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进错房 潇湘VIP文完结~第46部分阅读
娘子进错房 潇湘VIP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眼,眼眶也红红的,像是要吓哭了一般。好在她并没真正哭出来,因为她还清楚的记得小姐还在车上,千万不能让小姐出事。
不知为何,马儿跑得更快了,拖着身后的马车左拐右扭,马车也颠簸得更为厉害,而两个车夫却没了声音,耳边响起的只有那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像是都被这飞奔的马车吓坏了一般。咬咬牙,伸脚抵住一边,另外一只手努力伸向那车门,怪只怪这车太舒服太大了,不然她现在也不会那么吃力。
好不容易抓稳了车门,她赶紧松掉扣住车窗的手,却吓了末婉一跳,“小姐,你要做什么?”
“闭嘴。”冷声一喝,乔凝心一脸厉色,饶是末婉已经被这飞奔的马车吓得花容失色,也被她此时的模样吓到了。
抓住车门,乔凝心努力向外移动,好不容易挪到门边,双手已经被扯得生疼,顾不得什么,她一个溜身到了车门外,险险的坐在了赶车的位置上,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身子。此时她才明白那两个车夫是怎样被甩出去的,这马儿疯跑起来,速度可不不是一般的急,并且一点都不稳。
伸手够住缰绳,她用双脚抵在车沿上,用尽全身力气拉住马儿,两匹马经此一折腾,速度倒是稍稍放慢了些,可依旧没能停止,红马更是时不时的嘶鸣,乔凝心一听便明白了它疯跑的原因。
就在她苦心琢磨要怎样才能制服马儿的时候,一道月白色身影自身后急急的追出,一个翻身跃上了红色马儿的背上,嘴里不停吆喝着,双手更是死死的抱住马脖子,而身后也跟来一队人,一个个用力拉住马车,企图阻止它再疯跑。
乔凝心看清了那人的手法,右手一拉缰绳,借力翻到了另外一匹马背上,这马儿倒是没受伤,她很容易就将它制服。待两匹马都停下来时,她终是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这才看清了身旁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挑眉,她看了看一脸冷冽的段如风,再转过身看看身后那一片狼藉,不由得皱起眉头。
也顾不得什么,段如风伸出手抓住乔凝心的手腕,担心的说到,“你没事吧!”刚才他光顾着看车里的人,竟然没注意到街上还有暗下杀手的人,真是大意过了头。
“没什么。”并无多少怪意,乔凝心推开他的手翻身下马。虽说这事来得突然,可她也不是吓大的人,还不至于会手足无措,就算段如风不来,她也一定能让马停下来的。
看了看段如风长衫下边的血迹,乔凝心轻声说到,“果然是被人弄伤了。”左右张望,身旁除了惊慌无比的百姓,哪还有半个坏人的影子。
段如风轻巧的翻下马来,也不理会衣服上的血迹,摸了摸马身上的伤口,沉声说到,“这人下手极狠,力道很重却有拿捏极准,是个老手。”这人的手段像是要乔凝心置之死地,不过他很诧异,既然他的手法那么准,为何不直接杀人而要伤吗呢!
气喘吁吁的几个护院走到乔凝心身旁跪下,“属下该死,没能保护好小姐,请小姐责罚。”
“先起来再说。”皱眉,乔凝心声音低沉,转身将快要吓哭的末婉从车上拉了下来,看着她已经渗出血迹的额头,不由得咬咬牙,“赶紧回去包扎一下。”
红着眼,末婉看着自家小姐着急的问到,“小姐,你还好吧!”刚才看着小姐就这样冲出了马车,真是吓死她了,可她却只能死死抓住车窗,一点忙都帮不上,真是太没用了。
“我是没事,不过你有事。”说罢,她扶着末婉就要离开。
“小姐,属下这就去查此事,一定要将背后使坏的人揪出来。”领头的护院站在一旁,满口承诺,看着那流血不止的马,他就是再笨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冷冷一哼,乔凝心看也不曾看他,“不必了。”明知道是乔家的人也敢动的人,即便是查出来了也不能把他怎样,更何况未必就能查得出,细想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她也能猜到几分。
“可是,小姐……”
他还未说完便被乔凝心打断,“别说了,我们立刻回去,你留下两个人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这一路可毁坏了不少东西,想必也伤了不少人,自然要妥善处理。顿了顿,她又问到,“那两个车夫呢?”
