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仙府种田纪事 第115部分阅读
木仙府种田纪事 作者:肉书屋
就古怪极了。
欧阳见她如此,也接了信过去,看罢,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道,“大禹不是那不知轻重的孩子,恐怕是哪里出了差错。”
木艾点头,笑道,“这里的事情也忙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城了,问问这事的原委不说,也把那几百坛果酒直接送到小酒庄。”
欧阳从来都没有反驳过她的意思,这次当然也不会,就招来崔鹏、忠叔几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带了木艾和几个丫鬟立刻动身翻山回了城中。
结果刚进城门正遇食为天的一个小伙计,见到自家主母的马车,连忙跑上来,躬身站在车窗边儿,禀告道,“夫人,十七掌柜正要小的去送信,花都来人宣读陛下圣旨了。”
木艾心思电转间,猜到应该是朝中对她成亲一事有了应对,于是点头说道,“传旨官在哪里?”
“回夫人的话,那传旨官带了十名金甲护卫,还赶了一辆马车,都在食为天等着呢。”
“引着他们慢慢到城南桂花巷去吧。”
小伙计知道这是夫人要提前准备接旨事宜,于是脆生应了,小跑儿着回去了。
木艾扭头见欧阳脸色沉郁,就靠在他肩头劝慰道,“不必担心,朝廷不敢对我怎样。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事,咱们把铺子卖一卖分给下人们当遣散银子,咱们一家回神山顶上安安静静过日子去。”
欧阳伸开臂膀,把她揽在怀里,下巴磨蹭着她的发顶,低声说道,“这些生意你经营了多少年,我不忍心连累你放弃。”
“说什么傻话,咱家又不缺吃穿,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再说这世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和孩子们重要。”
两人一路低语,不到半柱香就到了家门口,小安几个麻利的准备了香案摆在大门口,然后伺候着木艾换了亲王服饰,欧阳也换了一套玄色锦缎绣暗纹的衣衫,两人刚刚收拾停当,木十七就赶了过来把刚才探问到的简单情况禀报了一遍,这时前院有人来报,传旨官到了。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相携去了前院,这次来传旨的还是几年前到过花王城的那位沈公公,他如今已经是皇宫副总管了,比之以前也发福了,但是,此时他抱了圣旨站在前院,却半点儿不敢露出倨傲神色,脸上的肥肉堆叠着,努力露出和善的笑意,一见木艾两人出来,快速扫了一眼欧阳之后,就赶紧上前两步笑道,“老奴给亲王殿下请安了,恕老奴捧着圣旨,不便给殿下磕头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上门妾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上门妾
木艾淡淡一笑,说道,“沈公公客气,一路远来辛苦了,还是先宣旨吧,然后再请公公进厅奉茶。”
“是,殿下。”沈公公直起腰身,重新走回香案后,展开手里金色锦缎制成的圣旨,高声喊道,“护国仙夫人、蓉城义士欧阳警吾接旨”
木艾看了一眼欧阳,两人一起带头跪了下去,身后是十七掌柜和几个丫鬟小厮,至于任白衣、金老爷子等江湖人,早避让到后园喝茶去了,他们是不屑于跪拜一张黄缎子的,在他们江湖人眼中,可以跪天地、恩人、父母,但是不能轻易跪朝廷,跪官员,除非是宣誓效忠,否则就是对权势低了头,削了他们的傲骨。
欧阳一则是候府秘营出身,二则娶了木艾这个亲王之尊,所以难免要与朝廷有纠葛,倒也没有任白衣等人那般抵触。
沈公公尖着嗓子,足足念了快一刻钟,无非就是夸赞木艾帮忙赈灾有功,爵位已经不能再升,就赏了多少珍玩下来,最后几句才提及她成亲一事,避过事先没有报与鸿胪寺这一轻慢之罪,直言欧阳协助赈灾有功,破格封为义郡王,虽然没有世袭罔替,但是却是比那些后妃的父兄,甚至公主夫婿爵位高出甚多。
这样的厚赏,在外人看来是恩德,实际上却有意无意中为木艾又惹来许多无形的嫉恨,她打定主意以后坚决不回花都去住了,离得这么远尚且都难免被暗流波及,如果深陷其中岂不是更糟糕。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在沈公公最后那声“钦此!”之后,双手接过圣旨,小安扶了木艾站起身,沈公公笑道,“殿下此次赈灾功勋甚厚,陛下和众位朝臣都是赞誉有加,所以圣旨长了一些,殿下膝盖没有麻吧,都怪老奴读的慢了。”
