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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茶香 第44部分阅读

      盛世茶香 作者:肉书屋

    秦天一边哭一边骂:“我被你骗了,还以为你会是个好的,原来最可恶的是你,你这披着羊皮的狼!”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是谢霆君那个样子的,她……她才不会喜欢他……可恶他一副清纯样,不知不觉间就让她失了心。

    她向来恩怨分明,可是这笔帐,她该向谁讨?

    她越想越难过,泪水越流越多。旁边庄信彦从没见她这么哭过,一时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走到桌旁,将手中的本子摊平,可手中的炭笔在刚才秦天的一推中不见了。他找不到笔,急得冒烟,想说话却表达不出心中的意思,他急得“啊啊啊”地叫起来。在屋子里团团转。

    见他这样子,秦天又有些心软,她从身上掏出炭笔,摆到他面前:“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话说!”

    庄信彦抢过笔,将手中的小本子翻过一页,写下:“你不要生气,我以后绝对不会再那样了。”他说的是那晚的事,他以为秦天再为那事生气。

    秦天看了一眼,恨恨:“这都是男人的谎言!我才不会相信!”要是再有人不嫌弃他对他好,他是不是又会喜欢上人家?

    以前他没见过市面,大家不知道他的好。如今,大家都知道他能做生意,还能制出贡茶,身价早就不是从前了,如果现在大太太想给他提亲,只怕不会遭到拒绝!

    见她如此,庄信彦很着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急躁之下,性子又有些不受控制,他忽的将手中的本子撕成两半,甩在地上。

    “你还跟我发脾气!”秦天气得直跺脚,就你会撕,我不会撕啊!

    她捡起甩落在脚边的那一半本子,本想当着他的面撕得粉碎,可是忽然的,她被本子上的字迹吸引了注意。

    她知道,那是刚才他和谢婉君交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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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六章 情意绵绵

    本子上隽秀的字迹:“她脸色好多了?还能和你说笑?她和你说了什么呢?”

    这句话是对之前谢婉君的话的回答,其中的“她”不用猜,秦天也知道指的是自己,很明显,谢婉君写下的是关于自己的事情。

    心中的怒火在一瞬间平息了不少,秦天继续往下看,

    “她这么说我

    秦天回想起今天谢婉君来看自己的情形。其实,平心而论,谢婉君这个女孩子并不讨人厌。她每次来看自己,都表现得很关心,问她想吃什么东西,将她带来的零嘴拿给自己吃。见自己闷闷不乐,还会说些家里的趣事哄她开心。不像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

    间中,她也会问起庄信彦:“婉君真是好奇,庄公子从小听不见,又怎能学会看口型的?”

    当时,秦天笑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但是他会看口型是事实。想来是因为他很聪明的缘故。”

    “还真是聪明了。”谢婉君用帕子捂住嘴笑,笑容温婉,娇美如花,目光中隐含情谊。

    想来,谢婉君应该是告诉他,自己说他聪明的事。

    难道那时的笑容因此而来?

    秦天抬起眼,瞧向对面的庄信彦,却见他抿紧嘴,涨红了脸,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着急,或者两者都有。

    “刚才你们一直在说我?”秦天看着他问。

    对于她忽然的这么一句,庄信彦怔了怔,过了一会,才点点头。

    如果不是因为谢小姐说起她的状况,他何必费事和她写字聊天?

    秦天大半的怒火来自于刚才庄信彦对谢婉君的温柔笑容。庄信彦为人清冷,不是他看重的人,绝不会有这种神奇,她以为他对谢婉君动了心思,才会如此生气。如果是刚成亲那会也就罢了,她那时本来就没打算留下来,对他也没什么心思。可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他放在心中重要的位置。也是最近她才发觉。

    见到那一幕,本来就对古代男人没信心的她怎么可能不动怒?

    现在误会澄清,这一大半的怒火便消失于无形。

    可是这一会,她不好意思马上转脸。她弯下腰来将另外一半的本子也捡起,和手中的这一半拼在一起,递到他面前。

    她看着他,眼波一转,嗔道:“好好的,干嘛拿本子撒气?”