“都摔伤了。”早知道他们那么没用,不如他重新派两人赶车,或许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一并带回去治伤。”冷眼一扫,她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心中冷哼一声,难道家中的人都那么没用。
“是。”点头,他便吩咐下去。
末婉看着一脸冷冽的小姐,不由得扁扁嘴,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蹿腾小姐出来逛街了,还好小姐没事,不然她肯定追悔莫及。“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如今站在这马车旁边,她就觉得后脊发凉,心里惨得慌。
“好。”点头,乔凝心转过身,背对着一旁的段如风冷声说到,“多谢殿下搭救,我们先回去了,殿下请便吧。”
“可是你…”皱眉看着她,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她堵了回去,“我没事,殿下还是早些离开吧。”
说完,乔凝心拉着末婉头也不回就离开,那护院朝段如风恭敬的行礼过后,也急忙跟了上去。街上被他们弄得人仰马翻,不过还好,那几个人伤得还不算严重,其余其他的损失乔家都会赔偿,他们自然也没什么话好说。
几人急匆匆的穿过大街离开,大家也不敢多说什么,倒是段如风十分无奈,一直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她安全的回到乔家,他才转身离开。
不消片刻,乔家小姐的马车在集市旁出事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内的大街小苍,乔烈顾不得手中的事情急忙赶回了家,看到完好无缺的女儿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而楚家大院内,一道人影飞奔离去,就连写了一半的书信也顾不得收拾,一只小豪被丢在信纸上,墨迹渐渐晕开,只隐隐约约看到“先下手为强”五个苍劲有力的小字。
[]第一百四十四章 坦诚
暖阳缓缓升起,寒冷之意也渐渐散去,东城的香溪边外,紫衫紫裙的两人席地而坐,相依相偎。
初升的太阳散发着光晕,一丝丝暖意也随之升起,溪边树林中的浓雾渐渐散去,水面上波光粼粼,身旁的石子下偶尔有一两颗嫩芽蹿出,像是在叫嚣着它们期盼的春日就要到来。
邺龙城一年内真正寒冷的也就那么几日,过了这些天,寒意已悄悄退去,大地很快又尽显生机,这宽阔的溪边也是一片复苏之态。
深吸一口这清晨的新鲜空气,乔凝心越发的觉得神清气爽,再看看身旁一脸柔情的男子,一抹欣喜之色更是不由自主的挂在脸上。昨晚,当楚云绝在爹之后奔进流云同时,她就已经下了决心。
只有放下,才能够再次面对,才能够活得踏实。
更何况那些她放不下的,都是别人或者自己强加上去的,她又何必一直背着这个壳折磨自己与别人呢!
因为她一再的躲避,敬剑文已经独自离开,她也不想之后再遇到第二个或者第三个敬剑文,用同样的事情让他人和自己都痛苦。
敬剑文,她是放下了。
楚云裳,她或许本就该放下。
至于白越,那或许本就不该由她拿起,即便放不下,她也要坦然面对。
而那段如风,他们根本不合适,或许有一天他会明白,会拥有一个比她更值得他去爱的女人。
在某些事情上,她一直都是固执的,从前世到今生都没有改变。她喜欢上了眼前这个柔情似水爱她至深的男人,也渐渐的爱上了他,于她,恐怕再也不会去爱上别人。这便是她的脾性,或许也会是她的弱点,亦如前世,她明明可以放掉叶家那个人渣,最后却违背了上头的命令将他处理掉,致使自己落得个自生自灭的下场,惨死海底。
感觉到乔凝心注视的目光,楚云绝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一抹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边,“表兄应该快到顺县了吧!”他的语气与他的笑容一般,淡然冷静,有神的双眼看着东边微微眯起,右手却不自觉的紧了紧乔凝心的腰,问得极为自然。
略微一愣,乔凝心转头随他的眼神一同看向东边,“或许该到了吧!”
