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仙府种田纪事 第68部分阅读
木仙府种田纪事 作者:肉书屋
尔去偷听媒婆胡吹,回来就惟妙惟肖模仿几句,惹得众人都笑个不停。
这一日就在木艾和栓栓都打算放弃,等待以后慢慢寻访的时候,蒙学的赵老先生居然上了门。
温伯本来在门外树下摆好了茶碗,结果赵老先生却笑着说是上门来说亲的,并且也不避讳,先把男方条件说了说。把温伯乐得小跑着就进去通报了。
木艾让人上了茶水点心,虽然也好奇这老爷子要给栓栓说的是哪家的亲,但是,她也没有催促,还是陪着老爷子闲话了几句。
赵老先生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很是佩服,这个女子处事沉稳有礼,确实有过人之处,想来她带在身边教养的妹子,人品应该也是不错的。
他喝了口水,然后放下茶杯,说道,“夫人,我今日和乡亲闲谈,听说贵府有位小姐要择婿,正巧我有位老友的孩子十分适合。所以冒昧上门拜访,想说给夫人听听,如果以后真能成就一对儿美眷,也是一件好事。”
“赵老先生客气,不管这件事以后能不能成,妾身都会代妹子感激老先生的。”木艾亲手执壶给他添了热茶,然后笑意盈盈的说道。
赵老先生捋了捋花白胡须,笑道,“好,夫人是个直爽人,我这老头子也不多啰嗦。”说完就把男方的大致身世说了一遍。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赵老先生提亲
第二百六十九章 赵老先生提亲
原来,赵老先生的老友韩重是城中鸿鹄书院的先生。多年前他的至交好友魏先生夫妻因为出门探亲路遇恶徒,不幸身亡。没想到亲戚们却只盯着他们留下的家财却不想收养他们的幼子。韩先生一怒之下上门求了一位做官的同窗,保下了好友的幼子和家产,然后亲自带在身边教养长大,因此多年未曾娶妻,和孩子两人情同父子。如今那孩子也有一十八岁了,名字唤作魏志贤,小字安之,就在书院里读书,去年已经考取了秀才,再有两年多还要去花都大考。韩先生眼见自己的得意弟子年纪大了,却还没有说亲,就托了诸多好友,帮忙暗暗留意合适的女子,于是,今日赵老先生就上了门。
木艾开始听说男方是孤儿眼里就有喜色,再听说韩先生为了教养好友幼子多年未曾娶妻,心中又十分佩服,不过,听到最后,她又迟疑了。
这魏秀才的条件确实不错,而且按照周老先生的说法,将来恐怕还会顺利进入官场为官。但是正因为如此,她反倒生出了抵触和怀疑,自家栓栓虽然善良伶俐,长得也清秀端庄,能写会算,刺绣厨活都精通,但是,说到底身份还是个农家闺女,如果配个殷实的农家,或者小富的商贾之家,身份相当,有自己帮衬着,以后也绝对不会受委屈。
但是,这魏秀才不论只看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前程无量的人物,怎么看都门不当户不对,这赵老先生上门提亲的缘由就有些值得思量了。
木艾淡淡一笑,说道,“如此说来,这韩老先生的高义实在让妾身佩服,魏秀才也着实是个人才。不过,赵老先生,我们府上只是农家小户,是否有些太过高攀了?”
