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芳菲 作者:夜雨惊荷

    芳菲瞧着递过来的经文，空有笑意，却没有伸手去接。

    邹姨娘当即就失了好颜色，冷笑道：“怎么？四姑娘嫌弃贫尼这东西不体面？是了，瞧姑娘这身穿戴，不是金jiù shì 银，哪里看得上本小小经文？”

    宝莲赶忙插话：“妙心师傅别误会，四姑娘哪里是zhè gè 意思？我代姑娘收下，谢”

    她还没等话说完，眼前便出双手来，半路截去了经文。

    宝莲长舒口气，笑道：“四姑娘是gāo xìng坏了，眼下不就接了嘛！妙心师傅，时辰不早，我们也该回了。”

    久不做声的芳菲双脚不动，安安静静的翻着书稿，目光落在经文上行行小字上，嘴角勾笑：“姨娘的字怎么像个孩子？”

    邹姨娘神色大变：“还请四姑娘叫贫尼妙心，贫尼早不是什么姨娘。请四姑娘不要羞辱贫尼！”

    文鸢在后面紧张的拉扯芳菲袖口，低声哀求：“姑娘，好歹别惹事，咱们走了jiù shì 。”

    芳菲浑然不觉，反而指着经文上的蝇头小字，笑与文鸢：“你瞧，姨娘这字像不像五弟的练笔？老太太常说，五弟练字，每每是糟蹋那些好墨好纸。”

    邹姨娘满脸通红。

    是被气的！

    芳菲又笑：“姨娘在山上不方便，我那里倒有些名家字帖，改日叫小厮送上来。左右姨娘吃着闵家的香火孝敬，也不差再收我这点小物件。”

    宝莲在暗中偷笑，真想给四姑娘叫声好。

    真真是他们家的四小姐。刀子似的张嘴，奚落起人都不带脏话的。偏偏还堵的对方哑口无言。肚子火。

    芳菲浑然不觉诸人各自心态，只是笑：“姨娘的脸色不大好。我闲来无事，自己做了些养颜的小药丸，不如拿来给姨娘尝尝？其实说起来，我倒羡慕姨娘的洒脱。”

    芳菲环视四周，山中已然有深秋萧条的景象，不过红叶红，百草凋零，显得山色朦胧，人迹罕至：“姨娘在这里修行。非早日得道不可。届时咱们沾了姨娘的光儿，说不准也会有些造化。”

    邹姨娘拂袖口，气的直喘粗气：“荒唐，荒谬。贫尼和你早没关系，还请女施主自重。”

    芳菲笑声朗朗，甜美笑意在这冷清的山门后格外引人注目。

    “真对不住，小女子忘了，妙心师傅刚刚说，自师傅进了空门。与我便断绝切关系，没有母女之情。不过妙心师傅转而又讲，要我代妙心师傅去侍奉孝顺太太。这可就前言不搭后语了。”

    芳菲故作不解：“我孝顺大太太是情理之中，与妙心师傅又有什么干系呢？难道。妙心师傅用我的时候，咱们便是母女；不用我的时候，便要断绝关系？诚然。庵堂里有这样荒谬的规矩，可在闵家却不行。”

    邹姨娘脾气差点。口才却般。

    没费什么功夫，就被芳菲说的溃败。羞恼之下。邹姨娘夺下芳菲手里的经书，气呼呼的折身关了大门。

    “咣当”声，把五个少女并个小和尚锁在门外。

    小虚空挠挠nǎo dài ，偷偷跑到宝莲身边：“宝莲姐姐，咱们该huí qù 了。再不huí qù ，主持怕要zé guài 。”

    宝莲ān wèi 的冲小虚空笑，抬脚来找芳菲：“四姑娘别难过，邹姨娘脾气大些，等她明白四姑娘的苦衷，想必你们会再jiàn miàn 。”

    芳菲淡淡笑：“相见不如不见，我和妙心师傅的情分浅，勉强也没有意义。不过这件事不要告诉大太太，免得太太听了伤心生气。”

    宝莲暗暗叹气，她怎么可能不说给大太太听。

    不说，大太太妄加bsp;bsp;，对四姑娘不好。反不如将切都推到邹姨娘身上，这样来，或许太太瞧四姑娘可怜，待四姑娘好也说不准

    回程时，诸人不像来时那样兴奋，个个耷拉着nǎo dài ，略显得心不在焉。

    芳菲走在中间，鸳鸯锦披风为她遮挡住了深秋的寒意。走了小半刻，就觉得浑身暖热。

    “咱们且歇歇！”上山费体力，加上头上这些金珠玉饰，无形中增加了阻力。

    小虚空蹦蹦跳跳，比别人脚程快，芳菲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落下了大伙儿十几米远。眼见那小子隐没在枯草密林间，宝莲要唤他，却已经失去了对方踪影。

    芳菲笑道：“男孩子，难免活泼了些。没关系，慈云阁就在眼前，我们自己走也是样的。”

