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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仙府种田纪事 第66部分阅读

      木仙府种田纪事 作者:肉书屋

    ,不怕那小寡妇不服软。”

    唐发叹了口气,看向自己这个二弟,眼里满是不赞同,说道,“明日一早,我就领着唐平和唐柱儿先回去了,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说完,带着几家两个微微不甘愿的儿孙回了西厢房。留下唐财在心里暗骂,“真是个榆木疙瘩,现成的一宗大财都不要,你不要,好,我自己占了,你可别后悔。”

    木艾陪着几个孩子吃了晚饭,然后又让春分熬了一碗蛋羹,端进栓栓屋里,哄着她吃了,然后说道,“栓栓,如今奶奶和你…父亲都已经没有了,你又是跟着我的,虎子以后的安排,姐姐想问问你,可有打算?”

    栓栓低着头,抚着裙子上的玉环,低声说道,“姐姐,虽说他和我是同一个父亲所生,但是我实在不喜欢他。”

    木艾叹了口气,拽出她手里被揉得邹巴巴的帕子,慢慢抻平,“姐姐很高兴,你现在能这么直接跟我说,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就对了,说实话,姐姐也不喜欢那孩子,都说三岁看老,这话原本姐姐从不相信,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教导不好的孩子呢。可是,这虎子先是被顾氏引导偏差了,到了这里之后,奶奶又十分溺爱,早养成了跋扈霸道的性子,王先生那般严厉,都没让他明白些道理。以后他长大了,恐怕也不会安分。而你不管嫁到哪里去了,他顶着你弟弟的名头,你都要被连累的。所以啊,姐姐想想看,把他送回顾氏那里去吧。顾氏再不好,也是他娘亲,咱们再给一笔银钱,保他们衣食无忧,也算替奶奶尽了心了。你说呢?”

    栓栓侧身依偎到木艾怀里,轻轻啜泣起来,“姐姐,栓栓是不是太坏了,父亲奶奶都不在了,我还不想理会幼弟。是不是太不孝了?”

    “傻丫头,不会的。你已经十四岁了,就算你现在照料他,再有两年你出嫁时,难不成还要让他跟你到婆家去不成。所以,现在把他交给他,对他也好。”

    “嗯。”栓栓蔫蔫应了一句。

    木艾又劝慰了几句,这才出门,吩咐春分,“去外院把木五找来。”

    春分快步而去,木五随后就赶来了,木艾仔细想了想说道,“木五,我这里有个差事,想让你去趟石头堡。”

    “夫人尽管差遣,小人一定全力以赴。”

    木艾赞许的点点头,仔细嘱咐了他一番话,然后笑着瞄了瞄微垂着头的春分,说道,“这事不宜拖得时间过久,否则,烧过了三七,族老们那里该有决断了,顾家来人也就不好说了。再说,咱们府里秋后要起一排房舍,留作大伙成家之用。你早去早回,好帮着张罗些木料石料之类。”

    “是,夫人,小人一定快去快回。”木五抬头看了一眼耳根处微露绯红的春分,心里一阵激动。

    木艾伸手打开手边的小木箱,拿出五十两银子,示意小安递给木五,“穷家富路,这些银子你拿着,办事时也用得上。剩下的就赏你做辛苦钱,攒着将来娶媳妇吧。”

    木五大喜,连忙跪下磕头,他如此样子,并不是为这些银子,而是因为夫人这般说,就是隐隐同意他和春分的事了,虽说,夫人原来有言在先,府里众人可以自由选择,但是,春分可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内管事,他一直都担心夫人会舍不得她早早成亲。如今可好了,他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木艾抬手虚扶他起来,又嘱咐他几句就打发他下去了。

    木五出了大厅,立刻飞奔回倒座房,收拾了几件衣衫和必用之物,又去厨房找郭婶要些干粮路上吃,郭婶听说他是要出远门,于是,把中午蒸好的肉包子,一下子就给他包了二十个,而且还加了一些猪肉脯和咸豆干。

    木五笑嘻嘻道了谢,和温伯打了声招呼,去马厩牵了匹黄骠马出来,前些日子府里一下子进了几匹骏马,少爷小姐们欢喜极了,大伙儿也跟着一起掀起了学骑马的小(禁止),他平日里就和丁三师傅比较相熟,于是得到的指点最多,马骑得有模有样了,今日就不耐烦坐车,打算一路骑马赶去石头堡,速度也能快上许多。

    他骑了马刚刚出了村,尚未穿过南山下的一片树林,就见一个黑影突然闪到马前,吓得他立刻嘞了缰绳,黄骠马乌溜溜一声长嘶抬高前踢猛然停下,然后落地焦躁的踏着步子。

    木五连忙拍拍它的脖颈,安抚几下。再抬眼看去,原来那黑衣人是欧阳师傅,他疑惑的看看四周黑索索的林子,不知道欧阳师傅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但是,他还是下马拱手说道,“欧阳师傅,你拦下我可是有事?”

