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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妾一家欢 第46部分阅读

      妻妾一家欢 作者:肉书屋

    的事情皇上听说后,也不过戏谑一句胡闹,这回要是真动了手,恐怕也是打了白打。

    赵熵几个亲兄长堂兄弟不着痕迹都退了一步。

    只有赵大老爷站出来赔笑劝阻道:“兰大人,兰大人,都是一家人,都是亲戚,你看在老夫面上,手下留情。”

    赵熵吓得面色苍白,却一句话都不肯说,只是看着老父求情。

    赵老太爷看着只觉得丢人,一句教训的话都不想再说。

    李建安冷眼旁观,不屑的哼了一声。

    大老爷陈端仪陈端崕都愤恨难平瞪着赵熵,没有说话。

    还是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熬在赵家,不吃不喝,像老了十岁的三老爷虚弱开口道:“八侄女婿,松开他吧。”

    死的人是陈纯贞,三老爷这个亲生父亲开了口,就算是兰康再不屑赵熵的为人,也无话可说的退了回来。

    赵大老爷急忙道:“对对对,都是一家人。”

    赵熵却冲着兰康得意的看了一眼。

    陈端仪和陈端崕都气的浑身发抖,恨不能亲自上去打死赵熵。

    这样目中无人的态度,实在是欺人太甚!

    李建安明亮的凤眼眯起来,上下打量着赵熵,忽然微微一笑,冲着赵老太爷道:“老爷子,您家的子孙,将来是有大出息的人。”语调平静,面容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却让人一瞬间感觉到空气里充斥着的讽刺和杀意。

    所有人都被这种气氛弄得又羞又怕。

    赵熵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抬头。

    赵老太爷被李建安讽刺的无地自容,晃晃悠悠站起来,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就举起硬木拐杖,一 下下砸到了赵熵的身上。

    “我打死你这个畜生,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怎的生了你这个孽畜,孽畜!”

    赵熵先是被打的闷在当场,后面听到赵老太爷的骂声,抻着脖子还要顶撞,却被旁边恨铁不成钢的赵大老爷一脚踹着跪在了地上。

    这件事情,本来从头到尾就是一笔糊涂账。

    事情会这样发展,不仅超出了陈家人的预料,更超出了赵家人的预料。

    赵熵本来天赋聪明,是赵家第三代里头最杰出的人才。赵老爷子甚至想过让这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去考科举,所以才给定下陈家这门婚事。

    陈家累世书香,不算权贵,家中子弟却都有几分才名。几代下来,旁支嫡系在朝中当官的也是大有人在。虽说没有封王拜相的,却不乏各地实权官员。

    这样的人家,不高不低,刚好能帮着赵熵一路平稳走下去。

    谁知道竟会弄到这个地步,亲戚没有做成,反而成了仇人。

    还把邹家和李家都牵连进来。

    邹家是贵妃那一系的,李家却是皇后的娘家。

    可如今的朝局,真正长脑子的人都明白,只要皇长子在的一天,只要皇后生的儿子还留着一个占着嫡子的位分,甚至只要皇后还没老的不能生。传嫡不传庶这条祖宗家法就会严谨的传下去。

    即便是皇上想要违背祖宗家法,还要看看文武百官,看看满朝宗亲答不答应!首当其冲的就是和容长公主……

    何况皇上对皇后宠爱犹盛,李家又会看眼色,多年结发共患难的感情岂能是一个贵妃所能比拟。之所以封一个贵妃的位子,也不过是因为生了一个儿子,又需要用一用邹家的几个人罢了。

    看看后宫里头,堂堂天子,一共才一个贵妃,三个嫔,一个婕妤,其余的就全是没有宠幸过的采女。

    历代以来,哪有皇上这么少的妃嫔,这分明是皇上宠爱皇后有意而为。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交待(中)

    赵家本来看好的就是皇长子,偏偏自己这个儿子,跟着了魔一样……硬生生要把赵家人拖到邹家那条船上。

    这一回,就算是不要这个儿子,不要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孙子,也不能让赵家上下跟着陪葬,上错了船!

    赵大老爷看明白了赵老太爷的举动,眼中泪光闪烁,就木在那里,望了一眼李建安。

    看见的只是李建安目不斜视,手指沿着手里茶盅游移的场面。

    赵大老爷浑身就好像脱了力,片刻后却飞快立起身子,立在赵老太爷面前道:“父亲,是儿子管教不力。儿子今天就亲自打死这个畜生!”