    性子本就敏感的庄信彦如何会感觉不到她情绪的转换,他愣愣地接过小本子,看着前一刻还是狂风暴雨,这会儿忽然又和风细雨的秦天,一时摸不着头脑。

    见他这幅样子,秦天心中又酸又涨,说不出的感觉,“呆子……”她看着他笑了笑,小梨涡轻轻浅浅地显现出来,加上她那双盈盈如水的眼睛,在这暗淡的光线中有种撩人之态。

    庄信彦心中一荡,忍不住想抱住她,可是想起她的不高兴,又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只是痴痴地看着她,想接近又不敢,手足无措的样子。

    一双眸子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柔情万千。

    难得见到他这傻愣愣的样子,一定要是在乎一个人,才会有这种反常的举动。想到这,秦天心中更柔。她笑了笑,又问:“你不是不理我了吗?还追来做什么?”

    庄信彦抿抿嘴,在撕成两半的本子上写下:“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明明答应了你,结果还是冒犯了你……”又抬起头看着她,幽黑的眸子映着烛光,似有两簇跳跃的火苗。秦天看着看着,只觉那就是自己的心跳。

    原来是这样……秦天微微一笑,原来他在自责,不敢面对我。

    “我哪有生你气……”

    有些事情庄信彦只是不懂,但并不代表他笨,如今见秦天这种神情,心中已然明了。

    就像是一阵春风吹过心湖,吹起阵阵涟漪,涟漪一层层地荡漾来,无穷无尽,无声无息,如同他的喜悦。

    “那晚……”不知不觉间,红晕又爬上他的脸颊,灯光掩映下,他俊美的玉容一片丽色,“那晚,你真的没有生我气?你揪下帐子,后来还打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在他灼热的目光下,秦天不由地红了脸,她稍稍别转脸,不敢再看他。

    灯光下,她玉面潮红,桃腮樱唇,目色潋滟,分外好看。庄信彦心中激荡,想握住她的手,可临到她面前的时候又不敢。

    秦天眼角余光瞟到这一幕,却不动声色,只是手悄悄地移动少许,挨了挨他的手,下一秒,庄信彦立刻握紧了她的手,像个小孩子一般笑起来。眉眼弯弯,浓情蜜意。

    只是这么握着手,却都是心神俱摇。两人你瞧我一眼,我瞧你一眼,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欢喜。

    “秦天,不要走了,留下来好吗?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庄信彦用另外一只手写到:“我也会好好地学说话,以后不会让你这么辛苦。”

    是时候摊牌了,秦天心想。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神情忽然郑重起来,让庄信彦一阵紧张。

    “信彦,我最大的愿望不是荣华富贵,而是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可是这个幸福美满是有条件的。我不希望我的丈夫还会有别的女人,我永远都成不了你母亲那样的人,我会妒忌,会愤怒。刚才你只是对着谢小姐笑了笑,我就好生气。如果你有了别的女人,你喜欢上别的女人,我一定会难过伤心的。所以,信彦……”

    秦天握紧他的手,目光一片诚挚,一片柔情:“你能答应我此生此世不会喜欢上别人,不会有别的女人吗?如果你答应我,我就相信你。此生此世,我都会一心一意地对你,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离开你。”

    看清她的话,庄信彦心中涌起甜蜜。他在纸上写下:“我有你就足够了,还要什么别的女人。每天的日子和你在一起都不够,才不要分给别的人!”这一字一句,全是他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没有半丝花言巧语。听在秦天的耳里,便是全世界最好听的情话。

    她看着他,喜不自胜,没有话语能形容她此时的心情。一直漂泊的心,忽然找到最为温暖的停靠,无限的适宜与欢喜。

    庄信彦的神情又变得严肃,他在纸上郑重写下:“庄信彦永远都只有秦天一个。”他的神情,就像在对着神明做着某种虔诚的誓言。

    写完后,他将这页纸撕下来,交到秦天手上。

    两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如今两人心心相印,哪里还克制得住。特别是庄信彦,看着笑意盈盈的秦天,只觉身子像是着了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情不自禁地靠近她。秦天的心也是砰砰地乱跳,浑身发烧。

    就在两人越来越靠近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哐啷啷”的,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两人这才想起,这里是谢家的船,他们只是客人,而这里还是单间。要是被别人知道他们在这里如此,只怕会惹人笑话了。

    秦天羞红了脸,抽回手,轻声道:“你快回房!”

