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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影之夜雨潇澜 清穿第30部分阅读

      清影之夜雨潇澜 清穿 作者:肉书屋

    酷和严厉,而且还有十三,像真挚的友人,亲人,我值什么呢,值什么呢。

    终于忍不住在十三的面前睡去,甚至可以听到他轻轻为我盖上衣衫的声音,听到他轻轻走出去的声音,听到他以压抑愤怒的声音问外面的太医,这是什么病的声音,轻轻的听着,却睡的安然。

    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这么久了,现在才倒我可以睡的最安然的时候。我在梦里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基本上算结束了。大概还能有一章两章,估计结局大家也都会猜到,很抱歉没给大家一个完美的大欢喜团圆结局,但在我来说,文心的离去已经是我心中最好的结局,在人生最好的时候死去,没有看到曾经美好的生命一个一个逐渐的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活在这个世上,那才是真正让人痛苦的事。有很多事会在番外里解释,突然不想在正文中揭露出来,撕去了那层美好,更让人无奈。

    好在番外也算是文的内容吧。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无论快慢,我都会一直一直写的。

    番外,四爷的泪

    番外四爷的泪

    一

    她静静的睡着,像一朵睡莲,高洁,温柔,我静静的守在她的身边。像我永生永世不能说出口的承诺。

    爱上她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我的兄弟们,都这样或那样的喜爱着她,为她痛苦也为她欢笑,在每个爱她的人心中,她所占的一席之地,绝不会像她想像的那么少,那么少。

    直到那天看她悲凉的神色,我才知道,她原来那么看低了自己的位置,即使她不能成为我们心目中重要的,可是对于身为皇子的我们来说,她难道还不知足吗?

    看过十二疯魔的眼,看过老八愤怒的脸,看过十四狂燥的神态,看过十六愤怒的泪,她这一生,有他们的爱,应该算是值得了吧。

    我呢,我是怎样的心态来爱着这个女人呢。

    好奇,进而注意,误会,然后爱恋,帮助,守护,我用自己方式来爱着这个女子。普天下,除了那个最尊贵的宝座之外,最爱的便是她。可是我却留不住她,即使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却终于要失去,我以为我站在全天下最高的地方,就可以什么都拿来守住她,可是不行,我不能。

    她一天一天的弱下去,未知的原因,查不出来的病,这群饭桶,我的太医院,养了一群笨蛋,他们的岐黄之术再著名,也留不住我心爱女人的性命。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老天,难道在惩罚我吗?

    第一次知道这个女人,是老十四提起的,那时他虽然见天儿的跟在八弟九弟他们身后,但他与我的关系还没有冲突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因为那时我的野心没有人知道,甚至八弟九弟十弟他们,曾试图拉拢过我。

    那个位置,我比你们觊觎的时间都要长,那么长长久久的向往,忍的我心都痛着。

    十四兴奋的对额娘说,他遇见了一个很有趣的女子。因为只是一带而过,我以为这不过是少年好奇的心性所致,不值一提,很久很久以后,当我也为她难过的时候,才知道,她不只是一个有趣的女子这么简单。

    爱上那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啊,总觉得她与平常的女子不同,又说不上什么地方,哪里不一样,直到老十三也常常去太后宫里的时候,我的注意力,终于关注到了她的身上。

    面对皇上,也能不卑不亢,引吭高歌,诗曲新颖,让人拍案叫绝,听得人豪气冲天,想就这样做出一番事业,成就后世后人的流传和赞颂。

    我想听过那曲子的兄弟们,即使对这位置没有兴趣的,也会被她激起来斗志吧。

    看十三十四十六弟他们围在她的身边,偶尔失笑,都还是孩子呢,相差的年纪不大,也会有些共同之处,又得太后的宠爱,想来以后是要指个好去处的。

    知道她应承了老十三,看着十三兴奋的劲头,说不上什么地方隐隐的不对劲,直觉这样一个女子放在十三弟身边,不妥。

    可是还是为他高兴,十三弟的性子不错,豪爽大气,重义,应该是良配,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是他的良配。

    那年的事件,直到现在都不愿意再回想,至于我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我自己都不能深思,每每看着十三弟的腿,心头便会酸酸的,因此不能放过,一个也不能放过,即使他们是曾与我共过欢笑的兄弟,不仁不义的兄弟。