“沈公公客气了,先进厅喝杯茶吧。”木艾淡淡一笑,同欧阳一起引了他往里走。
木十七上前与那些金甲护卫交接,卸了车上的各色赏赐,又请了他们到西厢小厅里吃些水果点心,顺白探问些花都那边的琐事。
木仙府如今已经有一个亲王,一个逍遥王,两个郡王,一个郡主,放眼整个百花这样的豪门再难找出第二家,沈公公有心巴结,他又天生擅言,坐在厅中客位,喝着茶水,把花都里的诸事说了个清清楚楚,木艾听出他话里的讨好之意,也想着在宫中多个交好的总管,总是个耳目,就算他们府上没有争斗之心,也总要防备别人有伤害之意,于是微笑着说道,“今日真是多谢公公解惑了,虽然本王不常在花都久住,但最得力的掌柜却在那里,公公以后但凡有用到我们府上的地方,尽管派人去食为天说上一声。”
沈公公得了这承诺,乐得见眉不见眼的,起身行礼,说道,“殿下真是抬举老奴了,以后殿下有用到老奴跑腿之处也尽管吩咐一声。”
木艾笑着点头,挥手示意小安捧上一只秋香色的锦缎荷包来,说道,“这是给公公准备的,留着路上买碗茶水喝。”
沈公公猜到里面必定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物件,于是连忙推辞不肯收,最后看着推辞不过,就又笑着行礼,说道,“殿下也知,老奴平日常出入于各家府邸,这润手银子不缺。如果殿下真想赏赐老奴,就赏老奴一罐蜂蜜带回去吧,老奴上了年纪,五脏衰弱,每晨起如厕都有些难过,还望殿下垂怜。”
木艾知道他是有些便秘,但是扫了两眼他圆滚滚的肚子,却不觉得是因为年老的关系,反而应是油腻之物吃多了。于是挥手从空间取了一罐蜂蜜出来,示意小安递过去,说道,“公公肠胃恐怕比常人弱,早晨空腹喝些蜂蜜水,三餐多吃蔬菜水果,少食肉,不出半月就会好上许多。”
沈公公欢喜接了蜂蜜,连声说道,“谢殿下赏赐。”然后就告辞欲走,木艾还以为他会住上一日,甚至已经吩咐木十七准备宴席,没想到他如此匆忙,询问之下,才知,他身上还带了另一份圣旨,要赶去蓉城府衙宣读。
木艾一直对当日把苗府抄家有些介怀,总有些后悔不得已之下过于狠戾了,如今听得朝廷终于有旨意下来,就问道,“那苗府尹的家眷可会被刑囚?”
沈公公摇头,“陛下仁德,除了男丁发配至石头堡服劳役之外,女眷并没有降罪,准其各回娘家安顿。”
木艾松了一口气,比起那些被没入教坊司,发卖为奴的犯官家眷下场,陛下这次确实算是宽仁了,也让她终于对他的评价,在j诈功利软弱之外,总算多了些好感。
想起这几日酿好的那些果酒,她就笑道,“本王这几日闲来无事用各色果子酿了些好酒,在这城里开了个小酒庄,叫闲听落花,一会儿就叫十七掌柜装上十坛,还请公公捎带回去,献进宫里,如果陛下喝着尚能入口,赏赐一两个名字就最好了。当然,还有两坛紫玉葡萄酿制的好酒,是给公公准备的,留待公公闲时小酌两杯。”
沈公公一听果子酒三字,那眼睛比见了蜂蜜还亮三分,现在花都里谁不知道,最好喝的酒不是清莲酿,不是状元红、竹叶青,就是这木仙府酿的果子酒,味道醇美,还带着果子的香气,喝上一口,当真是五脏六腑都如同被洗涤一番似的,全身都透着清爽。
但是这酒却极少,就是他这样陛下(禁止)边的红人,也不过才喝过两次,而且还是在安伯候和武伯候这两位老候爷处沾的光儿,因为木仙府的好酒不卖,只在年节之时添个三五坛在礼单里,送与亲朋好友府上,就连皇宫里也存不上几坛,陛下除非是兴致好,或者龙颜大悦大宴群臣之时才会拿出两坛分与众人。
也有人不信邪,到食为天缠着那掌柜说情,可人家掌柜说了,一百个果子也不见得能酿出一坛果酒,以鲜果斋里五两银一只的价儿,一坛酒只成本就五百两,说出去天下都要骂他们木仙府糟蹋银子,况且这酒是仙夫人亲手所酿,别人就算买得起果子,也酿不出里面的仙气。
于是再没有人去食为天纠缠,反倒是几个好酒的大臣,每到年节之后必到两个候府和新进加入的孙府去拜访,然后必定能喝到那想念已久的红尘醉,甚至有时还会有新酒出现。
如今他来宣旨,居然得了十坛好酒回去,陛下定然是欢喜之极,赏赐不必说,他在宫里的地位定然会更稳固,更何况仙夫人还送了他两坛,待到各殿总管小聚之时,保准惹得他们眼红。
沈公公要行大礼,被木艾拦住了,又闲话了两句,才送了有些乐得找不到北的他出了门。
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赶去府衙,木艾半依靠在欧阳身上,笑道,“如果陛下赐了名字,咱们这小酒庄以后想不发财都难了。”