    庄信彦也读了不少圣贤书,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放任而为。当下,他连连深呼吸,压制下自己的欲望。站起身,依依不舍地向着门外走去。秦天跟在他身后相送。

    门外,谢霆君松了口气。他一直在窗外听着,看着他们由争吵,到忽然和好,看着秦天面对庄信彦时的浓浓情意。那样的柔情似水,像是连冰山都融化……

    那一刻,他对庄信彦升起一种妒忌之心。那样的人也配让她这么瞧着?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如胶似漆,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妒意,踢翻外面的木桶,这才让两人收敛。

    如今见庄信彦就要出来,他连忙闪到一边藏好身,不想被他们发现。

    他看着秦天拉开门,庄信彦从里面走出,暗淡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来,照亮两人的脸。庄信彦回头,与她四目相接,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是那么的恋恋不舍,忽然间,庄信彦又将秦天推进去。

    两人的身影隐没在门边。

    谢霆君的心提起来,他不自禁地向旁边移动几步,也顾不得会不会有人发现自己,不一会,他便看到靠在门边的两人。

    他死死地盯着那两人,握紧了拳头,全身的肌肉在一霎那绷紧。

    两人拥在一起亲吻。

    他双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娇弱又不失丰满的身子贴紧他的身体,没有一丝缝隙。他低下头来,热烈地吻住她。她踮着脚,软绵绵地依靠在他的身上,一只金钗从她松散的发髻中滑落,碰撞到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她闭着眼睛,激|情地回应着他。

    四周的温度陡然升高,一种属于她的清香在这种热浪中萦绕。

    就算是久经风月的他,也从未试过这么激|情的拥吻,没有可以让他全情投入的人,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如她这般诱人……

    他看着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嘴唇,滑向她的脖颈,她仰起头,发髻全然散乱,青丝如瀑布一般垂下,随着他激烈的动作而荡漾。

    她像是难以抑制,轻轻地呻(和谐)吟,她抱紧他,咬紧了下唇,一声声地呼唤从她嘴唇中溢出:“信彦……信彦……”

    勾魂夺魄……

    那一霎那间,谢霆君只觉一股热流迅速涌向小腹,胀痛的感觉瞬间吞没了他,他握紧双拳,死死地盯着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的庄信彦,双眼隐隐发红。

    这一刻,他有多么的渴望,就有多么的妒忌和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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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章 对手

    两天后,船停靠在北方城市青州的码头。一行人下了船,坐上谢家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一列拥着有十几辆马车,以及几十名护卫的车队,蜿蜒行走在北上的官路上。

    秦天和庄信彦坐在其中一辆朱轮华盖车上,身后是徐掌柜、马管事以及范天的青绸乌顶马车,丫鬟坐在最后的小车上。之后便是承装几人行李的三辆敞篷马车。谢家那边,谢婉君的一辆车,谢文隽一辆车,也是三辆货车。谢霆君和他的随从护卫都骑在马上。

    秦天和庄信彦亲亲热热地挤在一个车窗口看着外面的风景。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玉米田。如今正是丰收的季节,枝叶发黄,果实累累。庄信彦没见过玉米作物,甚是好奇。

    “我的大少爷,那就是玉米啊,你不是很喜欢吃?”秦天回头看着他笑,温婉俏皮,爽朗明净。秋日暖暖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将她的脸映得白里透红,娇嫩粉润,如同桃花一般地秀丽明媚。

    贴着她而坐的庄信彦看得心动神摇,忍不住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亲,又将她拥紧了些。秦天心中犹如蜜一般的甜,转身依偎进了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听着他的心跳。他摸了摸她的脸,抬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他。

    秦天抬手抚过他美玉般的俊颜,那修长墨黑的眉,那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淡粉色的嘴唇,他只是看着她,琉璃般的眸子璀璨潋滟,漾出浓丽的情意。他展眉一笑,浓情蜜意如同涟漪一般地在他脸上荡漾开,他低下头,含住她的嘴唇。

    秦天心神俱醉。

    原来这便是恋爱的感觉,就像是鸟儿离不开天空,鱼儿离不开水,如此的相依相存。从小她就渴望拥有自己的家,渴望拥有这么一个心心相印的人。这个愿望在那个大都市里没有实现,却在这个异世里得到了满足。

    这是梦吗?如果这是梦,她永远都不要醒来。

    这时,车外传来谢霆君的声音:“庄公子,庄公子?”

    听到谢霆君的声音,秦天连忙推开庄信彦,指了指车外,无声地说着“谢霆君”三个字。接着,她整理了一下发髻和衣服,这才掀开车窗帘探出头,对着外面坐在大黑马上的谢霆君说:“谢公子,有什么事吗?”