赵老先生知道这女子是心里有了疑虑,索性也不绕弯子,直接说了缘由,“夫人莫怪,前些日子老夫曾在贵府门前和温老兄喝茶闲话,听一小厮用了一句口诀就极容易的算出了一笔账,当时十分惊奇,后来又有一日,更是隐隐听院子里传出孩童的读书声。那似乎是首赋诗,格式极怪,但是听上去却极流畅,韵意深刻。一时见猎心喜,就私下记在了心里。前日去城里拜访韩家老友时一起讨论了半日,他也赞道,能写出这样诗句的人,一定是品格极高尚的隐士之人。如果老夫猜测不错的话,这怪赋和口诀都应该出自夫人之手。如此想来,夫人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妹子,品行应该也是不会错的。而安之将来一旦成为夫人的妹婿,偶尔得些指点,也必定会对功课大有进益。”
木艾沉默喝着茶,心里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居然也当了把文坛大盗,她当初是因为卫肖两家把孩子送到她这里,她实在不知道要教授些什么,所以,考虑着这个时空是从三国后期分裂的异时空,一定没有唐诗宋词,于是就抱了一本唐诗宋词集,每日挑出一首教给几个孩子。当然那些涉及到男女相思的词句是不能教的。
而赵老先生在院外听到那首一定是前些日子孩子们背诵的那首《陋室铭》,刘禹锡的大作。辛巴那日出奇的乖巧,背诵的十分流畅,自己为了激励他更好学,就让他领读了一遍,把胖小子骄傲得一直扬着小脑袋,声音也极响亮,连带着孩子们都比赛似地,一个比一个更大声。这才传到院外被赵老先生听去的吧。
不过这赵老先生看似诚恳,却也没有把全部真话都说了出来,“赵老先生谬赞了,那口诀和诗句都是妾身家乡那里很伟大一位文人所作,妾身只是拾人牙慧罢了。如果将来妾身幼妹真与魏秀才有缘,默写一些给他做个参考倒也无妨。不过,赵老先生除了这些缘由,恐怕还是未尽全言吧。比如,妾身那已经成为安国侯世子的义兄。”
赵老先生哈哈一笑,眼里不但没有半点儿被揭破心思的窘迫,反倒满是赞赏,“仙夫人果然当真如外人所传一般是不输男子的奇女子,不错,官场黑暗,安之纵使才学出众,若没有势力支持也定是难以出头的。就像我和我那韩老友一样,空有满腹经纶,也只能对月长叹。安之是我们一干老友的希望,我们未尽的心愿,都指望在他身上实现。所以,与你们府上结缘,不但为他娶了位贤惠的好妻子,也得到了强大的助力,实在是一举两得。”
其实,从本心上来说,木艾一直觉得婚姻应该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其余现实条件都不重要,赵老先生说的这些缘由,多是利益纠葛,她心里十分不喜,几次想要一口拒绝。
可是转念想想,又压下了这个念头。这里毕竟不是现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几对儿夫妻是相爱之后才成亲的,而且这赵老先生和韩老先生能够明言,上门提亲的一大半原因是为了借势,就已经算作是坦诚了。
再者说,反过来想想,只要那魏书生一日需要借助自家的势力,他就不敢让栓栓受委屈。
最重要的是,她舍不得错过条件这般合适的一个男子,前些日子她替栓栓暗中相看的那些人,家境还好,识字也有手艺,却都在生活细节上让她难以忍受,有一个似乎有些气管不好,一边吃饭一边就把痰吐在身旁,她想象不出,被自己养得那般端庄美丽,落落大方的妹妹,对着这样一个粗鄙的夫婿要怎样吃得进饭去。
而魏秀才自小无父无母,就算有义父在,栓栓嫁过去以后,碍于礼教,那老爷子也不至于像婆婆一样刁难儿媳。他又有家产,有才学,生活习性不会太过不堪。
这样一想,她心里就有些松动了,但她却不想让赵老先生觉得这亲事说的太过顺利,老话说的好,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珍惜,更何况在外人眼里,自家还算是高攀,就更不能急巴巴的立刻应下了。
木艾挑眉微微一笑,“恕妾身直言,老先生也知道我在城里有铺子,所以,也算半个生意人。生意人讲究的是有进有出,付出的银子要拿到同等价值的货品。而刚才老先生说的这些缘由,其实都是从魏秀才那方出发的,一旦这亲事成了,魏秀才会得到一位贤惠的妻子,对功课也有进益,对以后的官途也有帮助。可是,老先生,妾身半点儿也没听到这门亲事里,妾身的幼妹会有什么益处,难道高攀到了一位秀才,未来有可能成为官夫人,就该欢喜一口应下?”
赵老先生端着手里的茶杯,脸色变换,极是精彩。他是一个读书人,传统观念极重,在他看来,一个农家女子,能嫁个读书人,并且将来还有做官夫人的机会,放到谁家都会欢喜的一口应下。可是,现在听仙夫人的话音儿,是被拒绝了?
