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27-30

      驸马守则 作者:清歌一片

    二十七章

    心爱的女人把他压倒在地对他这样地折磨,步效远现在已经无法听清她在自己身下到底在嚷什么了。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渴望,胀痛得已经到了濒临爆炸的边缘,满心满脑地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要她。

    他一把抓住了她还在不停挥舞的手,按在了她的头顶之上,另只手伸到了她已经略微松散开来的衣领处,稍一用力,轻微的嘶啦一声,她的大半雪脯就露在了他的面前,就像她刚才扯下他身上的遮蔽一样,突然,却又那样的触目惊心。

    昌平一惊,x口已是一凉,视线微微下垂,见平日只有沐浴之时才会从亵衣之中解出的雪峰娇红此时竟这样猝然失去了掩蔽,仿佛因为自己刚才的挣扎扭动,现在还在微微颤动,而他却正俯在她身前不过半臂的距离,睁大了眼直勾勾地盯着,呼出的阵阵鼻息热热地喷洒在了她光裸的皮肤之上,引来她一阵酥麻的感觉。

    昌平微微张着嘴,惊讶于他的大胆和放肆。虽然他已经被她剥得全身上下再无遮蔽了,但是这并不表示,她允许这个□的男人压在她身上,对她也做出同样的事情,虽然他是她的驸马。而且这种刺激的感觉……好像不是很坏,让她心跳加快。

    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他翻脸的时候,又倒抽了一口气。

    他在做什么!

    他的一只手竟然压覆上了她的x口,握住了她的一边隆起,而他的另只手已经探了下去,急促地掀起了她的裙摆,用力地在往下拉扯她的小裤。

    一阵火热的chu粝摩擦感从他的掌心传了过来。

    从来没谁对她的身体做出过这样的举动,就算是从前和他一起的那个夜里,他也没敢这样碰过她。

    昌平浑身起了微微的战栗,一阵奇异的暖流慢慢地从她身体深处生了出来,延伸到了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是说真的……也算不坏。她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身下一凉,突然被个硬物顶住了。她这才意识到,他已经把她的裙幅高高地推着挤在了腰腹上,强行分开了她的腿。

    从前的关于这一刻的记忆突然再次涌现了出来,她想起了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她之前只是一时兴起,这才逗弄他几下的,刚才那感觉也不坏,这才没和他翻脸,但是,g本就没打算再来这样一次经历。

    感觉到那个顶住自己东西仿佛比刚才更坚硬胀大,她这才有些慌张起来。

    “停!”

    她用力闭起了腿,叫了一声,推着已经伏压在她身上的他。

    步效远如痴如醉了。

    他心爱的女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对他颐指气使的公主,现在被他压在了身下,衣衫凌乱,任他用自己chu糙黧黑的手去触甚至揉捏她娇嫩雪白的肌肤。

    他听到她发出的轻哼声,这让他热血更加沸腾,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渴望把自己完全埋入她的身体,和她紧紧地连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他的身体已经碰触到了她那柔软的神秘之地,全身的血管几乎膨胀得要爆裂开来了。但是她竟然说停,他稍一停顿,她就已经弓起了身子,紧紧地闭住了腿,不停地推他。

    步效远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低呻吟。

    他太想要她了,不想停下来。

    他一咬牙,不管她正在捶打推搡自己的手,伸手探到了她的身下,握住了她一只柔滑的大腿,微微用力,她的腿就又被迫张开了。

    昌平的惊慌更甚,这完全超出她的预期了。

    身体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一阵微微的疼痛,他已经紧紧地抵着她,试图挤进去了。

    “快给我停下!”

    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重重地咬着,不松口。

    肩头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终于清醒了些。感觉到了身下她原本柔软的身子想努力地蜷缩起来抗拒着他,却被他沉重的身躯压住无法动弹而变得有些僵硬,又听到她带了丝仓皇的颤抖着的声音,他钳住她大腿的手终于慢慢地松了开来。

    她仿佛是在害怕,叫他不忍心继续这样下去。

    昌平感觉到他静止了下来,这才松开了牙齿,用力推他,想把他仍压住自己的身体推离开来,他却是纹丝不动。

    他沉得像座山,压得她要透不出气了。

    刚才的惊慌终于慢慢退去,她现在生气了。

    太大胆,太放肆了。竟敢这么对她!看她怎么处置他!

    “昌平……,我难受……”

    她刚想朝他发火,甚至准备赏他个重重的耳光,好让他知道她不是可以随便压的,突然听见还伏在她身上的他在她耳边低声这样说道,声音极其压抑,仿佛还在微微颤抖。

    他很难受?

    昌平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刚才看到的一幕,他那里确实肿胀得吓人。

    “你起来,你压死我了!”

