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仙府种田纪事 第82部分阅读
木仙府种田纪事 作者:肉书屋
头的心里可没闲着,半晌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说道,“夫人,难不成是孙府葡萄架倒了?”
葡萄架倒了的故事,是前些时候行路无趣,小姐吵着夫人讲故事,夫人随口说的一个小笑话,意为男子惧妻,后院失火,让大家足足笑了好几日。
木艾不在意的照了照镜子,“谁知道呢,明日让木十派人去莲池附近打探,寻一处僻静平坦之处,咱们就是去玩几日,也是住自己的房子。人家的葡萄架倒不倒,也就没关系了。”
“是,夫人,天下哪有比咱们的房子更好的,他们请咱,咱还不去呢。”小安想起自家那座神奇的房子,就骄傲的高昂了小脑袋。
“谁家窗子能像咱家一样,不必打开就能清楚看到外面?谁家房子能像咱家一样,椅子像床一样宣软,谁家…”
“好了,好了。”木艾站起身子,敲了敲骄傲过头的小丫头,“心里知道就好,后日去孙府拜访可不要因此失了礼数。”
小安笑嘻嘻应了,当先开了门,让了夫人出去。
惜福几人已经摆好了桌子,三个孩子也坐在桌边等候。
木艾看着桌上菜色很丰盛,自己母子四人吃不完,想了想就分了几样让惜福送去给夏烈和顾老头儿,然后打发几个丫鬟去厨房准备众人的晚饭。
饭后,所有人难耐旅途疲劳都早早睡了。孔喜原本想安排两人值守,也被木艾拦下了,只吩咐他在送到院墙上的食盒里多放些吃食就好。
孔喜听话行事之后就安心睡了,秘一则蹲在墙头上忍不住哀叹,自己这群暗卫被利用的太充分了,不过这点儿哀怨在看到食盒里的卤(又鸟)爪和状元红后,立刻抛到了九天之外。让兔崽子们多辛苦一下也好,就当训练了,这般整日游玩吃喝,万一把看家本领都忘了怎么办?至于自己,还是先好好享受了好酒和美味吧。
于是,他找了棵大树,开始美美的对月小酌,留下一干兄弟羡慕的蓝了眼睛…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神清气爽的起了床,分别换了干净利落不打眼的衣衫,准备去街上逛逛。
木艾因为要准备送到孙府和杨府的帖子,就耽搁了一会儿,辛巴和幸儿心急,照旧带了自己的小厮丫鬟,连同夏烈和顾老头儿一起先出了门。
所以,木艾安排完杂事之时,又只剩了大儿子在身边,忍不住笑骂道,“这两个淘气的,整日就知道玩,怎么对铺子里的事,半点不上心。”
大禹笑着不说话,知道妈妈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比谁都疼两个弟弟妹妹。
木艾看了看身上的宝蓝棉布长衫和脚下的白底黑布鞋,头上的方巾,手里的折扇,一副普通文人书生打扮,没有什么大破绽,就带了大儿子出了门。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拜访孙府
第三百二十四章 拜访孙府
(小请假:呜呜,红酒因为婆婆突然驾到,所以,晚上那章赶不出来了,为了补偿朋友们,从明日开始连续五天双更,谢谢大家理解,我要去买菜收拾屋子,婆婆要来了)
木艾母子两人带着五湖四海,照旧在城里三家铺子和城外的医馆走了走,吩咐木十准备几匣好点心,明日送礼,就收了几本账册,又四处去逛了逛街市,倒也没有空手而回,在一家玉器店里,买了一对儿雕成莲花形的玉佩,很是精致。
大禹也挑了一套雕了莲花纹的笔洗砚台之类,算是留个到莲城一游的纪念。
母子两人回到家时,难得辛巴和幸儿居然回来的早,笑嘻嘻的跑上前来,献宝一样把他们买回来的小物件拿出来显摆。
木艾皱眉扫了眼桌上那些粗制滥造,毫无用处的小玩意儿,显然是两个孩子不经思考就随手买下的,再看看空间里他们的行李,已经比出门时多了两倍有余,于是干脆的把他们的每月的零花银子从五十两降成十两,打定主意不能再助长他们乱花钱的习惯。
两个孩子苦了脸央求,可惜妈妈就是不松口,没办法只好发动眼泪攻势,又换了个采买有用之物可以提前申报,支领银子的有利条件,这才委委屈屈罢休。
吃过饭,木艾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放他们回房,反倒拿了今日收回的账册,让他们一笔笔核对,然后领了大禹坐在院子里赏月喝茶,母子俩说的高兴了,甚至还把空间里的各色果酒拿出来,每样都小小的品尝几口。惹得辛巴和幸儿,一边互相做着鬼脸儿埋怨彼此乱花银子惹怒妈妈,一边皱眉咬笔头拨算盘。