其实也怪他脑子太过僵硬,只骄傲于自己不说假话,坦诚相告的品格。却忘记了他面对的一府主母本就是个奇女子,自然和普通女子的想法不同。她更注重的是,她的幼妹将来的夫君人品如何,会不会真心疼爱妻子,会不会能护得妻子衣食无忧。至于是否有个多高的地位,那都不重要。而他却极少提到魏秀才本人如何,反倒一直在说,成了亲,魏秀才会得到什么好处。岂不是,完全背道而驰了。
木艾也不理会他如何惊疑,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老先生您一生钻研学问,典籍经注无一不熟。可是,对与女子之心,老先生却是不懂。有句话叫做,悔教夫婿觅封侯。说的就是但凡女子,心里无不希望能找个体贴知心的夫婿,能与她一起衣食无忧,平安喜乐过日子就好。不管喜悲,随时都有人可以依靠分享。而夫婿的官位越高,权势越大,就越忙碌,有时候因为一些利益纠葛,甚至还会委屈自己的妻子。所以,聪明女子,择婿更看重人品。我那幼妹从小丧母,吃了很多辛苦,我也更希望她能找个知冷知暖的夫婿。至于钱财名利,也许说的狂妄点儿,我们府上还不缺。”
赵老先生虽然读书读得脑子有些愚,毕竟没有傻透气。听木艾说了这么多,也终于想明白,他刚才过于笃定的态度,让人家心里生了抵触,细想想,如果人家女孩真不在意官夫人的位置,自己这方确实得到的实惠较。也可以说,自己这方是在为了安之的前程,在求娶人家的妹妹。那么相应的,姿态就要放低些。
老爷子越想越有些脸红,用力咳了咳,微带讪讪的说道,“仙夫人说的有道理,老夫第一次说亲,口舌实在笨拙,如果哪里有不当之处,还望夫人莫要见怪。不过,安之那孩子学业极好,性情宽和,待人挚诚,又十分孝顺,老夫敢保,他绝对是个难得的良配。”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禁止加胡萝卜
第二百七十章 禁止加胡萝卜
“老先生客气了,先喝杯茶润润嗓子。”木艾示意他喝茶之后,觉得禁止已经挥到了火候,该是给甜枣的时候了,于是慢慢说道;“先生在村中教授蒙学,妾身义兄当初就极推崇先生的才学,这些日子乡亲和族老们也常称赞先生满腹经纶,人品高洁。想来能得先生如此喜爱的那位魏秀才也一定是个不错的。刚才先生说到,魏秀才双亲皆已不在世,虽说有些失礼,但是妾身确实很是欣喜。没有婆母,对女子来说,实在是一件不能宣诸与口的幸事。”
赵老先生立刻欣喜起来,心里暗道,这仙夫人当真与常人不同,别人结亲,都要看家世,没有亲族的男子甚至很难找到好亲事,没想到她反倒看上了这一点了,他连忙说道,“不错,老夫那韩老友也是个明理的。”
木艾沉吟片刻,慢慢点点头,说道,“赵先生,都说百闻不如一见,魏秀才身具大才,想来对于亲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妾身那幼妹虽说性子温柔,但是,毕竟事关终身恐怕也是不希望草率决定的。妾身府后的荷塘最近莲花开得十分热闹,不如,您请几个学生后日来此游玩一番。到时候借机,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可好?”
“好,好。”赵老先生眉开眼笑的连声应下了,虽说百花国里,对男女大防十分看重,但是,谁家娶媳妇或者嫁女儿也不希望到成亲当日才知对方缺鼻子少眼睛啊。普通农家通常都会让男子装作路过讨水喝,而女子开门端水,就能极短暂的互相看上几眼。有些地位的高门大户,则会极风雅的办个赏花会或者诗会,而男女双方也可以远远见上一面。总之,互相相看也是约定成俗的,所以,赵老先生一点也不觉得违背礼教,痛快答应。
两人又闲话几句,赵老先生就匆匆出门去了,毕竟时间定在后日,他尚需要进城去把结果告知老友,一去一回也需要不少功夫。
木艾转身回了三进院子,倒在软榻上就不想起了,挥手喊着春分,“快冲杯蜂蜜水来,今日话说多了,嗓子都冒烟了。”
春分立刻进屋去端了水来,她端起来几口就喝光了。然后满足的又继续躺下,甚至大大的叹了口气,懒散至极,哪还有半点刚才那般精明模样。
春分伸手拿过一个软垫,轻轻垫在她脑后,问道,“夫人,您很满意赵老先生说的那魏才?”