欧阳见她一副j计得逞模样,眼里满是好笑,“你啊,连一国之君都敢算计。”
“我也没白让他赐名字,不是还送了他十坛好酒做润笔了吗?”木艾不承认利用上官御风做广告,笑着同欧阳回了后院,换下了沉重的朝服,又让小安把赏赐给欧阳的那套郡王朝服比了比,笑道,“这衣衫大小这般合体,看样子,安伯侯定然是进宫向陛下请罪了。”
欧阳点头,“这样的大事,不可能瞒的住。”
木艾不愿意他想起以前在秘营的日子,前世也看过几本小说,所有关于杀手和暗卫的训练过程都很是血腥残酷,她只想想欧阳训练了十年就觉得心里抽疼,于是扔下朝服,吩咐小安等人去清点那一马车的赏赐之物。
木十七安顿好了琐事,就进来拜见,木艾一直不相信大禹那般听话懂事的孩子,会违逆她的意思,找个女子做小妾送回来,如果是误会最好,但是如若他是真心喜爱这女子,那他可对不起花都里的阑儿了。
木十七知道自家主母一定心忧那上门女子之事,于是连忙把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今日一早儿,木十七正带了几个小伙计儿擦抹台面儿,摆放点心盒子,却见从门外走进一对儿主仆来,那主子是个二十岁左右年轻女子,容貌很是娇美,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魅气,水绿色的纱衣,虽然式样和料子都不错,但是却稍显有些不够端庄,小丫鬟微黑瘦小,穿着件半旧的棉布衣裙,往主子身边一站,衬得那绿衣女子更是美了三分。
食为天的点心在整个百花都是极有名气的,平日里各家高门大户,甚至只要是有些财力的中等人家,都在食为天买点心,也常有那长居后院的小姐们求了母亲出门来逛,在店里挨样尝上一点儿,然后买上几盒可心的回去,算是难得的轻松之事。
所以,木十七看了这主仆俩也不觉惊奇,示意小伙计们继续忙碌,就上前行礼招呼道,“小姐可是要称些点心,如果没有喜爱的口味,可以先尝几样,今早刚刚出炉的栗子糕很是香软,小姐要不要试试?”
如烟的目光在铺子里一扫,见满眼都是各式各样的点心,心痒难耐,她以前在醉红楼也曾吃过几块,还是因为得了一位大富商的欢心,那人叫小厮买回来的,她还记得只六七片雪白的牛舌糕就要一两银,实在贵得离谱,她自己虽有积蓄,可那都是辛苦攒下的,是绝对不舍得花上几两买点心吃的。
此时见了这铺子里琳琅满目的点心,充斥口鼻的香甜之气,想起以后自己就是这铺子的老板娘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日日数着金银玩耍,可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她旁边的小丫鬟偷眼瞄着身前最近处的一盒蝴蝶酥咽口水,被如烟借着宽大的袖子掩着玉手,狠狠掐了一把之后,就马上低头不敢再看。
如烟稳了稳心神,尽量露出端庄温婉的微笑,说道,“请问这位掌柜,您这铺子可是欧阳禹公子名下的?”
木十七见她不尝点心不问价格,开口就提起大少爷的名讳,心里疑惑,脑子里迅速转了两圈儿,说话就留了余地,笑道,“这位小姐为何如此动问,我们大少爷出门办事去了,如若小姐有事,可以留下话来,待大少爷回来,小的可以替您转告。”
如烟虽然没有问出这铺子到底是不是大禹的,但是听木十七提到大少爷三个字就确定了她的猜测,于是压下了心里的激动,也不恼怒,继续笑着说道,“这位掌柜有所不知,小女子正是听从欧阳公子的话,才找到铺子里来的。”
木十七一愣,不知自家大少爷为何把一个女子支到铺子里来,于是尽量委婉的问道,“哦,小的并没有接到大少爷传信,有何怠慢,还请小姐见谅。不过,小的冒昧的问一句,小姐与我们大少爷是何…”
如烟知道他没说完那半句是问她与大禹是何关系,于是装作娇羞的低了头,给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可惜那小丫鬟正忍着口水发呆,没有看到她的示意,她心里恼怒,只得又偷偷掐了一把,小丫鬟突然吃痛,醒过神来,冲口就是一句,“我们小姐是欧阳公子的妾”
她的声音又清又脆,早晨铺子里还没客人上门,店堂里稍显空荡,这个“妾”字就趁机在铺子里放肆回荡,惊得那几个伙计都放下手里的点心盒子,看了过来,心中疑惑,他们一卖身进府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背熟家法,其中第三条,男不纳妾,女不做妾,人人皆知,主仆同守。
怎么如今大少爷却违了家法,弄个妾室回来,难道不怕主母发怒?