    她醒了,最近她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十二个时辰倒有六七个在睡,所以不能想了,在她面前,要笑,即使笑这个词与我来说这么的陌生,多久了,自从被阿玛痛斥过后,都忘了笑这个字是怎么写的,无论我怎么做,都比不上他,即便他被废,他也从来都是阿玛心尖尖上的那块肉,连死也不能遗忘的父爱。

    这么多的兄弟加在一起,也不及的爱。

    我呢,注定是个不能得到爱的人,父母不爱,兄弟不爱,终于得到爱人,她却要这么早就离去,如果注定是孤家寡人,为什么让她来到这个世上,给我最甜蜜的心痛。

    思绪乱,心更乱,她不能有事,她不能有事,她若再有事,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二

    她醒来,柔和的笑,却让我的心隐隐的痛楚起来。

    多久了,从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开始,精灵的笑,飘忽的笑,呆呆的笑,温柔的笑,苦涩的笑,木然的笑,却从未见过她真心的大笑,这世界,于她来说,还是艰难了。

    有些时候,痛恨自己,痛惜她,却不能放手,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留住她,没有正式的名分,没有正式的位置,甚至没有明确的承诺,我圈禁着她,压抑着自己,这样艰难的选择,她却没有抱怨过。

    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能放弃,即便苦痛,也绝不能放手,即使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在我的身边,在我失去了阿玛,失去了额娘,失去了兄弟之后,站在这个冰冷的位置上,我再不能没有她,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死后去十八层地狱,就算所有的人都不原谅我,我也要她,在我的身边,这么自私的我啊。

    每天每天批阅繁重的公文,处理棘手的事件,只要能回到她身边,看着她柔和的微笑,仿佛全身都轻松了,充满了干劲和活力。她是我的药啊。

    爱一个人,这么的难,看着十二弟疯了一样的神情,我庆幸自己脸这么多年面无表情。

    我没有错,我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的主宰,我要留下我最爱的女人,谁也不能阻止我。

    这么多年了,只有她的茶,可以平静我的心情,只有她的笑,可以开解我的痛苦。

    压制了十二弟,甚至让他不能再进宫,不论是对是错,我坚持自己的做法。无论多累,只要能看到她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这么多,慢慢来。

    陶然(下)

    陶然手里的茶杯被捏的紧紧的,身上都是密密的汗,心里怦怦,怦怦的跳着,不能安稳。

    等了多少年,才能等到这一天,这一天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怨怼,忌妒和不甘,都只等着这一天。

    身后的嬷嬷要为她续茶,也被她挥手驱离一边,突然间像幼时琴师考较的一个问题,身旁是阿玛额娘和好多好多的人,自己却慌慌然答不上来,紧张的像天要塌下来一样。自从昨夜得到那个消息开始,这一时一时的冷汗,就莫名的涌上心来。

    左右不过这一两天了,那么,今天应该是大限了吧。

    皇上会怎样,别的人,所有的人都无所谓,只有他,她的夫君,会怎么样呢?

    简直不能想像,不能想像他的疯狂。可是她突然又笑了,疯狂又怎样呢,早在多年前得知他的秘密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她疯了这么多年,几近成魔,他却从不知道。

    应该说是她的演技太好,还是他的漠然太过,不能思量,只是从今而后,再没有这么一个人,如同影子一样,深藏在后宫之中,也深藏在皇上的心里,她将消失的无影无踪,像尘土一样飘散,灰飞烟灭。

    只要一想到,她就会激动的不能自已,像久旱得到甘雨一样,从心底里舒畅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从他莫名的微笑?还是从她神奇的失踪,他匆匆的追去,急切的,不顾身份的,把那样一个失德的女人救回来,守护着?还是在他刚刚坐上那个宝座,连母亲兄弟都不顾的时候,却把冒着天大的风险把她弄进宫里的时候——还是更早,在她入宫的那一天,在她得遇还是四阿哥的皇上的时候,已经注定了她现在的下场和结局,已经注定了自己的疯魔。

    陶然微笑了,紧紧握住茶杯的手,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对的,这么做,一定是对的,这会子,这会子应该发作了吧?