    她终于忍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斥责,再次推了下他。

    步效远这次很配合,微微地抬撑起了些自己的上身。

    昌平觉得x口一松,终于长长透出了口气,抬眼望去,见他脸红红地正看着自己,额角汗水淋淋,眉头紧皱,仿佛正在极力忍着什么。

    “昌平,效远再老实,也是男人。有些事要适可而止。过了,出事的话后悔就来不及了。”

    昌平突然想了起来,浅草微露整理前几天他去军营闭训,自己入g之时,正好遇见女皇母家的侄女、秦国夫人在向女皇诉苦,说一向对她唯唯诺诺的丈夫竟然背着她与府中一个侍女偷情,如今那侍女身怀六甲,这才被捅了出来。秦国夫人离去后,女皇问了几句她与步效远的近况,状似无意地这样说了一句。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她自然知道。他会不会也像秦国夫人的丈夫一样,得不到满足的话,表面对她俯首帖耳,背地里说不定哪天就做出了什么不堪的事?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屠巷里的阿杏,心里突然一阵不舒服。

    “昌平……”

    步效远见她竟然在出神,微一低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她仍被自己半压住的一片雪白x脯,又有些忍耐不住,一咬牙,正要不顾一切挤压进去,突然见她回过了神,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

    “步效远,你有没有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好?”

    她这样没头没脑地问。

    步效远一阵错愕,怔怔地看着她。

    “你要是背着我和别的女人那个了,让我知道了,我就拿刀割了你的那里!”

    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睛润泽得仿佛要滴出了水,红唇中吐出的话却叫他后背一阵y凉。

    “不会的,我不会和……别的女人那个……”步效远咬着牙,急忙摇头。

    他已经难过得要死了。

    她这才似乎有些满意了,见他又俯身下来,急忙伸手撑住了他两个肩膀,皱眉道:“你刚才说你很难受?要怎么才不难受?”

    她是认真的吗?还是故意这样取笑我?

    步效远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吃吃地说不出来。

    “我猜猜看……,”她的脸上已经重新恢复了那种叫他看了完全捉不透,甚至心里微微发毛的笑容,“是不是你那里现在很硬,所以很难受。要是里面的东西……”她想起了从前那种喷了她一手的白色y体,又有些嫌恶地皱了下鼻子,“出来了,像从前那次的那样,你就不难受了是不是啊?”

    步效远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尴尬地看着她。

    “想不难受,也不难……但是那个守则,要再加一条……”

    她突然说道。

    步效远觉得自己现在全身的骨头都松掉了,整个人快要飞起来。

    别说一条,就是十条,一百条,他也愿意。

    他急忙点头,紧张地看着她。

    “就是……”

    她猛地一用力,终于从他因为汗湿而极其滑溜的身体下滑了出来,坐了起来。

    “以后你可以睡我这里。但是没我的准许,你不能碰我!”

    步效远现在不止身体,连心里也仿佛猫抓般地煎熬了起来。

    以后他终于可以睡到她这里了,这真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他会很好地管住自己,只要她不像刚才那样地挑逗他,真的。

    “昌平,我答应你。”

    他红着脸,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

    现在她总不会再推三阻四了吧。他的眼睛瞟向了她还裸露在外的雪白修长的腿。

    “好啊,躺下去吧,我帮你舒服点。”

    她好像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拉了自己的裙盖住了腿,又整了下凌乱的衣襟,这才看着他笑吟吟说道。

    步效远再次愕然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叫他主动,而是她主动吗?

    他的血y又滚烫了起来,见她朝自己伸过了纤白的一只小手在推他,立刻顺从地躺了下去。

    她盯着他的那里片刻,脸颊红红的,看得他心里也一阵激荡,全身绷紧了,激动地等着她坐上来。

    “等下,你不许看。”

    她刚动了□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她一定是害羞了……

    “我闭上眼睛……”

    步效远急忙说道。

    他已经快被她折磨死了。

    “不行,万一你偷看!你等着。”

    她翻身下了榻,到个匣子里拿了两条雪白的丝帕。

    “把眼睛蒙起来。”

    她丢给他一条。

    步效远再次错愕了,只好自己蒙了起来。

    “我开始了……”

    片刻后,他终于听见她带了丝娇羞的声音响了起来,心里又是一阵旖旎激荡。

    他感觉到了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包握住了他早已火热如铁的那里,慢慢地上下动了起来,然后又加入了另只手。

    她的指,起初有些僵硬,但是渐渐地就灵活了起来,也越来越大胆,甚至会去按住他的顶端,不停地画着圈圈。

    步效远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原来她口中说的那个让他不再难受的方法就是这样!

    他还陷在错愕之中时,一阵难言的畅快之感就已经从被她抚触之处洪水般地朝他袭了过来。他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和动作,但是一想到她正在他的身边,用她一双柔软的小手对他这样,他就一阵神魂颠倒,难以自己。

    忍住,忍住……。

    虽然不是原来预想中的那样,但是他也喜欢她这样对她。他想要更长久些。

    “步效远,人家都累死了,手都酸了,你还不出来……”

    他的耳边听到她仿佛带了撒娇似地这样轻声埋怨,腰一软,终于再也忍不住,呻吟一声,一泻千里。

    二十八章

    步效远的心伴随着刚刚的那场激荡还在砰砰地跳动,等到终于缓了过来,扯下一直蒙住自己眼睛的那幅丝帕的时候,禁不住又有些尴尬起来。

    她的衣衫经过刚才的一番整理,看起来已经整齐了,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洁白纤巧的小脚丫,而他却是□就这样躺在她的身边……

    极是羞耻的感觉。

    他的脸又红了起来,见她手上还握了那条沾满了污痕的帕子,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已经微微松软了下来的那里,仿佛被虫子咬了似地慌忙一跃而起,几乎是翻滚着下了榻,捡起落在踏脚上的裤子,手忙脚乱地套了回去。

    “一身的汗,臭死了!去洗了再回来!”

