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进错房 潇湘VIP文完结~第52部分阅读
娘子进错房 潇湘VIP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一个接手的人都找不到。”曾经倒是有许多,可全都被他拖出去砍了,即便他们还没死,也没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侧目看着他略有失落的神色,弦月终是缓缓开口说到,“放心吧,二弟迟早会回来的。”起身,他打算离开,却不想段峭突然坐直了身子伸手拉住了他。
“齐儿,留下来做皇帝可好?就算是帮父皇一个忙,也让我能够安心的离去!”
仰头看着一脸错愣的弦月,段峭像是恳求他一般。
[]第一百六十章 复仇
幸福的日子过得总是特别的快,在凤阳城住了数十日后,他们一路经过了盘阳等数十个城镇,足足游玩了一个月,而今在比番落了脚。从这里到顺县大约还有四天的路程,那里便是他们的目的地。
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不知到敬剑文在顺县到底过得怎样,乔凝心这次去并不想打扰他,只想远远的看着,确定他一切安好她才能安心。
如今已是暖春,街上行人的穿着也不似之前那般厚重,乔凝心终是脱下了那一身厚厚的孕妇装,换上了轻便简单的罗裙,细看之下,那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这一路行来,走走停停,她却并不觉得辛苦,心情也越发的好转,娇俏的小脸恢复了红润,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
住在这还算热闹的客栈里,到了晌午用饭的时候大堂里都坐满了人,楚云绝与乔凝心也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四处望了望后,乔凝心拿筷子将脑袋撑起来,懒洋洋的说到,“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可是至今却没有什么发现,也没出现什么意外,或许是她多疑了,又或许是爹的人找到了他们,在暗中保护而已。
面色微沉,楚云绝低声说到,“不用太担心,我会注意的。”他也有这种感觉,可对方总是不紧不慢,有时候甚至会停下来,但却总是能够跟上他们,不知到底是何目的。
“这么说你也感觉到了?”看来这并不是她的错觉。
点头,楚云绝为她夹了菜,轻声说到,“多吃点,这里的菜还不错,再不吃就凉了。”
楚云绝的意思她怎会不明白,见他如此冷静,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随即埋头吃饭不再多提此事。两人在这里静静的吃饭,却不知在客栈对面的酒楼厢房里,有一双眼睛正掀开窗户的一个小角怔怔的看着他们出神。
片刻后,那人关上了窗户,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看着那漂亮的盒子,他抿唇一笑,转身走出厢房。
“看到那靠边上的那一桌没有?你把这个交给那个漂亮的姐姐,回来后这个就归你了。”他一手拿着那个贵重的盒子,一手拿一锭亮锃锃的银子,晃得那小孩眼花缭乱,心花怒放。
“可以吗?”拿着银子的手又晃了晃,段如风看到小孩子眼中的精光笑得愈发的迷人。
“可以,可以。”小孩子忙不迭的点头,赶紧抢过段如风手中的盒子,看着那锭银子吞了吞口水,慌忙的说到,“我马上就去送,到时候你记得要把银子给我。”
“嗯,去吧!”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段如风站直了身子,朝着客栈的方向看了看,转身走到转角处,“到时候来这里找我。”
“好,我马上就去。”说完,小孩子拿着盒子径直走向客栈的大门,心中想的只有那锭够他家生活一个月的银子。
前脚还未踏进客栈的大门,一只大手突然将他拽住,吓得他慌忙的抱紧盒子,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一张同样英俊的脸,“你,你要做什么?”
“把你手中的东西给我。”沉着脸,楚云裳用两个手指就紧紧扣住了他的肩膀,不过并未用多大的力,只是不让他挣脱罢了。
“不行,这是别人的。”
“我知道,他叫你给里边那个漂亮的姐姐是吧?”
“你怎么知道?”有些惊讶,孩子不解的睁大了双眼。
楚云裳轻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把它给我,我去帮你送,那么这锭金子就是你的了。”
金子!