    那天去看她,即使被困在深宫里,却也是悠然的,自得的,自己的心又被激怒了,这么多人为她而困扰,她却不自知,霸占着一个本不应该属于她的男人,霸占着他的心,她的身份,这么敏感而尴尬,如果暴露出来,皇上怎么办,先是谣传他弑父,然后逼母,残害兄弟,如今再加上一条夺弟妻,他该怎么办。

    胤禛啊,为什么,为什么是他,真正知道你的抱负,你的胸襟,你的理想,并永远支持,为了你永不会退缩的人是陶然,是的结发之妻,伴你一生的也应该是陶然,因为自从嫁给了你的那一天,陶然就不再是陶然,而只是爱新觉罗。胤禛的妻子,只是一个叫爱新觉罗。乌喇那拉氏的女子了。

    你可以没有爱,可以没有热情,可是你不能去爱一个这样的女子,一个让你冒天下之大不韪而留在宫里的女子。陶然知道,无论如何无法劝阻你,那么好吧,就让陶然来,阻止这一切使其不能更加恶化,使其不能伤害到你。

    报信的小太监一溜烟的跑了进来,口里一路嚷着:皇,皇后娘娘。。。

    陶然心一慌,差点把杯子摔在地上,又隐隐觉得不能这样失态,稳住了,把左右摒退。

    对小太监恨恨道:不争气的东西,叫嚷什么,怕人家不知道吗,还不快说。

    小太监稳了稳心神,道:福察夫人轰世了,皇上,皇上悲痛欲绝,把房门紧紧关上,不让任何人进出。

    陶然终于把杯子掷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这是她期盼了多久的事情,真正发生的这一刻,却又不禁茫然不知所措,好像抽尽了这一生的气力。

    那药,用了这么些时候,终于起效了,可是皇上,皇上怎么办,对,她死了,她终于死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了。陶然失心一样的狂笑起来,然而对她来说的狂在别人听来也不过是抽咽着哼出的几声。

    稳了稳心神,不管怎样,她死了,我们还活着,皇上,自己,那么多的人,都还活着。而且要好好的活下去,活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

    整了下亦鸢,陶然稳稳的站了起来,喝道,摆驾,哀家要去劝慰皇上。

    大结局上

    坚持了这么久,真的累了。

    雍正四年春天的一个早晨,我的神思清明了起来,觉得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自己的心神这么透明过,所有的往事,从初来的茫然不知所措,到此刻的难以割舍,一晃竟已是这么多年了。所有的前世今生,像影子戏一样,一幕幕的过去。

    突然明白了额娘多年以前的心思,若是可以,永远也不要与这帝王之家有所牵扯,且不说权大于法的桎梏,单单是情感上,就已经如此的累身累心,身不由己,更妄说亲情友情,入宫这么多年来,只见过玛父几面,连阿玛额娘,都再不曾见过,甚至于没有一丝的消息,他们不想让我知道的,即便是有蛛丝马迹我也要当做不知道,而又因为自己心里总有些欠意吧,占着别人女儿的身份,却不能在身边尽孝,所以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也不敢闻,不敢问。

    开始是逃避,后来是情怯,再后来,惹出了诸多的祸事,以另一个身份嫁了,更是见不到他们,更一次深深体会了古时消息的不灵通,无权无势就更没有了眼睛和耳朵,想起许多穿越时空的女主们手眼通天,似乎是想到什么主意就能拿到钱,想到什么兵法就能战胜敌人,想到什么词典就能让人五体投地,简简单单的几万字打上去,就能写的像自己这样的读者激|情澎湃,向往不已。

    可能,真的是自己无能吧,虽说在现代时怎样也算是大学毕业,自以为是的懂得很多,回来却发现,原来古人并不是傻子,单就皇宫皇子来说,从小生活在这样最高层的政治中心,勾心斗角,欺上瞒下,变脸如翻书的功夫,无人能敌,做为一个没有忧患意识,甚至不曾参与政治的现代人来说,太过艰难了,差的层次太多,不是斗不过,而是连斗的资格,猜测的心思都没有。