    赵老太爷沉吟着望了望赵大老爷,什么也没说,把拐杖递出去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沉硬的木质击打在血肉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打的人赵家人心里发慌,眼睁睁看着赵熵夏日单薄的衣衫被鲜血染得通红,看着赵熵嘴角吐出血沫,然后只能躺在地上浑身哆嗦,好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可赵大老爷还是没有停手,赵老太爷也不发话。

    一直到地上的赵熵再也没有动弹,旁边赵明忍不住就冲出去跪到地上拦住。

    “父亲,小弟他知道错了,您饶了他吧。”

    有了一个人,后头就有赵大老爷的几个兄弟,还有赵熵的几个堂兄弟都出来求情。

    赵大老爷却不为所动,冷冷盯着挡在身前的赵明道:“这样一个连祖宗名声都带累了的孽畜,早已不是咱们赵家子孙。今天我打死了他,也是对得起赵家列祖列宗,也才能给你陈伯父他们一个交代!”

    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余地。

    陈端仪和陈端崕却同时冷笑起来。

    李建安和兰康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两个人闲谈着喝茶,对空气里充斥的血腥味道置之不理。

    赵明被一番话点醒,转而跪到了三老爷面前,连着磕了几个头,“伯父,我知道是咱们赵家对不起您,可事情已经出了,弟妹人也没了。求您大人有大量,帮我弟弟说几句话,让父亲饶过他性命,今后弟弟一定对您谦恭至孝,视如亲父,以赎罪孽。赵家上下也会感恩戴德,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三老爷目光茫然的看了一眼似乎没有呼吸的赵熵,又看了一眼眼前的赵明,齿缝中渗出一股恨意,冷冷笑道:“我要他孝顺我做什么,我女儿都没了,还稀罕一个人面兽心的女婿来孝敬!”

    赵家上下都涨红了脸。

    赵大老爷羞愧的看着三老爷,“亲家,是我对不起你。”

    三老爷咬牙恨恨,“别叫我亲家,我好好的女儿,嫁到你们赵家,才不过,才不过……”话已经说不下去,一口气噎在了那里,脸色变得青白。

    坐在旁边的大老爷惊慌失措喊了一声三弟。

    李建安和兰康几个都从位子上站起来围过去。

    陈端崕眼明手快,冲过来灌了一杯荼下去,又给三老爷慢慢顺着气,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赵家上上下下更是将悬在半空的心放下来,要是再让陈家丢一条人命在赵家,那就真要成世仇了。

    大老爷责备道:“三弟,你好歹也要注意身子,你还有弟妹和几个儿女呢。”

    三老爷颤巍巍哽咽道:“大哥,我是悔啊。纯贞那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是我唯一的嫡女。她出生的时候,我就开始琢磨她婚事。一直盘算了多少年,等到她十三岁开始,我就连晚上睡觉都在担忧。总想保她一辈子平平安安。后头我想把她许配到王府做个侧妃,她母亲不答应,以为我是想攀附权贵。她哪儿知道,我都打算好了,纯贞那性子,根本不能当主母,咱们家的姑娘,也不可能去一般人家做妾。王妃娘娘虽说脾性大了些,但好歹祖上跟咱们陈家也有几分交情在,只要纯贞过去老老实实的听话,安安分分过日子,有了孩子,王妃娘娘定然会好好照顾她。都说的好好的,她母亲偏说赵家最好,不纳妾,又是清贵人家,只要多给一些陪嫁,一定会一生顺遂。我信了这番话,以为赵家果然是最好的,谁知道,谁知道竟然是……”