当夜,母子四人,两人喝多了酒,微醺摇晃回房睡觉,两人辛苦熬了半宿。
第二日一早起来,幸儿和辛巴诚恳的给妈妈和哥哥道了歉,深刻反省了银子的来之不易,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花银子了,这才被木艾免了核对账本的苦刑,吃了早饭又兴高采烈的继续去游玩了。
因为今日要去孙府拜访,所以木艾吩咐小安好好给她打理一下,换下舒适的棉布衣裙,改穿绸缎绫纱。毕竟出门在外,衣衫就是脸面,即使不想因为衣裙摆阔,但是,也不能太过寒酸,让人瞧不起啊。
这几年花都那边,年年都会运大批的布料过来,都是绝佳上好的料子,在山上清闲之极的冬至,连同后进府的文娟等绣娘,恨不得把所有的料子都给几个主子做了新衣才好。
所以,出门时,木艾一再精简,还是带了四箱子男装,十箱子衣裙,其中只有一少半棉布衣裙常穿用,剩下的上好锦缎衣裙都不曾穿过。
今日一听夫人要去孙府拜访,又有前日那孙博的打探在先,小安如同打了(又鸟)血一般,央求夫人把衣箱都从空间里搬了出来,狠狠挑拣了一番。
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才上了马车,出得门去。一路过街走巷,一炷香的时候,就倒了一座大院门前。
孔喜上前通报,木艾微微掀了帘子向外看去,长长的青砖院墙,上面罩了灰色顶瓦,足足延伸出几十丈远,朱红的门柱很是鲜艳,衬得中间门楣上的黑檀木匾额更加庄重古朴,“孙府”两个笔锋刚直锐利的金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向路人诉说这一府的骄傲与正直。中间的大门关了严实,只留了左侧的偏门开着,时不时有些丫鬟仆役,或者虎背熊腰的汉子来回出入。
孔喜上前对门前的值守大汉说了两句,就有一人飞奔跑了进去。
片刻后,中门大开,一位精神矍铄的红脸老者,一位儒雅斯文的中年人,还有面带喜色的孙昊,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安立刻开了车门下去,拿了矮凳放到门前,木艾轻轻踩了,端庄优雅的下了车,大禹随后也跟了下来。
老者未等走到车前,就大声笑道,“仙夫人今日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木艾赶忙施礼,笑道,“孙爷爷说笑了,妾身冒昧上门拜访,倒是扰了您老安宁。”
孙义虚扶木艾起来,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说道,“仙夫人客套了,这是我儿孙桐,那边昊儿就不必多说了。”
木艾又和孙桐见了礼,这才引着身后的大禹上前,介绍给孙家几位见礼。孙老爷子见大禹稳重有礼,很是喜欢,连连夸赞,孙桐则站在一旁温和笑着,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这大有善名的女子几眼。
只见她上身穿了一件绣了大朵牡丹的翠绿烟纱碧霞罗衫,下面配了条象牙色的散花水雾百褶裙,裙边用金线细细绣了几道海水云纹,低垂百合鬓上,简简单单斜插了一只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耳上是同色的珍珠坠子,手上也是一串雪白大珠。衬得脸若朝霞,肌凝瑞雪,眉间一点隐隐亮色,更是添了三分丰姿,天然绰约。
他心下忍不住赞了几声,再看看自家满眼都是笑意的儿子,他这声赞,又换成了轻轻的叹。
孙老爷子引着木艾母子刚要进府,眼角不小心瞟到马车前的人影十分熟悉,微微沉吟一下,立刻惊讶唤出声来,“顾老友,你怎么在这里?”
顾老头儿斜着眼睛,满脸埋怨的从车辕上跳下来,说道,“我还以为你这老刀头,只顾迎客,都忘记我这老友如何模样了呢?”
孙老爷子哈哈大笑,“你这老饕餮,谁又惹了你,跑到我这里撒气。”说完看了看顾老头儿的装束,青色棉布的衣裤,银冠束发,周身拾掇的很是干净,倒是比前次见到整齐了三分,他又是从车辕跳下,想起前几日的江湖传言,眼里惊诧之色更浓,说道,“咱们多年的老交情了,到了我这门口,还用我请你不成?”
顾老头冲着木艾母子施了一礼,说道,“我倒是想进去,可也得主家同意才行。”
木艾原本就猜测过,青城与莲城如此之近,一位是门派师祖,一位是江湖名门,顾老头儿也许和孙家有些交情,没想到两人居然如此熟稔,于是笑道,“顾老爷子说笑了,你到我们府上,何曾有人把你当奴仆看待过?”
