去看瑶华?”
锦秀摇头,“没有,大小姐回来就一直陪着老太太、大太太坐着。看来赵宣桓是听了弘哥的话,说不定已经查出了什么,还透露给了淑华。不然一直将妹妹当贴心人的淑华,怎么可能回来这么长时间都没去看自己重病的妹妹。
容华心里稍稍欣喜起来,淑华能看清瑶华的真面目,就算不跟大太太说,瑶华也就不能借着淑华达到目的嫁到赵家去。
不过射箭一节很是奇怪,陶家是书香门第,族里的弟子大多靠读书出头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善于骑射的,今天这个节目有些太突兀了。
容华叫来木槿,“丫鬟们都在并面凑趣儿,你也去吧,顺便看看公子们射箭。”
木槿应承一声撩帘子出去了。
说不定表兄弟里面有骑射好的。
毕竟顾瑛和瑶华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也有些支系旁系子弟宗道中落的,只能依附族里过活,现在陶正安是一族之长,手里还有几分的权利在。
木槿一走,红玉就进来帮着容华做女红,“老太太特意交代了,这条裙子是踩花堂的时候用的,小姐一定要亲手绣的才好。”
容华笑了,比照着红玉的花样去绣斓边。
老太太和几位太太正说得高兴。
本来热闹的后院突然之间一声尖叫。
老太太、太太们都安静下来向院子里看去。
院子里的情形,让主子下人都愣在一处,还是老太太站起来看清楚情况,脸色大变,喊了一声,“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郎中过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堂屋那边忙成一片,木槿急匆匆地跑进来,还不等喘匀了气,“小姐,不好了,姑爷,射中了……三老太太那支的四小姐。”
容华脸色兀然变了,“你说是谁?哪个姑爷?”
第九十七章 婚前(下)
木槿慌乱之下话都说不全,只顾得喘气,“是大姑爷。”
容华皱起眉头,“大姑爷?”放下手里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槿道:“我也只是在一旁看,开始谁也没注意,后来是四小姐喊了一声,我们才反应过来。依稀是大姑爷射箭的时侯,二房的大爷不小心撞了大姑爷,结果那箭失了准头,射中了三老太太那支的四小姐慧华。”
陶敬瑭怎么会不小心撞了大姐夫一下?
容华忙问,“四小姐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木槿摇摇头,“请了郎中去看,还不知道怎么样。”
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种事,如果严重定不能就这样罢休了,更何况这些年三老太太那支本来就和他们这支貌合神离,私底下暗暗较劲。她记得没错的话,四小姐慧华,那是三房的嫡出小姐。
容华正想着,研华、秀华也从外面回来,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沮丧,想来是被训了一通,秀华看到容华,立即就道:“我们在外面被大娘看到了。”
研华看容华一眼,本来晦涩的表情一扫而光,抬起下颌似是一点也不在意,拉着秀华道:“不就是说了我们两句,那又能怎么样?又不是我们射的箭,要不是我扶了瑶华一把,说不定又要跌伤一个呢。”
不过是不想在她面前丢了面子,研华的心理她又不是不懂得,犯不着与她计较,容华抓住研华话里的内容,诧异地问,“二姐也去了?”
研华却没听出其他意思,只笑一声翘起了嘴角,“是啊,她一个病人都能去,我们怎么还去不得了。”
奇怪,瑶华前几日还病在床上,今天竟能下地了?