差点惊叫出声,小孩忙不迭的点点头,伸手就要来接那锭金子,楚云裳随即将手一扬,举到小孩子勾不着的地方,“盒子给我。”
“给!”小孩毫不犹豫便将盒子递了出去,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锭金子,早就将那能让他全家生活一个月的银子给抛之脑后。
冷冷一笑,楚云裳自他手中接过盒子,非但将那锭金子给了那小孩,随后又立即打开了盒子,将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也递给了他,“拿着,这个也是你的了。”
“这,这,这……”小孩子看着那比金子还要亮的项链,吓得不知所措。他这辈子就连做梦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东西,如今竟然有人白送他,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白日梦,可眼前那么贵重的东西,他根本不敢伸手去接。
“赶紧拿去,否则我就要收回你的金子。”感觉到不远处那两道灼灼的目光,他笑得越发的得意,随即将项链往那孩子手中已塞,推着他离开。
仰头看着站在拐角处紧盯着他的段如风,楚云裳挑衅一般的回瞪,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在段如风看来却是那般的讽刺。从盒底抽出一封信来,楚云裳看也不看,直接面向他撕成碎片,不等他作何反应,他随即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这段时日,两人像今日这般的较量已经不少于数十次了,他总是能洞悉段如风的一切,阻止他出来捣乱,好几次将段如风好不容易看准的机会给生生的错过去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乔凝心两人才会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却又一直没有现身。
注视着楚云裳与那小孩走远的身影,段如风银牙一咬,站了片刻后终是不甘的离开。
客栈内,乔凝心对刚才外边的事情并没有察觉,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不单是她,就连楚云绝也停下了筷子,侧耳听着堂中那桌的人说话。
那是四个精瘦的中年汉子,来大堂吃饭也只点了几个小菜和一碟花生米,一边嚼着一边抱怨,“哎,今年这盐市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是弄不到盘,照此下去我们都要饿死了。”
“是啊,今年这行情真的很奇怪!”
极少有人敢这样大大方方的谈盘市的事情,除非他们是三大盐场的人。
出现在这比番,又在讨论盐市,那么他们很有可能是乔家盐场的人,所以乔凝心才会聚精会神的听他们说话。
“这东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盐场都闲搁了这半个月了,他也没有任何的动静,难道就让我们这样继续闲下去!”
“哎,东家都不出面,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啊!”垂头叹气,他抓了一把花生米丢进嘴里,像是在泄愤一般的使劲嚼动。
“这还不算什么,我还听说了一个让人担忧的事情。”左边那个较为瘦小的男子俯身上去,极为小声的说到,“据说不止是盐市,就连米行和绸缎庄也出了点问题,樊阳的大当铺被人抽了空票,损失了好几百万两银子,三个大钱庄也被人提光了银子,一时之间换不出那些兑票,引起了许多百姓的不满,如今东家正着急钱庄和米行的事情,所以就暂且将盐场给搁下了。”
“这可是真的?”嚼碎的花生米还没来得及咽下,差点将他呛到。
“只是听说而已,我也不敢肯定,不过看此时的情况这话也不算是道听途说,不然东家怎么至今还不来打理盐场!”这盐场也是乔家诸多大生意中的一笔,这样一耽搁对他们的损失可不小,如今他们连盐场都顾不得了,那肯定是出了比这边还要严重的问题。
“不会吧,怎么会一下子出那么多问题!除非是有人在暗地里捣乱!”
“可不是嘛,我也这样认为。”
向前弯着腰,那透露小道消息的男人皱眉说到,“可是谁能有这样的能力,竟然能让东家手足无措?这些年来我们东家首富的地位一直都是不可动摇的,试问有谁能有那么大手笔,一下子杀得东家无法招架!”
“是啊!这事儿还真他妈玄乎。”
“哎,小声点吧,这事儿目前是真是假还不知道,我们几个在这里咋咋呼呼,要是毁坏了东家的声誉,那可是吃罪不起啊!”
“没错,这事儿我也是道听途说,你们可别拿出去乱讲,小心祸从口出。”这会儿到记得交代别人了,早先他却做了个嚼舌根的人,不然这消息哪能传到隔壁桌的两人耳朵里!