这都四天有余了,随行的人传话回来说他走得极快,应该就这两日到达。
“过些时日,等京城的事情平静下来,我们就一同去顺县看他,你说可好?”侧目,他温柔的看着乔凝心。
“我们……要去吗?”她是很想向敬剑文说清楚,但是却没想到楚云绝愿意陪她一起去。
“是啊!”点头,楚云绝随即伸出手来点了点她的额头,“难道娘子不愿意为夫陪你去?就算你要一个人去,为夫也是不放心的,所以你就别打歪主意了,我是一定要去的。”
“呵呵!好吧!”扑哧一笑,看着楚云绝故作正经的样子,她将头一偏搭在了他的肩上,“谢谢你。”
虽然也不知会是何时,但她一定会去,或许还能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去。
“娘子可不用对我那么客气。”伸手轻抚她额上的发丝,楚云绝看着远处的河面轻笑着说到,“改日,我弹琴给你听可好?”他已经有许久没有碰琴了,昨夜他们彻夜长谈,方让他后知后觉。或许他们也可以像她所说的以前一样,抚琴唱词,品酒博弈,过得悠然自得。
“你会弹?”不由得睁大双眼,乔凝心一下子从他怀中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成亲那么久,从没见他碰过,甚至连提都未提过,她竟然不知道她的相公也会这些怡情养性的东西。
“嗯!”轻轻点头,楚云绝继续说到,“待事情解决后,我们便离开京城,去一个很远很安静的地方,我们可以抚琴品酒,赏花唱词,等我们的孩子大一点后,我们就带着他们四处游玩,走遍整个朔洲大陆的山山水水,过完惬意的一生,如何?”上一世她与云裳没能完成的心愿,这世就让他来弥补。
闻及这熟悉的话,乔凝心怎会不动容。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楚云绝,她感激一笑,“谢谢你。”
感谢他的对她无止尽的疼爱,也感谢他所有的包容。
“回去之后你就得弹给我听,等将来闲下来,你得天天弹。”冲着楚云绝咧嘴,他们极有默契的笑出声来。
这样的生活也是她所希望的,和自己心爱的人同进同出,生几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走到哪里都是幸福的一家,不用再去理会那些阴谋算计,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即便他们前边还有无数挡路的荆棘,他们也会极力除去,所以,这次他已经先下了手。
残月令如今在他手中,他已经暗下遣散了残月宫的人,但是其势力却没有完全隐去。此时,他必须给自己留下后路,以免他日会措手不及。
触及他眼中那抹厉色,乔凝心自然也明白他在想什么,随即轻声说到,“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等下末婉和爹找不到人,会着急的。”他们整整谈了一夜,天未明,楚云绝便将她带了出来,此时也该回去了。
“嗯。”点头,楚云绝却并不忙着起身,直视着乔凝心的双眼说到,“凝心,以后若是有什么事,记得要告诉我,不论悲喜,我都要与你一同分担,好吗?”
“好。”郑重的点头,乔凝心忍不住红了眼眶。还差一点点,她就可以做到坦诚相对了,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她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楚云绝,就算结果不会如她所想,她也不后悔。
“走吧。”会心一笑,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楚云绝朝她伸出手,乔凝心随即将她白皙行细的手放进了他的掌中,相视一笑,楚云绝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宽厚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完全包住,掌心的温度渐渐扩散,传至心底,两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并排着缓缓离开。
用过早饭后,乔烈将二人叫到了书房中,看着他们两人的模样,他心中也已经有了决定。
“凝心,等年关一过,你就和云绝去向城吧!”凝心已经有了身孕,而京城却不是安详之地,试问他如何放心让凝心呆在城中。“爹在向城有一处宅子,那里幽静得紧,很适合养胎。”最重要的是那里不为他人所知,一直以来都很隐秘,离京城也较远,到时候他会派人随时保护,这样他也可以放心不少。
“向城?”皱眉,乔凝心看着略显憔悴的老爹,心中十分矛盾,她确实不知道乔家在向城还有隐蔽的宅院,想要细问又担心自己说错话惹来怀疑,“其实在这里也很好啊,京城的气候也不错的。”
略微迟疑,楚云绝低声说到,“岳丈是担心凝心的安全吗?”这个提议固然好,但他是定不会丢下双方长辈先离开,就算要走也要等这一切事情处理妥当,不过叫凝心先过去养胎倒是可以的,就算他不去,也可以叫上林叔,这样他会放心一些。
不等乔烈回答,乔凝心立刻说到,“我不去。”
“凝心,你连爹的话都不听了吗?”沉下脸来,乔烈摆出严父的模样,“你和云绝一起去,等孩子生下来后,爹会与你大哥一起去看你们。”