顾老头儿想起自己平日的左派,嘿嘿一笑,“那老头子我就不客套了。”说完,上前携着孙老爷子的手,一起进门。
孙昊随后引着木艾母子一路进了大门,边走边说道,“还以为你们要耽搁上一阵,心急莲花都要败了,没想到你们说到居然到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木艾笑道,“为了赶花期,一路不停赶了四五日,几个孩子都叫苦连天。明日还要先去杨府拜访,然后就去莲池。”
孙昊想起嫁到杨府的楚家小姐,心里略微有些愧疚,自己那妻子实在是半分也没有用处,当初就曾跟她言明,要她常去杨府走动,花王城那里楚家承了情不说,杨家这边也多层瓜葛。可惜她先前还好,这一两年不知听了谁瞎说,居然就死活不去杨府了,害得他还要时常打点礼物,派人以妻子名义送去,才勉强把事情圆融下来。
他心下恼怒,就换了话题,指了一路所经的武场等地给木艾母子看,两人高门大户也去了不少,但是这样的武林之家还是第一次见到,看着倒也十分有趣。
一路穿门过院,凡事遇到的小厮丫鬟都避到路边行礼,很是规矩。几人进了正房大厅,按主客辈分安坐,有绿衣小丫鬟上前奉了茶。
孙老爷子看看左右只有木艾一个女子,自家老妻儿媳孙媳皆不在场,面上就有些尴尬,笑道,“我那老妻身体不适,昨日由儿媳孙媳陪着去了别院静养了,倒是怠慢仙夫人,无人相陪了。”
木艾挑挑眉,学了江湖人抱拳行礼,笑道,“老爷子不必客套,今日上门拜访的是江湖新人无影针木艾,不是一品诰命仙夫人。所以,我倒是很高兴不必拘于内院,可以听听老爷子的金玉良言。”
孙老爷子这次眼里可满是惊喜与敬佩了,笑声也爽朗了三分,“好,好,一直听说,仙夫人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今日一见,这分心胸这分机智,普通男子都难以企及,老夫佩服。”
“老爷子客套了,江湖儿女,少了那些繁文缛节,倒是清爽方便许多。”
顾老头儿也笑道,“老刀头,你可不知,这丫头当真是心狠手黑,前几日把我差点扎成了刺猬,硬是让我从师祖降成了车夫。”
这话惹得孙家一家祖孙都笑了起来,孙老爷子笑道,“我前些日子听说这事,还以为消息有假,刚才见你,怕伤了你的老脸,才忍着没问,没想到你反倒自己说了出来。老饕餮,你这次可栽跟头了。”
顾老头儿不在意的喝了口茶,说道,“你们知道什么,我那是故意输的。要不然,我怎么能日日吃喝不愁,而且都是天下少有的美味,不是我老头子吹牛,我这辈子走遍百花,也算吃遍天下,但是,跟这几日吃过的菜色相比,以前那些都是糟糠。”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杨府
第三百二十五章 杨府
孙老爷子点头,“我倒是听昊儿说过,仙客楼的新鲜菜色大半都是从仙夫人那里学来的,尚且美味非常,想来,真正主家做的应该更是好上三分。”
木艾笑道,“后日正巧要去莲池走走,也许会小住上几日,如若老爷子不嫌弃,我备上一桌好菜色,老爷子和伯父一起去赏莲喝酒啊。”
孙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黯了一瞬,随即说道,“我们府上在莲池附近有别院,很是清静宽敞,不如你和孩子去那里住上几日,左右那莲花看上三四日光景也就厌了。”
木艾摇头,“谢孙公子相邀,不过,我在那里也有房舍,很是方便,就不去别院叨扰了。”
孙昊一愣,他可记得几年前她就答应过要去自家别院小住,前些时日派人催促时,她也没捎信推辞,怎么现在突然变卦了,难道听到什么闲话了不成?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孙老爷子打断了,“那好,过几日我一定上门讨杯酒喝,过年时送来的那两坛好酒,过寿时被几个老家伙扫荡一空,心疼得我几日没睡好。正巧这次借机解解馋。”
木艾笑道,“当然好,我那里别的都缺,就是好酒好菜不缺,老爷子高兴了吃喝上几日都不成问题。”
几人说说笑笑,一时间酒宴摆上桌儿,谈及莲城里的一些趣事和江湖传闻,倒也十分热闹,孙家未提木艾的救命之恩,未提义字令,未提结盟,但是字里行间都透着亲近,毕竟两府年节来往走礼三四年,生意场上又互相扶持,这些交情已经不是几句客套话就能说明白的,一切都看以后真正遇到事时,要如何遵守“信义”两字。
一顿酒宴,吃了一个时辰,孙老爷子和顾老头儿每人都喝了一坛状元红,最后两人开始大谈当年彼此的糗事,只听得孙昊父子面红耳赤,显见两老是醉了。
孙桐唤了两个小厮进来,扶了两老到厢房小睡,醒醒酒气,丫鬟们撤了残席,父子二人陪着木艾母子在厅里又闲话了片刻,木艾看着天色不早,就吩咐小安把几盒礼物取来奉上,笑言,过上两个时辰再派车来接顾老爷子,孙昊忙说要亲自去送,木艾也没客套,就告辞出了门。孙桐父子一起送了她们到大门外,远远看着马车走远。
孙昊立刻沉下了脸,回身唤来孙达,“前日派谁去城南送的酒席?”