“吃饭,吃饭,吃完了赶紧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说罢,几个男人心照不宣,虽说心情已经低落无比,但依旧埋头吃饭,对刚才的事情绝口不提。
角落里,乔凝心深锁眉头,与楚云绝对望一眼,“回房吧,我吃不下了。”
一声喟叹,楚云绝轻声安慰到,“一切还未可知,不要过于担心,我这就去打听一下,稍后再做打算。”
“不必了,我们先回房吧!”缓缓放下筷子,乔凝心拧着眉转身绕过了大堂,直奔房中。
磨好墨,铺上纸,乔凝心素手轻抬,一封长信写好,她将信纸塞进了信封,随即仰头轻声说到,“我把这个送到盐场的堂口去,让他们马上送回京城。”
“我去吧!”刚才乔凝心写的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对此他也十分赞同,如果乔家真如那人所说,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们一道去就好!”闻及家里的事情,乔凝心心急无比,小脸一直沉着。
伸手拿过她手中的信封,楚云绝轻声说到,“不必了,你在房中睡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回来。”此事,还是他去好了。
拗不过他,乔凝心只好看着他转身出门,待他走远后她才缓缓走到床边,轻叹出声。
家里的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一时间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都说商场如战场,如果一旦被人钻了空子,那么很有可能瞬间便被抽空,无论对方是谁,肯定都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乔家定会落魄无比。爹这么多年的努力,不能让他到最后落得如此下场,现在也只能这样做了,即便爹和大哥有千万个不愿意,他们最后恐怕也会妥协。
焦虑的坐在床边,脑海中全是乔家的事情,她却迟迟没有等来送信回来的楚云绝。心中有些担心,她随即走到门边打算出去看看,谁知刚打开房门便看到楚云绝站在门外,“你怎么不进来?”皱着眉,她不满的问到。
“我刚准备推门。”抿唇一笑,楚云绝伸手护着她转身进了房间,一张小纸条却迅速的被他卷到袖中,“信已经送到,他们立刻就派人赶回京城。”
“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放心吧,岳丈和大哥也不会坐视不理,或许这消息根本不准确,到时候我们再去仔细问清楚,若是真如那人所说,我们立刻就回去。”
“回去有什么用,若真是那样,等我们回去时肯定都成了定局。”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她都不在爹的身边,一点忙都帮不上。
紧了紧袖口,楚云绝扶着她走到床边坐下,“不要多想了,我刚才在外边看到一个东西,打算买回来却忘了拿银子,我这就去买回来,你在这里等等我。”
“什么东西?”抬头狐疑的看着楚云绝,她很想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竟能让他在这个时候还要折返回去。
掩饰一笑,楚云绝轻声说到,“买回来你就知道了。”说罢,他伸手一摊,“给我几两银子,我身上只有大额的银票了。”
“如果是买给我的,那就不必了。”现在她实在没什么心情。
“不是。”他干脆的回答后,手依旧伸着,不由得引来乔凝心的猜疑,“是真的要买东西吗?”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楚云绝的举动怪怪的,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当然了,我很快就回来。”点点头,楚云绝说得理所当然。
看着那伸到眼前的手,乔凝心也不好再问什么,“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按住她的肩膀,楚云绝咧嘴一笑,“娘子不会连几两银子都舍不得吧!”
掏出一链银子给他,乔凝心缓缓说到,“快去快回。”
“那是自然。”轻笑着,楚云绝弯腰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转身便离开了房间,走得有些匆忙。
出了门,他将银子随手一塞,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西边走去。那纸条上熟悉的字迹让他有些紧张,没想到云裳也追到了这里,他更想知道他到底为何!
出了城直奔西郊,来到空旷的溪边,楚云绝却没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四下张望过后,他不由得心中一紧,想也不想便要转身离开。
溪边的树林中猛的飞出数十道身影,伴着几声轻喝,那些人很快便欺身上前,林中还有不少人也迅速冲了出来,将楚云绝团团围在了中间。
看着这些熟识的面孔,楚云绝冷笑出声,心中却是十分低落,没想到云裳竟然对他下手了,还假借这些江湖帮派的手,难道他还打算除掉他不成。
冷眼看着将他围起来的那些小喽啰,里边竟然还有青龙门的余孽,看来这些人都是来找他算账的吧!