“爹,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但是我也能够看出现在的形势。你的心意我怎会不理解,只不过这次我不会听你的。”就容她再任性一次,因为她不想再体会抛下亲人的感觉,不管是亲人抛下她还是她抛下亲人,她都不愿意,她当了二十来年孤儿,好不容易找到了所爱的人和可亲的家人,她是绝不会分开的。
更何况,她不认为乔家真的会被逼上绝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庞大的商号,还有无数地下交易,没有人能够一下就将它们吞下。就连j猾如段峭,也不过是借助机遇吞掉了一点点而已,而那对乔家来说,不过是切断了一条赚钱的路子,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至于这次,乔家不过是受了局势所困,暂且被套住了,偌大的马场虽然没了生机,可它的价值还在。就算不然,他们也可以丢车保帅,暂且放弃南城的马场,撤回剩余的资金,并且与此事撇个干干净净。
乔烈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劝说,却被楚云绝拦住了,“我与凝心所想的差不多,就算要离开,也让凝心先去。”娘亲的事情还未解决,楚云裳那边想必也有些事情必须要处理,他此时是断不能离开的。
“你们怎么就如此固执呢,上次去南楚也是这般,根本不与我们商量,此事就是告诉右相,他肯定也会答应的。”不满的挥了挥手,他像是在下命令一般,“这次说什么也得离开,明日就出发。”
“爹,我若是不走,你是无法勉强的。”
“岳丈不必担心我们,我定会将凝心保护好的。”
“你上次就是这样说的。”冷眼一扫,他也不想再多提此事,毕竟这次是自己的失误。看了看一脸坚定的女儿,他不由得语重心长的说到,“爹也是为了你好,此事你们就听从我的安排吧!”
往常,凝心虽然很顽皮,甚至会顶撞他,但从没像现在这般固执过。女儿出嫁过后,似是一天天的变了,虽是比往常成熟了许多,也让他放心了不少,但他总觉得父女之间有些疏远了,他有时候甚至都无法看透她在想什么,这么大的变化却在这短短几月之间,他时常会疑惑,是不是自己以前太不了解凝心了。
乔凝心无奈一叹,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乔烈身旁轻声说到,“爹,你不要怪云绝,他一直都守在我身旁,可人总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
“好了,我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打断了乔凝心的话,乔烈随即说到,“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吧,我也随你们一道过去将此事告知右相,休息一晚,你们明日就出发,我会找几个大夫跟着一道去,以免路上出什么意外。”
摇头,乔凝心伸出手来拉住了乔烈的胳膊,“我是不会走的,爹也不必为我担心,我并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偶。”待出手时,她定不会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失望的。
紧盯着他的女儿,半晌后乔烈才重重一叹,“罢了,或许你有你的打算,爹不该强人所难。”
“爹千万别那么说,凝心并不是想要许迷爹的意思。”
“我明白。”一声喟叹,乔烈缓缓转过头去,“既然你们执意要留下,爹也不勉强了。”女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整天在他身边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小女娃,或许她的想法也未必就是错的,不如姑且放开手去,让他们自己保护自己。他毕竟迟早也会离去的,不必将他们全都护在羽翼下。
见乔烈不再劝说,乔凝心这才说到,“爹明日休书一封将哥哥召回来。”南城的事情,必须早日解决,以免到时人财两失。
微微皱眉,他低声说到,“我也曾这样想过,但是南城那边还牵连着好几笔大生意,如果舍去恐怕会影响其他地方。”若单是那一个马场,他自然也不会过多在意。
他所说的,乔凝心也想到了。可她就怕此事再拖延下去,会将乔家扯入不必要的纷争中,南城马场中的战马数量庞大,若是因此被人利用,挑起事因,那就会因小失大了。
故眉,楚云绝突然说到,“岳丈何不考虑将马场放出去,既不撤回那剩下的少部分资金,又不牵连别的。”这一招不过是效仿当初乔凝心在南楚时所用的妙计而已,既能将损失降到最小,又不会激怒暗处的操控者,还能置身事外。其实,只要他细想一下就能猜出是谁算计了这一切,能够一口吞下数十万匹战马,能有几人办到,更何况那人恐怕早就盯着乔家这块肥肉,欲吞之而后快。
不由得转头看着他,乔烈缓缓说到,“放出去也是个可行的办法,可此事不是人人都能接手的。”若是放给那暗处之人,未免也太让人不甘心了。
楚云绝自是知道他的意思,随即说到,“其实岳丈也不必在意这小部分的损失,试问现在还有谁敢接下这个烂摊子,恐怕也只有岳丈心中所想的那人吧!”