研华上了床,容华侧脸看过去,研华半天也没绣上去一针。
研华此刻心里十分怅然,眼见就要嫁人了,到现在也没见过未来的夫婿一眼,好不容易今天是老太太寿辰,听说孟春之作为未来的姑爷又和陶家带着亲,进府来给老太太拜寿,她以为能远远地看上孟春之一眼。计划的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她与秀华小心翼翼走进院子里,选了一条隐蔽的小路悄悄地靠过去,以为不会被人看到,谁知道竟然碰到瑶华也从这条路过去,见到瑶华她十分吃惊,还没说一句话,就看到陶敬瑭不小心撞了大姐夫一下,眼见大姐夫的箭朝这边射过来。
好在大姐夫竭力挽救,那箭才射向了四小姐慧华。
瑶华大惊失色,脚底下一滑差点摔倒,还是她伸出手来拽了瑶华一把。
可是慧华受了伤这样一叫,众人仔细地看向院子,看到慧华的同时,也发现了瑶华、她和秀华。
她不在乎别人,她只怕被孟春之看到了会怎么想她?她偷偷摸摸跑去偷看,总是不好的。研华想到这里捏紧了手指。
研华这边思量,陈妈妈带着人进了屋。
看到陈妈妈,秀华脸色立即变了,研华心虚却强撑着脸面,唯有容华大大方方地看过来,陈妈妈心里不由地赞许,还是八小姐稳重又懂得礼数,怪不得人家被侯府看上。
陈妈妈笑着道:“前面宴席摆好了,请小姐们过去呢。”
这么快开宴,四小姐的伤势应该不重。
丫鬟们伺候小姐回屋子里换了衣服,出来去前面吃了宴。
老太太和众位太太都在,只有瑶华、慧华不见踪影。
孟家大太太和淑华说话,孟大太太兴高采烈,淑华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四周。
大太太挨着四小姐的母亲陶周氏坐了,布菜之前大家只是说话,大太太十分的殷勤,陶周氏被迫应付着。
容华几个人进到屋子里,还没能和其他姐妹说上几句,大太太笑着冲容华招手,容华上前去向陶周氏、大太太请了安然后坐在一旁。
容华感觉到陶周氏的目光不断地在她身上打转,似是在估量她一般,好半天陶周氏才道:“八小姐是个有福气的。”
大太太紧绷的脸上立即有了几分的笑容。
容华听得陶周氏压低声音问,“却不知定在何时?”
容华端起茶碗来喝茶,隐隐约约听得大太太道:“钦天监……明年六月。”
陶周氏笑笑道:“恭喜大太太了。”
一顿宴席吃的颇有些意味。
老太太吃过饭忙着去看四小姐慧华的伤势,二太太领着陶敬瑭跟在老太太身后,要去给四小姐赔礼。
慧华依靠在软塌上,脚上敷了冰凉的巾子,眼睛哭得红肿,叫骂那些丫鬟,“让你们做点事都做不好,冰块怎么还不拿来?一个个笨手笨脚的要疼死我吗?”
慧华这番话虽然是冲着自己家的下人,里面真正的意思谁都能听明白,是冲着长房去的。
老太太进了屋看到
这般情景,脸上不动声色,一边安慰慧华一边吩咐下人,“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下人面有难色。
刚才拿来的冰块明明够了,却被四小姐一叫踢翻了,捡起来的冰块四小姐又不准用,才会才这样的情形,冰窖里确实储存了冰块,可是要现分成块再拿上来,哪里有这么快,这四小姐明摆着是刁难人。
她们长房什么时候被族人这样对待过。
老太太不说什么,她们也只能忍下这口气,急忙下去忙活。
老太太走上前去坐在锦杌上,拉起慧华的手,“可怜的孩子委屈你了,都怪伯祖母,早知道定不让他们摆弄这些东西。”
慧华一听这话,总不能驳了长辈的面子,“祖母这是要折杀孙女了。”却又不说别的,只是垂下眼帘去看自己的伤脚。
老太太道:“要说罪魁祸首还是你哥哥,他现在这会儿正站在外面,向你赔礼来了。”
慧华惊讶地看了一眼老太太。
丫鬟上来将慧华身上盖了毯子,二太太才领了陶敬塘上来。
陶敬塘进到屋子里来,二话不说深深地冲慧华鞠了一躬,“四妹妹,都是我对不住你,要打要罚都任妹妹发落。”
二太太也在一旁道:“侄女看看怎么样罚他解气只管说出来,我定是不能轻饶了他的。”说着狠狠地瞪了陶敬塘一眼。
陶敬塘弯腰站在那里,更是大气不敢出。
慧华睁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陶周氏也进来看女儿,看到女儿眼睛红肿的模样不免伤心,可是现在陶敬塘站在一旁她也不好不发话,只道:“小孩子都贪玩一些,何况塘哥儿也不是故意的。”
听得这话,慧华看了一眼母亲,目光中流露出不甘心来。
陶周氏道:“郎中刚才说了慧华也没有什么事,回去养几天就好了。都是自家孩子哪里有那么多事呢,倒是搅得老太太心里不舒坦!”
慧华听得母亲这般委曲求全,眼睛不禁红了。
陶周氏进侧室和老太太说了几句话,便要告辞。
陶老太太忙让人备了车,又找来几个下人用肩典将慧华抬着送上马车。
马车徐徐往前走,离开了陶府,慧华才拉着陶周氏的手,“母亲怎么这样容易就算了。女儿这伤就算白得了吗?”