    谢霆君抓住马缰,微微弯下身子,见她面色潮红,目如秋水,嘴唇还有些红肿,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看着她,抓住马缰的手猛然握紧。过了好一会儿,才压制住心中的妒火。

    他面色如常,笑道:“庄公子呢?”

    旁边,庄信彦见谢霆君和妻子如此接近,心中不悦,连忙和秦天换了个位置,他在纸上写下:“谢公子有何事?”

    看着庄信彦这张俊美的面庞,谢霆君心中充满不屑,小白脸,就靠这张脸来勾引女人!

    可是一想到不论是秦天和妹妹都对他死心塌地,心中郁闷愤恨之极。

    面上却是半点都未表露出来:“不知庄公子会不会骑马?去到漠北广阔的草原之地,如果还坐在马车上,可是大煞风景了!”

    说着,谢霆君挺了挺身子,故意在庄信彦面前显示了一下自己高超的马技。

    在船上,他有办法让他们同不了房,在陆地上,也不能让他们在同一辆车上卿卿我我。

    男人之间本就有种争强好胜,何况还是在谢霆君这个对自己妻子有着某种心思的男人面前。

    不管怎样,庄信彦都不想在秦天面前输给他。他之所以那么努力地练习武艺,和之前谢霆君勇救秦天的那件事也有很大的关系。他的女人,他要自己保护!

    “大草原上自然要肆意驰骋,谢公子放心,在下的马技虽然不如谢公子,可是也还能对付得过去。”庄信彦写道。

    “哦?”谢霆君像是很感兴趣,“原来庄公子还会骑马,既然如此,何不下来与我们这些男人一起?”

    “多谢谢公子的好意,可是内子身子还有些不适,在下还想在她身边照看一二。照顾妻子也是男人的责任!”庄信彦看着他笑着。

    谢霆君握紧了马缰,咬牙道:“秦当家还真是好福气。”

    听到这句话的秦天立刻探出头来,看着他笑道:“谢公子真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小酒窝愉快地荡漾着。

    看得谢霆君一阵气闷,他勉强笑了两声,双腿在马腹狠狠一夹,掉头离去。

    等到他走后,秦天凑到庄信彦面前,双眼亮晶晶的:“原来你还会骑马啊,到了大草原,你带着我骑马好不好?我不会骑马了!”

    庄信彦眼珠转了转,又眨了眨眼睛,很平静地点点头。一副小事一桩的神情。心中却打起了鼓:看来要趁着还未到漠北,这几天悄悄地跟海富学会骑马才行……

    秦天一头扎入他怀里高兴地摩挲着。那个样子,就像是撒娇的小猫一样可爱。庄信彦心中一甜,紧紧地拥住她。又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几下,恨不得将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

    这边,谢霆君一肚子火地冲到林永旁边,压低了声音吩咐道:“你快马加鞭到前面镇上。前面永和镇只有一家客栈,你只留下四间房,其余的,都给我订下来!”

    这么多人,四间房势必要挤一挤的,庄信彦和秦天这对夫妇怎么都不会好意思占了其中一间了吧。谢霆君恨恨地想,一想到那晚两人热情如火的一幕,他就忍不住地来火,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看到他们单独地在一起。

    林永跟了谢霆君这么久,哪会不明白主子的心思。看着主子那张阴沉的面孔,此时,这张脸已经失了平日的冷静,他悄声道:“主子,他们成亲已经大半年了……”

    现在来防不是迟了吗?有什么必要?主子难道连这点都看不开?

    “你只管照我的话去做,啰嗦什么!”谢霆君厉声道。

    见主子脸色不善,林永再也不敢说什么,连着抽了马屁股几下,迅速冲向前。

    看着林永迅速消失的身影,谢霆君冷哼了几声。他怎么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没在他眼前也就罢了,如此这么天天相对,他岂能让他们在他面前如胶似漆?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这两天都会做的同一个梦。

    梦中,秦天双手攀着他的脖子,娇柔的身子与他紧紧相贴。她仰起头,双颊潮红,眼睛轻闭,青丝迤逦而下,她一声声的,唤的是他的名字

    “霆君……霆君……”

    小腹处猛然一紧,他回头看了庄信彦他们的马车一眼,狠狠地一甩马鞭,将心中的怒气都撒在马鞭上。

    中午随便吃了一些,到了日落西山,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车队到达永和镇。在永和镇上唯一的客栈——悦来客栈的大门前停下。

    谢霆君见到客栈门前已经停了不少马车,正疑惑间,早已到达的林永迎了上来,在他耳边低声道:“那是长兴行的车马。不用公子预定,客栈已经满了。幸亏小的来得好,硬是抢下了四间上房!”