    她把那条帕子随手丢在了他脚前,自己也下去,不再看他,只是高声叫侍女送水进来。

    步效远怕被侍女看见,慌忙弯腰捡起了那块帕子,卷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等出去了,想来想去,终于停下脚步。见四下无人,悄悄潜到了个墙角,折了段枝条挖了个深坑,把帕子埋了进去,又用脚踩了下,这才长长地嘘了口气。

    步效远折回自己住的正屋,有点意外地看到茯苓正率着几个侍女在收拾他的东西。知道应该是昌平的吩咐。虽然有些惊讶这动作之迅速,只是心里也是雀跃不已。见她们几个都朝着自己在笑,突然又有些羞赧,不自然地抓了下头。

    步效远出了正屋的大门,自觉神清气爽,飞快地往南苑过去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那个云卿,终于忍不住在快到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低声向身后跟着的茯苓打听。

    “云卿啊,前些天一直都住在偏院里,画了一大堆的花鸟山石呢。”

    茯苓看着他,抿嘴笑了下。

    步效远哦了一声,转身继续朝前而去,眼睛却已是闪闪发亮,极力忍住了才没有蹦跳起来,终于看到了她卧房里透出的灯光,这才推门进去,掀开最后一道遮挡住视线的帐幔,见床榻前的帐子已经垂了下来,隐隐仿佛看见里面一道起伏的曲线,她已经躺了进去。

    步效远屏住呼吸,慢慢地到了那道踏脚前,竟然没有掀开帐子的勇气,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

    她刚才说我可以睡她这里。是睡她的床榻之上呢,还是和行g的那夜一样,睡在她床前的踏脚上?

    步效远脑子里突然跳出了这个念头,一时竟是犹豫不决,翻来覆去地想个不停。

    “还等什么,快点吹灯上来!”

    帐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娇斥,步效远吓了一跳,回过了神,心中却是一阵松快,急忙哦了一声,转身过去吹熄了灯,掀开了帐子,小心翼翼地着浅草微露整理爬了上去。

    她好像已经躺在了里侧,外侧留了片空的位置。

    步效远躺了下去,一转头,就仿佛又闻到了那种绵绵的幽香,她刚才应该也沐浴过了,心神一荡,怕她知道了,连气都不敢透一下。

    “出去点,靠过来热死了……”

    一条被褥噗地丢到了他的身上,身边的她突然又说了一声。

    现在已是初秋,入夜凉意就很浓了,她却还这么怕热。步效远有些惊讶,张口说道:“我给你打扇吧……”

    “谁要你打扇。你睡出去些就好。”

    她抢白他,声音高了些。

    步效远急忙往外退,直到紧紧挨着床沿了,她这才仿佛满意了,低声嘀咕了句:“晚上睡觉不许打鼾,不许往里靠……”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拉紧了裹住自己的那条被褥,转身朝里侧卧了过去,终于静了下来。

    步效远一直绷着身体,直到听到里面的她传来了轻微的均匀呼吸声,知道她已经安然入睡了,这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是白花花乱糟糟一片,毫无睡意。

    不过短短的一个夜晚,他仿佛经历了从地下到天堂的突然转换,现在想起,还仿佛像在做梦,叫人匪夷所思。

    他用力捏了下自己的腿,生疼。

    真的不是梦。

    他满足了,能这样躺在她的身外,静静听着她的呼吸之声。

    步效远一早醒了过来,外面天色微亮。睁开了眼,就吓了一跳。

    他的半个肩膀挂在床沿外,稍不留心就要摔下去了,这倒无关紧要,吓住他的是他身边的人。

    她竟然紧紧挤在他的身边,拱着身子缩在他的臂弯之下,一只脚挂在他的腰间,她自己的那条被褥却是被踢了下去,只剩一角缠在她的腰腹之上。

    步效远怕惊醒了她,不敢动弹,僵了片刻,见她身上没盖被子,早间y凉,自己倒没关系,怕她身子娇弱受凉了,于是试着慢慢地往上拉高被褥。不想那被褥被她压得牢实,没扯动,反倒是把她惊醒了。

    昌平觉得身上有东西在动,一下就醒了过啦,微微睁开眼,刚要习惯x地伸个懒腰,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热实的男人x膛,她的脸正贴靠了过去。猛地睁大了眼睛,这才看清了状况。

    “步效远,你贼胆包天!竟然趁我睡着了这么挤过来!晚上给我睡脚踏去!”