为首的一个青袍男子虎目一瞪,低沉的嗓音随即响起,“残月,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是啊,没想到臭名昭着的残月宫主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看来我们真是小看你了。”
冷笑两声,楚云绝将双手缩紧了袖中,紧握的拳头骨节分明,其力量不可小觑,“你们在说什么?在下完全听不懂!”
“哼,你休想狡辩,这几年你们残月宫把江湖搅得如一滩浑水,还暗地里杀害那么多武林同道,为了钱你什么都做,像你这样的败类不除,我们武林怎么能得享安宁!”事实上,是他们这些江湖帮派的底细都被残月宫给摸个清清楚楚,试问谁愿意让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活着!
“没错,今日我们就是来替天行道的,也是来为我们无辜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将手背到身后,扣住腰间那微微凹出来的暗扣,楚云绝笑得愈发的冷冽,“在下实在不知道诸位在说什么,不过你们口口声声说要为民除害,想来是要打着除害的幌子才残杀好人,看来楚某今日这一劫是逃不过去了。”面容虽然平静如水,可他心底却是失落之极,没想到云裳为了他的目的竟然能将他的身份给暴露出来,如此一来,以后他恐怕都没有安宁的日子可过了。
“少说废话,今日就让我张虽来取你狗命。”大喝一声,他举起双刀便朝着楚云绝扑过去,嘴上是说要单独取命,身后的那些人却一窝蜂的跟了上来,将楚云绝逼到了溪边。
数以百计的小喽啰稳稳的站在一旁,死守着楚云绝逃走的路,那些挥动着兵器的人毫不客气的朝着楚云绝身上招呼,一时间喊杀不断。看来,他们今日势必要将楚云绝拿下。
客栈里,乔凝心终于等来了敲门声,看到了却不是楚云绝。
“你怎么来了?你来做什么?”这个时候,她并不欢迎眼前这个男人。
自嘲一笑,段如风缓缓走近屋中,“看来,我的到来让你很生气。”
“恕我很难做出一副谄媚的模样,确实不太欢迎你。”冷眼一扫,乔凝心重新坐回了桌边,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脸色也极为难看。
并没想到乔凝心今日会这般冷漠,他也不知道乔家此时发生的事情,一时间倒有些不自在。尴尬的笑笑,他也走到桌边坐下,“无妨,今日在此偶遇,这也正说明了我们有缘。”
“偶遇吗?”挑眉,乔凝心眼中噙着冷意。如此看来,那总是跟着他们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可为何他至今还没有回南楚?难道又有什么猫腻吗?
“自然是,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直视着乔凝心,他说得极为自然。
“呵呵!”冷笑出声,乔凝心收回了打量他的目光,随即说到,“既然是偶遇,那我也不耽搁殿下的时间了,想必殿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恕不远送。”
“没有什么事情比你还重要。”
此话说得那么直白,就连乔凝心一时之间也愣住了,“殿下真爱说笑,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殿下请回吧!”
“叫我如风。”丝毫不理会她的逐客令,段如风说得极为温柔,仿佛两人关系很暧昧一般。
“恕难从命。”看也不看他,乔凝心再次下起了逐客令,“我很不舒服,想要休息一下,殿下请回吧。”
“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看看。”说罢,他便要伸手过来。
“与你无关。”乔凝心终是忍不住吼出声,随即站起身来,却不想段如风也迅速站了起来,猛的欺身上前,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将薄唇凑上前来。
“啪!”刺耳的声音响起,段如风也立刻松了手,捂着发烫的脸颊不可思议的看着乔凝心,一言不发。
怒目一扫,乔凝心冷冷说到,“自重一点,否则我会亲手废了你。”
房中,两人四目相对,乔凝心的警告过后,段如风并没有反驳半句,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她,那深邃的双眼中一时间滤过诸多情绪,伤痛却深深的刻在了眼底。仰头看着他,乔凝心丝毫没有退缩,盯着那鲜红的手掌印,她暗自冷哼一声,今日若不是眼前这个男人,恐怕那亲过她的嘴唇早都被撕裂下来,扔出去喂狗。
门外,店小二探头进来,并不知道这里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只是扬着手中的一张纸条对乔凝心说到,“夫人,有个年轻男子让我给您的。”虽然这个背对着他的陌生男人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敢多问什么。
段如风回过神来,乔凝心却接过小二手中的纸条迅速打开,一目十行。
片刻后,她将纸条用力捏成了一团,猛的抬起头看着段如风,那股骇人的杀气竟让段如风不由得心中一紧。