木十七一听这话,再看如烟的脸色就变了,半是疑惑,半是惊奇,就是没有奉承巴结之意,如烟心里奇怪,大户人家的少爷收两个女子做妾室太过平常,难道这欧阳公子家里有何蹊跷不成,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心急上门,再仔细打探一二好了,但是此时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撒谎了。
她拿帕子半掩着脸,好似羞涩已极的低声说道,“小女子前几日在清平县城遭人欺辱,正巧欧阳公子路过,仗义援手救了小女子,小女子与欧阳公子相处一日夜,互相倾慕,但是欧阳公子急于赶路,不能带着小女子同行,于是特意雇了马车送小女子到食为天来,说掌柜的自然会带小女子进府门。”
木十七暗自咧了咧嘴,心里说道,“大少爷可真是看得起他,这般犯家规的事情,怎么就托给他了,而且听着女子的口气,相处一日夜,不会是已经…”
他心里懊恼,但是面上却还是笑着问道,“小姐既然是我们大少爷送回的,可是有何信物或者书信?”
如烟脸色一僵,随即又挂上为难模样,说道,“当时公子急着赶路,并不曾留下什么信物,只说食为天是他家的铺子,小女子也没敢拦下他。”
木十七一听更是苦了脸,大少爷连信物都没给,不会是吃干抹净,骗过女子芳心就跑了吧,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把这想法揭过去了,毕竟他与大少爷也相处过一段时日,对于大少爷温和稳重的性子,还是很清楚的。如果这女子说的是真,那就定然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如果是假,那就更要谨慎一些。
他打定了主意,就说道,“小的不知小姐是大少爷的客人,刚才真是怠慢了,既然是大少爷请小姐来的,那小姐就先随小的去后院休息片刻,待小的禀报了我们主子,自然会派人来接小姐进府。”
如烟一听这掌柜是相信她了,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狂喜,连忙点头,随着木十七去了后院东厢房的小厅。
木十七唤了个小丫头端了热茶和点心进来,然后笑道,“小姐安坐,小的这就去禀报主子。”
如烟微微点头,很是矜持的道谢,“劳烦掌柜了。”
“不敢,小姐客气了。”木十七又行了一礼,冲着那端茶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就出了门,很快小丫头扯了个借口也退了出来。
木十七皱眉细思半晌,说道,“琉璃,屋中这主仆两人自称是大少爷在清平县收回的妾室,事关重大,我要去写信派人送与夫人,你先在厅中照料着,记得不要多言,顺便也探探她们主仆的底。”
琉璃这丫头穿了套水蓝色的棉布衣裙,乌黑的头发梳着双丫鬟,绑着彩带,眉清目秀,看着就干净爽利,平日在铺子里人缘也最好,做事说话无不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所以,木十七今日才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她做。
琉璃一口应下,笑道,“掌柜的放心,我就算不能探出她们的底细,也定是不会让她们套出话去。”
木十七点头,又嘱咐了两句,就匆匆走了。
琉璃进了大厅,见那主仆两人已经把碟子里的点心吃掉了一半,就挑了挑眉头,掩下眼里的嘲讽,上前抬手为如烟倒了一杯茶,笑道,“小姐,可是喜欢我们铺子里这点心的味道?您不知道,这蝴蝶酥和马蹄酥都是昨晚做的,没有刚出炉时那般酥脆可口了,如果小姐以后长住下来,一定要尝尝新出炉的。”
如烟早晨未曾吃过饭就赶来了食为天,耐不过肚子空得厉害,刚才大口吃了几块蝴蝶酥,一见琉璃进来,就怕被她看轻,但是此时听她说话这般天真,年纪也小,就放了心,起了在她口中打探些底细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摆出主子的架势,伸手拿了块点心递给琉璃,说道,“我们赶路急,早晨未曾吃饭,刚才吃了两块点心垫肚子,味道真是不错,你也吃一块吧,这点心贵得很,想来你平日也难得吃到。”
琉璃装作欢喜的接了,笑嘻嘻道谢,其实心里早腹诽了三五十句,他们夫人那般宽仁,别说这些普通点心,就是那些用料极珍贵的好点心,她们也都是常能吃到一两块,这女子居然还如此来收买讨好与她,真是可笑。
如烟看她掰了半块放进嘴里,吃得眉开眼笑模样,就问道,“你们这铺子里,点心如此美味,客人又多,想来一定是日进斗金吧?”