    难能可贵活到现在,不过是耍了一点小小的心思,得到太后和皇上仅有的那点点喜欢,康熙皇帝,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吧,可是却没有要了自己的命,不是不能要,而是不想要,如今仍旧想不透是为了什么,即使死了,也想不通,便不难为自己,不去再想。

    春天的风渐渐暖了,虽然久不曾出门,仍然感受到些许的温暖,吹拂的人心,也似暖了起来,从康熙四十一年到这里来,从一个傻女孩儿,渐渐变的“聪明”,傻傻的争取自己想要的,自作聪明的以为这是对自己最好的,带着女孩子隐隐的虚荣心,装做体会不出额娘的用心,一步一步,走进自己为自己营造的陷阱,然后慢慢失了爱,失了心,失了自尊,可以说,我一直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从来没去多想别人,偶尔做些自我分析和检讨,也是在极度自恋和自以为是的情况之下,直到现在,许多过去不愿去想,装做想不明白,想不通的事,才突然都明白起来,我自以为是的他们的爱,不过而已,我想要得到的爱,也决不是如此,只是错过了,如今说什么,都是错过了,得到,失去,经年间,我踌躇着蹉跎了的,是我原本应该珍惜再珍惜的一生。

    多年来,我用自己的方式伤害着,也被伤害着,如今看来,虽然不能说是庸人自扰,也绝对不会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二十四年了,从没一刻这么清明过,对于自己的阿玛,真的是面目模糊了,如今,见与不见,也不是那么重要,四四应该不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来,即便做出来,我也是无能为力,充其量尽最后一分力罢了,可是额娘和紫嫣,竟是难以言表的想念,不管怎样,也要再见一面。

    与额娘,这一世里她是第一个真心为我的人,而她也是我第一个真心相待,并一直一直惦念的人,不敢相见是情怯了,却不能忘记,与紫嫣,我还欠她一个未来,当时想的很好,逃得出宫,与她们二人一起重新找一处地方生活,过普通人的日子,如今看来不但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真是不知道说自己单纯好,还是单蠢的是。

    然而最纠心的,却还是十二,便在此时,才更显出他的一分难能可贵,虽然他永不可能我对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渴望,却一直一直是他,在坚持与守望,并带我走进了一个真正的家,不但保护了我,也成全了我,这么多年,却只有在他的王府之中,我过的最为安心,最有尊严,然而我却从来不曾把真心给他,自以为是的欺骗自己也欺骗他,这一生我欠他的,委实太多太过,永远无法还清。

    而十四,也是我很愧疚的人,即便我知道他的真心一直以来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手的煎熬,可是多年前那个有着清亮眸子,长的如此像我初恋的那个青涩孩子的人,在我心中,亦隐隐占了不可估量的位置,因为理智和自私,因为知道我决不可能是他所有选择中的第一位,又因为多年前因为另一个人而伤过的心,便以决绝的姿态从一开始就扼杀了所有对他的感情,把所有的萌芽都在最初的时候通通杀光,所以一直这么忍心,毫不退缩的拒绝着。

    八阿哥,是我的一个梦,不知是看哪部清穿小说开始,四爷八爷,便成了我的梦中人,而八八,无论是从最初的想像,到后来的相知,都如在我的梦中一样,一泪一笑,一悲一喜,都像在梦中刻划了那个人,与他的相交,如清风拂面,似对月品酌,舒心而惬意,只要他愿意,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会被他的温润和清透而迷惑,认为这是一个绝对值得为之抛头颅撒热血的人,可是我却知道,知道他所有的坚持和努力,决不是那么简单的清明,甚至他手底下的事,谋划,计策,如果真的这么清透和温润,又怎么会成为有名的八贤王,成为四四最头疼也最下狠心除去的敌人。他的手,和四四一样不干净,占满了血腥,只是因为那血腥不曾被我看到,不曾被我闻到,于是至今想起来的,便还是那温润和美好,成不了他最重要的人并不是一件很难堪的事,相反被这样一个人重视过,却无比的荣耀和欢喜,所以无论历史怎样写评他,后世如何唾骂他,他在我心中是什么样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如同盖棺定论,再不会改。然而因为喜爱成了欣赏,抽身的太快,所以这爱便淡了,淡成了喜欢,慢慢的又淡成了欣赏,如此,但淡成了君子之交的朋友。再不能浅淡心事,再无法相依相靠。

