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窍生烟 女尊第25部分阅读
七窍生烟 女尊 作者:肉书屋
。回去换身衣服,好好梳洗。自会有人差你办事。”八宝掩去阵阵袭来的晕眩感,吩咐道。
合未初没再辩驳,顶着满是黑墨的衣裳,推门就走。
白韵安静的看了看八宝,说:“宝儿,身子不爽利?”他是乐意见到这样的八宝,只有这般冷心冷情,方可成大事。
另一面,白韵又不想八宝变成这样,他的女儿只要有他护着便好。
强烈的眩晕直冲八宝脑门,她没听见白韵在说什么。八宝只想折磨人的晕眩快快消去。
“宝儿?”白韵又叫了一声,他见八宝单手撑额,以为她是累了。
“爹,杀了樊玉。”八宝双目赤红,望向白韵。“我要除去所有挡路的人。爹,帮我。”我没有时间了。
第二十四话 疑虑 中
八宝阴狠的神情,深深叫白韵痛在心头。他的女儿只能活在阳光下,生活在他的保护下,所有的恶事由自己去做,宝儿是干净的。白韵要他的女儿干干净净,他已沾满污秽。
白韵还是小心问道:“宝儿为何提起此事,你之前不是说……樊玉会有用么?还是,即墨聪与你说了何事?”
八宝现在无法平定心情,胸口泛起的焦躁感,几乎淹没了她。八宝不能说自己害怕,不能说自己的时间不多,“爹,照我说的做,所有的所有,全按我说的做。”
白韵沉下脸色,他一心认为是即墨聪又做了些不好的事,以致于自家女儿性格……大变。即使白韵不想承认,即墨聪在自家女儿心中的地位,恐怕早已高过自己。
“宝儿,樊玉不可除,她是一颗很好的棋子。有许多我们不好出面的问题,她便可解决,没有痕迹的解决。心性狡猾之人很难利用,樊玉有勇无谋,我们尽可收拢用之。”白韵斟酌说道。他不想和八宝产生任何分歧,眼前他不得不否定女儿的提议。
“朝中不稳,能用上手的人,少之又少。樊玉暂且留着她的命,好好利用。宝儿,觉得如何?”
“此计行不通。”八宝冷静的分析,她看向白韵,说:“樊玉……愚忠,不知所谓的一种人。我们要的是听话的狗,而不是报恩的人。报恩结束,她又做回愚忠自己,我们的计划她将会了如指掌。爹,这点你怎会漏想。”
八宝已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操空樊玉,原以为自己还有几年可活,但照眼前的情况……她的命盘全然掌握在该死的老天手中。她就怕,某天自己会一睡不醒,独留即墨聪,美人爹面对一切。
将手中的信件放下,白韵沉默的盯着陌生的女儿。
八宝不喜欢这种刺探的目光,她愈加烦躁不堪,“爹,你不是希望……我成为这样么?你不开心么?”八宝之所以这般,完全是因为之前白韵提过,她太心软。八宝一直记着,她认为自己时间不多,这才想要做到白韵心目中的女儿。
“宝儿,爹别的不求,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宝儿不管变成什么样,也是我白韵的女儿,我唯一的依靠。”白韵误会了,误会八宝体会到权势的美好,嫌弃他挡路。
八宝没听出白韵的言外之意,她勉强的朝白韵扯开一抹笑颜,“那就好。”
短短三个字,白韵心中激荡,他的女儿……竟会嫌自己。他做了这么多,一切全为了八宝,他的亲生女儿。
八宝的意思是,她很欢喜白韵没有排斥这样的自己。
“爹,我为什么不早些来到你身边呢?我要是再早来……爹,我们相处的日子也不多呢。”八宝说着说着,湿润了眼睫。眸中升起层层雾气。
白韵一时心惊,他的宝儿……究竟遇见怎样的难事。隐约的,白韵感到八宝有事,心尖生疼生疼的。
八宝想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泪水缓缓滴落。
“宝儿!”白韵不知手措,快速走向八宝,将她紧抱在怀。
爹爹的怀抱,她不是孤魂,她是白韵的女儿,她就是连八宝。
“我要是不在了,爹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还有……别勉强自己了。爹爹也找一个女人吧,就像即墨聪老牛吃嫩草那般,爹爹也去找个小女人养在身边,好好的……好好的……”
父子连心么?白韵似乎感受到八宝难言的苦楚,眼泪不知不觉的落下。收紧怀抱,白韵听到八宝说,要是不在了……这句。
“万事有爹爹在,宝儿只需……宝儿怎么了,和爹爹说……和爹爹说……”白韵终究哭出声来,他能感受到八宝的痛。他知道八宝很痛。
“我在撒娇,对爹爹撒娇。”八宝轻笑一声,泪水滑过的痕迹,清晰映在颊上。
白韵平生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他明明知晓女儿心里有苦……他帮不到。
“姑娘大了,爹爹不能再抱了。”八宝嬉笑着挣脱出白韵。
“即墨聪么,是他么?”