沉思片刻,乔烈这才点头说到,“也只好如此了。”虽然未多说什么,但他再次抬眼看向楚云绝时,眼中已多了两分赞赏。能够冷静的权衡利弊,并且果断的做出决定不计较小得失的人,也定是成大事者。
微微眯眼,乔烈再次打量了一遍楚云绝,不由得将此时的他和以往那个纨绔子弟比较一番。看来,他比楚家的其余人都要沉稳此许,懂得如何藏锋,也适合做当家之人。
乔烈很快就将要带给乔凌轩的信写好,差人立刻送到南城,而此时离除夕还有六日而已,也正是忙碌的时候。所有商号的管事都会陆续将账目上缴,他们也要做好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书信刚刚送走,前院便有人来报,说南楚的二皇子殿下来访。惊得一愣,乔烈倒是没想到他会光明正大的上门来,他皱眉问到,“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的。”
“那赶紧将他请进来吧。”
听到段如风的名字,乔凝心不禁皱起眉头,“既然此事已经解决,那我与云绝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爹。”她不想在家中生出些事端来,更不想乔烈为她的事伤神。
略微迟疑,乔烈随即点头,心疼的说到,“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的身体不好,如今有了孩子就更加要注意。”
“我知道了,爹也要注意身体,不可过多的操劳。”叮嘱过后,她拉着楚云绝迅速离开,也不走正门,径直奔向后院的偏门离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入狱
南城十分偏远,也较为荒瘠,却是一块发展牧业的好地方,所以乔家最后将偌大的马场建在了那里。却不曾想,如今主宰整个南城经济的乔家马场就要易主,而在这之前一场无形的经济争斗已经开始,因为乔家尽早全身而退,所以并未留下什么硝烟,只不过一切都在悄悄的发生变化而已。
在乔烈的书信还未到达南城的时候,乔凌轩已经先一步从中撤了出来,并且做得干净利索,带着手下的人迅速赶回京城,而他之前指回来的书信已早他两日到达了乔烈的手中。
迎客楼的雅间中,南岳天坐在太子的身旁,一脸谨慎之色。
“太子殿下是要我在朝堂上与那楚飞作对吗?”这事他以前经常干,楚飞一直就是他除之而后快的强劲对手,只可惜一直找不到他把柄,不然哪还用等到今日。不过,此时眼前这个男子如此直白的将此话说出,他倒是有些不解。
“难道左相不想?”挑眉,太子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仿佛此事理所当然一般。
“呃!”南岳天擦着冷汗,斟酌着该怎样回答才好,“这个,老臣也并不是针对右相,只不过许多想法都与他不同而已,而他却喜欢一意孤行,所以老臣偶尔才会与他发生些争执,实则我们两人并没有什么过节,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为皇上考虑。”
“呵呵!”冷冷一笑,他扬声说到,“左相的忠肝义胆倒是让我佩服,不过,我觉着左相大人也是个聪明人,很多话都不需要我再多说吧!”