    来这一世最初答应的,却是十三,清穿起始中绝对的男主,或许是为了这个,或者是因为知道了那结局,想给自己一个最好的保护,知道他会出事,知道他的结局,知道他会成为贤王,知道自己永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所以给了一个最美丽的承诺,也因为这承诺和警告,把四四搅和了进来,却到最后也仍觉得,十三确确只适合做一个朋友,而绝不能做一个统治者,现时的清朝缺少的是一个承上启下的人,相较与八八的温润,十三过于豪气,更适合游走与江湖,做一个真正的侠王,知道他手底下过去或者将来都不会缺少为四四而沾染的血腥,可是他真的快乐吗,爱新觉罗家族成年的男子,只要不劳心劳力,都会长寿,这个看康熙自己和他的十子十四子便会知道,而我一直一直认为,四四和十三是被累死的。

    十六阿哥像我的弟弟,看着他鬼机灵的撒娇装可爱,明知道皇子不可能这样没有心机,不然也活不过去那些关卡,可是还是有一种感动,在对无知未来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哪怕这希望如此微小,薄弱不堪。所以一直不曾怪他的退缩,不论他遇到了什么事,不论他是为了什么不再与我交好,我都相信他的理由,皇宫不大,可是心太大,从古至今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扭曲了自己的心,变的无比可怕,而心又那么的大,把人纠缠在其中,变的恐怖和奇异。我是如此的讨厌这皇宫,可是我愿意为这里仍存有一丝善良的人祈祷祝福。

    最后才是四四,是我倾心相爱的这个人,为之失情失心失自尊的这个人,在他的羽翼下,用永不能言明的身份苟活这么久,怀着对额娘和十二的欠疚之情,背弃了做为现代人的骄傲,做为女子的自爱之心,甘愿的,住在宫里的一个小小的角落,承受着不伦之爱,承受这普天之下最为尊贵之人的,并不完整的爱。那么累也经坚持的,真正的爱。

    爱他,仿佛是这一生最初始的本能,接受,逃避,离开再回来,于是爱便天崩地裂了,使自己向往的心再难以遮盖,即使这么久以来找各种理由欺骗自己,仍旧不能掩盖一个事实,就是我甘愿为他,弃了自己尊贵的身份和最对不起的人,而不明不白的在这我最讨厌,恨不能永远离开的肮脏的皇宫里,做一个隐形的人。而我们,是没有出路的,所以最后的结局,最后的结束,只能是我的离开。

    很久以来,从我越来越爱睡觉的那时起,我就知道有什么,是不对劲的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不管是我真的中了毒,真的有什么人想要我死,还是我的身体真的到了一个不能承受的地步,或是早一天,或是晚一日,仍旧不过是这样的结束,多活一些时日,并不代表比别人得到的便多一些,这些想法,或者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肯想,不去深思,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如今这一刻,却都浮现在我的心上,原来,所有的一切,我早就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四四因为这一阵子都没怎么上朝,把所有的事都堆给了十三,所以今天一早离了这里。我掰开指头算了算,想见的人还真不少。可惜终究是不能了,即使四四同意,我也撑不了那么多的时间。

    待四四回来,便向他请求了要见额娘最后一面。

    四四沉默不语,我默默看着他,心下了然,叹息了一声道:“说吧,如今还有什么说不得的,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冬至去的,你那时总好一阵坏一阵,没法子细说,怕你惦记着,不好好将养。”

    缓缓滴下一滴清泪,额娘,女儿不孝至此,连最后一面也不曾再见,心下酸痛,却也无话,知道他心里也不会好过,不想再说什么。

    过了一刻,才又道:“旧时丫头,有个叫紫嫣的,和我最好,我进宫之后,她便跟在额娘身边,此刻不知如何了,你帮我寻她来好吧?”