    她叫道,呼一下坐了起来,还带了几分惺忪睡意的脸庞上沾了几缕凌乱的发丝,却是怒目圆睁。

    步效远吓了一跳,急忙指了下她还压住自己腰身的腿,昌平这才看清了状况。

    不是他……是自己往外推挤他,还很不雅观地把腿架在他的身上……

    昌平的脸有些发热,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腿,往里面挪了下,闭上了嘴巴。

    步效远以为她有些不快,急忙翻身坐了起来,低声说道:“都是我不好,扰了你睡觉。还很早,你再睡下,我先去兵营了……”

    昌平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传来了阵敲门声。

    “公主,驸马爷,g中来了急令,叫公主和驸马即刻入g。”

    步效远一怔,看向了身边的昌平。见她也正看着自己。

    “还看什么,一定是出事了。快点。”

    昌平推了下他。

    今天本是朝廷的休沐日,步效远与昌平被g人带到了御书房,远远看见双门大开,廊下已经聚集了一些朝臣,有些还衣帽不整,睡眼惺忪,看起来应该都是被匆忙间叫了过来了,正在那里窃窃私语,脸上神色惊疑不定,显然还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看见他两个过来,立刻停止了议论。淺愺嶶虂

    女皇很快就过来了,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

    事情的原委很快就被宣布了。

    中昭的属国西戎再次叛乱。叛军闯入王g,杀了明元女皇新立的王,拥立前朝世子为皇,宣称脱离中昭的控属,并且趁了中昭不备,偷袭了它与西戎接壤的竟州,一举夺了七八座城池,掳掠数千民众。

    这是发生在十数天前的事情了,却因为路途漫漫,驿报直到今日凌晨才送达天听。

    群臣一听到这样的消息,立刻就如炸了锅般,议论纷纷,只很快大部分人就都附和了端木辅国公的言论,主张暂时不要兴兵发难,派遣使者过去恩威并施,理由就是中昭近年已经战事不断,国库入不敷出,再这样大肆兴兵,于国长远不利。

    “屁话!连我城池百姓都夺了去,还恩威并施。国公和尔等是舒服日子过惯了,被吓破了胆,还是想有朝一日那西蛮打到帝都,你们好浑水鱼吗?”

    一人突然大声呵斥,众人看去,见是大将军鲁鹿,怒目圆睁,知道他向来说话耿直,怕被殃及,都立刻消了声去。

    辅国公也是勃然大怒,斥道:“我对中昭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何来浑水鱼之说?倒是鲁将军你这样公然咆哮朝堂,对陛下及其不敬,其心可诛!”

    “都住口吧!”

    一个不急不缓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下就压下了满室杂音。

    众人见女皇开口了,这才齐齐望了过去。

    女皇微微低眉沉思了片刻,突然抬起了眼,目光落在了站在队列之后的步效远身上。

    “效远,你若是朕,该当如何定夺?”

    她突然开口问道,唇边带了丝微微的笑意。

    朝臣都是大吃一惊,不止是为女皇询问他,而是她的措辞,一时众人脸上各色表情都有。

    步效远也是一惊,见众人都望向了自己,脸一下就涨得通红。犹豫了下,一眼又看见坐在女皇身侧下座的昌平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目光中仿佛含了丝期待,x中一热,已是出列跪了下去,大声说道:“陛下,我若是陛下,一定兴兵讨伐。不是为了反掠他城池,反夺他百姓,而是要护卫我中昭的每一寸国土和每一个子民!”

    “好!只要是中昭的百姓,这样的愿望就不会消亡!说得好!”

    女皇轻轻拍击了下桌案,看着面色各异的群臣,大声说道:“效远虽然年少,见识也比不上诸位,只是这话却说得极是在理!连百姓都有这样的愿望,更何况朕这个一国之君?鲁大将军,我命你为征西大元帅,带着朕的勇士们,去捍卫我中昭的每一寸国土和每一个子民,你可愿意?”

    “老臣接旨!不平西戎,绝不返朝!”

    鲁鹿激动万分,大声应了下来。

    群臣这才隐隐有些明白,只怕是女皇早已经有了盘算,刚才询问步效远,不过是个由头,借他口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而已。见局面已定,也就只能纷纷附和了。

    女皇略想了下,又说道:“诸位爱卿,刚才辅国公的话也不是没道理。朕领不了兵,打不了仗,却是可以少裁一件新衣,少吃一场盛宴。朕决定从今日开始,裁减内g各项费用,结余全数充作军饷,以表朕对这西征全体将士的尊敬!”

    女皇这话,再次如巨石入水,立刻又掀起了一阵响应。群臣纷纷上言表示效仿,争着要为这西征尽些自己的绵薄之力。

    女皇面带笑容一一嘉奖之后,站起身宣布道:“昭告天下,三日之后,大军祭天,开拔出征!”群臣山呼万岁。

    “昌平,效远,你们随我来。”

    女皇叫道。

    二十九章

    “效远,你也来坐下吧。”

    女皇用手撑了下额,随口说道。

    步效远应了一声,却是不敢真的坐下,仍是站在昌平的身侧,心中略微有些惊讶。她刚才在群臣面前,目光熠熠,声如洪钟,此时面前只剩下他和昌平两人了,看起来却是有些疲倦,脸上的朱丹傅粉也掩饰不住已经微微下垂的眼角。

    “母亲可是有话要说?”