“不是,爹爹多想了。”八宝淡声回道。
“不是他便好,不然……纵使你再爱即墨聪,我也有办法叫他与你分开。”白韵恢复常态,站在八宝面前,同样淡然的望着她。
分开,早些分开也好。八宝无声想到。
即墨聪睡到辰时才起,正当他梳洗完毕,心情颇好的用饭食。白韵阴着脸来他屋子。
屏退在旁此后的侍从,白韵开口便是质问:“即墨聪!你对宝儿暗示了什么?”
即墨聪慢悠悠的喝完最后一口粥食,用帕子拭完嘴,说:“有你在,我就算想对她做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白韵,你一天不找我麻烦,就全身不舒爽,是么?”
白韵皱眉,想了想,坐在即墨聪对面,复杂的看了看他,而后说道:“宝儿今日有些奇怪,你作为她最亲近之人,肯定知道些。”
“说清楚,宝儿何事奇怪。宝儿呢?”即墨聪醒来后就没见到过八宝,他现在早已习惯八宝随时守在身边。
“昨夜……你同宝儿提到日后的打算了?”白韵紧紧盯着即墨聪,不放过他任何一点神色变化。
即墨聪抬眼瞧着白韵,“宝儿还是和之前一样……懂得取舍了,你说的是这个么?凌为之事。宝儿为大局着想,为我着想。白韵,你支支吾吾的,到底想说什么?”
“无事。”白韵冷淡的回道。
即墨聪可没这么容易被打发,白韵既然来找他,肯定有重要的事。毕竟,白韵是最不想见到自己的。即墨聪打算亲自去问八宝,他也不觉得白韵会和八宝产生某些不愉快。
随后,白韵诡异的看着即墨优哉游哉的做完琐碎的事。
实在被白韵盯得有些不自在,即墨聪叹气,对白韵说:“今儿个一大早,你便这么怪异,我也没惹到你,还是宝儿说了叫你闹心的话?”
“无事。”白韵再次冷淡回应。
他是郁闷的,女儿和自己平白无故生了嫌隙,打谁心中都不好过。白韵不愿叫即墨聪看笑话,这事他准备藏在肚子里,谁也不说。看宝儿的样子,似乎……同即墨从有很大关联。
即墨聪没有追问下去,白韵的个性无人比他更了解,逼急了……即墨聪瞥了眼面无表情的白韵,恐怕会随便撒气,到时掐脖子打耳光,他不是对手。即墨聪不承认也不行,白韵就是他的克星,样样都比自己强上……一些些。
白韵顾虑颇多,终究仍是没有说出口。在眼下,白韵还是伤心并未忧心。宝儿的本事他亦了解,再怎样难,宝儿还有他这个爹在。白韵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即墨聪瞧白韵这副要说不说的模样,心里头的疑问越括越大。他平常根本不想同白韵有独处的机会。眼下,即墨聪难得有一些心疼白韵的感觉。
他以前还小的时候,经常看到白韵为了自己的爹爹,露出这种哀伤隐忍的神情,每当这时,他也不会安慰,只能安静的陪白韵坐一会儿,或是下盘棋,和白韵说些宫里头开心的事。那时的日子,也不错。即墨聪会怀念,但不会想回去。因为现在的自己,有八宝在身边。
“你这就走了?莫名其妙的来一趟……”即墨聪靠坐在软榻,捶捶微酸的腰腿,抬头正好看到白韵起身想走。
“不要一直睡软榻,对孩子和你都不好,腰会更酸。”白韵迟疑的望了眼即墨聪,说罢,也没理会即墨聪的问话,出了内室。
即墨聪放心不下八宝,白韵如此怪异,想必定是与八宝有关。不安的情绪萦绕即墨聪,他忍下酸痛,叫上语琴仔细问了八宝在何处,准备去寻。
结果,即墨聪在俯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八宝。反而……在之前樊玉住的院落里,见到了樊玉中毒身亡的尸体。
平静的吩咐语琴处理好尸体,即墨聪应是怀有身孕,有些不大舒适,兴致缺缺的回了房间。
樊玉是被八宝所杀,即墨聪想得到这点,却想不透八宝为何要这么做。八宝花了多大的心思筹备樊玉的计划,他全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即墨聪回房后,直接睡在榻上,适才那一幕,他看的恶心了。即墨聪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半睡半醒间,好象有人在亲他。动了动,即墨聪敌不过困意,睡熟了。