    年过四十的人,竟然哭得像一个孩子。

    陈端崕早就知道三老爷面上不显,一副风流样,其实心里最在乎嫡子嫡女,但此时看到三老爷对陈纯贞的感情,还是有种复杂难言的滋味。

    李建安却忽然有些不平。

    这样为了嫡女的心事费尽心机,那纯歌呢,自己那个抱在怀里甜蜜柔软的傻丫头,陈家又有谁是真的在乎过。

    遇到事情总是自己处置,从来不肯轻易向人诉说委屈。刚进李家的时候,跟自己说话总是习惯用余光来打量,然后一句一句慢慢斟酌着说出来。

    浑身上下都是谦卑。

    这样小心翼翼的举止,分明是在家里养成的习惯。

    自己怜爱,痛惜,却怕她惶恐,只能掩饰着成全这一份小心。

    要是三老爷肯花一分心思在纯歌身上,只怕纯歌也不能养成那种性子。

    明明还该是个小姑娘,却谨慎小心的像一个经年的内宅妇人。

    想到三太太过往的举动,还有三老爷还要看到定国公府去的信件才肯帮忙冒姨娘时候的行为,李建安几乎就要暴怒而起。

    可理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计较这些,又强行忍下了。

    赵大老爷听着三老爷这一番话,脸色忽红忽白,本来放下的拐杖再度举起来,又朝着气若游丝的赵熵身上打下去。

    赵明察觉到再求三老爷恐怕也没用,就连滚带爬的回去趴在赵熵身上,也不肯求,只是挡着。

    面对赵大老爷的咆哮指责声,也一味挺直脊梁,一脸坚决。

    李建安定定看了片刻,露出一抹赞赏的神色。

    守在屋子外头的小厮看见先是赵熵倒下,后头连赵明嘴角都开始溢出血丝来,吓得魂不附体,拔脚就往赵老夫人的院子跑去。

    李建安和兰康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察觉了也只是相视一笑,并没有开口。

    有些时候沉默才能够最好的表明态度。

    等小厮跑到内院赵老夫人院子的时候,听见的正好是里面的争执声。

    陈纯荔手指差点直接戳到赵家二奶奶的鼻梁上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出来说话。既不是管家的主母,也不是做主的长辈。还敢来和我掰扯,识相的赶紧退开!我今天可没有好脾气来跟你们商量。”

    赵家二奶奶气的浑身发抖,说了半天也只能吐出一个你字来。

    连大奶奶看见闹得不像,想要上去阻止,却被一边纯歌不着痕迹按住了。

    见到纯歌一脸从未曾见过的冷清,连大奶奶诧异了片刻,选择沉默。

    从一进门开口,这位二房的八姑奶奶就冲上去开始闹。不仅骂人,还动手砸了赵老夫人屋子里的摆设。然后又要赵家赶紧把那个已经被赵家下人视为姨娘的邹姑娘交出来。

    上回闹得再厉害,好歹还看着长辈的颜面给赵老夫人留了情,这一回……

    连大奶奶见着屋子里乱糟糟的状况,都没有下脚的地方,就觉得头痛。

    又看到纯歌一派放纵的态度,在看着一左一右坐着的四夫人和五夫人一脸看的高兴的神情,更不好说话了。

    陈纯荔尖锐的嗓音再次响起来,“还你什么!人要不做亏心事,也不会一句话都回不出来。就是你们赵家干了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生生害死了我十妹妹,如今你们也只能挨骂。这事活该!痛快些,他们男人在前头解决事情,要个说法,那个邹姨娘却只能我们这些女眷来处置,赶紧把人交出来,我们几个看着一碗红花汤灌下去,然后打发去给我十妹妹守墓。”

    赵家没有人回话。

    赵家二房三房的人是不想管,平白得罪人,长房的人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陈纯荔气势更盛,就讽笑道:“一个青楼找回来的,偏你们还稀罕的跟个宝一样,我都说不要她性命了,还舍不得呢!也就你们赵家才会如此。”

    听见陈纯荔不仅死咬着先前说的要给邹姨娘灌红花汤的事,还连带着扯出了赵家女眷跟青楼有关系,赵大夫人气的脸色发白,再也忍不住道:“兰夫人,好歹这是咱们赵家呢。纵使邹姨娘不好,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咱们赵家的孙子。你十妹妹也是咱们赵家的儿媳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水,这种妻妾争宠的事情,正该我们赵家处置。我们肯跟你们商量几句,忍让许久,也是仁至义尽了。你可不要……”

    “这么说,果真是抬了姨娘!”

    赵大夫人呆呆看着从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纯歌,接触到那冷若寒冰的眼神,顿时一阵心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纯歌精致的五官上写满了讥讽,不再看赵大夫人,把目光投向了赵老夫人,“老夫人,当初母亲和你们议婚事的时候,再三追问,知道赵家男儿的确是不得纳妾之后才和你们换了八字,定下日子,结果赵熵却在外面私下养了外室,这是无信。我十姐嫁到赵家来,后头出了那桩事,你们答应立即就把人送走,也会约束赵熵,却迟迟未见有所动,这己不是无信,而是不义。如今更将人接回府中,抬做姨娘,这便是不仁了。你们赵家不仁不义,无信而立,背弃承诺,还纵容赵熵和妾室一起伤我十姐,害的她早产而亡。却敢在我们面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赵家累世清贵,难不成就是以如此作为立于朝堂之上,行走于人世之间。我真是开了眼界!”一番话掷地有声,包含诘问,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同答的出来。

    第一百六十章 交待(下)

    赵老夫人嗫嚅着唇,觉得喉间一片干涩,良久也只是叹息了一声,幽幽道:“国公夫人,是我们赵家对不起陈家,对不起熵儿媳妇。”

    陈纯荔马上就道:“这会儿说这些有什么用。趁早把人交出来,我十妹妹死的冤枉,难不成你们还指望这个邹姨娘能平平安安生孩子出来,再抬身份享清福。”说着就啐了一口,“做梦,她这个贱人,休想有这好日子过!”