琉璃咽下口中的点心,笑道,“小姐真是聪明,我们这铺子百花闻名,当然赚的银子不少,可是也不如外人想的那般多。别的城里也有很多传统点心铺子,分了不少生意。对了,不知小姐是从哪里来?”
“清平县。”
“啊,清平县,”琉璃做出一副欢喜摸样,说道,“奴婢知道清平县,因为我们大少爷曾说那县城东边有家老字号点心铺子,做的黄金糕和千层糕很是美味,好像叫做‘老陈记’。小姐既然住在哪里,一定也常吃那家的点心吧?”
如烟被问得微微一愣,她随着那莽夫到了清平县,也不过停留了两日功夫就遇到了大禹,哪有时间打探这些,于是只得敷衍道,“是啊,那家铺子的点心味道也好,只是没有咱们铺子的好吃。”
琉璃骄傲的扬了头,说道,“当然。”
如烟以为敷衍过去了,轻轻松了一口气,却没看见琉璃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光。她害怕琉璃再问出什么话来,让她难以回答,于是就开始套问大禹的情况,可惜,琉璃不是说才进铺子,不太清楚主家的事情,就是脸带娇羞的扭着帕子夸赞他们的大少爷如何俊朗,如何仁厚,恨得如烟暗暗直咬牙,最后也就放弃了。
琉璃端了茶壶出去添水,就跑去前面与掌柜的说了,木十七也觉奇怪,正商量着还要再探探她们的底细,沈公公就带着圣旨上门了,于是又开始忙乱接旨一事。
木艾听了这些话,扭头看看欧阳,突然笑了,说道,“我猜这女子应该不是大禹送回来的,她应该是不知为何与大禹有些瓜葛,想要攀上门来做妾的,而且对咱们府上的底细也不清楚,就算听过一些传言,加上大禹的姓氏,恐怕是把他错当成是你的孩子或者晚辈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为奴为婢
第四百四十七章为奴为婢
欧阳想起,任白衣前几日当笑话一般也曾说起,江湖中人听说木艾的孩子有一子一女与他同姓,也有怀疑是他早年就与木艾生下的,那女子不清楚她们府上的内情,倒也有可能这般猜测,于是点头说道,“我让人送信给大禹问问吧。”
“不用,”木艾摆手笑道,“正巧闲暇无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敢骗到咱们府上来。”
说着她看向木十七,说道,“十七,你先告诉她们主仆,就说我们府上不收外面不知底细的女子做妾,她如果想进门就签卖身契,先做上几个月的丫鬟,等到大少爷回来自然会抬举她。她签了就留她在食为天多吃点苦头,但是也要小心照管别让她使坏,如果她不肯签,就赶她走。”
“是,夫人。”木十七大声应了就回铺子里去安排了。
如烟主仆在食为天后院听闻前面热闹,好似有很多人声,如烟就让小丫鬟出去探看,却被正巧赶回来的琉璃堵了个正着,笑着拉了那小丫鬟回来,说道,“小姐莫急,前边无事。想来小姐也听说过,我们夫人前些日子与欧阳老爷结为秦晋之好,这是朝廷派人来给老爷封爵位来了。”
“欧阳老爷要封爵位了?”如烟心里暗喜,“不知可是世袭罔替的?”