    欧阳看看他身后的黄骠马说道,“你这是…?”

    府里现在没有人不知道欧阳将来也许会是自家的男主子,木五当然也不例外,况且他此行也不是什么机密大事,于是,说道,“我奉夫人之名,要去一趟石头堡。”

    “石头堡?虎子?顾氏?”欧阳皱眉问道。

    木五连忙点头,心里嘀咕,这欧阳师傅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寡言,能用一个字说明白的事绝对不用两个,就是不知,他和夫人相处时,是不是也这般沉默。

    欧阳没有说什么,侧身让过道路,说道,“路上小心。”然后就飞身又进了树林,留下木五一个人挠挠后脑勺,继续上马赶路了。

    黑衣首领依靠在树杈上,一手拿着葫芦一手拿着豆干,吃喝得正香。见到欧阳回来,笑道,“怎么,你那小情人儿,可是又有什么新奇主意了?”

    欧阳愣愣撇了一眼他手里的豆干,黑衣首领立刻把酒葫芦和豆干都护在胸前,说道,“我知道了,下次不叫她小情人儿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能断了我的酒菜啊。”

    欧阳不理会他,从怀里拿出扁扁的不锈钢小酒壶,轻轻打开喝了一口,然后又咬了一口又香又辣的炸(又鸟)翅,昨晚那女子躺在他怀里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着,她是不是很坏,老太太去世,她除了伤心,居然还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当时心疼极了,可惜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不断给她擦眼泪。其实这个世界,残酷的厮杀,饥饿寒冷,无处不在,这么多年,他为了生存,烧杀劫掠什么没有做过,他早已经麻木了,从没觉得自己有何不对,因为那些人必须死,他才能活下去。

    可是,这个女子却能因为老太太的一次援手,一直孝顺照料她几年,而且为了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一家,受了那么多委屈。都不曾开口指责抱怨,说实话,这些已经足够报答老太太的恩情了,甚至远远超过许多。直至今日她也还把老太太的孙女当做亲妹妹一样疼爱着。可她还为心里一点轻松而自责,这是多善良多纯洁的人啊。如果有一日,她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了他的过往,她会不会还能这般和他亲近。有时候他真的希望他从来没有接下这个任务,没有来到这里,见到这个女子。可是,想到她会和他相对走过而不相识,想到她会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浅笑,想到她那般心力憔悴,还会为别的男人精心做好美味的吃食,他就忍不住心里的杀意。他不许,他绝对不允许,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黑衣首领偷眼看看他望着远处又开始发呆,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心里嘀咕,这家伙的小情人儿手艺可真好,日日给他带得下酒菜都不同,问他要又不给,今日说不得一定要弄来尝尝味道。

    他悄悄揣好酒葫芦,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窜到欧阳依靠的那棵树上,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又鸟)翅,转身几个跳跃,就隐没在树林里了。欧阳一个愣神的功夫,就被抢了东西,低斥一声,立刻尾随而去…

    木五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三日下午到了石头堡,在城门了十文钱的过路费,才进了堡内。这里虽然和花王城之间才不过隔了二百里,但是民风却极为不同,街上除了穿着百花制式石青军袍的兵将,和普通男子之外,居然还有很多年轻姑娘和小媳妇儿们挎着篮子,或者买上几把菜,或者挑上一盒胭脂水粉,而且和店家伙计时不时的说笑几句,完全没有脸红的样子。

    木五咧咧嘴,心里嘀咕,怪不得顾氏那般泼辣没规矩,原来是民风如此。

    他牵着马找了家比较兴隆的客栈,把马交给小二牵去喂,然后要了一间上房,好好洗漱一番之后,换了干净的棉布衣衫,才下得楼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两盘小菜和两张干饼。

    等小二过来上菜时,被他拉住,指了外面道边儿的一个泼皮模样的人问道,“小二哥,那人总是拉住路人说话,他可是衙门里的人?”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顾家之事

    第二百六十二章 顾家之事

    店小二一愣,仔细看了看那人,笑道,“客官是外地人吧,如果是我们石头堡人,一定不会不认识这人的。”