    赵大夫人和赵家二奶奶开口就想骂回去,却被赵老夫人一个凌厉的眼神止住了。

    赵老夫人眉眼都是疲惫,朝着纯歌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左右坐着的四夫人和五夫人,对旁边嬷嬷吩咐道:“去把人带出来吧。”连称呼都没有交代一声。

    那个嬷嬷就要领命而去,赵大夫人却在旁边尖锐叫起来,“老夫人老夫人,那是熵儿的儿子啊,大夫都说邹姨娘肚子里是个男孩儿。”

    “糊涂,咱们家里,哪有什么邹姨娘!”

    赵老夫人看的懒得再看一眼,直接道:“去把人领来,再去药房抓一副红花汤过来。”

    所有人都当即愣住。

    就连一直叫嚣着要让邹姨娘打胎的陈纯荔,都没想到赵老夫人会这样干脆利落的答应了就叫人去办事。

    赵大夫人呆呆的,直到看见人出去才要上去拦。一只手拽着下人的袖口,一边扭头看着赵老夫人求情。

    “老夫人,老夫人,邹姨……”姨娘两个字没说出来,看到赵老夫人脸色一黑,马上就改口道:“她肚子里可是熵儿唯一的血脉了。”

    赵老夫人神色更见端凝,暴怒道:“你胡说什么!”

    赵大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赵老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当着家,连个内宅都管不好。纵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害了咱们赵家的孙媳妇,嫡亲的曾孙。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是熵儿的亲娘,他年纪轻轻,今后要多少孩子不能生,这等诛心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好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

    恍惚间明白过来方才说了什么的赵大夫人脸色灰败退到了一边,赵家二奶奶急忙上去扶着。

    这一场婆媳交锋,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赵大夫人方才情急之下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赵老夫人那种欲盖弥彰的解释又是为了掩饰什么……

    四夫人和五夫人就一脸看好戏的神情望过去。

    就连陈纯荔脸上都写满惊疑不定。

    连大奶奶坐在位子上,来回扫视赵家几房女眷各自不同的神色,先是愕然,后面就垂着头不说话。

    纯歌却微微笑了笑。

    人在危急时候说出来的话往往才是真相。

    赵大夫人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说赵熵只能指望邹姨娘的肚子了。

    不过赵熵好端端的,是因何不能再有孩子,至少这个结果对得起陈纯贞在天之灵。

    赵熵和邹姨娘联手害死了陈纯贞和她的孩子,如今报应来了。

    真是痛快!

    否则只是让邹姨娘打了胎,撵出去,谁知道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今后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吧。

    旁边五夫人见纯歌一直没说话,就凑上来小声道:“三嫂,您瞧瞧,咱们还什么都没说呢,这赵家的人就把自己的老底抖得一干二净了。”捂着嘴有些张扬的笑起来。

    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这个屋子算不得大。

    何况是这个时候……

    五夫人说的话被赵家几房内眷听在耳里,都觉得格外剃耳。

    赵大夫人早就瞪了过来。

    五夫人却根本不放在眼里。

    一个赵家算什么东西,说好听点是帮皇家算命的,说难听点,就是骗人的东西。

    那么多年占着这个位置,也不过是因朝中许久没有天灾人祸罢了,要真是有个天狗食日的,只怕赵家没有猜出来,一夕之间就要灭了满门。

    清贵是清贵,偏偏没有实权。

    横竖今天都过来得罪了人,还不如得罪的彻底些,回去在太夫人和这个三嫂面前卖个好,也给陈家一份脸面。

    想到这些,五夫人就毫不客气的看了回去,一双上挑的狭长眼中露出蛇一样清冷的刻薄。

    赵大夫人不敢和五夫人顶着来,看了几眼反而先退回去。

    一直到前去带邹姨娘的嬷嬷回来,慌慌张张跪在地上回报,“老夫人,人不见了!”

    宛如一声惊雷炸响!