夏至疑惑的睁大眼睛,插嘴说道,“春分姐,怎么这么说,夫人明明驳得赵老先生脸都红了。”
春分瞪了她一眼,没有答话。木艾起身改成半靠在亭柱上,说道,“我反驳赵老先生,是因为不想他们把自己看得太高,想借我们府上的势力为魏秀才铺平仕途,还要让我们觉得荣幸,那怎么可能?如果一开始不把他们的气焰打下来,万一以后栓栓嫁过去,他们虽说不至于欺负,但是,也不会给予大多尊重。”
“啊,那这么说,夫人您是十分看好魏秀才了?”夏至才明白过来夫人的用意。
“眼见为实,别人说的再好,也要亲眼看到才能确定。再说,这世上,最容易变的就是人心,有时候一起生活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真正了解一个人,只是简单看上两眼其实也做不得数的。不过,见了总是会有些好处的。起码能知道,他是不是缺鼻子少眼睛,走路踮脚。”
几个丫头听夫人说的有趣,都咧嘴笑了起来。
木艾微微叹了口气,“再干净的事情,一旦沾了利益都会变得肮脏。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家,我也不会同意相看这魏秀才。”
“夫人,栓小姐能做官夫人不好吗?”夏至正挑起亭边的妃色纱帐,微微带点羡慕的说道。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自然就有坏的一面。表面风光,背地里哭泣的官夫人可不在少数。过日子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不说这些了。你们帮我参详一下,后日如何安排,试一试那魏秀才人品如何,还要找个借口让他和栓栓见上一面。”
木艾挥手从空间里摘了五六种水果出来,春分几人连忙取盘子装了,然后围在软榻边上,一边吃着,一边唧唧咋咋的帮忙出起了主意。
这一日晨起,花王城通往李家村的山路上,一辆青布马车,正一摇三晃的行驶着。车里时不时的传出几声诵读声,惊得两侧山林间的鸟雀不时追随而上,凑凑热闹,最后却无趣的掉头飞回老巢继续练唱。
车厢里一共坐了两位年老先生和四位年轻学子,如果是清风在此,一定会惊叫,这几个年轻学子不就是那日茶馆里的秀才吗,雪糕能顺利打开销路,还多亏了这几位“帮忙”宣传呢。
身材胖大的唐书生刚回答完先生的问话,借着侧身的时候,用袖子快速的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儿,心里哀号,“赵先生啊,你都辞了书院的差事,怎么还不放过我们这些学生啊。你邀请先生们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拉上我们一起来赏荷啊。”
魏秀才看了他一眼,转头又看看另两位同窗的脸色也都不大好,压下心里微微的歉疚,低头继续按照恩师的要求诵读诗经。
前夜恩师已经跟他说了今日之事,知道他们此去是借着探望赵先生的名头,实际上却是为他相看妻子。原本他是不打算在大考前思虑成家一事,可是恩师却十分坚持,并且读了一首格式奇怪的赋给他听,直听得他拍案叫绝。再听说这怪赋就是从女方那府里传出来的,他心里就生出了好奇之意,能写出如此绝好文章的府邸,教养出的女子一定也是钟灵毓秀,与众不同吧。
唐书生,宋书生还有常书生几位同窗都是被先生带来做掩饰的。如果是同窗们一起出门游玩,倒是会非常欢喜,可是这般和先生们共乘一车,时刻被拎起考校学业,实在让几人叫苦不迭。
好在,山路被修得十分平整,马车行驶也不慢,巳时中就进了村子,车夫和村民们探问了蒙学的位置,一路赶了过去。
赵老先生在院子里听见声音,笑呵呵接了出来,互相见礼,客套一番才进屋安坐。
刚刚搬来没几日的王书生也连忙过来给几位先生见礼,他原本也是鸿鹄书院的学生,只因家贫付不出束脩,才在考中秀才之后,一边在家苦读,一边帮着母亲操持家事。所以,他见到几位先生和同窗,十分欢喜,见过礼后帮忙张罗好点心茶水,就坐下与几位书生兴致勃勃的问起书院里的新鲜事。
众人闲话片刻,门外就有一位穿着红色纱裙的俏丫鬟走了进来,先是放下手里的食盒,对着主位的赵老先生笑意盈盈行了礼之后说道,“赵先生安好,我们夫人得知先生今日有客至,就打发奴婢送些新鲜点心和好茶来。并且要奴婢转告先生,中午的酒席,我们府上会派人送来,请先生不必再费心准备。”
赵先生捋捋胡子,扭头看了一眼两位老友,笑道,“刚刚老夫还在想着一会儿要到你们府上借个厨娘过来准备饭食, 没想到你们夫人如此慷慨,那好,老夫就不客气了,改日再登门道谢。”
“老先生客气了,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您老因为我们府上的邀请才来此教授蒙学,如今又客来访,怎会让您因为这些琐事扰了兴致。”
“哈哈,好,那我就不客套了。”
夏至微微一笑,又说道,“老先生还有事情吩咐吗,如果没有,奴婢就回去禀告夫人了。”
赵老先生看了一眼几位做得极端正的学生,说道,“哦,老夫倒真想起一事,我这几位学生性子活泼,想来是不耐烦陪我们几个老头子闲谈,不如你就帮老夫带他们先去你们府后的荷塘转转,如何?”