八宝好笑的亲了亲即墨聪微嘟的粉唇,将他抱到床上,轻柔的为他盖好被子。随后,八宝便坐于床边,定定的看着即墨聪的睡脸。
她用简单的方法除了樊玉,只需一点砒霜,一条人命便没了。
“我该怎样做,你才会离开我。”八宝双手冰冷,不敢碰触即墨聪。
“舍不得,还真舍不得你呢。”八宝低头轻吻即墨聪的前额。
现在还不行,必须保证即墨聪彻底得到大启,此计方可行。八宝暗自做了决定,她无法陪着即墨聪,她同样不能让自己的爷爷再做逆天之事。否则……必遭天怨。
八宝想出的唯一办法,是续命。续用他人之命!定国俯中,便有好人选。
第二十四话 疑虑 下
近来几日,八宝行踪不定,这也让即墨聪发了好几通火。结果,出人意料的,八宝不再同之前那般,好声好气的哄即墨聪。即墨聪已经六日不曾与八宝同床,甚至见面次数也少的可怜。
即墨聪已有两月有余的身孕,在外人眼中,即墨聪与往常一样。可只有即墨聪自己知道,他的肚子为何已经微微凸起。照理说,怀孕三个月,方能显露体态。这会儿,刚足两个月,即墨聪的小腹便凸了。
白韵自然是看不到层层衣衫下,即墨聪微凸的腹部。
最近,他女儿的事已叫自己焦躁的很。白韵实在没有心情再去理会即墨聪如何。
“穆老将军安全回来,你怎的不去好好探望。定国公子,该做的便好好做,门面之事,别因小事忘了分寸。眼下,你的未来前途,仍是白茫茫一片,好生记着,寻个好日子,去拜访穆老将军。”白韵听闻下人禀报,说是即墨聪身子不适,孕吐的非常严重。
作为名义上的公公,不管白韵多么不想承认即墨聪的身份。但看在那同样留有八宝血液的小生命的面子上,白韵怎么也得亲自来看看即墨聪。
冷着脸,即墨聪神情不名。他早已派人去寻在刑部“忙”公务的八宝,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四日未见的狠心人,倒真的沉得住气。
刚开始,即墨聪抱着与八宝玩游戏的心态,来看待八宝这次反常的举动。在等八宝几日没回俯后,气到冷静的即墨聪,逐渐理清情绪,不闹,不躁。只不过,心情说不得好。白韵将这一切全看在眼里,别问他……连他也不知晓八宝在做何大事。
“终日窝在屋里,不嫌闷?”白韵之所以待在这儿,无非是想瞧瞧几日未见的女儿。他算准八宝,这次终会熬不住,来见即墨聪。即使白韵没看到八宝他们究竟发生何事,他也猜得到,这事……必定同八宝那日有关。
即墨聪眼神若有似无的瞟向门帘那侧,左等右等,也不见心头的那人来。即墨聪随即阴下脸,硬忍着翻江倒海的难受,倔强的将头转向门帘处,睁着眼,一动不动的躺坐在榻上,等八宝回来。
白韵说了几句,便也不说了。反正听者无意,说多了,他嫌喉咙痛。
“你唆使八宝对我做什么了?难道你威胁八宝……不离开我,你就上吊?”即墨聪突然出生质问白韵。
白韵听到上吊二字,手中的香茶,差点没如数泼在即墨聪欠教训的脸上。八宝这样,他也不好受,八宝是他的女儿,亲生女儿。即墨聪找人撒邪火,撒错人了。
“留着精力,待八宝回来闹腾一翻。你以为我特意守着你的肚子?”白韵可是很舒服的叫人抬了张软椅过来,坐在上头,膝间盖了条毛毯。
他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人,要不然,在连家这几年,他如何能过得下去。
“说不在意我,我倒是信的。我这儿……”即墨聪盯着白韵,用手指着腹间,淡声说道:“宝儿有多喜爱我同她的孩儿,你不会不知道罢。白韵,你现在除了宝儿之外,还有什么是你自己的?不对……宝儿也是我的。”
“等你生下孩子,我的宝儿就是你孩子的了。若不是宝儿一心护着你,我早就送你父子见阎王呢。”白韵不受影响,风凉话一甩,由着即墨聪脸拉得长长,不再开口挑衅。
白韵明白即墨聪是怎样看待腹中骨血的,莫不是为了留下宝儿,生性自私狠厉的即墨聪怎会生孩子?嘴硬的人,通常心都很软,即墨聪也不例外。白韵瞧得清清楚楚,即墨聪怕是早在深更半夜无人时,哭过好几回了。算了算了,自己也当回好人,女儿大变样他也不高兴,就不再落井下石刺激即墨聪。
“宝儿,是不是在外头结了新欢?”白韵不是故意说的,他发誓!