门外店小二一见苗头不对,二话不说便开溜,哪还顾得了其他的。
乔凝心双拳紧握,手指咔咔作响,凤目中戾气涌出,“姓段的,我会让你对今日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变天
和照的晚风穿林而过,树叶沙沙作响,那原本平静的水面也变得波光粼粼,这里景色倒是十分怡人。可谁也不曾想到就在十天前,这里经过了一场血战,而那些打着除害口号的人如今全都被埋着这地下,一个也没能逃脱。
当乔凝心赶到溪边的时候,楚云裳已如挺尸一般的躺在地上,而楚云绝也受了伤,渐渐处于下风,那群围攻的人却已倒下大半,遍地横尸好不狼藉。
鲜血染红了小溪,乔凝心的双眼却比那溪水还要红,那泛着血色的双瞳让楚云绝也为之一震。她捡起楚云裳落下的长剑,几乎是见人就砍,那些围攻楚云绝的小喽啰们仿佛看到了来自修罗地狱的使者一般,死得好不甘心。
随后赶来的段如风虽然加入了战局,为他们解决了不少敌人,可最后乔凝心的长剑竟然穿臂而过,险些要了他的命。
她说,不用他假惺惺。
她说,从今以后都不想见到他。
她说,很讨厌他。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拖延了她赶来救楚家两兄弟?难道仅仅因为这个她就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还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长剑咣当落地,鲜血也顺着他的左肩不断涌出,他却没有去理会那伤口,只是那样怔怔的看着她,“我只想争取我爱的人,这都有错吗?”
“我不爱你,我永远都不会爱你,相反我会恨你,恨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若不是看在以往的情意上,今日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将你大却八块以泄我心头之恨。”怒视着身心俱伤的男人,她一字一句咬得十分清楚,“最好滚远一点,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定不会手下留情。”
她与楚云绝扶着重伤的楚云裳就这样离开,连头也未回,她说的每一句却狠狠的撞击着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将它重伤,将它撕裂。站在那遍地的尸体中间,他直直的盯着那远去的身影,心真的好痛。
他输了,输得这样彻底,这场所谓的较量他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败得一塌糊涂。比起心中的痛苦,肩上那点伤又算什么,哪怕是流光了血,他恐怕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所有活着的人都已离去,谁也不知道他是何事离开的,唯有他站立的地方还留下一摊血迹,从石缝中冒出来的小草也被那鲜血染红,好不刺眼。一群人在停晚的时候已经将溪边处理干净,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这里在不久前刚经过了一场血战。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渐渐散去,月上柳稍之时,林中虫鸣渐响,唯有一阵阵窸窣之声会让人不寒而栗,好似什么动物在磨牙一般。
当乔家的人赶来收拾之时,溪边已经恢复了平静,而楚云绝三人却早已赶回京城。另一边,林天炎收到传信,带上一箱子伤药急匆匆的奔来。
楚云绝伤势并不严重,可重伤的楚云裳却至今还未清醒,伤口也有恶化的趋势,比番的大夫根本束手无策。掀开那满是血迹的衣衫,乔凝心与楚云绝当时完整怔住了,那横七竖八的伤口狰狞无比,有的并不是新伤,却是不久前还未愈合的伤口,而致命的一刀就这样横在胸前,刀伤太深,连乔凝心都不忍再看下去。
马车上铺了足足八层,却没能减少颠簸带来的困难,那些包扎好的伤口动则裂开,饶是他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依旧没能止血,而伤口却越发的恶化。乔凝心很想为他割去那些坏死的肉,却没有十成的把握能止住血,只好令车夫拼了命的赶路。
三日后,他们在曲封终于与赶来的林天炎汇合,就将重伤的楚云裳带至了曲封乔家钱庄的堂口,而乔烈派人从京城带来的那些贵重药材也随后送到。
林叔还在房中忙着救治楚云裳,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乔凝心与楚云绝只好着急的等在外边,直至深夜也不见他出来。
“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楚云绝也受了伤,再加上这几日拼命赶路,他一定有些体力不支。
看着紧闭的房门,楚云绝只好点头,两人回到房中,乔凝心细心的为他换好药,这才扶他躺下。紧锁眉头,乔凝心将三日前那件事情的前后细想一遍,加上楚云绝告知的经过,她越想越觉得不安。