“不敢,不敢。”连忙摇头,南岳天赶紧说到,“太子殿下的话老臣已经明白了,老臣会照办的。”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如此了。
“嗯!”点头,他抬眼瞅着这个往日里耀武扬威的老东西,不由得再次冷笑,“今日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而已。”
南岳天微微仰头看了一眼他的神色,随即说到,“此事老臣定会尽力的,老臣就不打扰殿下了,这就告退。”
“去吧!”连头也没抬,他说得极轻。
待南岳天离去,邬晟欷才从屋外进来,看着端坐在桌边一脸高深莫测的男子,不由得稍稍迟疑,“殿下,乔凌轩已经回到了京城。”
“呵,倒是挺快。”并不在意,他今日看起来心情极好。
乔家这次也算是栽了个大跟头,不过他却是除去了心中的一大忧虑。南城马场,那里的彪悍战马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尤其在知道乔烈与南楚有暗地关系之后,他更是忧心忡忡,如今却假借他人之手摆平,他自然乐得坐享其成。
“可段如风前几日还去过乔家,最近两天也去过。”
“无妨。”频繁的走动,更容易让人揪住小辫子,他就是要等那一天。
侧目,他看着邬晟欷低声问到,“楚云裳最近怎样?”
一怔,邬晟欷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随即说到,“已无大碍。
轻笑一声,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茶水虽然已经凉了他却丝毫不介意,轻抿了几口,一脸惬意,“楚家有此能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那个林天炎的身份查到了吗?”
“很快就会传回消息,相信不难。”顿了顿,他低声说到,“殿下,她可以放了吗?”
这次的惩罚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照此下去,恐怕她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废人。
没有丝毫的忧郁,他轻轻点头,“此事就由你去办好了。”她活着,还有可用之处。
垂眸,邬晟欷颔首应下,转身就要离开,却闻及门外的敲门声,停下了脚步。
“进来。”
来人匆忙的走进来,在太子身前屈膝一跪,将事情全盘托出。
听了不过几句,邬晟欷心中一紧,双眼看向桌旁的男子,脑海中思绪万千,却没有落下太子脸上的任何一个神情。
语毕,来人恭敬的垂头,等待指示。太子连看也不看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捏成碎片,茶水也撒了一地,“回宫。”
一脸冷厉,他负背大步走出,邬晟欷与地上那人却没有跟上。
踏上那辆有些抢眼的马车,他掀开帘子皱眉看向外边,双目所到之处无不浮现怒意,冷哼一声,他暗自低喃,既然你已经迫不及待,那我就与你玩大一点。
好在,他做了两手准备,不然这一次,他可能真的会栽了。但是,他绝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暴风雨前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预见的,恐怕也只有极少数知情的人才能察觉到一些异变。又一次彻夜未眠,楚飞很早就出了门,直奔皇宫。
两个时辰后,谁也不曾想朝中竟然传出这样惊悚的消息,堂堂右相朝夕间就由朝廷重臣变成了阶下囚。霎时间朝堂动荡,京城内也是狂风骤雨,而他入狱的罪名,却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楚家大宅顷刻间就被贴满封条,所有人全部被哄了出去,偌大一座宅子,一句充公就这样被剥了去。曾经的豪门大户,曾经的朝廷重臣,还有那曾经的年轻商贾此时已经成了百姓们口中的话题,对楚家的遭遇,有人咬牙切齿,有些充满质疑,有人却隔岸观火幸灾乐祸,还有不少人也只敢私底下偷偷的议论两句,生怕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南岳天冷眼看着这一切变故,不置一词,心中却是震撼不已。也不知是何事竟然让他提早下了手,看来昨日他交代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旺及一时的楚家竟然会落魄到这步田地,因为楚飞的原因,楚云离也被撤了职,而他刚买的宅院还是狼藉一片,连匾额都还没挂上。
乔凝心带着这一家子老老少少回到了乔家,虽然她知道这是很不理智的选择,可如今也是权宜之计。现在就算是他们拿着钱去投宿,恐怕也没人敢收留吧。忙了许久,她才将楚家那些家人都给暂时打发了,刚才还嘈杂不已的乔家偏院,如今只剩下老夫人几人,所有的家人中也只有管家和芸香没有离开。
看着哭红了眼的老夫人,乔凝心不禁垂眸轻叹,她与楚云绝都没想到变故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而这一切,却是那深陷牢狱中的男子预料之中的事,在他拿回那假的画像和牌位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
“我要去一趟天牢。”伤还未愈,楚云裳的脸上却是一片冷厉之色。
“站住。”
“不能去。”
楚云绝与乔凝心同时开口阻拦,乔凝心还未说出下一句,一股恶心之意顿时涌出,慌得她赶紧捂嘴干呕。