即墨聪黑脸了,比阴脸更胜一筹。
伸手拢了拢毛毯,白韵喝口暖茶,惬意的星眸微眯,“宝儿到底是开窍了没有?即墨聪,该不会……宝儿爱上鲜嫩的美人,反倒弃了你?”
即墨聪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捏揉。
“白韵,宝儿的心思你猜不准,我看的很透。”即墨聪定定的,认真的看着白韵,“宝儿的为人,你比我更清楚。你着实无聊,说些混话叫我闹心。宝儿或许看不清自己对我的心意,我却在旁瞧的通透。”
此刻,即墨聪信心满满,八宝的情谊不容他怀疑。自始至终,即墨聪也没怀疑八宝外出寻欢。很奇怪,即墨聪似乎感应到八宝的苦,那种涩然的滋味很不好受。心里酸疼酸疼的,即墨聪感觉到八宝的不安。因此,即墨聪按兵不动。
不是气过头,而是即墨聪很有把握,八宝……仍会回到自己身边。
房中静静无声,白韵即墨聪各自翘首盼望想见之人。边上的铜炉,冒着暖暖热气,屋内暖和的就是只着中衣,也是不冷的。
红木大床上,不再有软垫在,八宝前些日子,已命人拿走。硬梆梆的木床,看是挺好看的,可惜不舒服。即墨聪比较衷情于软榻,不过八宝若是在的话,断不会允许即墨聪睡的。八宝对他说过,有了身子的人,不可再睡质地软热的床垫。
扯了嘴角,即墨聪终究无法笑出来,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情形,这样的八宝,的确叫他心慌意乱了。
等了许久许久,白韵没了心情,天也大黑,八宝还是没回来。即墨聪,一天未进食。
八宝终是没有找人续命,她已经找来很合适的人选,最后一刻,爷爷的声音似乎传进她耳中。逆天之事不可为,铸成大错,不可回头。
八宝怕了,她怕自己没有好下场……累及亲人。
十多天了,八宝沉浸在计划中,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堂而皇之的替代樊玉,成了刑部的尚书,圣上没有任何反应,国师亦是。这样一来,反叫八宝的计策得已实行。
刑部衙门
“喝喝看,觉得如何?”蓝八布期望八宝将面前这盅汤喝下。
八宝笑意暖人,怀中抱着呼噜大睡的八毛,“我正忙着,你便带了八毛一道来这。倒好,我什么事也没做成。本想趁今日审问了牢中犯人,被你好心的汤给搅了。”
说是这般说,八宝一滴不剩的将混着药味的汤水喝完。淡淡的药味萦绕在八宝唇间,稍稍有些苦意。
“别看那些扰人神志的案册了。汤的味道怎样?有没有觉得……苦苦的?”蓝八布小心问道,一边上前收拾了汤盅。
“不错,火候到位。挺不错的。”八宝笑道,声音轻柔,不想吵了八毛。暖热的小毛身子依着自己,八宝只感到心中空出的那块,已被填满。
“我还不如八毛招你疼,你到现在可没正眼瞧过我。怎么,被丑无盐吓到了?”蓝八布干脆对着八宝坐下,直直盯向八宝微微弯起的唇角。
八宝,瘦了好多。面色苍白,似乎病着罢……蓝八布不肯漏看八宝任何一点儿气色,几日前,半夜捉鬼回家的蓝八布,看见八宝徘徊在小屋门外,便也收了大半的心思,决定好好的陪着八宝。蓝八布刚开始以为,即墨聪同八宝闹了口角,不过几日下来,蓝八布才明白事态的严重。
昨日,蓝八布因为好奇,去了牢房。他被八宝嗜血的模样惊到了,不是反感,而是心疼。八宝像被绳索缚住,纠缠不开。那一鞭一鞭犹如抽在自己心头,八宝不该是冷血的……
八宝也不觉手酸,竟这样一直抱着八毛,抬眼正好瞧见愣在一旁的蓝八布,“在想何事,出神了。”
“你不开心么?我找你几日,还未见你真心笑过。除了……说起即墨聪的时候。”蓝八布的话语中醋味淡淡,平时八宝自是察觉不到。
“八布,你过的好,我就开心。再过几年,出去闯荡闯荡,你便能知,这世上好女子很多,不是只有眼前的我而已。先入为主的人,未必是良人。别钻死扣,是时候解开心结了。”八宝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同蓝八布说,话到嘴边,只化为这几句。
慌乱的起身,蓝八布早已泪湿盈睫,不敢看一眼八宝,端起汤盅就要走。
“听我说,阿布。”八宝语调温柔,轻轻抚着八毛,“我不是好人,不值得你这般对我。你年纪还小,许多事情还未经历,日后……日后若是碰到一心对你的人,便安心过日子罢。感情很虚,别信。沾了,戒不得。”八宝瘦削的双颊苍白一片,眉间的红点鲜红异常。