    赵老夫人脸上难得露出惶急,蹭的站起来,颤抖着道:“你说人不见了。”

    “是,老奴叫人再三找了好几趟,都没有看见邹姑娘。老奴还叫人去角门那边问过,都说今早除了采买的婆子和带出去的几个粗使丫鬟,没有谁出去过。”

    一个大着肚子,还是被人层层看管着的孕妇,就突然不见了。

    这事情说出去实在离奇,还让人质疑赵家内宅的安危。

    赵家的女眷都很有几分风声鹤唳的味道。

    纯歌眼神一厉,瓷白的脸上透着一抹不正常的晕红,直言道:“老夫人,是人在赵家找不到了,还是人送出去失踪了。”

    在赵家没找出来,和把人送出去失踪,乍一听好像似是而非的相同,其实根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

    陈纯荔反应过来,立时就讽笑道:“你们赵家也就会跟我们玩这种把戏。答应的倒是痛快,结果却叫个奴才来说人找不到了。谁知道方才是去抓人还是去送人走的。”

    赵老夫人嘌了一眼纯歌,才将不满的目光投注在陈纯荔身上,“兰夫人,您谨言慎行。我们赵家说话自然是算话,一个跟人滛奔,不干不净的女子罢了,我们赵家有什么舍不得!”

    “笑话,你们赵家说话算话。上回还答应我要把人送的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我十妹妹面前呢。还不是悄悄把人接回来,还是从青楼弄回来的,肚子都大了,还被放在赵家当家主母的院子里,说起来,我十妹妹也有身子,肚子里那可是你们赵家嫡孙,下场却……”陈纯荔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

    赵老夫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气的浑身直哆嗦。

    纯歌看了看赵老夫人的脸色,觉得这一回是真气着了,就决定适可而止。

    现下这种局面,一味用朝廷上势力威逼不行,难免会落下个仗势欺人的口舌。

    第一百六十一章 风波起

    要跟赵家好好商量讲道理也不行,谨防赵家就会得寸进尺,想要留下那个孩子,说不定还会借着陈纯贞早去无人供奉香火的名头,把那个孩子养到陈纯贞名下。那也太对不起陈纯贞了。

    既然软硬都不方便直接使的过度,就只能先让陈纯荔去打打头阵,自己这边再威逼一下,压压阵脚。

    现下看来,赵老夫人既怕彻底丢脸,又顾忌陈家和李家,事情就容易办的很顺利。

    不过再想出一口恶气,也不能过火。

    赵老夫人毕竟是老辈,借着事情不轻不重剌几句还可以,要是真把人气出个好歹来,陈家和自己反而理亏,要背负骂名了。

    看着陈纯荔还想出言讽刺几句,纯歌就给使了个眼色,陈纯荔心领神会,坐回椅上不言了。

    一辈子没这么丢人过得赵老夫人抿着唇,手里紧紧抓着案几的边角,手心都恪的生痛。

    “找,都叫人去找,一定要把那个贱婢给找出来!”毫不掩饰其中的愤怒和狠辣。

    嬷嬷连滚带爬出去,却和外面冲进来的一个小厮撞到了一起。

    两个人都着急的很,冲劲也大,撞到地上哎哟起来。

    四夫人五夫人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赵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还没等开口教训,那小厮就爬起来跪在地上哭道:“老夫人,老夫人,您快去救救七少爷吧,老太爷和大老爷要把七少爷活活打死呢。”

    赵大夫人已经晕了过去。

    早有准备的赵老夫人却很镇定的睃了一眼旁边的纯歌,冷冷道:“犯了错自然该受罚,哪有你这个奴才来求情的道理。拖出去……”

    “老夫人,老夫人,七少爷不行了,大少爷也快不行……”

    赵明是赵家的长子嫡孙,从小温文儒雅,行事端方,是赵家上下寄予厚望的人,要不出意外,将来就是赵家的族长。

    赵老夫人听说赵明也在挨打,猜到一半,再也坐不住,蹭的起身道:“快快快,带我过去看看。”

    一屋子人扶的扶,搀的搀,浩浩荡荡往外头走。

    留下赵家几个少奶奶陪着和纯歌坐在一起。

    四夫人和五夫人有太夫人的叮嘱和吩咐,看见纯歌没动,就守在一边寸步不离。

    陈纯荔却想去外头看看,纯歌见她猫抓一样,就露出一个温婉疏离的笑容。

    “八姐急什么,横竖也打不死,咱们坐着等老夫人把邹姨娘找出来才好呢。”