    木五听他这般回到,却不回答那人究竟是谁,就知道他是想要赏钱,于是伸手进怀里掏了十几文钱扔给他道,“还不快快说来。”

    店小二干干一笑,说道,“谢客官赏。那人叫赵五,是我们这石头堡的一个腿子,也叫包打听,平日里常替人打听些事情或者跑个道儿送个信儿。人是看着差了点,但是人品还是不错的,给人办事,也没听说差过。”

    木五点点头,笑道,“小二哥儿给我上壶好酒来,再替我去叫他一声,就说我请他喝两杯。”

    “哎,好嘞。客官你稍等啊。”小二高兴又卖出一壶好酒,乐颠颠的上了酒后,就出门去叫了那赵五。

    赵五已经在路边蹲了大半日,早就饥肠辘辘了,正犯愁今日的吃食要从哪里出,听说有人请喝酒,当然立刻就跟过来了,他也是经常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所以也不怯场,冲着木五拱拱手,说道,“这位兄弟,你找我一定是有事要办,可是我实在腹中饥饿难忍,先容我吃块饼,如何?”

    木五哈哈一笑,倒是有些欢喜他的直爽,当真和他的外表十分不符,于是,毫不介意的摆摆手,“兄弟不必客气,尽管吃饱就是,我的事情不急。”

    赵五再次道谢,然后坐下,甩开腮帮子就吃上了,木五又上小二上了两个荤菜,一盘饼,这才坐在对面,慢慢喝着茶水,等他吃完。

    过了好半晌,赵五才打了个饱嗝,满含感激的冲着木五拱拱手,“兄弟,谢谢你的盛情款待。不怕你笑话,我都有两三日不曾吃饱了,今日可算补回来了。兄弟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就是。”

    木五抬手给他倒了杯茶,问道,“赵兄弟,说来咱们还算有缘,我在家里也是行五。只不过,我姓…王。按说,兄弟在这城里也算是个熟识的,生意应该也不错,怎会落到…呃,此等境地。”

    赵五脸一红,微带尴尬的说道,“兄弟有所不知,这城里虽说外地人来的不多,但是,都知道我赵五门路熟,所以,我赚些辛苦钱,也勉强能糊口。但是,我前些日子跟人玩了两把牌九,一时没收住手。嘿嘿。”

    木五跟着哈哈一笑,低头喝了口茶,掩下眼里的厌恶,因为李生一事,夫人是严令家里众人不可以参赌的,如果有发现就立刻发卖出府。其实,夫人不下命令,众人也都不会赌钱的,白日里有活计要忙,晚上都在东厢习字写算,拼命多读书,都盼着有一日能想木三几人一样,替夫人看顾一间铺子,做个风光的大掌柜。至于银子那更是要好好攒钱来,将来娶媳妇时好多置办东西啊。哪舍得就拿出去输给人家了。

    这赵五人品虽然不错,但是只要沾了赌就算完了,自己一会儿说话还是要小心些,别被他看出什么名堂,坏了事情。

    “赵兄弟,我找你来,是想向你打听一点事情,你放心,银钱好说。”

    赵五眼睛一亮,连忙说道,“王兄,请说,这石头堡,别的不敢说,人脉我是极熟的。”

    木五沉吟一下,“不瞒赵兄弟说,我家老爷前些日子去世了,闭眼之前想起以前曾受过一位朋友的帮助,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于是,就留下遗言,要我们少爷务必帮他找到这家人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回报的。而这家人家就在你们这石头堡,据说姓顾,好像家里儿女很多。”

    “顾?这城里姓顾,儿女也很多,就是西街的顾老头儿家了,他家五儿一女,在这里也算大家族了。王兄,要找的可是他家?”赵五不愧是包打听,在脑子里把城里的顾姓人家滤了一遍,立刻就得出了一个最相近的答案。

    木五似乎微带苦恼的皱了皱眉,说道,“我们老爷临终时,也没说的太仔细,所以,我一时也说不准,贸然找上门去,也不好。不如,兄弟给我说说顾家的情况,我听听可有符合之处。”