孙达是孙昊的贴身长随,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所以对自己少主的脾气极熟悉,此时见他左边眉梢微挑,就知道少主是气得狠了。连忙行礼认错,“回少主,那日本应是小的去送酒席,但是赶巧肚子不舒服,恐在仙夫人面前失礼,所以就托了孙博去的。他回来说仙夫人很是和善,还得了二两赏银,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孙昊听了,眉头皱得更深,低声叱责,“愚蠢”说罢转身进了大门,孙桐看着儿子盛怒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忧色,一时心疼,一时无奈,叹了口气,也进去了。
孙达懊恼的挠挠脑袋,不明白少主怎么就如此生气,四处看了看,心里想要是孙利在就好了,他从来都比自己聪明,一定知道原因。可是,现在怎么办?他在原地转了几圈,后来还是门房里看着他长大的老伯,刚才听了零星几句,猜出了前因后果,又看不过去他这般愚笨,走过来拽了他到一边,低声说道,“你这傻蛋小子,托谁去城南送东西不好,非要托孙博,那小子的媳妇翠云原来可是少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孙达恍然大悟,自家少主和少夫人感情不好,满府皆知,自己托了孙博去给城南送酒席,一定是那小子是得了少夫人什么吩咐,有些什么不妥的举动,让那位夫人看出来了。天啊,怪不得少主这般生气。
看门老伯见不得他焦急,劝道,“放心,少主待我们一向宽和,知道你性子直,肚子里没有太多弯弯绕,必定不会怪你的。”说完摇摇头,回门房去了,留下孙达在原地发了一百二十遍的誓,以后办事一定要先想想跟少夫人那边有没有瓜葛…
木艾母子坐着马车一路回了城南,大禹带了五湖四海核账,木艾闲着无事,就领了几个丫鬟拾掇明日去杨府拜访需要送的礼物。毕竟伊儿叫她一声姨,楚夫人这几年对自家也着实亲近,这次来莲城上门探访,她作为半个娘家人的身份,怎么也要设想周全一些,让嫁为人媳的伊儿在长辈和妯娌间也长些脸面。
况且外人眼里极金贵的水果药材,自家可谓遍地都是,添些女子喜爱的蜂蜜,内造的首饰,绫罗绸缎,孩子的玩具也就差不多了。
晚上辛巴和幸儿回来,听说明日要去探望伊儿姐姐,幸儿就嚷着要一起去。木艾想着到时一定会去后宅,带着小女儿倒是比带儿子方便,正好也让大禹出去逛逛。所以,就答应了下来。乐得幸儿吃了饭就跑回房去选衣裙首饰,准备小礼物。
第二日大禹辛巴兄弟俩就兴致勃勃的出了门,据说,辛巴发现了一个极有趣的地方。
木艾想起杨家老爷的官职是府尹,那家里的老母按朝廷律例应该有个三品诰命的封号,自己却是一品诰命夫人,难免在身份上就压了人家老太太一头,但是今日却是代表伊儿的娘家人,又不是上门显摆的,所以,衣衫首饰不能太贵重,但也不能寒酸。
正巧幸儿换了套妃色的新衣裙,披散着头发,抱了妆盒跑进来,缠着妈妈帮她挑首饰,母女俩索性把所有首饰盒子都一字排开,顺便拣点了一下存货,最后,幸儿挑了一对儿银质小蜻蜓钗,四只眼睛镶嵌着小粒的红宝石,双翼用极细的银丝编织而成,很是精巧可爱,这是前年她生日,木艾画了图请了花王城最好的首饰师傅做的。配上一对儿小小的银耳坠儿和一只翠玉镯,一个娇俏可爱的小淑女就出现了。
趁着小丫头照着镜子臭美,木艾自己也挑了一支银凤镂花长簪,红翡翠滴珠耳环,羊脂暖玉的手镯。