    昌平坐得笔直,看着女皇问道。

    步效远偷眼看去,见她眼眸晶莹,神情肃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昨夜她骑在自己身上,半是纯真,半是妖冶地肆意折磨他时的情景。

    她对着我时的样子,和对着别人真的完全不同呢……

    不知为什么,这个念头让他全身禁不住又一阵微微的战栗,心底里的那丝欢喜压不住,慢慢地浮了出来。

    “确实。”

    女皇已经坐直了身子,声音有些低沉。

    步效远一凛,急忙打断了自己有些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凝神听着。

    “蘅信……三天前在被送往西郊秘狱的路上,趁守备不防,自戕而亡……”

    步效远很是惊讶。不止他,连昌平也是,身子微微地向前倾了过去。

    “怎么可能!”

    “是啊……但这千真万确……”女皇微微叹了口气,“昌平,你还记得姬如流吗?”

    “皇叔的儿子,我的堂兄?”

    “是。朕怀疑这这件事情和他有关,连西戎的反叛,只怕也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母亲,如果我没记错,十五年前,皇叔密谋夺g,被父皇和母亲镇压下去,皇叔两年后死于被流放之地,姬如流那时不过十五岁,父皇念他也是先祖血脉,不忍严厉对待,第二年他意外坠马而死……”

    “昌平,他并没死去。他只是一直隐姓埋名,暗中图谋而已。他自小就聪颖异常,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当年你父皇得了皇位,你的皇叔就一直心怀不满,这才有了后来的夺g之乱。你皇叔死去后,朕当时就意斩草除g,只是你父皇仁厚,阻拦于我,这才让他借诈死逃脱。这十数年来,他借了自己的姬姓血脉和你皇叔从前留下的秘密财富,一直在暗中谋划。那个光和党就是他的势力,他自己躲在暗处,只不过借了你皇兄的名头,一来名正言顺,二来离间我母子之情而已。可笑弗陵却是愚钝不堪,还真以为自己被他们拥立,心中对朕暗怀不满,做梦想着有朝一日登基称帝……”

    女皇冷笑,冷笑过后,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昌平眉头微皱:“这就对了。我刚才还在奇怪,西戎一直都是我中昭属国,几十年相安无事,为什么这几年频频生乱,现在更是这样胆大包天,原来是他暗中挑唆。只是母亲,凭他一己之力,也是掀不起这样的大浪……”

    “昌平,你想得不错。朕虽还没得到确信,只是十有,姬如流和北夏只怕也早有勾结了。”

    昌平沉默片刻,突然说道:“母亲,我明白了。蘅信是他们安c的一枚棋子。之所以迟迟不动,只是在等待适合的时机。数月之前,时机成熟,于是安排了那场本来志在必得的刺杀。中昭若是骤失君王,必定内乱,姬如流再借西戎兴兵发难,亮出他姬姓的血脉,只怕称帝也不是白日做梦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朕竟然逃过一劫。那姬如流隐忍多年,羽翼丰满,如今已是按捺不下去了,这才发难的吧。所以这场战事,非但一定要打,而且必定要速战速决!效远刚才在朝官面前的一番话,深得我心。”

    步效远听她两个的一番话,虽然第一次听到那姬如流的名字,只是也惊讶万分,知道这皇室中的纷争实在是深不可测,不是他能理解了的。正呆呆不语,突然听见女皇提到了自己,这才回过神来。浅,草,微,露

    “昌平,你的两位兄长,一个愚钝不堪,一个身体孱弱,都难继承大统。只有你倒是与朕有几分相似。三天后大军出征,就由你代朕祭天,送我中昭的勇士们西进为国奋战吧!”

    步效远一惊,不知为什么,心中突然像是坠了铅一样,被压得沉甸甸的。

    昌平看起来也是有些惊讶,站了起来到了女皇面前,下跪说道:“陛下厚爱,昌平不敢承受。请陛下亲自祭天。”

    女皇看了一眼步效远,微微笑了下:“昌平,你什么见过朕改变已经决定的事情?何况效远此次也是要随鲁将军出征的,有你为他送行,想必更能激起他奋勇杀敌的士气。”

    步效远微微握起了拳头,涨红了脸。

    昌平不再推拒,慢慢站起了身,犹豫了下,突然回头对步效远说道:“你先出去下。”

    步效远一怔,很快哦了一声,出去远远地站在外面等候。

    “母亲,蘅信……你从前一早就知道他是谁了吗?所以才将他从我身边带走?”

    等他出去了,昌平看着女皇,慢慢问道,目光里带了丝迷惘,又有些怅然。

    女皇微微叹了口气:“昌平,你是大人了,有些事现在跟你说了也无妨。他是十年前因为反对我登基获罪被杀的一个大臣之子。他蓄意接近你时,我就已经命秘卫查到了他的身份。那时还不知道他也被姬如流所用,只是觉得他的目的并非只是仰慕你那么简单,这才将他从你身边带走。之所以那时没除掉他……”

    她怔了片刻,不再说话,只是往后靠在了椅背之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昌平看着这张刻画了岁月痕迹的有些疲倦的容颜,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母亲,他曾给予你在这朝堂之后的片刻欢乐。如今他既然死了,那就好好葬了他吧。”