    黄莺出谷一样婉转的嗓音,听上去却像是一把快刀割在心口上,痛的感觉一闪而逝,剩下的是一种惶惶的害怕。

    几个少奶奶坐在一边,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情形变得很僵持。

    过了一盏茶时间,纯歌几个人没有等到赵老夫人回来给个交代,却等来了茗儿。

    茗儿还没有成年,也不怕在别人家里的内院行走,直接进来对纯歌道:“三夫人,国公爷在外头等您。”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完了茗儿就袖手低头等着。

    纯歌眉眼微动。

    李建安从来不会故弄玄虚,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是在赵家。

    既然叫茗儿来只说着一句话,那就是该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却不好在这里解释。

    纯歌二话没说,站起来就走。

    陈纯荔和连大奶奶本来还有几分疑惑,看见纯歌站起身,也跟着起来了。

    说到底,这是三房的事情,陈家早就分家了,出了事情互相帮忙是可以,但要是越过别人去做主,那就不太好。

    连大奶奶和陈纯荔都想得很清楚明白,一句话都没多问。

    赵家几个少奶奶巴不得纯歌她们赶紧离开,笑着一路送到二门。

    五夫人一边走一边还忍不住好奇,左右看了看都是李家带出来的人,就道:“三嫂,三哥他……”

    这个五夫人,真是爱打听!还不喜欢动脑子,既然故意说得语焉不详,即便自己猜出些什么,也不可能告诉她。偏偏还要来问。

    直接说不知道,又怕……

    自己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情拐弯抹角的来哄她。

    纯歌想到了五夫人在三月三宴席上时候想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就把身子轻轻靠向了旁边四夫人。

    四夫人大为紧张,看纯歌皱眉咬唇的样子,急忙道:“三嫂,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五夫人吓了一跳,陈纯荔和连大奶奶都凑上来。

    连大奶奶着急的很,就道:“我在家时候还跟你大哥说,让他找人去一趟国公府,告诉你今儿别过来,你如今身子不一般呢。”很懊恼的样子。

    陈纯荔嘴角撇了撇,睃了一眼连大奶奶,目带轻鄙。

    连大奶奶好像根本没瞧见,就要上去接手五夫人扶着纯歌的左手。

    五夫人却一把推开,直言道:“大奶奶,娘今天吩咐好了,让我们一定好好照顾三嫂。”

    连大奶奶顿时满面羞红,尴尬着站在那儿。

    陈纯荔在心里闷笑。

    要不是情形不对,纯歌都想笑几声。

    这个五夫人,有时候其实还……

    这样一路被人簇拥着上了小轿子,抬到马车前,李建安骑在追风上面,见纯歌被人扶着下来,急忙下马过来,神色冷硬道:“怎么了。”

    男女有别。

    看见李建安过来的时候,四夫人和五夫人早都避开了,陈纯荔和连大奶奶也刻意落后了几步。

    这会儿李建安问话,纯歌要装不舒服,依靠在李建安怀里不好说话,还是四夫人派了丫鬓过来。

    李建安听说是突然不舒服,目光就在伺候着送出来的赵家下人脸上掠过。

    一种铮铮杀气涌动在空气中。

    大家呼吸都为之一滞。

    李建安又低头看了看纯歌,见她脸色还不算太差,就决定陪她坐马车亲自照顾。可四夫人和五夫人就不好安置。

    陈纯荔已经上了马车,瞧见李建安把纯歌扶上马车,人还站在一边,脸上是为难的神情,心思一动,就叫个小丫鬟去找兰康。

    兰康听完话,朝着陈纯荔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过去给李建安说了。

    “让四夫人她们跟纯荔一道,正好今天有些事情还想跟您商量商量。”少了赵家和陈家的人,兰康说话的口吻又恢复了恭敬。

    这一次,李建安没有再让兰康改口。只是直接应下,又亲自去给前头的陈端仪和陈端崕说了声,还给大老爷三老爷行了礼,一行人上马车走了。

    连大奶奶望着马车缓缓远去,就和陈端仪彼此交换过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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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归来

    在马车上,李建安就给纯歌交待了要匆匆回家去的原因。

    “宫里元才人有了身孕。皇上下旨让赵老太爷赶紧进宫去。”

    宫中有皇子或是公主即将降生,的确是件大喜事。皇上想让赵家的人早早去测算一下孩子的命理也很应当。

    不过李建安怎么这副脸色。

    不是生气,倒像是一种担忧。

    元才人身份微薄,后头也没有娘家撑腰,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出身罢了。就算是皇上宠爱这个孩子一些,也威胁不了皇后的地位。

    纯歌就觉得很奇怪,脑海里忽的一道灵光闪过,望着李建安,“元才人这孩子是多久的月份了。”

    李建安赞赏的看了一眼纯歌,小声道:“说是不过半月。”又补充了一句,“敬事房记档的时候,说召幸元才人的日子是中元节。”

    中元节!