    “好,要说这顾家,不只我熟,这城里很多人也都知道。他们家老爷子是咱们这附近戍边营里伍长,专管马匹,也算是个极豪爽仗义的人物,他家几个儿子也都极勇武,虽说有时候也打个架什么的,但是,我们这里因为是依托戍边营所建,所以民风尚武,喜欢动手打架也不算什么坏事。但是,他们家出名却是因为他们家的女儿,顾六娘。这顾六娘自小丧母,极得父兄疼爱,所以这性子就不是太好,极霸道泼辣,和他们家住在一条街上的邻居没有不被她骂上门过的。我们这里虽然男女大妨看得不是很重,但是,谁家娶媳妇不想娶个贤惠温柔的,所以,这顾六娘都过了二十还没嫁出去,顾老爷子没办法,就在他手下的兵里挑了个极老师懦弱的做女婿,成亲后也照旧住娘家。那人实在是个软蛋,据他们家邻居说啊,那顾六娘是照着一日三餐的打骂他,他也不敢回嘴,又一次他正在街上和人说话,顾六娘一声喊,他吓得当时腿软就跪在地上了。别提笑死多少人。”

    木五配合的笑了笑,然后不着痕迹的引着他往下说,“这人可是太软弱了,不过,两口子过日子,一方多忍让一下,日子也过得顺些。”

    赵五果然撇撇嘴,扭头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他们,一副极神秘的低声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顾六娘前年跟着夫君回婆家了,但是,不到一年就被休了回来,据说是因为不孝,还被下过大狱的。顾老爷子花了不少银子才把她捞出来。顾家那几个儿媳妇本来就和她不合,这次又因为她把自己那点儿银子尽数花尽,更是恨她,听说,他们家一日一小打,三日一大打。后来,还是顾老爷子受不得吵闹,主张分了家,几个儿子每月拿钱粮,他带着顾六娘单过。可是,没过得几月,顾六娘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富贵气,吃喝穿戴都要好的。把顾老爷子也气到了,索性搬回儿子家去住。顾六娘自己没有银子,最后只得四处给人缝洗衣衫,不过,她以前实在得罪太多人了。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把活计给她干,所以也就勉强恶不死。我们这里如果谁家里闺女不听话,老人都会教训一句,你再不学好,到时候就会像顾六娘一样。”

    木五挥手又叫小二上了壶酒,然后劝赵五喝了几杯,见他眼神有些飘忽,知道他差不多半醉了,于是又问道,“那顾家几个儿子还是不错的,能孝敬老爹,还愿意出银子搭救妹子,是个有情义的。”

    “哈哈,这可说不好,那顾大、顾二、顾三、顾四都还算不错。可是那顾五可是个愣头青,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跟戍边营里的一个把总的小舅子杠上了。把人家打的胳膊都折了,顾老爷子舍了老脸上门去赔罪,几个兄弟又出去借了二百两银送去,这才把事平了。”

    木艾心里一动,这可是正瞌睡的时候,天上掉下来个枕头,简直巧了。这一家子缺银子才好,这样才会对虎子那些家产寄予厚望啊。

    木五心里有了底,又劝着赵五喝了几倍,打探了顾五的一些情况之后,才装作一脸遗憾的说道,“我们老爷说他那挚交一家都是读书人,所以,这顾老爷子一家恐怕不是我要找的人。不过,兄弟说了这么久,我听着也有趣,也不能让兄弟白辛苦了。这是一两银子,兄弟收下留着以后买酒喝吧。”

    赵五喝得脑子有些晕乎,本来听说,顾老爷子一家不是木五要找的人,他还很失望,以为今日没有钱拿了,没想到,今日这位主顾如此大方,居然还是付了银子,而且比平日里要多上一倍有余。当下,收起银子,连连作揖道谢,末了,摇摇晃晃的出了门去,不知道是不是又去找人试试运气去了。

    木五上了楼又换了一套衣服,打扮的好似一个普通小客商的模样,然后出门去了西街,路上花了一文钱问了一个孩童,顺着他的指引,找到了顾五家门外。三间正房带耳房的小院,看上去十分窄小。

    木五站在不远处想了想,就去敲了敲隔壁院门半开的那家院门,院里有一五十几岁的老妇坐在木凳上补衣服,听见门响,就起身问道,“谁啊?”

    木五拱手施礼,笑道,“婶子,我是过路人,天气炎热,口中实在干渴,等不到去寻茶楼。婶子能不能给碗水喝?”