陶周氏叹了口气,“我有什么法子,你的伤本来就不算重,老太太又这般劝说,人家的八小姐马上就要嫁去了侯府,总是同宗的族人,不能扯破脸皮。不过老太太发话了,老太太南城有一处庄子,过两日就要将庄子的地契送过来,是为了补偿你,将来你出嫁时给你做陪嫁。”
慧华惊讶地“啊”了一声,她万万没想到大房会这样大手笔地解决这件事。
陶周氏看了慧华一眼,笑了,“还不是怕咱们会赖上义承侯府,老太太将二房的塘哥抬出来,一句也不提她宗的大姑爷,就料定咱们不会主动提出来。”顿了顿道:“义承侯府虽然好,可是嫁过去是要做妾的,我想来想去也不是好去处,这样压下来也是好的。”
听到母亲说这拿,慧华的脸红了。
淑华从宴席上下来,问身边的丫鬟妙彤,“在哪里?”
妙彤道:“在大奶奶的院子里呢。”
淑华急忙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到赵宣桓坐在椅子上喝茶。
淑华将妙彤遣下去看着,上前问赵宣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伤了四小姐?”
赵宣桓放下茶杯,看向淑华,“塘哥在旁边不小心碰了我。”
淑华有些不能相信,“真的是这样?”
赵宣桓冷笑一声,“这话你不该问我,若是我之前没看到你二妹妹在那边,硬是偏了方向,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你二妹妹,今天这件事也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容华皱起了眉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赵宣桓,“你是说,是瑶华故意让塘哥帮忙?”
赵宣桓温润地微微一笑,“既然今天回来给祖母拜寿,你怎么不亲自去问问你二妹妹?”
第九十八章 成亲(一)
淑华和赵宣桓两个人静静坐在一旁没有别的话。
淑华半天才下了决心从屋子出来,不带任何人独自向瑶华院子里去。
瑶华躺在床上休息,忽听湘竹道:“大小姐来了。”忙支撑着坐起来。
湘竹一路跟着淑华进屋,“二小姐还没睡,一直在等着大小姐呢!”说着笑意盈盈地去搬锦杌到瑶华床边,待到淑华坐下,湘竹这才退了出去。
瑶华看到淑华,弯起嘴唇微微一笑,“我还以为姐姐不来了,白天听说姐姐来了就一直等着,等得着急了,就让湘竹扶着我去前面看姐姐,谁知道走到了半截,就累得走不动了。”却没说被赵宣桓吓到这一节。
淑华皱起眉头看亲切微笑的瑶华,瑶华却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还是热络地跟她说起话来,“姐姐身体感觉怎么样?”说着仔仔细细去看淑华,“姐姐气色看起来似乎比之前好多了。”说着伸手去拉淑华的手。
瑶华的手冰凉,却还来关心她。
几天没见瑶华似乎比以前瘦了不少,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盯着她看,满脸的憔悴惹人爱怜。
淑华想了半天才拿定主意,从袖子里将香囊拿出扔在瑶华的床上,“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瑶华看着那个被丢来的香囊有些不解,抬起头来看淑华,“大姐,这个香囊怎么了?”
淑华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装神弄鬼的尼姑手里就有些香粉是专门害人的东西,你做的香囊里就有那些个东西。我听说前段时间母亲很听那个马道婆的话,差点就让马道婆在府里修家庵,这个马道婆经常到你房里去,你倒说说看,这些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瑶华顿时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算听明白淑华的意思,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姐的意思是我做这个香囊是故意害姐姐的?”整个人像是被一下子抽走所有的气力,软在引枕上,闭上嘴紧咬着嘴唇脸上委屈至极,不再说话。
淑华道:“我仔细想起来,我小产那段时间果然是时常去闻这香囊的,我找来人去辨别,这里面就有让人堕胎的香料。”
瑶华提起头道:“姐姐是因为这个香料才小产的吗?”
淑华微微一愣,她找郎中问了,虽然是有堕胎的香料在里面,却也不是主要的原因。
瑶华嘴唇哆嗦起来,“我为什么要害姐姐?我难道不愿意看到姐姐好?难道不想陶家好?”