    “长兴行?”谢霆君目光一闪,回身走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谢文隽身边,将情况和他说了一下。

    “倒是冤家路窄了!”谢文隽笑了笑。

    那边,秦天庄信彦已经谢婉君徐掌柜他们依次从马车上下来。见谢霆君叔侄两神情凝重,庄信彦和秦天走到他们身边询问。

    谢霆君对他们说:“里面便是长兴行的人!”

    在船上的时候,秦天身体好些后,便会向谢文隽了解漠北的商贸情况。

    谢文隽告诉她,漠北之地是个广漠无垠的高低草原,成为姜,是个民风彪悍的游牧民族。早在二十几年前,姜的三大部落归顺了朝廷。这二十几年来就有不少人来到姜做生意。到现在为止已经发展到一定的规模。

    同姜人做生意只有两种方式,一是行商,每到春季,行商将姜人需要的商品装在牛车或驼背上,在王府或寺庙附近支帐挂牌,吸引当地姜民来购买商品,并把交易所得的牲畜和畜产品运到边口或内地进行销售。一是坐商,即一些商人随着贸易额的增大,开始在姜地各地开设固定的商业网点。

    而其中,最大最有影响力的三家商号,一是谢家的谢威魁,二是王家的元义德,再有就是他们刚才所说的司马家的长兴行了!

    值得一说的是,虽然漠北生意已经形成规模,但是在茶这一块上,因为之前的茶马条例而被官商垄断。如今取消茶马制度,各大商号无不将目光投放到茶叶生意上,企图占领最大的市场。而身为北方最大茶商的司马家更是这次他们最大的对手。

    虽然谢家各房分家,但是谢霆君这一房在谢威魁占有四成的股份,这次谢霆君入伙盛世,也是想借着盛世的名号,打赢漠北茶商这一战役!他们并没有宣扬与盛世结盟的这一事实,就是想悄无声息地深入漠北,尽快与姜人上层权势走好关系,攻对手一个出其不意!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对手。如果让他们知道谢威魁已经与南方最大茶商盛世结盟,岂不是让他们有所防备?论实力对方丝毫不弱于他们,这一次的漠北之行或许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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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大意

    谢霆君与谢文隽一商量,夜已深,不投宿是不行的。和长兴行的碰面必不可免。

    “还请秦当家嘱咐随从,不要透露出你们的身份,尽量不要让对方知道你们的身份来历。”谢霆君轻声对秦天说。

    “这是为何?”秦天很奇怪。虽然知道长兴行是他们的对手,可是有必要如此躲着对方吗?

    见秦天和庄信彦不解,一旁的谢文隽上前一步,说道:“秦当家有所不知,茶虽然是姜人喜爱的东西,却不是轻贱之物,姜人百姓生活艰苦,能喝得起茶的不多。我们主要是做姜人贵族的生意,很能卖个好价钱!就像盛世是南方最大的官茶,司马家却是北方最大的官茶,司马家几乎垄断了漠北的茶生意。如今他们虽然失了官茶的位置,可是这么多年来,不管是和朝廷还是和姜人贵族都有着很好的关系。我们其他商号在这方面都无法与他们相比。”

    “所以我们本想趁着春茶之前与姜人部落走好关系,攻对手一个出其不意!”谢霆君接着道:“这样总能从长兴行手中抢走一部分的生意,可不要小看着这一部分,漠北广漠无垠,部落众多,光是其中的一部分已是一笔不小的利润!可是一旦被他们察觉,他们只怕会依仗他们手中的优势诸多阻扰,我们漠北之行将不会如预想中的那么顺利!”

    听到这里,一旁的徐掌柜忍不住问道:“既然长兴行有如此的优势,谢公子又怎么确定出其不意便能成功?”

    谢霆君笑道:“我们谢盛魁的名头比起长兴行是一点都不差,和姜人上层也有些关系,只是在茶这方面不如他们而已。如今我们既然与盛世合作,已经弥补了这方面的缺陷,再加上长兴行这么多年仗着官茶的地位,做生意时对姜人诸多盘剥,与姜人中层矛盾诸多。所以我们才有此把握。可是长兴行这次也是痛下决心要继续占据茶生意的霸主地位,这段时间在漠北狠下功夫。我们明着去争结局难料,暗着来抢却有八成胜算!”