    “你既想她,我自会帮你,不要多虑了。”

    “唉,想也罢了,这么久,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这样吧,你寻到了她,也不必让她进宫,问询下她的意思,若有意中人,便帮她赐了婚,若没有,便把她送进十二爷的府里吧,说是我的丫头。好歹就这么一个丫头是我挂心的,她若能平安幸福这一生,也算尝了我未尽的心愿,你可愿意帮我。”

    四四转过头,脸色越发暗沉。

    我抬起手摸摸他的脸道:“不要这样的脸色,太难看了,笑一个。”

    看他真的转过脸来为难的笑笑,我又不甘了,转过头道:“太过难看,还是不要笑了,能把死人吓活。”

    想了想,自己又轻笑一声:“唉,堂堂一国的皇帝,被我在这里揄挪,也着实难为你了,你也别这幅样子,好歹我今儿个又去不了,如今能相聚的日子不多了,我们要快乐才好。”

    说着被他用手握住了唇,我知他不愿意听这些话。

    缓缓拿开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道:“胤禛,别不让我说话,你知道,我想说而且能说的日子不多了,让我在能说的时候,说个够吧。你知道吗,我在心里从不肯叫你们的名字呢,嫌太麻烦,总是喊你四四,怎么样,四四这个名儿,够可爱吧。”

    看他笑了笑,才开心道:“唉,我真是个懒人儿,对于你们这些爷们的称呼,其实在心里一直都是四四呀,十三呀小十六呀的乱叫,觉得这样更亲近,还以为能这样叫好久,胤禛,胤禛,现在才发现,原来你的大名儿也这么好听呢,从来也没多叫一声,因为永远没有能与你比肩的时候,所以强迫自己不去叫你的名字,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在乎,实际上我自己才是最在乎,最虚荣的人。这样的我,你也肯喜欢,我多么幸福呵。”

    四四不语,望着我淡然微笑,做一个沉默的聆听者,并用眼神鼓励我的谈兴。我点点头道:“嗯,表现不错,让我有感觉继续说下去了。胤禛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一首诗,叫致橡树,是个女子写的,这儿的人,没有谁知道,可是我总在心里想,若我有一天,可以寻到一个这样比肩而立,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男子,那么使我为之舍弃生命又何妨。我念给你听好吗?”

    我看着他点头,然后慢慢道:“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好听吗?”我看着他眼眶隐隐含泪,心里却跳的越来越慢。“胤禛,你知道我这一生最为愧疚的人是谁吗,胤禛,你可不可以帮我,帮我完成我最后的心愿,这是我这一生中最后一次求你,你帮我,好不好,唉,胤禛,我知道这有多为难,我知道你会多心痛,可我不能,我欠他的,你也是,我们都欠他的。”

    “我把这爱给了你,于是欠他一辈子的,便是永远不能弥补的伤痛。让我回去住几天吧,然后回来,待我真的离去后,你把我葬在履懿亲王府的墓地上,我这一生,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即使他永不能原谅我,即使做为一个奴婢,我也只能葬在那里,讲求宽恕和原谅。”

    四四胀红了脸,恨恨的道:“我们,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也在让步,你看不到吗,我一直一直在让步,让到如今,如今要失去你,为什么,为什么相爱就是错。”

    我狠了狠心硬声道:“不要用这种口气,因为爱你,所以我一直一直不说,不想和你说起这个问题,不为什么,真的没有为什么,只为你得到了这个天下,得之桑榆,失之东隅,你不能贪心的得陇望蜀,就算你是这世上的主宰,就算你得到了这天下,你也终究有得不到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在你选择对你来说最重要了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我,如今的每一天,都是偷回来的,你偷你弟弟的,我伤害了我夫君的,我们用这种方式偷回来的,如今,我去承受这恶果,我甘心情愿去承受,这是我应得的。”

    我的声音震荡在屋子里,我相信也震在他的心里,我从来没有听过他这种撕破了的声音。

    “这天下,这天下有什么稀罕,为什么我要为了它失去,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它,因为我要你,如果没有今天这权利,我一天得到你的时光都不会有,我要这天下有什么不对,我生下来开始,每一天都是为了这天下,盘算着,计谋着,残忍着,都不过是为了这一天,登上这个位置,为什么别人可以,我便不行,皇阿玛说我脾气不好,我连哭笑的自由都没有,甚至不能拥抱自己的额娘,不能在她怀中哭,也不敢在她怀中笑。为什么我不能。”