“是,先生。”夏至痛快应下了,然后转身一边不着痕迹的仔细打量几位书生,一边说道,“几位公子请随奴婢来。”
唐书生几人原本还以为要继续耗在这里,听几位先生谈文轮到呢,没想到赵先生居然开口先放他们去荷塘游玩,当下心里都感激极了,强忍着欢喜,客气道,“学生们还是多聆听先生教诲,然后再陪同先生们一起前去吧。”
韩先生指着他,对那位冯先生笑骂道,“老冯,看看你教出的机灵鬼儿,明明心里早不耐烦陪着我们几个老头子了,还如此讨巧卖乖?”
那冯老放下手里的茶杯,眼睛一瞪,“什么叫讨巧卖乖,你这是在嫉妒我有这般聪明伶俐的学生,哼。”
韩老先生哈哈一笑,这俩老友平日里就爱吵嘴,今日在学生们面前也改不了这习惯,当下也不理他们,对着王书生说道,“天成(王书生的字)在这里也住了几月,想来也是十分熟识的,你就先带着他们几个去走走吧,不用理会这两个老对手。”
王书生连忙起身应下了,唐书生等人也一起行了礼,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魏书生微微扭头看向自家恩师,老爷子也正向他看来,眼里满是鼓励的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小村见闻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小村见闻
赵老先生笑眯眯看着几个学生出了门,然后亲手从食盒里拿出六碟点心,又把小竹筒里的茶叶拿出一些冲好,给两位老友重新换上。
韩先生和冯先生端起尝了一口都夸赞道,“这可是好茶,蓉城五叶翠云。我还是几年前在咱们院长那里喝过一次。我说你怎么好好的书院不住,非要跑这小村子里来教蒙童,原来是日日有这般好茶喝着。”
“我也是沾了你们的光,难道你们没听见刚才那小丫头的话,这是他们主母特意送来让我款待你们的。”赵老先生笑眯眯的又拈了块绿豆凉糕放到冯先生碟子里,说道,“这点心味道也不错,都尝尝吧。”
冯老先生低头一看,立刻眼睛一亮,笑道,“我倒是好奇,你教授的哪位村童家里,居然这等富贵,茶是极品,点心居然也是食为天的上等货。如果这样的学生多教几个,岂不是晚年可保。”
韩先生和赵老先生对视一眼,他们都是与冯先生共事超过十年的老友,彼此熟知秉性,所以也没想瞒他,就笑眯眯把事情说了。冯老先生哈哈大笑,“我就说你们两个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原来是偷着给安之找了门好亲事,不过此时想来,刚才那个小丫鬟就已经背得《论语》里的诗句,可见这木仙府也不是粗鄙之家,如果那闺女的脾气长相不是太过不堪,安之订了这亲事,也确实不错。”
韩老先生点点头,叹了口气,“原本亲事应是以安之的心意为主,这般牵涉到利益,难免太过功利,不过,现在这世道,没有人帮扶,想要在官场里站稳脚跟也着实不易。所以,安之和那闺女情投意合就最好了。他将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也不枉我教导他多年。我死后也有颜面去见魏兄了。”
赵老先生不喜老友神伤,连忙给他们添了热茶,说起了教授蒙童的一些趣事,倒也其乐融融。
夏至在前面引路,几位书生长居城里,平日里多关在书院读书,甚少到乡下来,今日阳光明媚,也不用读书,一路周游小山村,都觉十分新奇有趣。再说李家村去年秋日家家分了许多银钱,都把自家房子好好修葺一新,看上去极为整齐,路边又多栽桂树柳树,哪怕日头再烈,也晒不到走在树荫里的众人。所以,几人都觉这村里和别出不同。
唐书生几人见了什么新奇之物都要拉着王书生问上几句,时不时的笑上几声,惹得村中乡亲循声出门探看,见是蒙学里的王先生和几位头戴方巾,身穿长衫的年轻学子,都连忙恭敬行礼。王书生也连忙回礼,剩下几人,除了魏书生也跟着微笑回礼之外,都是草草拱手了事。
夏至就忍不住心里乐开了花儿,她刚才早从几个人的对话里,猜出这位身穿宝蓝长袍的书生,就是自家小姐今日要相看的夫婿,就时刻留意他的言行,当真是越看越满意,此时给乡亲回礼也十分真诚,可见并不是个傲慢之人。她急着回去给自家夫人小姐报信,于是,转到自家府门附近时就与王书生告辞先行别过了。
唐书生几人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青石路的尽头,是一座青砖灰瓦的古朴大院,高高的门楣下红红的廊柱边,头发花白的老门房儿正一边喝着茶一边细细雕琢着手里的木雕,看见那绿衣丫鬟跑过身边,笑眯眯说了句什么,惹得那丫鬟清脆的应了一句就跑进去了。