    那老妇一见是个头脸端方的年轻后生,和自家那出门做工的儿子年纪差不多,心里就一软,笑道,“进来先做吧,我去给你端水。”

    木五道了谢,等老太太端了水来,狠狠喝了两碗,才微微羞窘的说道,“让婶子见笑了,我实在太渴了。”

    老妇摆摆手,一脸笑容的说道,“没事,没事,你们这些年轻后身喝起水来都是这般,我家那儿子,又一次一口气喝过五碗水呢。来,先坐一会儿吧,肚子里都是凉水赶路,小心犯了肚痛。”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事成

    第二百六十三章事成

    木五又道了谢,乖巧为老妇人把椅子挪到阴凉处,又得了她几句夸赞,当然又带出了几句她的儿子也这般孝顺之类的话。

    木五猜测她的儿子应该是常年不在家,所以,顺着话茬聊了起来。老太太也是个能说的,又是个年轻后生陪她,越发说得高兴了。

    木五不着痕迹的引导着话题,最后,终于换到有子不孝这方面了。

    他拍打了一下裤脚上的灰尘,笑道,“婶子,你有个孝顺儿子,真是好福气,我前些日子从花王城往这里赶时,刚刚听说一件事,真是让人感慨那老大娘的不幸啊。”

    老妇人眼睛一亮,女人的本性是最喜八卦的,无论是年轻还是年长,当然有时候,越年长反而越厉害。她急忙催道,“你这后生,如果不急着赶路,就给婶子说说啊。”

    木五一笑说道,“婶子赏了两碗水喝,我就给婶子说说新鲜事,权当感谢婶子了。我们花王城北边就是神山,神山,婶子听过吧,就是传说中天神降下来的那座大山。”

    老太太连忙点头,说道,“知道知道,你快说神山怎么了?”

    “哦,那神山脚下有个村子叫李家村,村里有个老太太因为儿子常年在外当兵,十分想念,平日里只和一个小孙女相依为命,日子过的极辛苦。去年,他那儿子领了在外娶的媳妇和孙子回来了。老太太高兴坏了,整日念叨着他们老李家没断了香火。所以对她那儿媳和小孙子特别疼爱。可惜,不知道是天神降罪啊,还是世事难料。那儿媳却不是个好东西,又霸道又没规矩,从进了老太太家门就没消停过,不是打骂人家儿子说是没本事,就是逼着老太太要家里的钥匙,老太太碍于儿孙,把家底儿都给了她,她又说老太太藏了私,把银子给了隔壁的干孙女,当着村里众人的面就躺在地上撒泼叫骂,把老太太愣是气病了。就算这样,老太太也没罚她,后来,她进城去买东西,不知道因为什么,硬是把一个小媳妇儿怀着的孩子踹掉了。人家小媳妇家人把她告到了衙门,老太太借了银子跟她娘家人一起把她捞了出来,然后就让她儿子写了修书,总算把这泼妇休出了家门。你说婶子,这样的泼妇谁家摊上可要命了。”

    老妇人点点头,心里开始嘀咕,以后儿子找媳妇可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相看相看。

    木五接着说道,“如果只是这样,老太太跟着儿孙好好过日子也行。可是,这还没完,那老太太的儿子不知道怎么染了上赌瘾,在外欠了赌债,非要把自己原配生的闺女拉去还债,老太太当然不允许了,和儿子吵了起来,气得一命呜呼了。她那儿子也是个胆子小的,怕村里长辈责打,连夜跑到了山里,却不小心摔下了悬崖,也死了。只留下家里两个小孩子。婶子,你说,这老太太是不是太时运不济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不肖的一对儿夫妻呢。”

    老妇人也跟着长吁短叹,“可不是,这老姐妹是够倒霉的,怎么就摊了这么个儿子媳妇。不过,也怪她,当初就该先相看一下,儿媳这般没规矩,怎么能让她进门呢。”

    木五附和道,“大伙也都这么说,但是,听他们村里人讲,那儿子…嗯,好像当初就在咱们这石头堡当差,娶的媳妇就是这里的,是上司给搭的桥,所以不好推拒,没想到…”

    老妇人一听那泼妇媳妇是她们这里的,当即就兴奋起来了,这可是个大消息啊,一定要问清是谁家的闺女,哪日跟几个老姐妹说说,她们不惊死才怪。

    “我们石头堡的?你可知道那媳妇姓什么?”

    木五皱眉仔细想了想,“好像姓顾,我也是听人说的,也叫不得准。不过,如果被休的那个媳妇儿知道了婆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把婆家的院子和几亩田一卖,怎么的也有几百银,然后把小儿子带回来养,母子团圆不说,以后的日子也衣食无忧,也不错啊。”

    “姓顾,嫁到花王城?啊,我知道是…”老太太想到自己这城里因为被婆家休弃的顾氏女子,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说的不就是顾六娘吗,再想想昨日隔壁五嫂还在犯愁自家借了大笔银子还不上,今日她好心给人碗水,就替她家找了条财路,如果他们去接了六娘那孩子回来,那几百两银子他们借来用用肯定没问题。而自己,一定也会得上一份厚礼的。