小安拿出了看家本领,把自家夫人一头黝黑发亮的长发绾了个极复杂精致的双鬟望仙髻,但是只靠一只长簪却固定不住,木艾只得又挑了只玲珑点翠镶珠银簪相助,这才大功告成。上身穿了一件粉霞锦绶藕丝罗裳,腰上系了条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脚上是鹅黄牡丹绣鞋,两只脚尖上的金翅蝴蝶隐隐露出裙外,腰上挂了玫瑰紫的荷包和压裙玉环等等零碎小物件儿。
再轻轻在眼尾勾个稍稍挑起的眼线,涂些深妃色的唇彩,整个人立刻一反平日的慵懒温和,变得明丽干练,丰姿迨丽。
小安惜福等几个丫鬟,拍手笑道,“夫人以后就这样妆扮吧,当真是精神许多。”
“出门做客,这样妆扮一次还好,如果日日如此岂不是累得慌,再点一遍礼盒,咱们就出门吧。”木艾收了首饰盒子,吩咐几个丫头,小安连忙在衣柜里又挑了一套衣裙备用,以防衣裙意外脏了,好随时换下。
孔喜闫立进来帮忙搬了礼盒,木艾带着小安和惜福,幸儿身后则是日日寸步不离的彩云追月,主仆六人上了马车,一路无话到了杨府大门外。
未等孔喜上前递帖子,就有一个绿衣大丫鬟迎了上来,笑着行礼问道,“可是花王城仙夫人的马车?”
孔喜跳下车辕,回礼答道,“正是。”
大丫鬟脸上更添了三分欣喜,“我们大少夫人早两日就开始盼了,请随我进府吧。”
说完走回门房说了几句,立刻有几个小厮出来,大开府门,撤了门槛,孔喜心里暗赞一声,这才是百年世家的体面,女眷来访都是要进府在二门下车,不必在大门外抛头露面,相对比起来,不是孙家不懂礼数,而是他们是武林名门,对于规矩没那么讲究罢了。
不到片刻二门到了,小安惜福跳下车,刚扶下自家夫人小姐,就听二门里有人喊道,“仙姨。”
木艾扭头看去,那穿了水蓝色衣裙,盘了高鬓,青葱般水灵的可不就是三年不见的伊儿嘛,只是如今已经为人母,眉眼间成熟妩媚许多。
她的前方半步远之处还站了几人,当中是一位头发花白,身穿团花锦缎衣裙的老太太,她身旁两侧相扶的则是一胖一瘦两位中年妇人。三人身后又是黑压压十几个女子,此时也正往木艾母女二人看来,有的好奇,有的温和,有的嘲讽,有的清冷。
木艾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她最是厌烦这样的大宅门,妻妾十几人,吵吵闹闹,表面和气,背地里掐得乌眼(又鸟)似的。可惜,今日是为了看望伊儿,想起临来时,楚夫人脸上的满满的担忧想念,她心里叹了口气,说不得要顶盔冠甲应酬一番了。
于是打点起十二分精神,端起最优雅的身姿,最温和亲切的微笑,抬步进了二门。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宅大是非多
第三百二十六章 宅大是非多
中间的老太太不等她说话,立刻带头施礼道,“三品诰命杨府程氏恭迎仙夫人驾临”
木艾看着低头施礼的老太太微微一愣,她就怕人家以为她凭身份压人,所以才百般打理衣饰,没想到刚进门就受了人家老太太的一个大礼,难道这就是官宦人家的谨慎之处吗,半点也不给人落口舌的机会。
她连忙上前双手扶起老太太说道,“亲家老太君这是做什么,可要折煞我了,只有晚辈给长辈见礼的,哪有长辈低头的规矩?”说罢,端端正正给老太太施了晚辈礼。
老太太立即扶起了她,脸上也笑开了,“仙夫人不可,咱们两家做亲,但是朝廷礼制在那呢,怎么能随便违背?”