夜色很浓,蓝八布的心却愈来愈沉,纵使伤心难过,抵不了八宝遗言似的言论。
“我不愿意呢。我就要陪在你身边,这辈子也不离开。我不管即墨聪也好,连亲亲也好。我陪我的,与你无关。我没逼你接受。八宝,承认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吧。”蓝八布轻声回道,声音越到最后,越坚决。
明明很轻的的汤盅,端在蓝八布手中,他却觉得喘不过气来。
“亲情,无关男女情爱。我只有即墨聪一人,你对我很重要,入我心之人,不多,几个而已。”八宝调笑着说,气氛不再尴尬,少了严肃。
回应八宝的是八毛突如其来爆响的呼噜声。
蓝八布刺眼的望着八宝纤瘦的双臂搂着八宝,顿了顿脚步,他放下汤盅抱起八毛,头也不回的便往外走。
蓝八布停在门口,“我明日再来,伴你一道,炖汤给你喝。”蓝八布在烫中放了好些补药,八宝知道。
“好。”八宝失神的回道。恍惚间,她的双手……透明的可怕。
第二十五话 惊变 上
逆天之事,一旦做了,便再也无法回头。八宝深知这点,心中虽有念想,但也不急于去做。她也知道,自己的爷爷已经通过什么手段提醒着。目前对她来说,即墨聪,白韵才是她的一切。即墨聪腹中的孩子……八宝愧疚不已。
作为娘亲,她知道自己注定不能亲眼看着孩子出世。甚至,八宝不敢肯定,若是没了自己,即墨聪是否会杀了他们的孩儿。
苦笑一声,八宝泪湿盈睫。自己的情况她很清楚,第一次看到手掌变的清晰透明大概是在两天前。眼下,这却越来越频繁了。
八宝总觉得记性变差了,空荡荡的心里为何除了即墨聪什么也装不下?
“再多给我些时间罢。”八宝喃喃说道,神色凛然。她已经记不清,到底多久没回定国俯了,就是为了躲开即墨聪。
男女情爱比不得即墨聪的将来重要,她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办好一切。没有白韵的帮助,八宝照样将事情办得稳妥。她不是白韵,学不到那一套万恶不沾身的好手法。既然做了决定,后悔是后悔的……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做下去。
牢房内,湿冷无比,浓重的血腥味呛人的很。环顾四周,八宝面无表情的执起长鞭,绕在手腕,站在一旁的狱卒似乎熟悉了这样的大人,皆肃穆等着八宝的吩咐。
被铁链缠绕一身的吏部尚书蒋群,已被八宝整治的失了哀嚎的气力,蔫蔫的垂首在那,任由八宝挑起她残破的下巴。
烙刑所用的铁印在火炉中烧的透红。八宝从不用这种刑罚,她说用了吃不下饭,看见肉就想到人肉,实在恶心。
“说,国师与你商谈过何事,说清楚了,接下来的锉刀就不往你身上使,我也好省省力气。”八宝嫌恶的放开左手。
蒋群根本没有开口的欲望,打也打了,离死也不远。
“好生伺候着,千万要手下留情,弄死了……也就当她命不好。最好呢,一天三顿伺候,对了……再加顿宵夜。我再去想想,有什么可以玩的。今夜,玩玩人肉汤,控制好,煮熟了就分给她家里头的老老小小饱餐一顿。”八宝边说边指挥狱卒抬进大铁锅,架在平底的火炉下,里头的水温慢慢上升。
蒋群惊恐的叫喊:“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扔进去,叫大家看场免费的戏。外边的戏剧得出银两看,今儿个……让大伙都开开眼。”八宝斜眼扫过牢房内其他几个瑟缩在一起的小官。
她们皆是在承欢楼内,嘲笑过自己的。
三四个人一把拖起将群,连带铁链一道沉在锅中,早没了挣扎的力道,巨型锅中的水正要没到她的颈项。
牢房内一阵吸气声,八宝充耳不闻,只是吩咐狱卒用小火慢炖。
“不得好死!连八宝,你没有好下场!国师会为我报仇!”蒋群拼尽全力嚷叫,脑门上青筋暴出,身上细小的伤口中,血丝缕缕散在水中,只一会儿,随着水温的升高,蒋群便痛苦的不断嘶喊。
八宝被炉中的柴火迷了眼,飘渺的火影扰着她。
“你。”八宝转头朝处变不惊的狱卒头头笑道:“取些盐巴来,再把蒋大人的爱夫,小侍,女儿儿子的通通带来。就说,本大人,请他们喝锅肉汤,去去寒气。”
此话一出,牢内各个犯人呕声四起,霎时间酸腐的气味闹人的很。