    翠微庵和慈云阁相距并不远，况且后山虽然没有香客行走，但寺里的主持在年前就修建了山道。沿着这条山道抬头仰望，慈云阁就在眼前，大伙儿不会迷失方向。

    芳菲在道边的大青石头上略坐了坐，文鸢贴心的递来水袋：“姑娘润润嗓子。”

    慈云阁里有口山泉，来此的香客般都会接些泉水huí qù 。文鸢早有耳闻，所以特zhǔn bèi 了zhè gè 水袋，没想到当下便派上了用场。

    芳菲小口饮了些，当即赞不绝口：“真是甘甜清冽，若用来沏茶，效果佳。”

    文鸢忙道：“这有什么？会儿我和双儿再取些来，姑娘再饮口？”

    芳菲摇摇头，将水袋传给宝莲，宝莲笑眯眯道：“那就借文鸢姑娘的光儿，我也尝尝！”

    众人分了水，每人小口，都说这水比别处的甘甜。大伙儿正说笑，想要冲散刚刚邹姨娘带来的不快，就见个灰色的小影子从密林中钻了出来。

    宝莲瞧清楚来人，笑骂道：“小虚空，你像猴儿似的，怎么转眼就不见了？也不怕我去回禀你们主持，打你的屁股。”

    小虚空笑嘻嘻跑了过来，将手里支开的鲜艳夺目的大花儿往前递了递：“宝莲姐姐别生气，我是去摘zhè gè 。”

    宝莲不认得此花，却见花朵格外硕大，香气格外扑鼻，不禁大为惊叹：“zhè gè 时节，山中竟然还会开花？”

    不但花香四溢，而且怒放峥嵘。若百花之王的牡丹在它面前，竟也要黯然失色。

    宝莲将花呈递给芳菲：“四姑娘是爱花的人，快来瞧瞧这稀罕物，究竟是个什么品种？”

    芳菲双眼睛盯着那花儿久久难回神，脸上都是惊喜之色：“难道这jiù shì 紫斑菊？”

    宝莲好奇：“四姑娘快说说，什么是紫斑菊？”

    “紫斑菊极为罕见，通常只在深秋开放，不但香气悠远，而且可入药。”今日真是叫芳菲惊喜交加。与获得紫斑菊相比，刚才同邹姨娘的番置气，此刻也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前朝有剂方子，主药jiù shì 紫斑菊的花瓣和花蕊。因为这花在百花大凋谢时才悄然绽放，是违逆常理的奇物。便在此时山下，菊花也都谢了。就好像女人的容貌，过了三十就开始衰老，滋阴进补的东西只能补气，却不能治本。不过，若用了紫斑菊的方子，就可像这紫斑菊花样，违拗常理，使女人青春永驻。”

    宝莲欢喜的直拍手：“四姑娘既有方子，眼下又得了紫斑菊，岂不是心想事成？咱们这就去再寻寻，说不准附近还有！”

    芳菲赶紧拉住宝莲：“你且听我说。”

    芳菲脸色稍显凝重：“书中记载，紫斑菊长在幽深之地，轻易难寻。就算是有，因它花香四溢，附近常有种毒蟒出没。小虚空或是因缘际遇摘了它，已经是难得，我不能叫大伙儿冒着生命危险再去。”

    宝莲被吓得愣在当场，等明白过这番话的意思后，赶紧回头去看小虚空。

    小虚空也是头回听说这样的奇闻，不过转念就想到件事：“女施主不说，我倒是忘了。这山上确实有蛇出没，不过前不久大师兄在后山采药，遇见位樵夫，筐子里便有条巨蛇。我大师兄慈悲为怀，用筐的草药换了樵夫手里的蛇身，如今就埋在后山脚，我亲眼看见的。”

    宝莲长嘘口气：“怪不得如此，小虚空，你真是好命，不然刚刚摘花的时候，非叫那毒蟒咬口。”

    小虚空笑嘻嘻不以为意。

    文鸢正和大伙儿笑着，却见自家姑娘面色始终凝重，忙问：“姑娘，难道还有不妥的地方？”

    芳菲微微颔首：“书中记载，紫斑菊附近的毒蟒通常为雄雌两条。它们吸紫斑菊的精华为己用，视紫斑菊为性命。条蛇亡故，另外条必定死守不肯离开。小虚空这是侥幸，若另条蛇就守在洞穴中，怕咱们性命都有危难。”

    文鸢和宝莲当即坐立不安起来，张罗着要走，也不再说要摘花的事儿。

    芳菲点点头，用头上的珊瑚钗从路边的枯窠里挖了把土，用帕子盛了，又将紫斑菊的根部放在泥土里：“紫斑菊离了本枝，效用大不如从前，所以要保住地气儿。”

    芳菲悄悄算了下，这朵紫斑菊少说能制出十粒丹药，扣除瑕疵品，也有五六颗在手。送两枚给大太太，两枚给老太太，余下的自己收着。

    芳菲并不贪心，这株已是难得，犯不着拿大伙儿的性命再去赌。

    众人调整好心态，正要jì xù 爬台阶，忽然，密林深处传来yī zhèn 怒吼，吓得芳菲等汗毛乍起。

    细听听，声音袭来方向，正是小虚空刚刚摘花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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