唐书生就伸了胖胖的右手指了那大门问道,“王兄,这是谁家的府邸,建得真是不错。”
王书生微微一笑,“唐兄有所不知,小弟前几月就是受聘于这座府邸做西席,后来,小弟那位学生移居外地,这才转入蒙学授课。”
旁边常书生听他如此说,唰得一收手中折扇,笑道,“这府邸难道还有什么隐秘不成?王兄说了这几句,倒没有半句有用。”
宋书生也连声附和,魏秀才心里猜测这院子应该就是那位小姐的住处,于是只是微笑着不曾开口。
王书生哈哈一笑,“常兄,宋兄太过心急了,咱们边走边边说。这府邸叫木仙府,也许这个名字,诸位兄台不甚熟悉,但是,有两个铺子的名字,你们一定很熟悉,一个叫食为天,一个叫百姓医馆,对了最近好像又开了家,叫奇味居。”
几个书生平日里开些诗会之类,免不了要买点心,所以,对食为天都很熟悉,但是,最熟悉的还要是奇味居。
常书生眼睛瞪得极大,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门楣好半晌没说出话来,他们上次因为解答问题,得了冰碗做奖励,授业恩师也都赶巧品尝到了,曾经因此夸赞过他们,但是也把那个年轻小公子的用意细细分析给他们听,开始他们还不信,后来,奇味居开了张,他们才终于明白,他们自诩才学过人,还是给个小孩子当了把幌子。心里虽然不至于如何嫉恨,但还是有些哭笑不得,也对于这能教出如此聪慧孩童的府邸充满了好奇之意,没想到,今日这府邸就这般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心里还真是有些五味陈杂。
王书生是不知道他们曾有过这样的经历,还以为他们是不相信,那几个极出名的铺子是出自这个偏僻山村里,于是,笑着又说道,“诸位兄台不必怀疑,这府邸的主人是位寡居女子,为人极是通情达理,慷慨仁善。我们要去游玩的荷塘就是这府上的。”
说到这里,几人正路过正门口,温伯见是王书生,于是起身行过礼,王书生连忙还礼,温伯微微一笑,又坐下继续琢磨手里的小物件。态度不卑不亢,没有世家奴仆的傲慢,也没有一般村民的卑怯,在看他身后门里的影壁上是一副巨大的傲雪寒梅图,枝干干枯开裂,层层白雪覆盖中,朵朵艳红的梅瓣张扬骄傲的绽放。
不知为何,几位书生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齐齐对着府门微微欠身,然后才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直到走出很远,宋书生才长长呼了一口气说道,“这府邸看着就让人心里…呃…”
“敬意”魏秀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对,对,就是这个。不过,也真是奇怪,不过是个看门的老头儿,怎么看上去就是不一般。”唐书生附和道。
王书生笑道,“唐兄,你可不能小看这老爷子,也许习字算数,我们还不见得能比过他老人家。”
宋书生听了一脸不服气,“王兄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了,我们几人对于学业虽然不如魏兄那般用功,但是,好赖不济也学了十几年,难道还不如一个看门老头儿?”
王书生温和一笑,也不反驳,只引了他们绕过宅院,顺着田间小路穿过矮树丛,最终到了荷塘不远处。
几人远远看着海碗大的白莲在水塘里微微摇摆,翠绿的荷叶互相挨挤着,如窃窃私语般沙沙作响,偶尔一只莲蓬躲在叶下,少女般娇羞的望着天空。一座古朴的四角亭,就那么怡然自得的立在塘中央,亭角悬着的小巧铜铃,正叮叮的随着微风唱着悦耳的歌谣。
面对这样的美景,怎会有人不欢喜,特别当游客还是几个自认文采非凡的书生,几人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几乎是小跑着踏着木桥上了凉亭,倚在木栏上,就要做赋一首。可是不知是一时太过欢喜,还是肚中本就没有多少墨水,几人沉吟半晌,也不过蹦出几个“碧叶,高洁”之类的词,然后就再也想不出什么了。
唐书生哈哈一笑,他倒是极有自知之明,回身拍了拍,不知为何在发呆的魏秀才,“魏兄,我们几人是心有余力不足了,你平日最善做赋,快为这美景做上一篇,也不枉我们今日到此一游。”
魏书生轻轻叹了口气,居然当真开口说道,“毕竟小池六月中,
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唐书生听后面面相觑半晌,这才执了折扇敲击手心,以此表达他们的喜爱。
宋书生笑嘻嘻问道,“魏兄所做这几句,可是仿了汉乐府的格式?”