    老妇人越想就越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跨去隔壁,拉住顾五嫂好好跟她表表功才好。

    木五察言观色之下,知道事情办成了,于是识趣的起身告辞,老妇人怕顾家人还要打探具体细节,就探问他住在何处,木五当然不会告诉他,只说,自家铺子的马车在门外等他呢,今日就要连夜赶路回去。

    老妇人无法,只得送了他出去,然后不等他走远就直接拐弯敲开了隔壁院子。

    木五在附近找了家茶楼,选了个靠窗的死角,可以清楚看见外面,而外面人又轻易看不见他的地方。招手让伙计上了两碟子点心一壶茶,开始一边吃一边看着那院子。

    这石头堡是个小地方,比不得花王城繁华,点心之类也做得极普通,木五只吃了半块包谷面做得黄金糕就吃不下去了,索性灌了一壶茶水充饥。

    好再顾五嫂没有让她多等,不到一刻钟就一脸喜色的跑了出来,直奔北街的戍边营衙门,然后拽了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回来,正是上次去过李家村的顾五郎。

    又过了不到两刻钟,顾五郎两夫妻连同那老妇人一起出来了。

    木五结了账,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因为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所以,他也不怕被几人看到。直到他们进了一栋稍微宽敞的院子,听见里面隐隐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他才放了心。

    回道客栈吃了饭,躺在床上,木五突然起了好奇之心,想要看看顾氏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想着春分几个丫头那般嫉恨那女人,回去后和她们说说,她们一定会高兴的。

    于是他又出了门,左拐右拐,到了离顾五家不远的一处小草房外面,破烂的木门摇摇欲坠,四边院前也都是多年的土坯累成,墙根儿处长满了野草,院子里的井边正撅着一个人,十分吃力的往上提着水,哗的一声倒进旁边的大木盆里,这才呻吟着直起腰,狠命捶打几下,嘟嘟囔囔咒骂着,“这该死得天儿怎么黑的这么快,老娘还有衣服没洗完呢。杀千刀的顾家人,没了你们老娘还能饿死,你等老娘哪天有本事,把你们一个个都踹死。”

    木五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仔细分辨着,这蓬头垢面,膀大腰圆,身上衣裙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婆子,真的是当初那个李家村的顾氏吗,那时她穿着红色衣裙,指着自己婆母的鼻子大骂,满地打滚儿,多嚣张多威风啊,没想到居然也有今日的下场。

    顾氏可能骂累了,进屋拿了块干饼和一只碗出来,进水桶里舀了些水,就吃了起来,时不时被那干硬的面饼噎得直抻脖子。连木五在墙外看得都直呲牙,心里觉得她又是可恨又是可怜。

    如果当初她哪怕稍微孝顺一点,自家夫人也会保他们一家富贵一辈子,怎会像今日这般家破人亡。所以说啊,人是不能作孽的,天神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报应早晚会降下来的。

    顾氏如果聪明,这次接了虎子回来,她那些兄长就是手再黑,想来也能给她留下百八十两,开个小杂货店,或者小食谱,她们娘俩怎么都饿不到。就怕她还没有反省过来,再干些蠢事,那可就彻底完了…

    第二日一早,木五坐在城门边的面汤摊子上,看着顾四顾五纵马而去之后,这才扔了十文钱在桌子上,然后回客栈结了房钱,买了干粮,牵马也上路了。

    白日里慢悠悠赶路,晚上估摸着顾氏兄弟歇息了,他就开始拼命打马疯跑,终于赶在那两人之前回了村子。

    来不及洗漱,就去回禀夫人,把这几日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木艾一直都是把他当做重点对象培养的,打算着等秋天时事情都了结了,就派他去花都那边负责食为天分店的事,毕竟那里是百花国的中心,有权势的人极多,有钱的人极多,所以,掌柜人选就要既稳重又踏实,还不能太过死板之人。

    这次木五把事情办得如此漂亮,一环环都计算的恰到好处,实在让她很满意,想来,将来花都那边,有他当掌柜,她就不必多费心了。

    木五得了夸赞很高兴,退了下去洗漱干净,刚要去大厨房找点吃的。就见春分端了一只方盘进来,上面放了四盘菜一盘葱油饼,都是他爱吃的,于是极欢喜的问道,“你怎么给我送饭来了,可是亲手做的?”