木艾笑道,“老太君说笑了,我这晚辈给长辈见个礼,难道还要被抓进大牢不成,况且这府尹可是杨府尹,真要抓我,老太君也得护着我啊。”
老太太被逗得哈哈笑了起来,这次笑容到达了眼里,不像刚才那般客套敷衍。
她本来对于木艾这个一品诰命夫人来访,心里也有些嘀咕,如果是楚夫人上门来,两家品级相当,也没有什么避讳,可是,如今来的偏偏是个一品诰命,比她还高着两品,如果真端起架子,别管她多大年纪,在人家面前都只有站着的份儿。
所以,木艾一进门她就施礼试探,却发现人家根本没有压制自己的意思,还这般客套,完全一副晚辈的姿态,说话行事亲切风趣。
于是,心里就喜欢了起来,连忙带着一干儿媳孙媳请了木艾母女一路绕过两座小院,来到一座稍大的庭院。
早有小丫鬟开了大门,一行人进了大厅,按照主宾坐好。木艾又让幸儿给众人见了礼,老太太也指了有座位的几位妇人,一一介绍给木艾。
那位体态微胖,衣着首饰也都很是华贵,面色十分和善的中年夫人是伊儿的正牌婆婆。她下手那位身形瘦弱,面色枯黄,微带刻薄的夫人是老太太二儿媳。伊儿旁边坐着的两个满身金玉的年轻妇人是老太太另外两个孙媳。
在座的五人,除了伊儿,剩下婆媳四人身后都各站了三四个年轻些的美貌女子,应该是各自房里的姨娘妾室。木艾低头颦了颦眉,再抬头时依然笑得温和。
陪着老太太说了几句花王城的风土人情,路上的见闻,杨府一干女眷毕竟都是后宅女子,平日里难得出门一次,哪里能像木艾这般走过千山万水,看遍天下美景,心里都很是羡慕,忍不住就会问上几句。
再加上,这几年生意铺开了,孙府的镖车运输队时常在各城游走,通信送物都方便许多,楚夫人和木艾都给伊儿送来许多好东西,大家族关系复杂,伊儿难免送出大半孝敬长辈,交好妯娌小姑,众人都得过不少,吃得好了,用的好了,对木仙府就越加好奇,时不时再问上几句,例如蜂蜜真是神山上的小飞虫采花蜜酿的?苹果是怎么长出来的之类?
所以,一时间气氛很是热烈融洽。木艾少有的长袖善舞,让一干女眷恨不得都把她当成知心好友。当然,世界上还有个不变的定律,一个人不能同时交好所有人。这个定律同样没能在木艾身上被打破,这些女眷里不包括那位二夫人,老太太的二儿媳。
不知道她是为着什么原因,就是看木艾不顺眼,不管众人说的怎么欢喜,她都时不时的扔上一句冷话,惹得老太太频频拿眼瞪她,她也不装作看不见。
木艾叹气,这就应该是伊儿在这大家族里的死敌了,是那种无论许了什么好处,或者怎么化解,都难以交好的天生克星。现在自己代表了娘家人,她就赶这般嚣张,平日还不知怎么为难伊儿,可怜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居然知道报喜不报忧,楚夫人那里恐怕半点都不知道吧?
众人正说着前些时日城中某一富商嫁女儿,陪嫁十分丰厚,堪称十里红妆。那二夫人又开了口,“不过就是一个土包子,开几家铺子,满身铜臭,就不知道怎么显摆好了。把女儿嫁了个六品小官就宣扬的天下都知道,岂不知土包子再披层绸缎也改不了土腥味。”说完,还好似无意的瞄了瞄木艾身上的锦缎衣裙,然后用帕子掩了鼻子嗤笑。
这下屋子里彻底安静了,刚才她说话冒失,还好掩饰圆融,这次这般赤o裸的讽刺,可就遮盖不住了,开了铺子,还是因为种田得了诰命封号的,屋子里除了木艾再没别人,那两句铜臭和土腥味,又掩鼻子,可太过恶毒了。
老太太眼角狠狠跳了跳,刚要开口说话,没想到木艾却先笑了,“说显摆倒是过了,不管是土财主也好,大家大户也好,谁都盼着女儿嫁出去能过得好,多陪送金银也是对女儿的疼爱。”
她这话说的温和得体,又没有纠缠着那两句嘲讽不放,给足了杨府中人脸面。老太太心里松了口气,暗骂二儿媳愚蠢,人家抛了一品诰命的架子,单以娘家亲人身份相交,完全是看在伊儿的份儿上。没想到这蠢蛋居然还真把人家当普通商户女子对待了,当真是没有半点眼色。
她连忙笑着接话道,“可不是,我当初啊,嫁小女儿时也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陪嫁去,生怕她在婆家受了委屈。好再那丫头还算争气,三年抱俩,都是胖小子,我这才彻底放了心。”
大夫人也笑道,“我们伊儿也是个好媳妇啊,才嫁过来就给我添个小孙孙,可见是个有福气的。”
众人一起打趣说,争取明年再抱一个,惹得伊儿脸色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
二夫人见木艾没被自己气到,就把目标对准了伊儿,撇撇嘴说道,“再能生也不还是个妒妇,连个妾室都不肯给男人纳。”
这下,屋里更静了,老太太气得头上青筋也冒了起来,大夫人想要圆场,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木艾挑了挑眉,看了看二夫人身后的几个环肥燕瘦俱全的妾室,微微一笑,“哦,这么说,二夫人可是个贤惠的,身后那几位都是你给二老爷纳的妾室?当真都是好颜色的,比您…呃,多有不如。不过,我倒是学过几日医术,看二夫人这面相,可是心里郁积了不少怨气,以后最好心放宽些,否则时日久了,身体可就受罪了。”