淑华看了一眼瑶华,说出自己的猜测道:“说不定你是想嫁去赵家。”
瑶华起初不敢置信,之后一脸的失望地看着姐姐,“姐姐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话来轻贱我?这些年我果然是这样阴毒?我与姐姐十几年的姐妹情竟都是假的?我不知道姐姐是这样想的。我做了什么事让姐姐这样不相信我?”说着一时急切,不停地咳嗽起来。
瑶华单薄的身体不停地耸动,喘不过气来,淑华习惯地伸出手去拍瑶华的后背。
瑶华道:“从小姐姐就不喜欢我,后来有了落水那一节姐姐真正对我好起来,虽然这些年姐姐一直说亏欠我,我却没这样想,反而觉得这样更好,人话活世上最重要就是情分,有父母姐妹这样的情分在,我已经知足了。”说着惨然一笑,“我如今是这个样子,还能图些什么?别人也就罢了,姐姐对我还有什么想法?那我真是白活这一遭了。
瑶华年龄不小了,却因为身上的病一直在家里,屋子里带年都有浓重的汤药味儿。
“我用香不过是想盖住我身土的药味儿罢了,我只是怕到了外面被人嫌弃,至于姐姐……我又怎么懂?如果我懂就算死了也不肯给姐姐这种东西的。我知道这些年没少拖累家里和姐姐,姐姐不用担心,我以后…”说着眼泪留下来,“我也不会有多少时间在家里。”
淑华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又说了什么?”
瑶华拿出绢乎擦眼泪,“没什么,姐姐只要好好的就行了。”说着垂下手来躺在床上。
湘竹端了药进来,眼泪也不停地往下掉。
淑华问湘竹,“到底是怎么回事?”
湘竹道:“小姐说了,要去嫁给那个叫顾瑛的。”说着将顾瑛的事向淑华说了一遍。
淑华对顾瑛并不完全知道,今天听说这个顿时心里一惊。
“家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就要将你嫁过去?我去问问母来到底是为什么。”
瑶华微微一笑,“我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能为家里做些事,那是最好不过,也是我的心愿,何苦去糟蹋别人,所以姐姐说我的那份心思,我是没有的,我也能用来证明,只希望姐姐不要再那样想我,我已经一无所有,只有想着祖母、母亲、姐姐才能撑下来,不然我何必受这样的罪,早些去了反而清净。”
“我病在床上一辈子,最后落不下什么名声也就罢了,在姐姐心里再……我这辈子真的什么都没得到。”瑶华吃力地说完这些话,淑华看瑶华的样子心里顿时难过起来,之前对瑶华的怀疑和气愤顿时散去了一大半。
“你先别说这种话,我去问问母亲。”说着起身让湘竹照顾好瑶华,从瑶华屋子里出来径直向大太太院子里去。
淑华走了之后,瑶华起身将药喝了。
湘竹一脸担忧地问,“小姐,你的身体这个样子,怎么办才好,”
瑶华胸口窒闷,忍不住喘息,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冲湘竹摇摇手,“没什么。”
湘竹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问,“小姐,那件事怎么办?”
瑶华躺下来,轻轻道:“现在恐怕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只有等将来再想办法……”说着看向湘竹,“只是连累你们要跟我一起受罪……万一我真的要嫁过去,我会想办法让你留在府里。”
湘竹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小姐这是哪里的话,无论小姐去了哪里,奴婢都会一直跟着。”
淑华进到大太太屋子里,大太太正在和陈妈妈盘算容华的嫁妆,看到淑华过来,大太太笑着招手让她坐下,“你也帮忙算算,着看这些嫁妆够不够用。”
淑华哪里有心情看这些,却跟大太太说起瑶华的事。
大太太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只盼着你八妹妹先嫁过去,这边先拖着,日后再做打算。”
淑华皱起眉头,“母亲就看着外府生养的嫁去侯府做夫人?”看那些嫁妆竟比她那时候还多一些。“却让一个庶女捡了便宜,你的亲生女儿去为陶家牺牲,这是什么道理。”
大太太道:“那有什么办法,侯府看中了容华。今天,老太太那边还不是用你八妹妹的事才压下来的。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争这些年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妹两个,事已成定局,再想别的也没有用了。”
淑华听得大太太这话,一心觉得是瑶华吃了大亏,再听大太太说,“瑶华这孩子从小就波折,没想到婚事上也是如此,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陶家亏久了她。”
淑华别的话如何还能说得出口,只在大太太屋里坐了一会儿回到自己院子里。淑华考虑再三,觉得自己八成是误会了瑶华,却不知要如何向赵宣桓解释,想了又想只能日后再慢慢澄请这个误会。
赵宣桓看淑华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淑华又被自己妹妹左右,淑华心内深处虽是有一点的善良,却都用在了愚蠢上,也懒得再和淑华提起这件事,夫妇两个一起回侯府不提。
因有研华、秀华偷偷跑去看射箭在先,陶府对几个嫁期将近的女儿管得更严起来。但凡宴会只是匆匆尽到礼数就被送回屋子,不能和其他兄弟姐妹玩在一起,好在日子不长。
过了年,转眼就到了研华出嫁的日子。
大清早,大太太请了全人来给研华梳头,梳妆完毕,门。已经响起了爆竹声响,孟家上门迎娶来了。
研华心里一紧张,顿时坐不住了,还是二太太看出些端倪,陪着研华去更衣,研华一脸尴尬,二太太路上还连连劝说,“谁都是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嫁给你二叔的时候,也是叫更衣叫了几次呢。”
研华红着脸小声问,“我现在还没准备好,会不会误了时辰?”