直到疲惫的楚云绝睡熟,她才走到外厅磨墨铺纸,深思过后,她终是提起笔写下一封送往南楚的信,而那信的内容恐怕会是楚云绝不想看到的。趁着夜色,她派人将信送出,心中却是愧疚无比,此时她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牵制住南楚的势力,否则不管将来他们敌对的人是哪一方,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林天炎离开京城不过短短的数日,却不想宫内却发生了突变。皎洁的月光照进了皇上的寝宫内,龙榻上脸色惨白的中年男子早已不及前几日那般意气风发,就连眼窝也深陷进去,看起来已经病入膏肓。
寝宫外,一排御医全都静候着,一个个面带难色,大气都不敢出。一队御林军紧守在寝宫外边,那此陌生的面孔不由得让宫中的众人心生疑惑却又不敢有何怨言。
一袭明黄|色的锦袍,太子今日看起来越发的精神抖擞,端坐在床边,他那深邃的双眼紧盯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笑得过于阴冷,“父皇,请恕儿臣不孝,御医们恐怕是再无回天之力了。”
“我知道。”一声长叹,床上的男子连动也未能动一下,只是缓缓睁开双眼,自顾自的说到,“我知道,我很明白。”
“恕儿臣无能。”
“你怎么会无能!你很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当年的父皇勇敢多了!”像是在自嘲一般,他竟然笑出声来,“若是当年父皇能像你这般,恐怕如今也不会有你,更不会有今日。”
“不会有我,但肯定会有更多的楚云绝,你也不用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中。”冷笑两声,他怒目一瞪,“你们这些做帝王的,全都是一个模样,南楚的段老头是这样,就连父皇你也是这样,既然如此专情,当初为何又要娶那么多女人放在宫里,要生那么多孩子然后让他们为了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你…你把你七弟怎么样了?”这番话,不禁让他气血翻俑,却无法反驳。
“哼!这个时候你才想起关心他,未免太晚了点!”如今朝中的大半势力都属于他,就连南岳天也不敢对他怎样,那个不知进退的弟弟在一番叫嚣之后自然是被软禁起来,他暂时还不会对他下杀手,没有这个必要。
“他尚且年幼,不论资历或是头脑都不及你,他对你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你千万别伤害他。”
“今日对我构不成威胁,不代表以后也是这样,我说过我不会像你这般心慈手软,否则岂不是要步你的后尘。”
“你…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我用我的命去换都不行吗?”
喘着粗气,他明显已经气急攻心。
“你的命我一定要取。”做了那么多,等的就是这一天,他不允许自己放弃,也不会放弃,“你若是不厚此薄彼,我又怎会出此下策?南楚的形势已经在变,那凭空冒出来的太子眼看就要登基,难道我会像段如风一样笨,把到手的皇位又拱手相让!”
“你不了解云绝,他根本不稀罕这个皇位,我也根本没打算让他做皇帝。”
“可你却在动摇,你也没有决定将来就将皇位传给我。”
无奈一叹,床上的男子沉声说到,“若是做帝王,我的这几个孩子中恐怕也只有你才最有资格,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将帝位传给你呢!”这个皇帝,他早就不想做了,他更不想将楚云绝牵扯进来,如今怪只怪自己太急于求成,不然又怎会落得这般的下场。
“无需多说什么,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既然不论早晚这个帝位都是我的,父皇也不会介意我早日当政吧!”冷笑着,他却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床上的人足足沉默了半晌,最终才缓缓开口,“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够答应。”
“是何要求?”冷声问出口,他却有些紧张。
“我想留下最后一口气,等云绝回来。”
“不可能!”等他们回来,那自己还能有多少机会。
“只要你答应,我立刻写下传位诏书,并且刻去他靖王的头衔,将他一家贬至边城,永远不再回京城。”说到此处,他不禁红了双眼,却不得不紧咬牙关,等待他的回答。
“你是想借此机会保护他们?怕我登基之后将他们除掉!”笑得越发的冷冽,他抬眼看着床上一脸期盼的人,心中却已在动摇。
这样的结果虽不是最好的,不过却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只想在临终前了却一生的心愿,我已命不久矣,相信他即便是十分痛恨我,也会原谅我当年的过错。”
听罢此话他银牙一咬,不由得怒喝出声,“自始至终你想的只有他,我们这些孩子在你眼中又是什么?这么多年你都给了我们什么?母后当年不过是想得到你的垂怜,最后却是那样的下场,你还有何资格做我们的父亲!”