    春分扑哧一笑,“夫人吩咐下来的,说你办差辛苦,让我给你准备的。”

    木五挠挠后脑勺,盯着她嘿嘿一笑。春分被他看得脸红,嗔怪道,“还不谢谢夫人。”

    木五连忙躬身冲着正房一礼,说道,“谢夫人赏。”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商议

    第二百六十四章 商议

    然后回过身来,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他这些时日来回奔波四百里,特别是回程,又要赶超骑术极好的顾家兄弟,所以,一日三顿都攒到了一起吃,着实饿不轻。如今回了家,又有喜欢的女子亲手做了吃食,当真是没有比这更欢喜的时候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到片刻就吃完了饭,春分刚要抬手收拾碗盘,就听见旁边的大门有人敲打门环。

    温伯应了一声,问道,“是谁在外面?”

    门外一个粗豪的声音高声说道,“我们是从石头堡赶过来的,想要求见你家夫人。”

    温伯仔细想了想,自家和石头堡有个联系的就是顾氏那一家了,于是开口问道,“你们可是隔壁小少爷的娘舅。”

    门外之人回答道,“正是。”

    “你们请稍等,我去禀告我家夫人。”

    春分连忙从屋子里走出来,冲着温伯摆摆手,指了指院里,然后转身亲自去禀报。

    木艾听了微微一笑,一边给几个孩子夹菜,一边拍了拍停下筷子的栓栓,示意她不必理会,然后,抬头交代春分。“你去和舅老爷说,就说天色将晚,我不方便请他们进来叙话。如果他们是为了虎子而来,就请他们去族老和村长家里商量,毕竟虎子姓李,咱们一个外姓人是没有资格管的。”

    “是,夫人。”春分笑着应了,再次回到大门口说道,“舅老爷还在吗?”

    “在。”顾四和顾五连忙答道。

    春分微微一笑,“我们夫人说二位舅老爷远来是客,她本来应该请您们进去坐坐的,但是一来天晚,二来她身份不便,所以,今日就要怠慢二位舅老爷了。另外,我们夫人说,如果二位是为了隔壁的小少爷而来,就最好去族老和村长家商量。我们夫人毕竟是外姓人,不好插手李家宗族的内部事务。”

    顾五一路辛苦奔波,赶到这里居然吃了闭门羹,心里就有些恼火,上前就想揣门,却被顾四一把拉住,高声冲门里喊了一句,“今日是我们唐突了,改日再来拜会。”

    然后揪了顾五就走,顾五挣扎,被他抬手就给了一拳,低声喝骂道,“你闹什么闹,不知道现在在谁的地盘上吗,你还以为这里是石头堡啊。如果不是你把人打伤,害的全家都四处借银子,我们至于要上门打外甥的主意吗?”

    顾五也醒悟了过来,低下头讨好的说道,“四哥,四哥,我刚才没压住脾气,你别生气,小弟以后都不说话了,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顾四瞪了他一眼,说道,“走,先去外甥那儿,最好问问情况。刚才咱们也是冒失了,万一刘婆子听见的那事不是真的,咱们就闹笑话了。”

    “是,是。”顾五附和着,两个人叫开隔壁的院门,说是虎子的舅舅,徐婶上下打量他们一通,有些畏惧的去叫了虎子出来,结果虎子大喊了一声舅舅就扒住他们不放了,小花也过来见礼,徐婶才讨好的连忙把两人让到上房奉茶,准备饭食。

    王书生坐在书房里,和王母两人听见外面的动静,都没有说话。老太太和李生一去世,他们母子就知道这西席的差事算到头了。

    王母平时还时常挑拣一下,饭菜如何不好,伺候的下人如何不用心,以显示他们母子身份多高贵。如今猛然间要丢了差事,以后不能再住在这样宽敞的房子里,四季没有新衣,三餐没有现成吃食,老太太突然间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蔫了。王书生就劝慰母亲,他们母子是仙夫人聘请过来的,以她仁义的名声,定会给他们母子找一个好去处的。

    于是王母这几日一直很安分,甚至停灵这几日还帮着干了点儿小活儿。

    此时母子俩见到虎子的舅舅上门了,心里就猜测虎子恐怕要被接走了,于是心里越发忐忑不安了。

    顾四顾五吃了饭,把虎子和徐婶小花叫到跟前,详细问了事情的经过,心里不禁有些唏嘘,上次顾氏的事,他们也是见过老太太,还很佩服她刚强明理,没想到,如今这般窝囊死去,不知道她在黄泉见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会不会扇他两巴掌。

    两人感慨两句,互相一商量,李生这次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李家宗族长辈们肯定十分不喜,老太太在村里又没有亲叔伯,都是些远方,所以,只要木艾那边不拦阻,他们想要带走虎子,还是不难的。