常书生细细把几句话慢慢复述一遍,抬头大声说道,“魏兄不愧有才子之称,这四句短词虽然听起来,极其简单,但是,任谁听了都有身临其境之感,特别是最后一句‘映日荷花别样红’。真是太美太贴切了一样,当真是好句”
魏秀才听了几人的话,苦笑着摆摆手,“几位兄台羞煞小弟了,小弟这等愚人,怎能写出这般清新脱俗的词句。你们看头顶。”说着,他伸手一指凉亭顶部的围板,说道,“我刚才读的词句在这里刻着呢”。
众人连忙抬头看去,果然刚才魏秀才所读那四句诗,一字不漏的都刻在其上,笔锋清秀飘逸,很明显是出自女子之手。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荷塘边
第二百七十二章 荷塘边
唐书生哈哈大笑,“原来这里有人预料到了我们要作词赋,事先替我们打好了小抄儿。”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笑了起来,抬着头在凉亭四周继续寻找,可惜,除了这一首之外,再没有其余的诗句了。
魏秀才微微有些失望,再次默默把刚才那四句诗句记下,预备回去之后背诵给恩师听。
常书生围着亭子转悠,突然惊喜的尖叫了一声,激动的指了荷叶底下的池水,喊道,“鱼,是鱼,这里居然有鱼,是活的”
唐书生原本还想嘲笑他叫得像女子般尖声尖气,可是听说这里有活鱼,立刻就睁大了眼睛。魏秀才也连忙挤上前去,果真,在一片片圆盘大小的荷叶下,一条条足有七寸长的大鲤鱼极悠闲的在荷茎间四处游动穿梭,偶尔有那调皮的浮出水面,好奇的望上众人几眼,然后立刻重新潜进水中,几个摆尾就消失了踪影。
几个书生看得都是惊奇极了,要知道花王城里是极少见到活鱼的,以前他们书院的院长曾花了一大笔银子,让人用木桶装了十条活鱼,快马加鞭从莲城送来,结果,路上就死了八条,剩下两条在玉石缸子里养了不到两日也都翻起了肚皮。但即使那鱼只活了两日,也惹得他们一群学生极好奇,每到下课空闲就跑去看上几眼。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看到了这么多的大鱼,各个鲜活自在,真是太让他们震惊了。
唐书生刷的一声打开折扇,摇头晃脑的背诵了那首汉乐府经典之作,“…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对上此时情景,倒是十分贴切,惹得剩下几位同窗也都一起和声背诵。
常书生脑子灵活一些,用手臂拐了拐王书生,悄悄道,“你这东家真是个奇人,这些活鱼如果运到花王城去,那银子不是跟雪花似的洋洋洒洒落下来啊。”
王书生微微一笑,抬头刚要说话,正巧看到远处来了一队人,就出声提醒道,“诸位兄台,应该是主家派人送点心茶水来了。”
众书生连忙站起身子,昂首挺胸,做出一副欣赏美景,谈诗论道的高深模样,哪里还能看出上一刻还因为看见活鱼而兴奋雀跃。
春分领着小安小苗还有明月,拎着食盒,一路踩着木桥,到了凉亭外,对着众人施了一礼,温声说道,“各位公子,我们夫人吩咐奴婢送些茶水点心来,如有招待不周,请公子们见谅。”
王书生等人连忙起身回了半礼,说道,“谢夫人盛情款待。”
春分微微一笑,挥手示意小安小苗上前把八碟点心、一壶茶水放到亭中的木桌上,小安小苗正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今日又特意穿了最漂亮的衣裙,一遮妃色衣裙,甜美娇俏,一者水绿衣裙,清爽柔然。两双玉手端着浅翠的碟子,轻轻挥动间,惹得几个书生都忍不住用眼角瞟了又瞟。
春分暗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宝蓝衣衫的魏秀才,几人中只有他略微打量了两女一眼之后,就把头转了过来,面色平淡,微垂双眸,谨守礼仪,她心里忍不住赞了两声。
小安和小苗放好茶点,正要退下之时。不知常书生是想多留美婢片刻,还是对来时路上王书生那句推崇之言耿耿于怀,出声说道,“二位姑娘请留步,小生曾听朋友说,贵府上至守门老仆,下至扫地小厮都是熟读诗书,能写会算。心中实在佩服,今日一见两位姑娘更是钟灵惠秀,想来也定是满腹才。小生这里有一题,不知两位姑娘可否为小生一解疑惑?”