“吐吐干净,等下……每人赏口汤喝。天寒地冻的,可不能怠慢你们。”八宝冷笑。
静默一片,犯人们兀自捂嘴,憋着……不吐,之前的八宝她们怕,此时的八宝,她们惧。
蒋群不知是被吓晕了,还是煮的半熟。声响全无,面色红润的骇人,浮在水面上的头颅惊恐的睁着眼,细看之下,瞳仁早已涣散。
铁锅水汽腾腾,一股似有若无的肉香飘散开来,覆盖了酸臭气味。本是好事,众人却面色惊变,一旁的狱卒双手微微发颤。
八宝站的累了,直接朝出口前的阶梯上一坐,托腮望着里头的人……各色表情。
“盐拿来了?”八宝听到脚步声,闷闷说道,软软的语调怎么也不能同之前说那话的人,联系起来。
八宝前方的狱卒跪下。铁锅中肉香满溢。
“连大人,玩的挺欢?”国师似乎没看见煮得熟烂的蒋群。
“还不错,你要一起?”八宝下意识的接口。
国师倒愣了,“连大人高升,我还未好好恭贺过,今日特意来寻你喝酒去。可否赏脸?”
拍拍衣衫上的灰尘,八宝浅笑站起,回身对着国师说:“您老的邀请,下官怎敢不从,不过……在此之前,您要不要喝些肉汤暖和身子。虽然没有盐巴,味道应该不错。”
面不改色,国师看了看铁锅里头的“东西”,唇角微弯,“好东西。”
“喝酒去。”八宝等着下一步计划的实施,时机恰好,竟把国师给招来呢。
国师笑而不语,随八宝走在前头。八宝打开牢房铁门时,说:“别忘了,喂大人们喝汤吃肉。留些给蒋大人的家里人。”
承欢楼
“这就是你说的喝酒的好地方?”八宝看着腻在自己身旁的……柔弱女子问道。
她怎么不知道,承欢楼自从被即墨聪闹过之后,成了女伶馆。国师左右搂着一个,在八宝看来,她笑的很荡漾。
国师是故意的,叫八宝不舒服。
“美人在怀,怎么不享受一下?若是中意男子,随便玩罢。”国师稍嫌冷硬的推开两位姿色不错的伶女。
眼神绕着八宝看了一圈,国师小酌一杯,“为何不喝?”
八宝任由身旁的伶女依偎着,就着伶女递来的酒杯,喝干杯中酒。她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再也不沾酒。
连饮几杯,八宝淡然如水的表情叫国师好生奇怪。此酒名为美人醉,后劲十足。在国师的目测下,八宝应是喝了不下十杯,来者不拒便是了。
伶女不似小倌,到底还是女子,与生俱来的女子优越感没有让她们做些出格的事,顶多,靠着各自的恩主,左右磨蹭。恩主等于银两,银两等于好日子。
“国师,庆祝的话免了。我有事同你商量,你最在意的人。”八宝眸色幽深。
“嗯?”国师挥手,三个伶女安静退出包厢。
八宝按按胀痛的太阳|岤,抬眼瞧到国师阴狠的盯着她,“我们合作,你助即墨聪,我助你心心念念之人。”
长话短说,八宝没有把握国师能答应她。所以,她只能挑最诱惑人的条件来做交易,即墨聪若是知晓……八宝不敢想后果。
她想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寿命来换国师爱人的转魂。
“说清楚。”国师双眸发红,暗压激动,握着酒杯的手,不小心撒了些酒水出来。她说……有办法让自己的老家伙回来……
“条件是大启的昌盛,你继续做你的国师,守护大启,护着……即墨聪。”八宝唇色极淡,像是失了血色。
“相信你么?”国师嗓音似是失了魂儿,怔怔看着前方。自己已经五十多了,她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好活。她的老家伙是真正的死人呢……死气多的吓人。找到了又怎样,无论怎样她的老家伙……再也回不来了。
造成这一切的是大启,归根结底,若是没有大启,她的爱人怎会受这般痛苦。
恨意滋生,她曾经以身为大启臣民为荣,天真不知愁的她……年轻的时候,做过的蠢事多的很。想到这,国师全然冷静下来,默默喝酒,不出声答腔。
八宝将国师的神色变化,全看在眼中,“国师……仔细考虑罢。明日,就到明日,若你同意此场交易,便派人来刑部通报一声。我不强求……机不可失呐,这世上无人比我更了解魂转魄去的事。”
“只为了即墨聪?”国师正眼瞧着八宝,眼前的人儿丝毫不比外头的男子逊色,当年她的老家伙也不过如此。
莫名其妙的生了几分暖意,国师稍微有些不自在,避开八宝的探视,“即墨聪有穆云平在,你有何担心,难道,只有我祈求上苍庇佑大启,即墨聪就会安然无恙么?”