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楚云裳不由得别过头去,刚才的画面,竟然会灼痛他的眼睛,也不知是何事,他已经这样在意那个女子了。
“我只是去了解事情,很快就回来。”背对着他们两,楚云裳交代过后抬脚就要离开。
“此时不适合去,更何况你去了也未必就能见得到爹。”慌忙的推开了为她轻抚后背的楚云绝,乔凝心赶紧阻止他,“我已经派人去将林叔召回来了,想必此事他也已经知道了,但他或许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们的事情,一切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她也很担心楚飞的处境,但她也明白此时不宜冲动,以免反而会连累他。
停下脚,楚云裳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乔凝心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可他实在是过于担心,几年的相处,他对那人也算是有几分了解,他的阴狠狡诈也是他所忌惮的,此时爹身在天牢,他怎能放得下心来。
一旁暗自抹泪的老夫人听到乔凝心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她的眸光很快又暗了下来,看了看焦虑的孙儿和孙媳她终是闭了嘴,再次低下头去。
不可能,绝不会是因为此事,更何况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谁还会这个时候将它翻出来。当年那事,也是她一度怀疑而已,后来那女人去世后,她也不曾再多想,如今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她更是没有理由再不相信。
楚云离坐在角落,冷眼看着身旁的几人,原本有些孤傲的俊脸上也挂着愁容,一言不发。
皇宫内,此时也是一团乱。
皇上自早朝过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内,谁也不见,少部分大臣们在门外候了一两个时辰,依旧是没能看到他们想见的人。
大臣们离开后,沉妃随即赶到了御书房外,叫门不应,通报无门,皇上竟然破天荒的将他最宠爱的妃子也拒之门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沉妃暗自咬牙,“本宫就在这里等皇上出来吧。”
“沉妃娘娘万万不可啊,此时天气如此寒冷,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才怎么像皇上交代啊!”小太监吓得赶紧跪下,只希望这位祖宗别再为难他们,如今皇上已经让他们头大了,再来一个沉妃,他们哪能担待得起。
柳眉微挑,沉妃将目光落在了那折射阳光的金色大门上,沉声说到,“本宫就在这里等,谁也别劝本宫,你们赶紧去为本宫搬个凳子来。”
“可是,娘娘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小太监还想劝说,却被沉妃厉声打断,“还不快去,难道还要本宫亲自去吗?”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逃一般的离开,他又惊出了一身冷汗,进宫那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沉妃娘娘发火,他这次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紧了紧身上的紫裘斗篷,沉妃毫不犹豫的坐在了书房门外,一脸冷漠,心中却不知是何打算,倒是身旁站着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揪着心,如坐针毡。门外的人端坐屋檐下,门内的人却是蜷缩在书房的一角,腮边挂着两行清泪,原本有些油气的双眼也变得那般迷离。
带着薄茧的指腹缓缓划过那块他至爱之人的牌位,双眼却看向一旁栩栩如生的画像,他终是忍不住闭了眼,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明黄|色的衣襟上,浸湿一片。
“即便是嫁做他人妇你还是放不下我们的曾经,不然又怎会郁郁而终。”脑海中那些被他可以压制的记忆发疯一般的叫嚣着,浮现眼前,而画面中的那个女子,再也不会出现。
画卷的一旁,四行娟秀的小字,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摩挲着那画中女子的脸颊,他那低沉嘶哑的嗓音冷冷的响起。
——愁凝眉黛天涯远,恨聚心头流水沧。数载虚华惊似梦,而今留去两茫茫。
素儿,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相
入夜时分,御书房外再次恢复了宁静,沉妃在门外久候无果,终是悻悻离去,走前还不忘交代一番。
今夜注定让许多人无眠,不但是宫内这些战战兢兢当差的和各宫的主子们,就连各大臣的府邸内也是彻夜点灯,人人都在揣测着皇帝的心思,忐忑不安。
御书房外的侍卫们一个个强打精神,小心翼翼的看护着,宫女太监们也没一个敢离开,全都静候在门外,随时等着主子差遣。
一道黑影闪过,谨惧的避开了门外的所有人,直接翻窗进了御书房,却也惊动了书桌旁闭目不动的人。
“是谁?”