这话说的客气,但是隐含的意思就有些不那么友好了,明摆着就是说,我不相信你们府上人都能写会算,我要考一考你,你们答上来了,我服气,如果你们答不上来,就表示你们府上沽名钓誉,空有虚名。
唐书生和宋书生也想起前些时日就是这府里出的题目,于是,连忙一边扯过想要开口解围的王书生,一边说道,“对极,对极,上次贵府小厮在茶馆出的那道题目,可是让我们为难了两三日坐卧不宁。两位姑娘实举止有礼,可见平日里一定是饱读诗书,替我们解答个小小题目,肯定也不在话下。”
小安小苗虽然没有参与到奇味居的改建宣传,但是也听可心给她们讲过,所以,心里明白,这几人是要反击当初的困惑之苦,而自己两人是否迎战,是否胜利就代表了自己府上的脸面。
两人拿不定主意,于是悄悄扭头去看春分。只见她的左手悄悄做了几个拨动的动作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小安比较聪慧,立刻就领会了她的意思,于是回身对着几位书生躬身一礼,抬起头来,细声细气说道,“这位公子有命,小婢不敢不从,只是,小婢愚钝,平日只学了几个字,赏景做赋恐怕是绝难胜任。只有数算稍懂一二。不知公子,要出什么难题?”
说完这话,她眨着一双大大的似水明眸,小手好似十分紧张一般扭着帕子,那般羞涩娇怯,就是心如铁石的硬汉见了都恨不得软上三分。
常书生几人心里就如吃了一碗雪糕一般舒爽,胸膛一挺,极豪爽的一挥手,“姑娘放心,那做赋是我等要科考之人才需要劳心劳力精研的,姑娘会数算,能理理家用账,已经相当不错了。咱们就出数算。”
宋书生也附和道,“对,对,肯定不会太难。”
小安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一只小手悄悄背到伸手,对着小苗和春分比了个“v”字型,这是府里众人最近十分流行的手势,因为小少爷们无论得了夸赞还是做了什么好事都会比上一下,众人都猜大概是成功和事成的意思,当然这手势,小少爷也是从夫人那里学来的。
春分小苗还有最后面的明月都低了头偷笑,心里腹诽,小安这丫头太精乖了,自家府里谁不知道她隔着几日就要帮着夫人核对两家铺子的账本啊,别说普通的数算,就是这几日新学的算盘也是拨得一顶一的厉害,此时诓骗得这书生出数算题,可是稳赢不输的买卖啊。
常书生眼珠儿转来转去,盘算着要出道什么能显出他的才学,又不是太难的题目。那边微皱眉头的魏书生却开口说道:“常兄,唐兄,咱们今日本是来游玩的,两位姑娘的主家又如此盛情相待,我们已是十分感激,再耽搁两位姑娘做事,恐怕有些不妥,还是就此作罢,咱们继续赏荷,多做几篇好赋,一会儿先生们问起,也有个交代。”
常书生几人听他如此说,脸上就有些讪讪的,他们只顾一时好胜,却忘记了这般做,确实有些太过无礼。自己一行来游玩,人家让出了荷塘,给先生们送了茶点,结果自己几人还抓着人家的婢女考问,难道非要逼得人家承认徒有虚名。那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反倒让人觉得不够厚道,不知礼数。
唐书生干咳两声,哈哈一笑,说道,“魏兄说得极是,我们一见了这等好景致,一时心喜,都有些糊涂了,耽搁了二位姑娘回府做事,二位姑娘莫怪,莫怪。”
常书生和宋书生也连连点头,想着就此揭过这事就罢了。可惜,春分看了看魏书生却是心里一动。这几人都是鸿鹄书院的书生,平日里自认才学满腹,做人做事难免骄傲一些。而这位魏秀才无论人品才学都是其中翘楚,想来傲气应该更甚,哪怕表面有礼温和,心里却不见得如此,也许隐隐有些瞧不起自己小姐的农家出身,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先给他个下马威,万一将来他当真与小姐成了亲,也不敢小瞧了小姐。
想到这里,她上前两步说道,“诸位公子,我们府上虽然地处偏僻,但是也知道,应诺就要实现的道理,既然刚才答应几位要解题,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