    昌平说完,转身出去了。

    大军三天后开拔,消息来得突然,步效远送了昌平回公主府后就匆匆赶往了军营,被鲁大将军派去监察粮草辎重的调集。等终于脱身回到公主府时,已经是二更天了。怕她又会责骂,有点忐忑地进去,她还没睡觉,正坐在床榻上,靠着一堆垫子在看书,见他进来,也不过是瞟了一眼,并没多说什么,这才放心下来。匆匆洗漱了下再回去,见她已是面朝里躺下睡了,一动不动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也不知道她睡过去了没有,于是吹了灯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她外侧,象昨夜一样远远地挨着床沿躺了下去,这才终于静了下来。

    步效远侧耳听着里侧她的呼吸之声,白日军营里的忙乱渐渐从脑中消逝了去,那一直还压在他心上的念头却又慢慢浮了出来。

    她是他的女人,现在离他就这么近,不过一臂的距离。但是他今天却再次感觉到了,她其实真的高高在上,让他永远只能仰望。

    女皇的那句话,连他都听出来了。昌平,她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这个国家的下一任女皇?那么他是什么,由驸马升级成为皇夫?

    他不介意这一辈子都做她背后的男人,真的完全不介意。只要她的心里也有他。

    他愿意永远这样仰望她,为她去上战场去杀敌,保卫她的国土和子民,甚至愿意为她放弃男人的颜面,就像昨夜那样被她压在身下肆意妄为……

    但是真到了那一天,她还需要他为她这样吗?

    他觉得眼窝有些发热,心里梗得无比难过,忍不住翻了个身。

    “还不睡觉,动来动去。是不是过几天要走了,觉得出了我这个公主府的牢笼,兴奋得睡不着啊?”

    他突然听见她这样说了一句,说不出的什么味道,软软凉凉的,仿佛还带了丝讥诮,心里一颤,急忙说道:“没有。”

    “没有什么?”

    她翻过了身,改成了面向他。

    “没有兴奋得睡不着……”

    他低声说道。

    “那你在想什么?”

    步效远犹豫了下。

    “守则第四条,怎么说的?”

    她哼了一声。

    “昌平,以后你会是女皇吗?如果你当女皇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步效远一咬牙,低声问道。

    她仿佛怔了下,突然伸过了一只脚,踹了下他。

    “谁跟你说我会当女皇!”

    她的声音里带了些烦躁。

    “我……我猜的……”

    他嗫嚅着说道。

    她静默了一会,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你平时呆头呆脑的,今天倒是自作聪明起来。你是我对天起誓招来的驸马,就算我不想要你了,也不敢违誓,怕遭天谴呢。你放心,我若真当了女皇,你就是皇夫。不管以后我有多少男人,我都会让你掌管后g。谁要是对你不敬,欺负了你,你对我说,我会打他板子……”

    她还在信口说着,突然惊叫一声:“步效远,你干什么!”

    他已经扑了过来压住了她,昏暗里只听见他呼哧呼哧的喘息声,灼热的鼻息一阵阵喷在了她的颈窝之上。

    “你不能这样!”他大概是气急了,说话又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不喜欢我什么……,对我说……,我都会改……”

    昌平刚才只是被他吓了一跳,见他恶狠狠扑了过来,说出的话却是这样,立刻就定下了心神,皱眉说道:“跟你说了,没我的允许不许碰我。我刚才允许了吗?”

    步效远终于慢慢松开了握住她肩膀的两只手,却是仍固执地跪在她身侧不肯挪出去,呼吸声越来越重。昌平看不清他脸,却能想象他此刻生气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高高抬脚又踢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这人真没趣。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就翻脸了。我才不想当女皇!”

    步效远觉到她柔软光润的足底贴着自己的肩膀滑了过去,听她这样的笑声,怒气顿消,一颗心就忽悠一下晃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捉住了她的脚踝,低声说道:“昌平,你真是……和我玩笑?”

    昌平脚被他手捏住,略微一阵麻痒,微微缩了下,他握得却是有些紧,抽不开去,脚趾蜷了下,正要呵斥他放手,竟又有些不舍,忽然想再逗弄下他,心中一动,于是哼了一声:“和你玩笑的话,是不是叫你做什么你都答应?”

    步效远x口一热,急忙点头。突然想起帐子里昏暗她看不见,又应了声是。

    “好啊,你既然抓着我的脚不放,那就亲下它。”

    步效远一怔,脸一下又热了起来。

    亲她的脚……

    他的眼前浮现了昨夜看到的她的脚的样子,莹润洁白,小巧的指甲泛着浅浅的粉红色,踩在猩红的锦褥上,像一对洁白的鸽子,摊在他掌心的话,应该也就只有一握……

    这个命令,虽然很是叫他难为情,但是真的……又好像在着他。

    “怎么,你不肯啊?那就算了。”

    她作势要抽回脚。

    “不是……”

    他急忙握得更紧,心怦怦跳得厉害,慢慢地举起她的一只脚,抬到了自己的唇边。堪堪擦到她的足尖,却听她突然又嗤一声笑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她已是伸脚轻轻踩下他一侧的脸,踩得他偏过了脸去。

    “谁稀罕让你亲我的脚!”