略有愧意,他努力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低声说到,“这次,就算是父,算是我求你。”
或许,他是真的想在临死前听楚云绝叫一声爹,可他却还有私心,他在拖延时间,在等能够救他的人回来。虽说他已改变了最初的打算,可他依旧不想就这样离去。
垂下眼帘,坐在床前的太子终是有些动容,“容我回去想想。”他开出的条件虽然很不错,可他依旧要再三斟酌。
“楚飞如今已辞了官,云绝虽说是个王爷却无兵无权,乔家也被你折腾得一团乱,他们对你不会有任何的威胁,难道就连这个小小的请求你都不能答应吗?”不得不说,他这个儿子做起事来比他更为利索,手段更为高明。
未雨绸缪,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年纪轻轻便有这般的见识与魄力,将来景龙交在他手中,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若我说不呢!”此时,他也完全可以不答应他的条件,只要他一声令下,这皇宫立刻就会变天,一切都只是他一句话而已。可是不知为何,离目的越近,他就会越发的觉得压柳,迟迟不能做决定。这算计来的东西终究会让人觉得不安,此时他就是如此的心情,既不想放弃又不忍跨出这最后一步,只得立在原地挣扎。
床上的男子浑身一怔,双眼直直的看着上方,眼中已浮出绝望的神色,没了言语。
他终究是要错过,错过了素儿如今又要错过他的儿子,这恐怕就是他的宿命,无论他怎样挣扎也无法逃脱。
注视着他的神情,太子冷冷一笑,猛的站起身来,“我给他们三天的时间,若是三日之后他们还不能赶回来,那么恕我没有耐心再等。”说罢,他转身大步走出门外。
房门吱嘎一声关上,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沉寂,那躺在床上的男人心中却是窃喜不已。还有三天时间,他并不是没有机会。
[]第一百六十二章 闯宫
两辆宽敞的马车在官道上徐徐前进,前面那辆坐着的是楚云绝与乔凝心,林天炎紧守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楚云裳跟在后边。那横在楚云裳胸口的一刀,至今让他沉睡不醒,并不是刀伤有多严重,而是那已经深入骨髓的奇毒,饶是林天炎医术精湛,尽管他用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可也只能暂时保住楚云裳一息尚存,苟延残喘而已。
那一刀本该是招呼在楚云绝身上的,那些早已埋伏在溪边的人本是打算将楚云绝置之死地的,可楚云裳却站出来硬生生的挡了下来。经过好几日的折腾与拖延,毒性早已攻心,要不是林天炎尽力挽救,恐怕他连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不会有。
如今,他们正赶着回京城,因为他需要的那味药引宫里很可能会有。
车上坐着忐忑不安的几人,心中所想全是那宫内的圣药,而宫内的人此时却也正期待着他们。离三日之期仅剩下大半日光景了,偌大的寝宫内安静无比,连个使唤的宫人都没有,床上平躺的男子就这样静静的闭着眼睛,屋内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心中的底气也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三日之期,这三日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看来很快就要到达尽头,他一切的心思都是枉然。他很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性,过了这三日,他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最在乎的儿子,他此生都无法再见到他,也不能在临死前听他亲口叫一声父皇或是爹。这辈子欠他们母子两的,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偿还。
这是他毕生的遗憾,永远的遗憾,让他死不瞑目!