这话听着都是好意,可是接上二夫人刚才那几句话,可就没有了半点客气,你如果不是太丑,拢不住夫君的心,恐怕也不会主动纳妾,你心里不难受,不嫉妒,怎么会是这般面黄肌瘦的样子,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担个贤名,背地里里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罢了。
厅里众人立刻喝茶的喝茶,拣点心的捡点心,脸色都有些古怪,好似想笑又强忍着的样子,木艾心里疑惑,脸上也没露出来,抬眼看那二夫人气得像青蛙一般,眼睛都要鼓出来了。
于是又笑道,“我平日里喜静,家里三个孩子就常嫌吵闹,前几年兴致上来,就立了条家规,以后儿子不准纳妾,女儿嫁的人也只得娶她一妻。这样孩子们挑起以后终身相伴的人来就会谨慎一些,也省的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进门来惹我心烦。”说完,瞟了一眼二夫人,喝了口茶水又笑道,“都道妻贤夫祸少,家和万事兴,一个贤惠温婉,勤俭持家的妻子可比什么都强。”
老太太脸上有些讪讪笑道,“仙夫人这话有道理。”旁边的大夫人和伊儿三妯娌脸上却满是复杂,眼角瞟了瞟那一票妾室,都是默默不语。
二夫人被那句什么杂七杂八堵得直翻白眼,缓过气来,咬牙切齿说道,“仙夫人家规是好的,可惜啊,儿女能不能遵守可就说不定了,毕竟那可不是亲儿女,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就是贴不到自己身上。”
“闭嘴你今日是撞了什么邪,这般没规矩,还不去厨房看看,酒席怎么还没送来?”老太太实在忍不住了,呵斥了二夫人,扯了个借口撵她出去。
二夫人见木艾脸色有些不好,知道自己终于打击到了她,立刻挺直了腰身,哪有半点被呵斥的尴尬,反倒如同得胜还朝的将军一般就要迈出门去。
可惜不知她是没有注意脚下,还是小脑突然出了故障,居然一个踉跄跌了个狗啃屎,下裙整个翻了过去,露出里面浅妃色的里裤。这个时代的正经良家女子都是配白绫里裤,只有青楼或者一些身份低贱的妾室为了吸引男人才穿一些艳色,这二夫人刚才还在端着正妻的雍容架子,没想到暗地里却这般风马蚤,就是不知道二老爷吃不吃她这套了,不过看她那枯黄的面色,就知道效果肯定不好。
几个妾室再也忍不住,背过脸去,肩头微微抖动,显然是又好笑又解恨。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痛处
第三百二十七章 痛处
几个丫鬟连忙抢上前去相扶,众人一看,都惊了一跳,二夫人整个口鼻都是血糊一片,鼻子嘴唇都磕破了,门牙也下岗了,配上羞愧青紫的面色,简直比鬼还吓人,此时见到众人的脸色,再看看自己那条公之于众的里裤,她立刻两眼一翻,彻底昏过去了。
老太太恨的直拍桌子,大夫人指挥丫鬟婆子们把人抬下去,又派人去请大夫,大厅里一时忙乱非常。
伊儿跟在大夫人身后,忽然心有所感的看了眼微笑喝茶的木艾,和旁边冲她吐舌头的幸儿,立刻控制不住的嘴角上翘。
老太太见到人被抬出去了,微微有些尴尬的对木艾说道,“家门不幸,娶了这么个愚笨的媳妇回来,实在让仙夫人见笑了。”
“老夫人说笑了,怎么会呢,谁家没点儿烦心事。今日贵府有事,我就不便多打扰了,不过,没有时间跟伊儿多说两句话,我这心里…。”木艾好似十分不舍的看了看不远处的伊儿。
老太太连忙接话说道,“不知道仙夫人在城里可有落脚之处,明日我让嵩儿送伊儿再去回访。”
木艾微微一笑,“城里倒是有座宅子,不过,听说莲池那里莲花开得正好,我正巧在那里也有院落,不如,就让伊儿陪我去住上几日,赏赏花吧。”
老太太平日里常把规矩挂在嘴边,家里的儿媳孙媳少有机会出府,更别说是去莲池赏花了,如若往日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不过今日二儿媳先是出言不逊,接着又出了大丑,这规矩是无论如何也端不起来了,心里一思虑,木艾一个寡居女子,也没什么避讳,就点头答应了。
木艾吩咐小安把礼单拿来,又客套两句递上去,就拦着不让老太太送,只让伊儿相扶告辞出门了。
走向二门的一路,因为旁边丫鬟婆子众多,木艾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告诉伊儿老太太答应让她一起去莲池小住几日,乐得伊儿小手死死攥着帕子,脸上却还是温温柔柔笑着。
老太太在屋里喝了口茶,长长出了口气,脸上余怒未消,“这老2媳妇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去告诉她在屋子里养两个月,就别出来丢人了。”
大夫人轻轻应了,笑道,“娘也别生气,弟妹不过是性子急了些,好再那仙夫人也没计较。”
老太太脸色好了一些,“人家如果要计较起来,她就是个犯上的大罪。我这诰命是朝廷按照靖儿的官位顺封,人家那诰命可是自己挣来的。况且她身后那安伯侯府,武伯侯府,哪个是好惹的?晚上老2回来,让他来一趟,连个媳妇都管不好,他还能有什么出息。”
大夫人低头应了就没有接口说话,老太太历来都是这样,自己的儿子再不好,也只能自己来骂,别人说半个字不好都不行。
老太太拿了礼单递给大夫人,“你念念这礼单上都是什么?”