“那奴婢可不知,不过,如若是世袭罔替的最好,我们大少爷也能承继爵位。”琉璃这话可说到如烟心坎里了,脸上笑意更甚,打定主意,要踏进欧阳府的大门,以后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琉璃垂眸站在一旁,忍着心中厌恶,又奉承了几句,惹得如烟越发把自己当成主子,架子端得更稳。
中午饭时,另一个小丫鬟雨晴,端了一荤一素两盘菜和一碗香米饭来,伺候着如烟吃过,然后就要拉了那小丫鬟去厨下吃饭。如烟却怕小丫鬟多嘴露了她的底,笑言,“她最近常常积食犯胃痛,我正吩咐她今日少吃两顿,清清肚腹,你们自己去吃吧,不必理会她。”
小丫鬟早晨就没吃东西,好不容易得了几碟点心,如烟自己就吃了一半,剩下的为了怕人笑话她们,也不肯让她吃一块,此时好不容易盼到了午饭,人家又来叫她一起吃,如烟居然还找借口不让她去。小丫鬟委屈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但是又不敢违抗,只得低声说道,“谢谢姐姐们好意,我晚上再一起吃也是一样的。”
琉璃和雨晴站的离她不远,分明听到她肚中咕咕直叫,心中怜悯,但是依旧笑着应了两句,就去了厨下。
蓉城这里的食为天开张不到一年,伙计们有两个是从本地买的,但是厨下的几个丫鬟却都是从花王城的育才学院送来的,除了琉璃、雨晴之外,还有墨痕和馨儿,总共四人,平日里一起做点心,一起吃住,一起照料铺子里众人的伙食,感情好的如同亲姐妹一般。
墨痕和馨儿正收拾碗筷,见琉璃和雨晴两人进来,就问道,“那小丫头呢,怎么不过来吃饭,要准备饭菜送过去吗?”
雨晴一屁股坐在长条桌边,先动手盛了一碗米饭给琉璃 ,然后才盛自己的,说道,“不用,人家如烟小姐说了,她那小丫鬟最近积食,要饿两顿清清肚腹。”
琉璃也嗤笑道,“可不是,明明那小丫头都要饿昏过去了,哪有这般狠毒的主子。”
墨痕放下手里的丝瓜瓢,笑道,“她不会是怕我们在小丫头那里套出什么话吧?”
馨儿年纪最小,平日里最是泼辣,口无遮拦,一边往大木盆里倒清水,一边说道,“我看那什么小姐,还不定是哪路货色呢,我娘说,眼珠儿转的急的人,肚肠子也比平常人都花花,谁知道这个小姐打的什么主意。”
“能打什么主意,也不过就是看上大少爷一表人才,家世富贵了呗,可惜这如烟小姐还是不够聪明,没打探好咱们府上的底细就跑来喊着要做妾,刚才还问我,咱们老爷封了爵位,大少爷能不能承继,明显把大少爷当成是老爷的子侄了,她就不知道大少爷早就是郡王了。”
琉璃喝了一大口汤,边说边往嘴里拨饭,“我要快些吃,一会儿还要去照看着点儿,你们也告诉曹生和大路他们几个一声,别被那如烟小姐迷了眼,被人家套出什么话去,掌柜的回来可饶不了他们。”
“知道了,我这就去告诉他们。”馨儿洗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跑去了前面铺子。
琉璃放下碗筷,正倒凉茶漱口,就见十七掌柜进来了,连忙上前问道,“掌柜的,夫人怎么说,可是许了如烟小姐进门?”
木十七摇头,笑道,“夫人那般睿智怎么可能被她骗了,夫人交代,要她们先签了卖身契,再好好让她吃点苦头。她如果不签就撵她出去。”
墨痕和雨晴一听这话也聚了过来,笑嘻嘻说道,“夫人可是要我们好好欺负她,这可是有趣的差事。”
琉璃笑瞪了她一眼,“夫人是觉得咱们这里活计太累,给咱们添个做粗活的人手。”
墨痕和雨晴会意,齐道,“可不是,夫人真是太心疼咱们了。”
木十七笑道,“准备文房四宝,跟我去小厅装装样子。”
琉璃几个笑着应了,各自准备妥当,又拉了从前面回来的馨儿一起嘀咕了几句,就跟在木十七身后,进了小厅。
如烟等的心焦,小丫鬟又委屈的皱着脸,就惹了她的厌烦,正小声喝骂几句,掐上几下解气。
一见木十七带着满脸笑意的进来,先给她见了礼,然后又指了身后一排四个大小丫鬟说道,“如烟小姐,这是我们铺子里的四个婢女,我带来给小姐见礼。”
话音一落,琉璃几人就齐齐跪倒,说道,“奴婢给小姐请安。”
如烟见他们如此,那心里就如同喝了蜜一般,甜到冒泡,不必说,她也知道,一定是欧阳府里有什么话送来了,而且还必定是好事,否则这些下人不会如此大礼巴结。她忍了心里的狂喜,矜持的微微抬了抬手,说道,“都起吧,我可不是什么主子,可受不得这么重的礼。”
琉璃几人起身,一个上前给如烟添茶水,一个从食盒里往外拿点心碟子,两外两个就躬身站在一边等候差遣。
琉璃双手捧了茶杯送到如烟跟前,笑道,“小姐怎么就受不得奴婢们这礼,以后奴婢们还要仰仗小姐多护持呢。”
如烟被捧的差点儿飘起来,想着以后一直会过这般被人伺候奉承的日子,那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来。