    虽然这般偷偷摸摸让秦天很不爽,可是事已至此,暂时也别无他法。漠北的情况,谢家远比他们要熟悉,也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

    可是在心中秦天却暗责自己这次漠北之行的草率,以为有了谢家这个合作伙伴,便将漠北之行寄希望于他们,如此的情况不明,实是犯了商场的大忌。自己这段时间依靠前世的的商业知识顺风顺水惯了,以至于如此大意,实在不该。

    秦天吩咐刘掌柜和范天分别交代好随从们,那边谢家也做了同样的安排。一切都稳妥后,大家才进了客栈。

    永和镇虽小,可是却是通往归化的必经之路之一。所以虽然只有一家客栈,但这家客栈的格局面积都不小。前天看过去,却见大厅摆了十几张木桌,楼上还有两层,应该都是客房。

    此时正是饭点,大厅的饭桌上坐满了用晚饭的人。因为他们人多弄出不小的声响,正在用饭的客人们都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其中一名五十多岁,身穿石青色锦袍,身材微胖,面目祥和的男人放下手中的筷子,笑容可掬地迎上来跟走在最前面的谢文隽打招呼:“原来是谢老板,现在这个时候是要去哪里发财啊?”

    谢文隽也是一脸的笑,向着对方拱手招呼:“二当家,幸会幸会。谢某刚会南方一趟,看望本家的一个兄弟,同时接了侄儿侄女们北上来玩。”说着,他转身手划拉了一下,将秦天庄信彦他们都划入他们子侄一列。

    旁边谢霆君告诉秦天他们,这是长兴行老板司马竣的二弟司马昊,也是长兴行的二当家。

    顺着谢文隽的介绍,司马昊向着这边看过来,谢霆君看来和他熟识,秦天见他很热情地和他招呼,接着又介绍了谢婉君,最后,谢霆君指着庄信彦和秦天道:“这是我的一个族弟,这是他妻室。”

    下一秒,秦天便感觉到司马昊探究的目光如电一般地朝着他们射过来。

    司马昊走到庄信彦面前,热情地招呼。秦天表示他耳舌不便,多有怠慢。庄信彦向着他拱了拱手。忽然的,司马昊表示出对庄信彦手上扳指的兴趣,特意细看了一番。之后他又若无其事地招来一个年轻男子,介绍给他们说是他的侄子司马昌。

    司马昌近三十岁,相貌阴柔,神情倨傲。穿着一件绛红色的锦袍,袍上金线流光。腰带上镶着六颗明晃晃的大东珠,还悬挂着两枚价值不菲的玉佩,头上戴着金冠。一身的富贵,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似的。

    谢霆君又低声告诉秦天:“这是长兴行老板司马竣的大公子,也是未来的当家。长兴行如果真落到他手中,覆没之日指日可待。”

    说话时,他微微低着头,气息一阵阵地喷在秦天的面颊上,秦天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看着前方,像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礼。秦天又看看四周,见大家现在都站在门口,确实拥挤了一些,也就没说什么。只是稍稍向着庄信彦这边挪了少许。

    谢霆君继续看着前方,嘴角却翘起少许。

    这边,司马昌皮笑肉不笑地和谢文隽等人招呼了,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却落在相貌秀美的谢婉君脸上,眼珠子转了两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来。

    平日里,谢婉君出门总是要带着帏帽的。可是今日坐了一天马车,好不容易能见着庄信彦,她不想将自己遮住,还特意在下车之前稍稍打扮了一番。而谢霆君忙着应付长兴行的事情才没有注意。否则,不会让妹妹这般招摇。

    感觉到司马昌火热的目光谢婉君不由地后悔自己的冒失。她想引起庄信彦的注意,可庄信彦的注意力都在秦天的身上,看都没看她一眼,却没想到会遇到司马昌这般的登徒子。

    一旁的谢霆君见着司马昌的神情不怀好意,心中大为火光,他上前一步,拦在妹妹身前。这才让司马昌稍稍收敛。

    双方又互相介绍招呼了一番后,司马昊带着侄子司马昌坐回原先的位子。

    秦天顺着看过去,却见司马昊这边大约有五桌人,个个都是风尘仆仆,与司马昊刚才所说的刚从平远过来有些不符。平远离这里可没有多远,而这些随从都像是赶了很久的路一般的疲累。