    纯歌不由打了个寒颤。

    中元节是鬼节,人们大多数都以为,这一天孕育或是出生的孩子,克父克母,乃是天煞之人。

    皇家更是认为这孩子一旦生出来,恐怕就会祸国殃民。

    这种对特殊日子的忌讳,即便是到了现在,还有许多人在乎。为此不惜冒险提前生产。

    可皇家正是因为顾忌这个,在清明,中元乃至下元的时候,都不会安排人侍寝的。

    什么时候降生防止不了,什么时候孕育却还是可以控制的。

    怎么元才人还会在那天……

    纯歌心里疑惑重重,又不好直接问李建安。

    总不能问皇上是不是色迷心窍,做了一回昏君。

    李建安却先一步挪过去,又大又亮的凤眼中写满了疲惫,过去搂着纯歌道:“中元节那天,皇上先去荣贵妃宫中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酒,才和皇后一道去了天龙寺祭拜。”

    中元节是鬼节,自然就要祭祀祖宗。

    天龙寺是皇家寺庙,供奉着皇室历代祖宗牌位,每一年皇上皇后都要脱去龙袍凤冠,亲自去天龙寺祭拜念经,为皇家祈福。一直到亥时过了才能回宫,第二天为了表示对列祖列宗的尊敬,也不会召见任何王公大臣。

    皇上在去天龙寺之前先去荣贵妃的宫里。接着跟皇后去了天龙寺。

    纯歌心里暗暗揣度李建安话中透露出来的讯息。

    既然刻意提了荣贵妃出来,那就是这件事和荣贵妃有关了。

    荣贵妃,皇后……

    纯歌手上冷汗如浆,震惊的看着李建安。

    李建安对上纯歌的眼神,嘴角微翘,轻轻点头,“皇上在荣贵妃宫里用了酒。皇后娘娘从小一喝酒身上就起红疹子,就连闻到酒味都不舒坦。这些年宫中举办饮宴,皇上从来不让皇后娘娘沾酒,在皇后娘娘面前摆的也是清水。皇上喝了酒就没等皇后,打发了人去告诉皇后娘娘,然后自己骑马去了天龙寺。令人龙撵照旧抬着走。”李建安顿了顿话又道;“元才人会些功夫,本来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大宫女,皇上就让她跟着一起骑马。”

    话到这里,就再没有往下说了。

    纯歌看着李建安脸上流露出的庆幸之色,心里也不由呼了一声好险。

    要是皇上在荣贵妃那边用过酒之后,直接就去了皇后娘娘那儿,然后……

    堂堂皇后,在鬼节和皇上纠缠不说,还孕育了子嗣。

    只怕就算是皇上再如何宠爱皇后,李家再怎么在朝堂上有权势,从此之后也会兵败如山倒。

    即便是这个孩子不要,皇后的位子也坐不成了。

    废后的儿子,也失去了嫡子的地位,失去了江山的继承权。

    这个计策实在是厉害。

    不过那位荣贵妃也是搏命一搏啊,这种事情就算是当时皇上明白不过来,事后想想也是清清楚楚的。

    这可不仅仅是设计皇后,也是设计皇上,消息一旦传出去,皇上也难逃百官指摘,一个昏君骂名是丢不掉的了。

    纯歌就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位荣贵妃实在胆子够大。

    是肯定皇上对她怜惜宠爱,太过自信,还是有其他不得不冒险的道理。

    联想到以前邹家在京城的韬光养晦和荣贵妃的知情识趣,再比较邹家最近的屡屡出手和荣贵妃的棋出险招,纯歌就看向了李建安,却没有多问。

    这些事情,李建安愿意告诉就说几句,不愿意说,自己也实在没有打听的必要。

    不管李建安现下对自己多好,终究还是一个男人。尤其这种事情本来自己也管不了。

    看李建安颇有信心的模样,想必心里早就有底了。

    李建安也没再多说,转而给纯歌说起了别的事情。

    “二嫂下月生辰,娘亲自写了信给她让她回来。正好舅父那边说几个表外甥也要考跟端琅一起考这次恩科的童生试,就凑在一起聚聚。今儿二嫂就已经回家了。”

    原来这才是要急着赶回去的原因。

    纯歌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李建安的目光,见他在提到二夫人的时候,有些感慨和赞赏的意思,就重视起来。

    李建安这样近乎自负的男子,能够在说到一个女人时有这种目光,这位二夫人在李家地位应该不低。

    纯歌就软软道:“我一定好好给二嫂办生辰!”