    两人换了干净衣衫,出门直奔李大爷爷家,等再出来时,脸上已经带了笑意。

    第二日一早,李大爷爷和一众族老们都聚到了老太太的院子,栓栓和木艾也都被请了过来。

    顾四一脸悲戚先表达了一通对老太太去世的悲痛之情,和对李生的无奈,然后又说起了顾氏被休后,如何思念孩子,如何改过自新。所以想要接虎子去石头堡那边,毕竟虎子年纪还小,脾气又急躁,有亲身母亲在身边照料,时刻督导,一定会好一些。

    诸位族老,说实话对李生一家都没有好印象,特别是这次李生因为赌钱气死老母,又失足落崖跌死,在十里八村都传开了,实在让李家村维持了一年多的好名声,蒙上了尘土。而顾氏当初那般当众辱骂婆母,撒泼打滚,哪怕隔了这么久,他们还记得十分清楚,这虎子虽然年纪小,在村里也是把同龄孩子打了个遍,想来长大也不会是个明理懂事的好人。

    况且虎子如果留在村里,不但每年不能出人力一起和乡亲们照料菜田不说,秋时还要一文不少的给他分银子,这也让他们肉痛的紧。

    如果虎子真跟他的舅舅们去石头堡了,村里也算甩出了大包袱,但是毕竟都是一个宗族,现在老太太和李生都不在了,就把人家孩子变相撵出村了,谁也不愿意先开口,万一将来虎子长大回来找后账,他们岂不是首当其冲。

    顾四见众人都不说话,就冲着李大爷爷使了个眼色,心里暗骂,老不死的,拿了我的银子还不想出头说话。

    李的爷爷咳了咳,看向左手边首位坐着的木艾,问道,“仙丫头,对这事怎么看?”

    木艾淡淡一笑,“大爷爷和各位长辈也都知道,奶奶在世时,就曾说过,以后栓栓的亲事由我决定,而栓栓这两年也一直跟在我身边,我想以后她的事情任何人就不必费心了。而虎子,我虽有能力照料,但是,这孩子一直对我和栓栓都不亲近,恐怕以后教养过程中,会吃力又换来这孩子的怨恨,所以,能由她母亲亲自教导当然好。不过,我毕竟是个外姓女子,而虎子姓李,是不是把他交由他抚养,还要长辈们拿主意,我无条件服从。”

    李大爷爷听她这话,既表明了不愿意抚养虎子,又把皮球踢还给他,可谓滴水不漏,心里叹气,谁让自己拿了人家银子呢,罢了,这恶人还是自己当吧。

    “虎子确实年岁太小,由她母亲教导,确实更好一些。如果各位都没有异议,就让他跟着舅舅去吧。至于,他四婶留下的这院子和几亩地…”

    众人听他这话音儿,就知道他这是要做主折银子给虎子带走了,有几位家里有孩子要成亲或者房子破旧的族老就有些动心了。老太太这院子是新修葺的,而且石料木料用的都是上好的,又宽敞又利索,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如果能便宜一些买下来,着实不错。

    可是没等他们开口,木艾先说话了,“各位长辈,奶奶去世后,栓栓十分伤心,日日都要站在角门边往这里望望才安心。既然虎子要随娘舅北上,奶奶这份家产折银给他带上也好。奶奶这院子就转给我吧,按现在的行情,这院子应该能值个一百两银,我出五百两,算做替奶奶再尽一份心不说,将来也能给栓栓做嫁妆,给她留个念想。至于那二亩地,不过二十两银,就由村里收回去做祭田吧,每年收成的银子就用来给祖先们上供,也算为虎子和栓栓积点福德。长辈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一听这价钱,都有些惊到了,五百两?这可真是大手笔,这院子如果坐落在花王城最好的地段,可能真值这个价钱,但是,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村里,能卖一百两,就不错了。如此说来,仙夫人替老太太尽的这份心也着实不轻,而且买了院子给栓栓做嫁妆,又是个极好的理由,谁忍心让一个思念奶奶的孙女连个念想都留不住。况且村里还得了那二亩田,以后无论是种菜还是种粮,足够村里一年的祭祖钱了,乡亲们又省了一笔摊派。众人都觉得分了实惠,于是立刻开口附和,“仙夫人仁义。”“虎子有福气啊”。

    木艾微笑着听他们说完了,这才对已经难掩喜色的顾四顾五说道,“顾家两位舅老爷,回去以后把这些银子交给顾大婶,不管是替虎子继续聘先生读书,还是开个小杂货铺之类都够本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