木十七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上前行礼说道,“如烟小姐,小的回府禀告过老爷之后,老爷说难得少爷遇上个合心意的人儿,他定是不会拦着,不过,我们府里有规矩,没签过卖身契的外人是不能进的,如果小姐愿意签张契约,就先在食为天住上几月,毕竟以后大少爷也要掌管这铺子,小姐多熟悉一下也有好处。待到几月后大少爷出门回来,就抬小姐进府。”
如烟原本一听要签契约,就有些忐忑不喜,但是很快就被那掌管铺子几字勾去心魂,心里飞快算计一番,若是欧阳公子回来不愿纳她过门,她毕竟顶着妾室的名头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到时怎么也会有些补偿,就算没有,这几个月里她起码吃穿不愁,如果运气好能学到几样点心,以食为天的名望,别的点心铺子不知多眼红,到时候她把方子卖出去,也够几年衣食无忧了。
木十七见她沉默不言,知道她心内犹豫,又笑着抛出一只诱饵,“我们老爷听说小姐是落难后被大少爷所救,想必没有什么积蓄,所以,签契约的银子随小姐开,以后进府时也好采办些嫁妆。”
如烟一听这话,是彻底放了心,就算那些退路都被堵死了,起码还有卖身银子在手啊。于是她点头应允,说道,“那就劳烦掌柜写张契纸吧,我虽流落在外,遭人欺辱,但却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卖身银子不用多,可也不能少,五百两就好。至于我那小丫鬟,跟随我身边多年,也是个忠心的,赏她二百两吧。”
墨痕等人听了,心里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这如烟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居然要五百两卖身银,连个黑瘦的小丫鬟也要二百两,还说什么清白人家的女儿,难道她们就不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当初也不过二十两银的卖身价,真是厚脸皮,看她签了契约之后,她们怎么收拾她。
木十七好似早有准备一般,听了如烟的价码,半点都不曾犹豫刷刷几笔,不到片刻就写两张卖身契来,又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数了七百两出来,一起递到如烟眼前。
如烟没想到他如此痛快,心里一时后悔未曾再多要一些,只得伸手按了指印,又拉过旁边犹豫的小丫鬟,逼着她也按了。
木十七收了两张契纸张放进怀里,半个字都没再说,转身就出了厅门,惹得正伸手拿银票的如烟愣了愣,刚要开口询问她的住处等事,却见琉璃和墨痕麻利的收了点心碟子,雨晴和馨儿也拉了小丫鬟一起出去了,眨眼间只留了她一个人在厅里坐着。
她心中猜到有些不好,但是又安慰自己,几个丫鬟可能是去给她安排住处和日用之物了,她毕竟是要做他们大少爷的妾,怎么也是半个主子,她们怎么可能慢待。如此想着,她也放心了,喜滋滋的摸着怀里的银票,等着来人请她。
可是她左等一个时辰,右等一个时辰,天色黑了下来,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却还是没人进来,她就有些发急,抬步出了厅门,隐隐听着院子角落的一间房子里有人声说笑,就走了过去,结果就见她那小丫鬟正坐在长桌边,捧着一碗白米饭,大口大口吃着,旁边的琉璃等人还不断给她夹着菜,吃得她是满嘴流油。
她立刻怒火就冲上了头顶,自己还在厅里空等,她们几个奴婢不去伺候,反倒在此吃得热闹,她有心想借此立威,迈步进门,张口借着自己的小丫鬟,指桑骂槐,“好你一个小贱人,主子在厅中未曾用饭,你倒先吃上了,没规矩的东西…”
小丫鬟跟在她身边多年,可是清楚她的手段的,吓的放下碗筷,就要跪下。
可是没等她起身,离着门口最近的馨儿就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几步上前,一个耳光就扇在了如烟的脸上,“你骂谁小贱人呢,嘴里给我干净一些,都是丫鬟,她贱你也高贵不到哪里去,凭啥你没吃饭,她就吃不得啊,她做了一下午活,你可半点的力都没出,还有脸要饭吃,今晚你饿着”
馨儿的声音又脆又响,说话又快又急,直让墨痕琉璃和雨晴觉得心中解气。
如烟却被打的怔愣了,她从小被养着做楼里的红牌,就算犯了什么错事,老鸨怕打坏了她的皮相,多是饿她几顿就算了,这般被人家一个耳光响亮打在脸上还是第一次,她伸手摸了摸有些麻木的脸颊,下一刻,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尖叫了起来。