“国师,我现在取的是折中方法,不伤一兵一卒。即墨聪于我的意义,等同于你和她的情义。我不在乎动动手指,将你的爱人超度一场,把她渡去……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八宝淡淡说道。
国师手中的酒杯碎成片片,刺入掌心的瓷片鲜血横流,她突然出手,掐住八宝。
“你再碰我一下,我便叫你懂得何为后悔二字。”八宝浅笑,干涩的嗓音回绕在国师耳旁。
国师刚要开口,随着推门声,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掌风扫向一边,踉跄几步才稳住身体。停下动作后,国师只觉喉部腥甜,忍了几忍,一口红血喷裂而出。
八宝知觉愈来愈模糊,开口想叫声爹,起身摇晃着朝白韵走去,渐渐也没了力气,竟直直朝地上摔去。
白韵如玉般的面上,惊痛一闪而过,他的宝儿怎会变成这幅模样?
“宝儿!”白韵顾不得捂着胸口呕血的国师,一把抱起八宝,慌乱间出了包厢。
第二十五话 惊变 中
即墨聪那日没见到念想之人后,孕吐严重到进食便吐,这在白韵看来是挺奇怪的。不过,也没讲即墨聪放在心上。毕竟,对白韵而言,八宝才是他心之所系。
今日说来也巧,白韵难得起了些同情心,或许是想到当年怀八宝的时光。于是,他便去都城各色酒楼走了一遭,只为即墨聪找些可以入口的酸甜吃食。即墨聪这次有孕,似乎刚开始显露中意食物。
白韵不经意见到自家女儿与国师一道进了承欢楼,在外头马车内守了一会儿,白韵心神不宁,便整整衣裳进了楼。
结果,白韵差点哭着出楼,望着怀中昏迷的八宝,白韵头一次对国师起了杀意。
最让白韵揪心的,是八宝昏迷时喃喃说的那句话……不要让即墨聪看到这样的我。然而,或是八宝自己也没有料到,后头的结果。
马车中,八宝有一瞬,神智异常清晰,说话也挺欢乐,完全不像昏迷后醒来的模样。
八宝先是交代了了事态进展,也不顾白韵惊讶的表情,兀自说了许多事,这些……皆是为了即墨聪所为。事后,八宝保留仅有的神志,与白韵说笑。
“美人爹,你真没有再开桃花的念头?和我说说心里话,我不会笑你的……好吧,最多偷笑。”八宝心情颇好的靠在白韵怀里,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在颠簸的马车中,丝毫不觉得的难受。
马车外,寒风呼啸,里面暖人暖心。
没有急着询问女儿奇怪的言语,白韵轻柔的拂开散在八宝颊边的碎发。
“有没有不舒服?”白韵第一次没有顾忌的亲亲八宝光洁的前额。
香香软软的小东西,只不过几年,便这般大了,白韵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感,他的女儿,这是他的女儿。
“爹爹还亲我,女儿大了……可不能被爹爹调戏了去。即墨聪知道的话,指不定闹腾成什么样,我没精力调解。”嘴上虽是这么说,八宝的身子却更往白韵怀里钻,好像要一次撒娇个够。
“哦?宝儿害羞了?你刚出生那会儿,爹爹每日看你裸身,那时的你,怎的不出声说,爹爹别调戏我……”白韵学着八宝的腔调说道。
此话一出,引的八宝连连大笑,或是笑急了,八宝一口气没上来,左右咳嗽。
八宝咳的眼泪溢出眼角,这才停止大笑。
白韵反常的没有安抚八宝,反而紧紧将她搂住,双手愈收愈紧,八宝被箍的生疼,面上笑的很温柔。
“即墨聪最近可好。”八宝困倦的问道,眼睛也睁不大开。
“不好,日日闹,夜里也不安生,非得把自己闹出病来才安生。他这么做,为的……是想见见你。”白韵没有隐瞒的说出。
“这样呐。我也很想他,很想很想,吃饭也想,睡觉也想……现在也想。”八宝努力清醒。
“宝儿乖乖的,先睡罢,回府便能见到即墨聪了。”白韵轻声哄道。
八宝感觉全身麻痹似的,她不觉得害怕,事到如今,怕也无用。她若不在,小即墨该如何是好,爹爹还能倚靠何人?