    趁着谢家人和店家掌柜招呼的时候,秦天悄悄交代范天:“待会你想办法打听一下长兴行的情况。顺便也打听打听漠北那边的民俗。”说完,她顿了顿,又道:“你打听的时候避着谢家点。”

    “这是为何?”范天奇道。

    “我们只是借助谢家的人脉,并不是依靠谢家。是我们盛世和漠北做生意,不是谢家。这一点我们一定要记清楚了!”秦天淡淡道。

    谢家只是他们的合作伙伴,不管谢家在漠北的势力有多么深远,在茶生意方面,他们盛世才是主导!他们有丰厚的利润分给谢家,又没有占他们的便宜!

    从这一次谢家先前隐瞒下长兴行的事情来看,他们似乎将盛世当为附属了!

    有没有搞错?她秦天岂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这时,庄信彦忽然将小本子递给她,上面写道:“司马昊已经看穿我们茶商的身份了!”

    “怎么会?”秦天惊道。

    庄信彦将自己的手递给她看。

    这边,司马昊拉着司马昌在桌旁坐下后,便立即吩咐身边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低声道:“罗掌柜,马上派人快马去归化,告诉大当家,谢盛魁已经与南方盛世联盟,让大当家早做准备!”

    罗掌柜领命而去,一旁的司马昌很是惊奇:“叔叔怎么知道谢家与盛世联盟?”

    司马昊瞟了不远处的庄信彦一眼,冷笑道:“我是做什么的!我可是茶商,从小泡在茶叶里长大的。他们能瞒得过别人,却休想瞒过我!”接着,又道:“你注意到那聋哑人的手没?”

    司马昌一脸茫然,他刚才只顾着注意谢婉君,哪里还会去看一个男人的手?

    司马昊见他这副样子暗暗叹气,不悦道:“阿昌,你以后是要接管长兴行的,遇事要多长几个心眼,否则,会有大亏吃的!”

    “叔叔又来教训我!叔叔如果真对我的继承人之位有意见,为何不去跟我爹说?”司马昌没好气。要知道司马昊只是庶出,本来不过是一点财产就可以打发掉的,因着本身精明能干,深得司马竣的信任,才有今天二当家的地位。但是在司马昌的眼里是不将这个庶出的叔叔当回事的。

    见他不受教,司马昊也懒得再理他,继续道:“那聋哑人的手掌有茧,很明显是一双炒茶的手。可是他的穿着气度哪里是一个炒茶师傅能有的?本身聋哑,会炒茶,又是那副相貌,天下间只有盛世的大公子庄信彦才符合上面所有条件!”

    身为茶商,自然会细心关注别的茶商。而之前庄信彦与秦天在御驾面前大出风头,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那么他旁边的那个女子就是丫鬟出身,却又是宋太傅侄女的秦当家秦天了!”司马昌愕然。

    “应该就是她!谢盛魁不会无缘无故和盛世当家出现在这里,还刻意对我们隐瞒,一定是他们已经联盟,觊觎我们的茶叶生意!”司马昊哼了两声:“我们司马家在漠北上百年的根基,岂是他们能随意撼动的,不自量力!”

    第179章 蜜糖与药汤

    因为只有四间房,庄信彦和秦天只能分开来。这样,秦天和谢婉君带着丫鬟们一间,庄信彦和谢霆君与小厮们一间。徐掌柜和谢文隽以及谢家的一个掌柜一间,最后范天和马管事以及谢家的两个管事一间。其余的护卫马夫什么的,便只能挤在客栈的通铺了。

    进房间前,谢婉君被谢霆君叫到一边,谢霆君很严厉地责备她:“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为了一个男人,连谢家的颜面都不顾了吗?”

    此话极重,谢婉君没受得住,一下就红了眼眶。

    这次谢霆君却是动了真怒,他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若是行事不慎,坏了名声,想要嫁得好人家便难了。是以见了妹妹的眼泪也不心软。他硬起心肠拂袖而去。

    当晚,秦天和谢婉君睡在一张床上,两人的丫鬟都在地上打地铺。等到丫鬟们收拾下睡着,秦天似睡非睡的的时候,耳边响起谢婉君细小的声音:“姐姐,姐姐。”

    秦天本是背对着她而睡,听到她的声音,立时清醒了过来。却不想与她多话,当下又闭上眼睛装成没听见。

    “姐姐,睡了吗?”