馨儿手下也不慢,一反一正两巴掌立刻又招呼了过去,墨痕激动的拽了琉璃的手,小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馨儿这般厉害,这巴掌打的,真是太解气了。”
琉璃也嘴角弯弯,笑道,“我听这小妮子说过,她家继母最是擅长撒泼打人,这才让她试试,没想到还真厉害啊。”
两人欢喜说笑着,那边如烟的小丫鬟已经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雨晴给琉璃和墨痕使了个眼色,就带了她从旁边小门出去了。
如烟被抽了三巴掌,终于不再尖叫了,伸手就要拽着馨儿厮打,馨儿人虽长的小,却是四个丫头里最有力气的,一把揪住如烟的胳膊,就把她惯到了地上,一只绣着双蝶的墨绿绣鞋死死踩上她肚子上,叱骂道,“怎么,还想跟我动手,两个你也不是我对手,还是老实呆着得了。”
墨痕和琉璃这时也走上前,假惺惺劝道,“哎呀,馨儿妹妹,人家是刚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说给她听听就是了,怎么还动上手了。”
“可不是,你也不怕手疼,明早还要烤蛋糕呢,那可是个仔细活儿,离了你,我们可做不了。”
两人说着就拉了馨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半点儿没有搭理躺在地上缓气的如烟。
如烟在冰凉的地面上躺了好半晌,被打懵了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怎么和她想象中的这般不同,不是应该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甚至巴结奉承吗,怎么还敢如此胆大包天,对主子动起手来了,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这一切都是做梦?
她爬了起来,看着墨痕几人发呆,墨痕是四个人里最年长的,行事也稳重,但是美中不足就是容易心软,看着如烟被打的鬓发散乱,脸颊高高肿着,水绿的衣裙上都是灰尘,于是叹了口气,上前低声说道,“如烟姑娘,你既然签了契约,就同我们一样是做奴婢的,还是不要指望着像以前那般颐指气使,你好好做活,我们自然不会欺负你。”
如烟听了她的话,回过神来,上前就抓住她的胳膊,恨声高喊,“什么奴婢,我是你们大少爷的妾,我是主子,你们居然敢如此欺辱我,我要见你们老爷”
馨儿嗤笑一声,“谁家的妾算是主子?你脑子疯掉了吧,我们大少爷会要你做妾,你做梦呢吧。”
琉璃也笑道,“如烟,不管你以后能不能当上大少爷的妾,你如今都是这铺子里的粗使丫头,还是先认清自己的身份好。”
墨痕原本是不忍看如烟狼狈模样,但是被她掐着胳膊摇晃,吃痛之下也就抹去了那点怜悯之心,甩开她的手,走回桌前,再不肯理睬她。
馨儿揉着手掌,一边瞄着如烟猪头一般的脸孔,一边说道,“都怪你这不识相的,搅得大伙都没吃好饭,罢了,你也受了教训了,先给你安排住处吧。”说着上前,扯了如烟的胳膊,就把她拉出了门外。
西厢房北屋里,靠门边儿是两只铜盆架,搭着雪白的棉布巾子,窗下安着一张长榻,上面放了一只雕花小矮几,再往里则是一张乌木桌儿,围着四把椅子,桌上一只长颈瓶里插着几只桂花,悠悠的香气溢满了屋子,靠着里侧有两张大床,妃色的纱帐,银红色的细棉背面,绣着大大的缠枝莲,墙上挂着的也是工笔花卉和侍女的画轴,整个房间布置的很是雅致温馨,让人一见就知是女子的住处。
雨晴拉着吓得直哆嗦的小丫鬟,笑着坐在桌边,给她倒了杯茶,然后牵了她的手,笑道,“刚才可是被吓到了,放心,你馨儿姐姐就是脾气急了些,平常轻易不发火的,以后咱们一起做活,相处长了,你就知道了。”
小丫头低着头,微微瑟缩了一下,显然不相信她的话,雨晴也不生气,又问道,“你可有名字,以后咱们要长相处,不能总是你啊我啊的。”
小丫头低声应道,“我没有名字,小姐高兴了就喊我小丫头,不高兴了就喊我小贱人。”
雨晴皱了眉头,气道,“就算你是她的丫头,也不能这般作践你啊。”说完,伸手抬起小丫头的脸,笑道,“刚才你按了手印,签了契纸,你以后就是咱们铺子里的人了,我比你大上几岁,就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好不好?”
小丫头见她满脸是笑,不像有恶意的样子,就慢慢点了头。雨晴沉吟片刻,说道,“你可能是原来吃的不好,身子还没长开,真是又瘦又黑,不过,看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