二太太笑道:“哪里有这么快,新郎官还要去拜祖先、叩拜父母,还要吃腰食,有一阵子呢!”
研华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孟家到底怎么样,将来她嫁过去又会是什么情况,万一孟春之秋闱不能高中,自己不知道要盼到哪一年才能出头。
研华心里惴惴不安,容华边听着锦秀说前面的热闹。
“六小姐和姑爷吃了合婚饼,现在六小姐已经上了轿,小姐听外面的声音就是迎娶新娘子的礼乐呢。”
容华听着入了神,想到过几日就要轮到自己,到时候不知道又是如何,这样想着,心里不禁一阵慌张。
第二日陶府派人去孟家打探,陈妈妈笑着道:“太太大喜了。孟家正大宴宾客呢,看样子没有问题,一会儿孟府就会送礼过来。”
大太太笑着点头,“就等着明日回门了。”嫁女儿的就是要等到新婚之夜过了夫家确认新娘闺誉无损,夫家才算是承认了这个儿媳,娘家这边叫大喜也就能放下心来。
第二天研华和孟春之回门,先去叩拜祖先,然后叩拜父母和亲戚,新郎官到前院说话,研华到花厅里与姐妹们聚在一起。
与几位姐妹说了话,研华又去容华院子里看容华。
容华见研华来了,急忙将她让进来坐下。
研华穿着红色的妆花凤穿牡丹褙子,脸色红润比成亲前还要娇艳许多,笑着坐在容华身边。
容华问道:“六姐夫呢?”
研华笑道:“在前面和爹说话呢,我本来想听几句,说的却是我听不懂的,于是觉得没意思就过来看妹妹们。”
香巧在旁边插嘴,“姑爷是怕奶奶听这些没意思,才让奶奶过来和小姐们说话的。”
研华抿嘴笑起来,还特意翘起眼角去看容华。
研华是觉得侯爷是个冷冰冰的人,不比六姐夫体贴,便说出这样的话来。
香巧和木槿到一边去说话,嘴里也都是孟家的事。
“姑爷家果然是孟子的后代。”
“不比外面的官宦之家,族里也没有几个纳妾的,这样的人家很讲究这个呢。”
句句是炫耀的意思。
研华亲切地问容华,“都准备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忙?反正现在我也是闲着。”
容华笑着道:“我也没什么事可做,不过有几件女红,也是消磨时间。”
回门的媳妇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去,研华又坐了一会儿就跟着孟春之回去了孟家。
送走了研华,木槿回去冷笑道:“听听六小姐说的话,敢情还要看我们小姐的笑话呢。句句夸自已的夫婿也不嫌脸红。”
锦秀道:“算了,六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到底好不好,只有她自己清楚。说着重新坐回到了容华身边,“不过孟家人确实很在意六小姐,昨天给了不少的回礼,今天六姑爷和六小姐更是一早就进了门呢,也怪不得六小姐会欢喜。”
木槿撇撇嘴,“就算欢喜也不应该到别人面前这样说话,也就是我们小姐大度,要是别人还不顶她几句。”
锦秀抿嘴笑了。
三月底薛家送彩礼过来。
都用红木漆彩的彩礼箱装了,放满了一堂屋,比起赵家聘大小姐的时候还要多。
大太太看着这些聘礼进屋,开始脸上布满笑容,数着抬过了二十四抬,大太太的脸色渐渐尴尬,上次听薛二太太的意思,薛家大房向来比较节俭,她就猜测薛家彩礼不会多了,加上瑶华还没有出嫁,她也就没给容华准备的太多,现在看来,如果按照她之前准备的过嫁妆,定会让她失了面子。
毕竟是长房长孙,加上薛夫人娘家得靠……她之前也没想透这一节。
薛家足足抬了七七之数,已经算是最大的礼了。
钱财是其次,重要的是礼节,双方嫁娶不管是男方的聘礼还是女方的嫁妆都要有个平衡,这样谁也不贪图对方的财产,这才是大户之家的做法,再说男方送来的聘礼,将来大部分要给弘哥娶妻时下聘用,这样也是向人表明,陶家的几位小姐都是正经聘出去的。
所以薛家人送的多,大太太准备的陪嫁就要更多。更何况薛家送来的东西有几样一看就是宫中之物,定是薛老太太的面子赏下来的。