缓缓睁开眼,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柜子上,他那干涩的双眼中渐渐浮现出期待的光芒。那里放着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的画像,可就是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却无法够到。眼角微动,瞳孔移到了左方,在床榻不远处正点着檀香,一缕青烟缓缓升起,在这偌大的寝宫中弥漫着,那特殊的香味让他觉得恐慌,那是催命的青烟,待那缕青烟不再升起的时候,他的生命也到了尽头,永无回转之地。
他的儿子果然是优秀的,无论做什么都考虑得如此周全,即便是明目张胆的事情,他也不会落人话柄,真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牵动嘴角自嘲一笑,一声轻叹从口中溢出,他终是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待。
在离皇城六十里的地方,两辆马车正朝着前方飞快的奔走,车轮碾过平坦的道路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此刻这声音听来却是让人更加的着急。端坐在车内,乔凝心暗暗握紧拳头,她甚至可笑的妄想将这慢悠悠的马车换成自己的路虎,那样至少能为楚云裳多争取一些时间。
日头缓缓落下,马车却没有停止走动,无论如何他们也要赶在今晚回到京城,最好能够连夜到宫中拿到那救命的药引。
月上柳稍之时,原本就有些寂静的皇宫变得越发的冷寂了,各宫门外虽然都掌着灯,却没有几个人出来走动,唯有东宫却是人来人往。那一身明黄|色锦袍的男子端坐在高处,垂头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盏,暗下却是在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探子之前来报,说他们很有可能在子夜能赶到,这个消息既让他十分不安,却又有些期待。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可总是觉得如果就这样结束了这场争斗,实在是让人遗憾。
御林军都守在门外,服侍的宫女和太监们也被他遣了出去,如今这宽敞的东宫大殿内只有他一人,其安静程度与遥遥相对的皇上寝宫不分上下。那些侍奉的宫人们都自觉的退下,没一个敢出来打扰,唯有身穿鹅黄|色宫装的女子终是忍不住走进殿中,朝着那依旧端坐在上方的男子走去。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继续把玩着琉璃盏,他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可语气中却透着一丝关心之意,眼角也不经意的扬起。
缓缓走来的段璃梳稍稍顿了顿,停下脚步楞了片刻,最终要是咬紧牙两步走到他身边,看着一脸平静的他轻声说到,“我以为你不会重蹈覆辙,我以为那几位皇兄已经是血的教训,可我还是错了,你为了那个位置连亲生父亲都要下毒手”你还是我认识的太子殿下吗?”
“你听说胡说了些什么?信不信我立刻将东宫这些宫人们的嘴巴都撕烂。”冷冷开口,他仅抬眼看了看面色慑怒的段璃梳,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等父皇归去之时,全天下的人肯定都会这样说,难道到时候你要将全天下人的嘴都撕烂吗?”
一声冷笑,太子缓缓放下手中的琉璃盏,却并不打算理会她。
“你那么精明,一直都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人,父皇也从没说过不将皇位传给你,你为何还要这样做?早做皇帝与晚做皇帝真的有很大的区别吗?”
“你不懂!”淡淡的说出这句,他却不想再多解释。
“我不懂你就说出来让我懂啊,你倒是说出一个能让你杀父夺位的理由出来!”这几天她真的受够了,她也无法忍受在她心目中一向完美的丈夫会变成一个绝情决意的小人,竟然冷血到能够亲自毒杀自己的父亲。
轻叹一声,他仰头看了看有些激动的段璃梳,终是无奈的摇摇头,“回去吧,早些休息。”
“你认为我还能安心的睡觉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可以做到六亲不认吗?”
“滚!”爆喝一声,他陡然站起身来,怒视着渐渐泛出眼泪的段璃梳,一字一句冷声说到,“马上滚回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我不滚!”也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这是段璃梳第一次这样对他说话,“我不能看着你再这样下去。”
“你想做什么?”冷眼看着她,他略有不耐。
“我要你马上收手,父皇一直对你都是宽容的,这一次他肯定也不会计较,只要你改了就好。”
“可笑!”薄唇轻抿,一抹冷笑挂在唇边,他低声说到,“你以为这是在玩游戏吗?猜了还可以重来是吧!现在一切都晚了,更何况毒已入骨,就算我罢手,他也断断活不过明天的。”
“你…这…”惊慌的看着他,两行泪水自眼角缓缓滑落,她伸手捂住嘴巴,却还是哽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