她还没有解决即墨聪最大的敌人,她的小即墨会不会给人欺负了去?
八宝有太多太多的牵挂。她想,自己先睡一觉,醒来后,再好好的帮小即墨……夺大启。
缓缓的点点头,八宝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身子失力……
定国府
即墨聪一得到八宝回府的消息,说不出的酸甜苦涩滋味散开心头。原本想闹闹脾气再去见八宝的,却见语琴一脸焦急,细问后,即墨聪勉强稳下心绪,去白韵房中。
“白韵你别太过分!宝儿回府,你有何资格阻挡她与我相见!”即墨聪气的手抖。
语琴为难的看着白韵,两位都是主子……
白韵挑眉对视即墨聪,“你闯闯看,落了肚里的孩子,我乐的欢。我只要宝儿便可,世人只到后代骨血,我反其道而行之,没有宝儿,万事皆为空。我的女儿……若是一个人……你就去伴着。”
白韵乃习武之人,八宝的身子如何他怎会不清楚,他的女儿……已是油尽灯枯,闭了闭眼,白韵复杂的看着即墨聪,仍是没有说出实情。
宝儿……怕是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捱下苦痛,白韵有些快意的看着即墨聪因为自己那番话,突变的面色。他要所有人痛苦,失了宝儿,他不会叫任何人有好日子过。
到时,连亲亲,蓝八布……即墨聪,他一个也不放过。
当然,宝儿的心愿,他会亲手完成。
“我是她孩子的爹。”即墨聪忍住寒气,颤音说道,声音带着丝丝恳求,“半月未见到她,连八宝到底是如何想我的,还有……白韵,你为何要说那些?连八宝不可能丢下我!”
即墨聪哭腔尽显,在与白韵的僵持中,即墨聪感觉腹中一股暖热的气流冲向胸腔,蔓延在身体四处,原本昏惶的心情,倏地平复下来。
语琴护主心切,即使明白不是白韵对手,也是挡在即墨聪身前,毫无惧色的对峙白韵。
“宝儿出事了,我都知道。若不是这样,宝儿绝不会扔下我。”即墨聪其实心中有很多话想对八宝说。
他想告诉八宝,进来经常梦到一些诡异的梦境。即墨聪常常半夜被梦惊醒,便再也无法入睡。
白韵着实没有心情同即墨聪纠缠。
即墨聪气势不弱,今夜他要将所有谜团理清,没人能拦他,白韵也不行。
语琴在即墨聪的示意下,恭敬退往一边。夜里风寒雪大,冷风席卷着整座定国府。即墨聪也不多言,倔强的盯着白韵也不退缩。即墨聪有把握而已,白韵心中所想他怎会不知,不过……终究是想,白韵不敢对他做出何事,怀有八宝的骨肉……单是此点,便能叫白韵心软肉疼。
无人能比自己更了解白韵,即墨聪暗暗想到。外头冷的很,白韵和语琴有内功护体,即墨聪却被腹中的胎儿保护着。
三人在屋前默不作声,奇异的气氛绕在四周。
“见了宝儿后,你别后悔。”白韵逐渐冷静,星眸微闪,侧身让即墨聪进屋,自己却依然守在房外。语琴见状,伏了伏身,走去院外等即墨聪。
只有白韵自己明白,他是不愿意见到那样的宝儿,憔悴虚弱的模样,怎可能是自己的女儿?他的宝儿,应是笑语连连的娇俏样。回光返照么?刚才他出来的时候,宝儿似乎好上许多了。
但,她的脉象弱如同……
抬头看了看夜色,白韵嘴唇微微抖动。
一阵尖锐的刺痛滑过心头,白韵蓦的喷出口血,身子软软倒地。隐在暗处的应易,早在白韵神色不对的那刻,便飞身而出,将他搂在胸前。
“我的宝儿……”白韵提醒自己不能倒下,他必须……必须坚强,没人帮自己。就像没有人知道宝儿究竟发生何事,短短半月而已。
物是人非。
泪,迎风而落。
伸手抹去面上的泪,白韵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节哀。”应易轻声说。
“杀。”白韵咬紧牙关,“杀了阻挡即墨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