    “我的亲额娘都不要我,她说我不配,谁才配,十四那个楞头小子吗?还是小八那个虚伪到家的伪君子,我有哪一点不如他们,谁说脾气不好便不能治理好国家,我偏要让他们看看,我一生所学致力于此,我就不信我做不到,可是就算我得到了天下又如何,我仍旧治不好你,眼看着你一天一天弱下去,却无能为力,没有这天下的时候,你不会嫁我,有了这天下,却更不能拥住你,我做错了什么,老天如此待我,一生之中再没有情,亲情友情爱情,我一无所有,我以为得了天下才会拥有,所以我算计陷忍,如今得到了,却失去的更多,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看着他悲怆离去的背景,心中纠结的刺痛尖锐的无以言说。我知道,我知道他的恨他的不平他的不甘心,也知道他的爱和一生的隐忍,世事如此难为,如何两全。

    中

    次日一早,他便派人把我送回了十二的府上,看着这么久以来思念的地方,竟与先前一模一样,原来我是想念这里的,原来的原来,心的归依仍旧在这里,我以为十二会恨我,会把这里毁掉,砸掉,来磨灭这恨,可是终究没有,我却巴不得,让他恨我。这样我的心里会好过一些,我是多么自私的人啊,如今了,却还只想着自己好过。

    十二清癯的脸映入我的眼时,泪竟不自主的落下,他干瘦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泪,清润的嗓音道:“不哭呵不哭,文心这么不喜欢回家吗,回家应该高兴才是。”

    “胤祹。”我被他一安慰,越发哭的大声起来,仿佛找到了久未见的亲人。他轻轻的拥着我细细的拍我的肩。我抽咽着伏在他的肩头哽着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待我稍稍好起来,十二扶着我道:“来乖乖的,不要委屈了,皇兄给你气受了吗,怎么消瘦至此。”

    我低着头摇了摇,道:“对不起。”

    “唉,我的文心什么时候变成只鹦鹉了,只会说这三个字吗?”

    我被他逗的笑了笑,却又不禁低下头。

    “文心,不要这样,我从来没怨恨过你,爱你,对我来说,从来都是一件快乐的事,而且这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罢了,我只为我的心,这并不关你的事,也绝不是你的错呀。”

    我惊愕的抬起头看着他。

    他道:“来吧,找个舒服的地方倚着,我知道你身体弱,先躺好了,我们再慢慢说会话,这么久都不见了,真的很想念你。”

    我第一次听到十二这么直接的表露心事,看着他些微赧然的脸,心情居然好了很多,像长长舒了一口气,解了些压抑的情怀,于是倚在榻上想和他细细的聊天。

    “有时候真想不明白,我这么愚钝的女子,你们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轻轻的拍下我的头:“不要妄自绯薄,你其实很好,大家都喜欢你,已经证明了你真的很好。你能成为我的妻子,何其幸哉。十三弟与我说了,这次是你坚持要回来的,如若不是,我可能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了,文心,谢谢你,肯定让我见你这——肯让我再陪你一段时间。”

    “也谢谢你,谢谢你,肯以我的妻子的身份,入葬我的墓园。”说到这里,十二神色黯然,又仿有一丝泪在眼角处可疑的打转。

    我笑道:“别这样,我又不是明天就死。”

    十二神色一变。我慌忙道:“说笑说笑。别生气啊,只是我不愿意自己这样无用。让大家都为我操心,想来在这里活的这些年,我真的是很搛够本了,有你们大家的关爱,其实死又何妨,人生又有谁是不死的呢,你平日多读佛经,想是应该比我们这样的俗人看的更加通透一些才是,别像那起子俗人一样不敢谈论生死。”

    他并不说话,我知他心里难过,却也无法,只得道:“你说,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身。”

    他终于换了颜色,道:“刚还在说不让说这些的,怎么自己又乱想了,我们好久不曾安心下一盘了,来人呐,把书房的棋盘端过来。”

    我冲他笑笑,再醒来时,却看他守在一旁闭目养神,再看天已经黑了,知道自己又不知觉的睡了过去,心下无奈黯然,却也早已接受了现实,十二是淡然的一个人儿,估计自知道到现在亲眼看到,也必然已经接受。