    她灵巧地从他掌上抽出了自己的脚,伸直放平了,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不早了呢,困了,你去睡吧……”

    步效远手还保持着刚才托她脚的姿势,愣了片刻,这才醒悟过来,了下自己刚才被她踩过的一边脸,终于慢慢地躺了下去,一直竖着耳朵,期待听她再次开口跟自己说话,渐渐地却是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知道是睡过去了,这才怏怏地闭上了眼睛。

    再过三天,他就要随军离开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有机会亲她的脚……

    三十章

    四更时分,步效远醒了过来,下意识地侧头朝里望去。

    她还那样静静卧着,呼吸声微不可闻。

    再过几个时辰,天亮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在军营里那个高高的点将台上,面对无数整装待发的将士,用她坚定的声音和美丽的目光来为他们送行。

    但是他现在不得不起身离开了。

    今早大军出行,昨夜开始,辎重粮草就已先行出发。鲁大将军本来是派他做先行官的,只是他心中总是存了一丝期盼和不甘,这才等帐中无人的时候,找到了他,请求让他今早再随大军出发。鲁大将军开始没同意,后来见他站着不走,脸都涨得通红了,这才突然像是明白了过来,哈哈大笑起来,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

    “臭小子看不出来,花花心肠还不少。不放你回去,只怕公主也不依,要过来扯掉我的一把老胡子了!准你假了!”

    于是他就这样多争取到了一夜与她同眠的机会。但是大将军想错了,就算他不放他回去,公主也绝不会去扯他的胡子……

    就和前两夜一样,她早早地就叫他吹灯上床,然后自己裹紧了被子,自顾朝里睡了过去。他睁着眼心如猫抓睡不着的时候,甚至听不到她翻动一□子的声音。她好像彻底忘记了她的身边还躺着个人。

    他已经无法再拖延下去了。军营里的每一个人,上从将军,下到埋锅造饭的火头兵,现在一定都已经忙碌开来了。他不能继续躺在这里,等待着他无望的等待。

    他慢慢地坐起了身,最后看了一眼身侧她有些模模糊糊的背影,掀开帐子翻身下了床榻。

    天还漆黑如墨,知道他一早就要出发,茯苓和侍女们都已经起身在等候了。他草草吃了点东西,翻身上马离开公主府的大门,最后一次回头的时候,看到的仍只是侍女们手上提着的那几点灯笼的光,在黑暗中发出昏黄的光。

    步效远打马跑在宽阔平整的街道上,四周寂静一片,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马蹄落地时发出的急促的得得之声。这样的情景,让他突然回想起了已经过去很久的那个夜里,那个孤身一人,凭了一腔的热血和满腹的思念,在这帝都的夜半街道上疯狂追赶一辆疾驰马车的懵懂少年。

    昌平,等着我回来。等我在战场上为你建功立业了,等我能够配得上你了,哪怕是比现在多一点点的资格了,或许我会有更大的勇气去面对你,去告诉你我想对你说的话。

    “终于过来啦?今天还有没力气行军?哈哈!”

    看见他的时候,连鲁大将军也这样和他开玩笑,甚至老俏皮似地朝他挤了下眼睛。

    从点将台上下来的大将军,脱去那层坚硬的盔甲,他其实也就是个和蔼的老头,甚至会让步效远想起自己的父亲。

    面对他善意的玩笑,他微微笑了下,没有做声。

    当晨曦透亮,当金色的朝阳穿透云层,将万道金光洒在点将台下的那巨大广场之上时,数万大军早已经列着整齐的队伍,等待着来自天家的最后一声号令。

    步效远身着坚硬冰冷的甲胄,和大将军的副将们并排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立在队列的最前方,翘首望着几十步之外,正被鲁大将军陪同,一步步登上点将台的昌平公主。

    她今天是这么的美,头上金灿的花冠,身上华丽的g袍,并没有夺去她像太阳般的光辉,反而成了衬托她与生俱来的让人无法不仰望的高贵的一道黯淡背景。

    “中昭的勇士们,一百年前,是你们的先祖扶持并且见证了这个帝国的诞生,帝国虽然冠上了皇族的姓氏,但是它一直都是你们永远的家园。现在,家园遭到了掠夺,你浅草微露整理们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正在野兽的铁蹄之下呼号挣扎,等待着你们去捍卫家园,去夺回尊严。你们可愿意像你们的先祖一样,为这个帝国再次再次建立不朽的功业?”

    她清亮有力的声音回旋在广场之上,随风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愿意!愿意!!愿意!!!”

    伴随着盔甲擦动发出的沉重响声,年轻而刚毅的战士们高高举起了自己手上的刀枪,那整齐而充满了激情的声音如雷声般地响彻在了帝都的云霄之上。

    这一瞬间,天地间的一切在她面前仿佛都黯然失色了,她就是叫人无法不心生敬仰的这个帝国的女儿。

    步效远这一刻热血沸腾,努力地和士兵们一道,用他最洪亮的声音,来表达他此刻对她的效忠和爱戴。

    这一刻,这个高高站在点将台上的宛如神女般的盛装女子,她不是他的女人,她是他的女王。

    他看到她用含了笑意的目光在缓缓地梭巡着广场,他无比地期盼她的目光能停驻在他脸上,哪怕是比别人多一瞬间也好。但是他失望了,她的目光在最后一刻只是飞快地掠过了他的方向,然后就在将士们的欢呼声中下了台阶,缓缓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他身后的大军已经按照次序,慢慢地退离了这个广场,踏上了他们该走的路,做着他们该做的事。他也一样。