大夫人接了念道,“百年参一株,锦缎四匹,食为天点心四盒,金项圈两副,长命锁两副,苹果两盒,雪梨两盒,水蜜桃两盒,葡萄两盒。各色小儿玩物一箱。”
“百年参?这礼可太厚了,我们家多少年也不过藏了一只。就是那些果子也够一百两了,哎,这仙夫人当真是疼伊儿,以后你也记得,对嵩儿媳妇宽泛些吧。”老太太垂了眉眼,迅速作出决定。
大夫人心里忍不住冷笑,自己的儿媳,长得好,人也孝顺,女红厨艺无一不精,第一胎就生了个小子,她怎么能不疼着。还不是你个老不死的偏疼老2一家,当初也是背着老爷子非要定老2娘家侄女给嵩儿,搅得伊儿嫁过来后处处受刁难。这次老2出了这么大丑,看她以后还怎么有脸掌家,说不得自己要趁着这机会把大权拿回来了。
不提各怀鬼胎的杨家人,单说木艾带了幸儿坐上车,一路骨碌碌回家,忍不住闭眼靠在车厢壁上,刚才那二夫人的话当真刺到了她的痛处,若不然她也不会使手段让她出个大丑。
不能体会十月怀胎的辛苦,不能生出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是一个女人一生最大的遗憾。虽然大禹辛巴幸儿三个孩子,都很懂事听话,长大也一定很孝顺,但是,这却弥补不了她这份遗憾。当然如果没有爱上那个人,她也不会如此介怀,这样平淡幸福的过一生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爱上了,就奢望得到更多,奢望过的更好,奢望可以生个如他一般俊逸的孩子。
现在想来,那时他说过没关系,也是怕她伤心罢了,哪个男人不希望有个血脉延续他的生命。只可惜,因为她不能,他才这样勉强自己不想吧。
还要找他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他当真事业有成,娶了她,却没有亲子继承他拼下的家业,然后她呢,要装作温婉贤良,亲自替他纳妾?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亲热?看着他们的孩子叫爹爹?最后难道真要也会像那二夫人一般,让嫉恨把自己腐蚀,变得恶毒,枯萎…
都说情最浓时分开,是上天对有情人的眷顾。这般最后互相厌恶,互相怨恨,互相折磨尽了对彼此的深情,才是最大的悲哀。她和他难道真要那般结束吗…
大禹辛巴回来时,见到幸儿一个人蹲在院子角落发呆,四周似乎也都静悄悄的,没有了往日丫鬟笑闹声、拨算盘的声音,甚至连晚风都轻了许多。
他心里突然就有些往下沉,拉了同样疑惑的辛巴,走到幸儿跟前,蹲下去,笑道,“妹妹,怎么在这里蹲着,妈妈呢?”
幸儿抬起头,看着两个哥哥,大眼睛里迅速聚满了水雾,最终变成了滔天洪水,哗哗淌了出来,“大哥,二哥,妈妈病了,幸儿好害怕。”
大禹连忙抱起妹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问,“别哭,别哭,慢点说,妈妈到底得什么病了,怎么得的?今日不是去杨府做客了吗?”
辛巴也急得团团转,连声问道,“妹妹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幸儿哭了几声,听两个哥哥询问,就哽咽着把事情说了,“那杨府里有个二夫人说了好些话,惹妈妈不高兴了,回来路上,妈妈就不说话了。后来进房里,就谁也不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