    于是推醒他道饿了,他笑笑的看着我,吩咐上菜。

    这一天,只说了几句话便黑了下来,用了膳转眼又困倦了起来,知道自己又要沉睡,强撑着与十二说道,我明天想去看望几个人,十二点点头道:“十三弟与我说的时候我便猜到了,放心吧,好好睡一觉,别的我来安排。”

    感激的望了他一眼,沉沉睡去。

    翌日清早,我挣扎着起来,因为心里有事,时间又不多了。所以尽量逼迫自己。来这一遭数十年,惹得情场多波浪,如今离去,总要与大家道个别,知道不会有来生,亦不会再相见,无论如何,这一生已然如此,便也只能如此了,哪怕再不堪再不甘。

    进了八爷的府邸,第一感觉竟是空旷,因离这里最近,原本想着他们三个总在一起,或者能一同见了,便更好些,说不得,如今是没有精力一个一个的见了。

    八福晋仍旧呛声呛气,见了我一点好脸色也没有,尖刻道:“怎么,这是来瞧笑话儿的吗?”

    我这两天精神极好了,虽然仍旧睡觉,但身子硬实了许多,八爷随后出来,看到我时一楞,身后难得,九爷竟随后步出,刚刚还在想自己过于天真了,如今怎么可能再见三人一起出现在眼前,却是天也怜我,看到他们俩,也已够了,十阿哥,仍记得他的结局是不错的,只要能放开心胸,其实活的很久,倒也不挂心了。

    冲着他们福了一礼,道:“文心卧床久了,竟没有时常走动,八嫂怨怪的是,是文心的不是了。”

    八福晋见我笑面迎人,却也不好再说什么,竟一打帘子进去了。我知她心情不好,但过程如此,我是没有办法的,好在不用眼见他们的下场,我如今也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不过是为了少年时的情份,来告个别罢了。

    八爷仍旧如初见时一般挺秀而立,久了,便以为那是一棵大树,可以遮风挡雨,九爷面色黯沉,但他们对我倒还是淡然的,好似多年来一直如此。让我心下微微安然了些,虽然已经知道我们三个大致的结局了,仍旧渴望能安然的最后告个别。

    进了屋子,八爷开口询问:“文心,这一向可好?”

    “多谢八爷挂念,还好。”

    “如今倒真生分许多,再不复往日光景了,倒十分怀念与你谈论诗文的那些时日。”

    我微微笑道:“是啊,八爷博学多才,使文心受益非浅。”

    “唉,文心,不必这么客气说话,如今是见得一面少一面,又何苦如此。”

    我低下头,道:“是,你说的对,我今日,是来与你们告别的。”

    “告别?”这一声动是九爷问的。

    我抬眼看过他们,知道他们势力并未瓦解,想来我住宫中这么多年,若十二都能知晓,他们也必是知道的,只是与我的病情可能不大了解,想是知道我一直病着,却不知道病到什么程度。

    也不想说破,只道:“如今怕是最后一面了,以后再不复见,很怀念那些年轻时的日子,所以来与两位哥哥道个别,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他二人疑惑的看着我,九爷问道:“我今日也是来找八哥道别的,过几日要出京了,可巧遇见你,不过我们或是见不着面了,你与八哥他们都住在京里,想见还是见得着的。”

    我呵呵笑道:“怎么,不信吗,好吧,老实告诉你们,我正在练一种奇门异术,大概要闭关经年,所以怕是真见不着了呢。”

    八爷无奈的望着我笑道:“这许久不见,还是和以前一样调皮呢,想见随时来见便是,不必找这样的缘由,现在虽然不比往时,也不见得就是一辈子了。”

    我看了他们一眼,心下了然,知道他们并未完全放弃,只得苦笑一声,这样的他们怎么会不让四四赶尽杀绝,若我今天是在皇位上座着,有他们这样能耐的兄弟,怕是也不能安心吧。

    便不再多言,深深瞧了他们一眼,从怀里拿出两个香囊,递与他们道:“这是我给你们的临别礼物,到你们想不起我的样子了那天,再看。”看着他们点头,于是笑笑,决定离开。

    想了想,没有去看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