    步效远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猛地一扯马缰,朝着广场的出口而去。

    他已经耽误了一夜的路,要尽快地追赶上去。

    他策马而行,把正列队行军的士兵们一队队地抛在了身后,突然他迟疑了下,他看见一个有点脸熟的侍卫正站在路边,翘首而望。

    他是公主府里的侍卫。

    侍卫已经看见了他,面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朝他跑了过来。

    他停下了马,俯身下去,惊疑不定地看着侍卫。

    “驸马爷,公主给你的信。”

    他递给了他一个封套。

    步效远有些不敢置信地接了过来,盯着看了那空无一字的封套半晌,眼角余光看见从他身边经过的士兵偷眼望过来的好奇之色,急忙把信藏进了自己的衣襟里,心怦怦地跳了起来,手心因为兴奋,已经汗湿了。

    她竟然会在他以为无望的时候,突然又带给他这样意外的惊喜和希望。

    她到底要跟他说什么?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了。

    他四顾看了下,兵营已经被抛在了身后,那个高高的点将台,看过去只剩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他的前后,都是看不到尽头的正在列队行走的士兵。他犹豫了下,驱马拐到了一边的小路之上,等身后已经没人了,这才停下了马,从怀里掏出了信。

    他用微微颤抖的手小心地撕开了被封好的边缘,从里面掉出了一张筏纸。

    “回来。”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但是是她的字迹,挺拔而娟秀。

    他的心一阵狂跳。

    她叫他回去,去哪里,去做什么,她在某个地方等他吗?

    他把信塞回了怀里,没有犹豫,立刻就调转了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从兵营出来还没多久,她既然早早派了人在他必经的路上等待,那么她也一定还在兵营附近。

    他闯回了兵营,巨大的广场里还有没来得及出发仍在等待的士兵。他看了下四周,没有她的身影。

    他继续朝她片刻前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一路之上到处可见行色匆匆三三两两的士兵,仍然看不到她。

    她是回公主府了吗?

    他有些焦急地驱马继续前行,没片刻,果然远远地就看到了公主府的车辇停在了前方,边上立着茯苓和早晨护送她出来的侍卫们。

    他飞快地赶了过去,眼睛紧紧盯着车上的垂帘。

    她就坐在里面吗?

    “驸马爷,公主听说营房之后的秋景有些意趣,请你过去呢。”

    营房之后,那里靠近马场和草料场,边上一条宽阔的大河,河边芦苇丛生,对岸是纵横的阡陌田地,离这里很近。

    她会在那里等他?

    他全身血y一阵激荡,什么都没说,立刻就下马丢下了缰绳,飞奔着而去。

    她真的在那里。

    他沿着河岸跑了没几步,远远就看见她正立在河边一从芦苇前的背影,身后是两个侍女。野风涌过,在她身边兜转,她阔大的g裙里鼓满了风,看起来就像一朵亟待绽放的金色花苞。

    “昌平!”

    他在他身后十几步处停下了脚步,大声叫她。

    她应声回过了头。两个侍女很快地就退了下去,远远地站着。

    和她不过就十几步了。他很想跑过去,把她紧紧地拥抱在怀里,亲吻她,把自己已经压抑了几天几夜的委屈和渴望都在她面前宣泄出来。

    但是他却无法挪动一寸脚步,在她这样高贵而华美的容颜面前。

    她缓缓地朝他走了过来,停在了他的面前。风卷起她的裙裾,飘打在了他的盔甲之上,金色的丝线被一片铁甲勾住,于是她的裙摆挂在了他的身上。

    “一声不吭,就这样丢下我走了吗?真是个狠心的人呢。”

    她仰头看着他,微微撅着红唇,慢悠悠地说道,仿佛真的是他这样狠心抛下了她,说话的时候,微微眯起了眼睛,因为他的头盔反s了太阳的光,正好刺到了她的眼。

    我想和你告别的,但是我以为你不想和我告别。

    他在心里默默说道,脸上却对她露出了笑容,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怔怔地看了他片刻,终于也笑了起来:“你不但狠心,还是个傻子呢,很傻的傻子。”

    步效远的心又颤了下。

    她的笑容这么甜美,眼睛里尽是妩媚,他从来没见过她对他这样过。

    “昌平……”

    他颤声又叫了下她,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嘴里发干。

    “你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我让你亲下我。”

    她垂下了眼睛,低声说道,脸上起了阵淡淡的红晕,头顶金色花冠上的佩珠在微微颤动。

    步效远呼吸一下急促了起来,朝她微微靠近了些,盔甲立刻发出声响,引得侍女回头张望了下,不远处偶尔还有晃动着的士兵身影出现。

    “这里……有人……”

    他舔了下已经发干的嘴唇,低头嘶哑着声音说道。

    “那你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

    她轻轻软软地说道。

    步效远的心跳得厉害,脑子也前所未有地转得飞快,他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地方。

    “跟着我!”

    他握住了她的手,转身朝着一个地方快步而去,走了几步,终是按捺不住猛地回身,一把抱起了她,迈开大步飞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