一声厉喝,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发觉的杀气,他的警觉性也高得出乎意料。外边那一队紧贴门外的侍卫都没一个人发现,他竟然能在他翻进窗内的一瞬间就已发觉,这不禁让林天炎冷笑出声。
趁他还没叫人之前,他疾步走到了桌旁,并不下跪行礼,也不做任何反应,只是面向长椅上的男人微微一笑。一身黑色锦袍的他此时看起来煞有气势,能够在一国之君面前如此嚣张的,这整个景龙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就连乔凝心怕也是做不到。
“是你!”皱眉,他忍不住站起身来。
林天炎微微点头,“没错。”看着眼前这个容颜并没有多少变化的男人,他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多年不见,可好?”
都说当今皇帝昏庸无能,若是谁见了他这副模样,恐怕就不会再这样认为了吧!
有时候,隐藏久了,一切都会变成习惯。装傻久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真傻了,更何况是别人。
“呵呵。”故人来访,终是让他找回了一点点思绪,“多谢关心,我很好。”这是他那么多年来,头一次没在别人身前自称朕。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无需在意这些,他也不想把自己架在那高高的位置上。“你呢?一别那么多年,你过得可好?”
“还不错。”点头,林天炎上前走到了他身旁,站在一国之君身旁,他竟然一点也不逊色,那股浑然天成的霸气一点也不比皇帝差。
像是想到了什么,身着龙袍的男人不由得转过身看了一眼那桌上的东西,再看看眼前的男人,浓眉轻故,“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莫非是为了她?
想到这里,他忽然不安起来,莫非他一直都知道素儿的事情,并且隐瞒了他!
淡淡的撇了一眼那熟悉的画卷和牌位,林天炎低声说到,“如你所想,就是为了她的事情。”
“你都知道些什么?”迟疑片刻,他缓缓开口问到。
“很多。”定定的看着他,林天炎沉声说到,“但是却没能抓住最重要的。”可惜,当他知道的时候,师妹已经过世了,那是他毕生的遗憾,永远都忘不掉抹不了。
“你是说,说她离开的时候吗?”此事,他们心知肚明。
转身,他走到桌旁拿起那块牌位,看着那上边的几个字不由得自嘲一笑,“即便你错过了至少你还知道,可这些年,我什么都不知道。”二十多年了,他的记忆却依旧停留在原处,永远都抹不掉。
“那是你不愿意去知道。”冷冷笑出声,林天炎微微抬头看着他,“不是吗?”
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否则以他一国之君的身份,又怎会找不到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一直都舍不得走,一直都徘徊在他的身旁,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又怎么会找不到。
只不过是他不愿意面对罢了!
“我对不起她。”略有哽咽,他竟然红了双眼。
背过了身去,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副模样。注视着他依旧伟岸的背影,林天炎不由得眸光一冷,“此时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点。”
确实晚了,可他当时就想说,但最终却没有去做。
深吸一口气,他轻声问到,“听说,她葬在青云峰上,你去看过她吗?”
“看过。”点头,林天炎一声喟叹,“不过…”不过,他那么多年都被楚飞骗了,师妹根本没葬在青云峰山后,而是一个更为僻静的地方。当他看到那一片一片的花海的时候,他都已经呆住了,那里的小木屋,那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样的场景,师妹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他了,而且她一直没有变,可是最后为她达成心愿的却不是自己,也不是眼前这个曾经被他当作是劲敌的男人,而是楚飞,是那个稳重内敛的年轻将军。而他,却是在他们之后才认识了师妹,这对他们无疑都是莫大的嘲讽。
“不过什么?”浓眉轻敛,男子不禁转过身来,眼中满是焦虑。
“没什么。”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必要再提,他今日来也不是为了此事。
看着林天炎,他再次问到,“那里,是怎样的?”
“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垂眸,林天炎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可他却是那般的不甘。当初他以为,师妹一定会幸福,他以为他的离开只是成全,却不想,却是促成了一场悲剧,而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最终落得个郁郁寡欢。
低头,他神色黯然,那么多年他都不敢,现在他还能吗?站在她的坟前,他会怎样!
沉思片刻,他终是自嘲一笑,“算了。我就不去了,她也未必想见到我。”
“那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你不觉得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