    李建安怜惜的揉了揉她发顶,嘱咐她,“不用你操心,陈家事情都一大堆,你又有身子。我就是给你说一说,二嫂她性子有些冷清,她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跟她计较,回来告诉我或是去跟娘说都行,让咱们来跟她提个醒。”

    纯歌心里更加惊异。

    妯娌之间的事情,李建安从来不参合。

    不是管不了,是不屑为之。

    偏偏特意把二夫人点出来说,话里话外虽说是要给自己撑腰,实际却流露出一种让自己容让的口吻。

    当初四夫人和五夫人在自己面前得寸进尺,李建安可是很护短的口气。

    这个二夫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想到前几回李建樾和李建浩去都没接回来人,还有三月三时候,二夫人叫人回来说的那句庄子清静,以及太夫人偶尔提及时候一副怜惜的口吻,纯歌就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这位二夫人,特别要看看李建安和太夫人对她的态度,尽量软着来,实在不好相处,就回避一些,不能用硬刀子。

    两个人又说了会话,就到了李家。

    李建安要仆妇们抬着纯歌先回去梅香院歇息,他去太夫人那儿请安。

    纯歌就嗔怪道:“二嫂都到家了,我这个当弟妹的却不过去问个礼,这成什么样子。”

    李建安凝眉看着纯歌的肚子。

    纯歌却发现了李建安那看似为难,实则眼底深藏的赞同。更加打定主意要先过去见二夫人。

    “国公爷,我没事,您瞧我一路回来不都是好好的。”

    因何会在赵家不舒服的事情,纯歌早就在马车上毫不避讳的直接告诉了李建安。

    李建安本来也知道五夫人有时候说起话来没有分寸,也没责怪纯歌。

    这会儿听见纯歌提起来,就抿了抿唇角,点头道:“那也好,不过要是不舒坦,就要赶紧告诉我。”

    纯歌低头应诺,见四夫人和五夫人都是一副要急着去见二夫人的恭敬样子,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这位二夫人,真是好厉害,把家里上上下下都弄得服服帖帖。

    连最难缠的五夫人都……

    纯歌轻轻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平心而言,自己好不容易在李家摸清了底细,把上上下下的性情都弄了个遍,松和了一些,又回来一个地位重要,却一点都不了解的二夫人,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

    可李家又没分家,别人要回来,自己也不能拦着不让。

    何况爵位本来该是李建安二哥的,二夫人嫁过来,年纪轻轻却做了寡妇,总不能为了人家脾气怪些就要下手把人弄走。

    纯歌压抑着心里一种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强作笑颜坐着油车去了太夫人那里。

    一掀开帘子,绕过插屏,就听到一阵畅快的笑声。

    是太夫人……

    李建安先一步进去,后头四夫人和五夫人扶着纯歌。

    五夫人羡慕的道:“瞧瞧,二嫂回来,家里头就是不一样,看娘高兴的样子。”

    四夫人朝着纯歌望了一眼。

    纯歌瞥见四夫人投过来的打量目光,露出一个温和而恰到好处的笑容,眉宇中却藏着一丝掩不住的悲色。

    四夫人很快又低下了头。

    纯歌心里微哂。

    李建安进去后就给太夫人请安,叫了一声二嫂。

    跟在后面的纯歌正好看见李建安坐下,本来被李建安挡住的目光一下子就都投在了那个端坐在太夫人左下首的年轻妇人身上。

    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锻裳,下面套着宫缎素雪色绢裙,穿着的很素净,因为是守寡的人,头上也没有戴特别贵重的首饰,只有一根没经过任何雕琢的玉簪子斜斜插在乌墨色的青丝上。

    眉目如画,五官秀气雅致,唇角适中勾起来,面色如同大漠的雪一样白,眼神却像是荒野上的月光,看着人有种疏离的味道。

    看见纯歌望过去的眼神,对方就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眼角轻微抽动了一下,飞快的闪过一抹凌厉。

    捕捉人的表情,纯歌本来就是个中好手。

    几乎是一瞬间,纯歌就判断这是一个带着外表温婉,内里却极端强势傲气的女子,开始戒备起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