这样算起来,要加上的嫁妆不在少数。大太太不禁皱起了眉头,昨晚老太太特意呀她过去商量容华的嫁妆,还让她将家里的账册拿了过去,若是真的要拨钱到容华这里,老太太就要发现有些银钱已经被她挪用了。
这事一旦说破,那可怎么得了。
薛家送了彩礼又递了知帖。
婚期定在六月初二。
老太太将大太太叫去商量容华的陪嫁,老太太看过单子果然觉得不够用,“府里还有多少现银,要不然支出一部分来用。”
大太太心里一颤,稳下心神来跟老太太商议,“就算拿出银子来也是要置办物品,现在时间这样紧迫恐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我嫁妆里有几件好东西,不如拿出来给容华添箱。”
老太太听得这话自然高兴,慈祥地笑笑,“那当然是好了。”
婆媳俩又说了会儿话,大太太起身去安排其他事。
待到屋子里的人都下去,老太太收起脸上慈祥的笑容,让苗青将她嫂子叫过来问话。
芮七家的进到屋子里,芮青便拿了锦杌让她坐下。
老太太和芮七家的说了会儿话,这才说到正题,“府里的执事这几年都被换了一遍,里面还有没有可靠的?”
芮七家的道:“老太太当年用的人,除了被支去了庄子上的,有几个之前就不实靠,现在时间久了更不得用了,还有些大太太提了他家的子弟,想必也没什么用了。”
老太太点点头。
苗七家的又问:“老太太觉得有什么不妥?”
老太太摇摇头,“没什么,只是问问罢了。”
芮七家的坐一会儿走了。
芮青端了杯茶上来,“老太太怎么想?”
老太太叹口气,“这门亲事大媳妇是不愿意的,怎么突然就要将自己的嫁妆拿出来给容华添箱?我怕是公中的账面有问题。现在家里用的这些人又都是她的,要查起来也不容易。”
芮青想起崔执事家的,“不然有机会老太太去问问崔执事家的。”
老太太沉思了一下,“不着急,看看再说。”
第九十九章 成亲(二)
第二天陈妈妈让人将薛家送来的绸缎衣料、戒指、耳坠、头饰等物送到容华屋子里。
陈妈妈笑容满面,态度恭谨,“大太太说让小姐看看,喜欢哪块料子先做两套衣服。”
容华笑着让陈妈妈坐下来,又让木槿倒了茶。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陈妈妈道:“八小姐有福气,昨日薛家送来那么多的彩礼,可见薛家那边对小姐有多重视了。”
陈妈妈这次来是什么意思?
容华抿嘴笑着听陈妈妈接着说。
“大太太连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也给小姐添箱了呢!这样小姐去了薛家才不会受委屈。”
原来是来替大太太说这些话来了,告诉她就算嫁去薛家,将来也要依靠娘家才能在薛家站稳脚。
大太太看在薛家的面子上,才会给她再添嫁妆,不过能将从娘家带来的陪嫁给她添箱她倒是没想到。
想必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如此。
大太太的手段她是深有体会,“母亲对我的好我知道。”当年的那些事已经不用别人再来提醒她,说着容华抬起头看陈妈妈,目光中闪动着动人的光芒,“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将来心……一定会报答母亲。”说着敛下长长的睫毛,微微一笑。
虽然是软声软语,却让陈妈妈有一种莫名其妙地心惊,看着容华的笑容硬是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连老太太都说,八小姐是最妥当的人呢。”
陈妈妈坐了一会儿,回去将容华的话说给大太太听。
大太太点点头,“要不是她柔顺,就算不与薛家结亲,我也不会将她嫁过去,”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