    秦天动也不动。

    身后传来谢婉君轻声地叹息。

    “姐姐,婉君真羡慕你,竟然能嫁得这么好的夫君。不但有让人见之难忘的容貌,最重要的是,还如此的爱护妻子……”

    谢婉君的声音轻轻的,就像是一种由衷的感叹。

    “如果婉君也能嫁得如此夫君,便此生无憾了……”

    秦天忽的睁开了眼睛,抿了抿嘴唇。

    这边,谢婉君柔肠百结,难以入眠。她转过身,平躺着,看着盯上的白纱帐出神,不由地想起这几天,庄信彦夫妇在船上的恩爱场面。

    下船前的那两天,除了与叔叔哥哥谈公事的时候,两人几乎都在一起。

    白天,他们站在船头迎风观景,他怕她着凉,将披风小心地为她系上,就连结带也是他为她打好,动作笨拙,却又是那么专注。他看着她笑,神情是那么的温柔,那种目光便是自己这个旁观者心都要为之融化。她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灿烂。那么甜蜜的幸福,让她抓心挠肝般的羡慕。

    晚上,他们会躲在船尾,他环抱着她,她依偎在他怀中,两人手握住手,靠在一起看月亮,她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偷瞧着他们,还能看到他们耳鬓厮磨,悄悄地亲吻。那一刻,她真希望他身边的人能是她……

    她以后也会遇到这么好的夫君吗?

    不会的了,她所见过所听过的男子中,没有谁能比得上他……

    那个如月亮一般清远明亮的男子啊……

    谢婉君长长地叹息一声。

    第二天一早,众人早早起身。秦天和谢婉君在丫鬟们的伺候下也妆扮梳洗。

    “姐姐,听说庄公子还会制茶,盛世的碧螺春就是出自他之手,是不是?”

    趁着丫鬟给两人梳头的时候,谢婉君又似不经意地问起了庄信彦的事。她也知道这样不合礼数,可就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庄信彦多一些的事情。盼望着听人说起他的点滴,心中就有无限欢喜。

    刚将发髻梳好的秦天闻言心生不悦,她不动声色,转身向着两人的丫鬟挥了挥手。谢婉君的丫鬟见此询问主子的意见,谢婉君知道秦天有话和自己说,连忙示意丫鬟们出去。

    等丫鬟下去后,秦天看着谢婉君淡淡笑道:“谢小姐,你既然叫我姐姐,有些话我就不好不说了。”

    “姐姐有话尽管直说就是。”下意识的,谢婉君不想得罪秦天,只希望她能喜欢自己,接受自己。

    “谢小姐,”秦天笑着说:“你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小姐,如果太过关注一个男人,让别人知道了,会被说闲话的。当然了,我知道谢小姐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有些事还是注意些好。”

    谢婉君脸色一红,低下头来。

    秦天也不再说什么,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门,秦天四下张望,寻找着庄信彦的身影,身后却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秦当家可是在找庄公子?”

    秦天回过头,却见谢霆君带着林永从三楼下来。想起信彦和他一个房间,秦天连忙向他身后看去。

    “秦当家不用找了。”谢霆君走到她身边,高大雄伟的身躯带着一种压迫性,秦天不由地后退两步。

    谢霆君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笑道:“庄公子一夜未回房,不知秦当家知道他去了哪里?”

    见秦天露出茫然惊讶的神色,谢霆君轻笑:“原来秦当家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他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你了。”

    说完施施然从她身边越过,下楼去了。

    随即,秦天也下了楼,心中在想,信彦一晚上不睡觉去哪里了?

    去到一楼大厅,便见到庄信彦已经坐在桌旁,清俊的身姿让整个大厅都似乎亮堂了起来。秦天坐到他身边去,问起昨晚他去了哪里,他在纸上写下:“不习惯和别人睡,昨晚和海富睡在马车里。”海富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马车?那该多冷?”秦天连忙摸了摸他的手,只觉他的手冰凉冰凉,又见他眼下有青晕,显然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心中一阵心疼。

    “出门在外你就不能收敛一下你的大少爷脾气啊……”秦天看着他小声怨怪:“要是冻着了怎么办?岂不是更受罪?”说完,犹自不放心,转头叫来小二,让他上两碗热腾腾的姜汤,给两人驱寒。

    秦天从小便是在大伯家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