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仙府种田纪事 第1部分阅读
木仙府种田纪事 作者:肉书屋
《木仙府种田纪事》
作者:一杯红酒到天明
正文 第一章 简单穿越
木艾模糊间,感觉自己正陷入一片浓墨般的黑暗里,身体像石头一样沉重,而灵魂却在空中飘荡,她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呐喊,可是,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飞机失事那一刻,好多人在哭喊、尖叫,只有她一个人还是那一惯的淡淡表情,不是她愚蠢到把飞机上下翻腾当做了过山车,而是,她真的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这世界对于她来说,在多年前就已经变得冰冷而残酷,让她真的留恋不起来。当然,如果说她真的有一点遗憾的就是叶子一家人,一定会为她难过好久。这一家人是她多年来的唯一温暖源泉,朴实勤劳的叶爸爸叶妈妈,调皮的叶小弟,似乎和他们相处的快乐时光就在昨日一样,结果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扎在了她的鼻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实在难以忍受,愤然用尽全身力气,猛然睁开了眼睛。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她耳边欢喜的说了声,“醒了,醒了,这下子就好办多了!”
木艾想偏过头去,看看谁在说话,奈何力气都用在了睁眼上,头上又实在感觉闷痛异常,看样子暂时是没有办法做什么多余动作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所在之处,这一打量不要紧,她立刻条件反射的绷紧了身体,这是什么地方?入目的是左右两根雕着不知名花朵的小儿手臂般粗细的立柱,之间挂着白色的纱帐,想来应该是类似于公主床那类的大床了,眼睛向下细瞧,身上盖着绣花的丝绸被子,再瞟向外侧,居然有一架半旧的三扇水墨屏风,只这三样东西看下来,就让一向随遇而安的木艾变得惊疑不定起来,勉强在被子下面握了下右手,发现戒指还在手上好好戴着,心里宽慰很多,慢慢冷静下来,躺了一会儿,终于又积攒了一些力气,刚要挣扎着坐起来,就见屏风后转出一位年纪在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来,头上用一根银钗挽着简单利落的发髻,脸型偏瘦,可能是常受日晒的关系,肤色微黑,但是眉宇间却掩不住一抹刚毅。上身穿一件绛色斜襟布衣,下边系着一条暗绿色裙子,虽然一看就知道料子粗糙,但是衣裙上绣着的花纹却可以让任何不懂刺绣的人,都可以看出手工极其精美,可惜鞋子被裙摆挡住了,木艾因为大学的专业是绘画,工笔课时也画过几天仕女,对古代的衣饰还有些了解,但是,她现在却不能立刻猜出这是什么朝代。
老太太一进来就见木艾眼睛黑亮的盯着她,知道她是彻底清醒了,忍不住微微笑了,这一笑使得原本有些硬朗的面孔,瞬间变得柔和起来,慈眉善目的,让人看了心生温暖。
几步走到床前,一手探到她身下帮她坐起,一手拿过靠枕给她垫在床头。这才取过床头的茶杯,小心端着,示意木艾喝了,开口说道:“姑娘,你可感觉好些了?”
木艾喝了水,嗓子去了干涩,身上也有了些力气,支撑着对老太太点头行礼:“请问,奶奶,是您救了我吗?这里是哪里呢?”
老太太连忙轻轻把她按回靠垫上,说道:“姑娘,不必如此多礼,这里是老婆子家。说来救了姑娘也是缘分,今早我赶路去城里,见你倒在路边一块大石头旁,头上还流着血,想来你可能是从山上摔下来了,我一个人又搬不动你,只好回来找了隔壁二牛,才把你抬回来。”
木艾这才明白,头上闷痛的原因,想要伸手摸摸,又抬不动手,只好再次低头行礼,“奶奶,谢谢您救了我,请问您贵姓?我将来一定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老太太到是个快人快语的性子,见她又乱动,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说什么报答呢,如果图你报答啊,我老婆子才不挨着个累呢,抬了你足足三里地,现在胳膊还直发酸。老婆子免贵姓李,我看姑娘也就十七八岁上下吧,比我小孙女也大不了几岁,如果姑娘不嫌弃,就托大叫我一声李奶奶吧,只是,千万不要乱动,你头上还有伤呢,大夫刚才开了药,说是要喝半个月,否则怕以后落下头晕的毛病。”
木艾微微低下头,也不解释,其实她只是长了张娃娃脸,以前出门就总有人把她当做是高中生,实际上她已经二十六岁了。
老太太见她终于不乱动了,也放了心,一边替她理理胸前的被子,一边问道:“姑娘是哪里人呢,怎会倒在路边?看姑娘的穿着倒也不似本地人一般?”
其实,醒来这么久,木艾虽然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但是,还是想明白她大约是穿越了,大学时也曾跟风看过几篇穿越文,而现在这情况和那些小说开头毫无二致,本来想先打探一下这里的情况,却听老太太先问出口了,又不想欺骗这么善良的老太太,只好学着其他文儿里的样子,轻皱眉头,露出迷惑的神色,说道:“李奶奶,我脑子里一时清醒,一时又迷迷糊糊的,好像有挺多东西,但是又想不起来,只记得我好像叫木艾…”说着又扶着头,好似机器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老太太叹了口气,伸手安慰似的拍拍木艾,:“罢了,罢了,不要想了,可怜的孩子,这伤了头开始都要迷糊着的,过几日许就好了,既然知道姑娘姓木,以后老婆子就叫你木姑娘好了,你就先在我家养伤吧,反正家里也只我和小孙女两个,也不怕人闲话,只是家里穷苦,木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木艾听了心里极为感激,也为自己的隐瞒而羞愧,脸上有些热烘烘的。本想说些感谢的话,又觉得太过疏远客气,正进退两难时,门外传来一声软嫩的童音,“奶奶,药熬好了。”木艾抬眼看去,只见屏风后又转出来一个端着大碗的小女孩,八九岁的年纪,头上没有任何首饰,只用两条绸带扎着双鬟,水蓝色的布衣布裙,稚嫩青涩的小脸儿上红扑扑的,额头微微有星星点点的汗迹,一边盯着手里的碗,一边小心的走到床边,神情认真而可爱,不用猜,这一定就是老太太的小孙女了。
老太太麻利的接过药碗,拿着汤匙搅着,对木艾说:“木姑娘,这就是我那小孙女了,为了好养,起了个贱名,叫栓栓。她爹常年在兵营驻守,只有我老婆子一个人带着她,也不懂什么规矩。”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又转头叫小丫头过来行礼。“栓栓,这是木姑娘,以后奶奶下地时,你就留在家照顾,不要贪玩啊。”话是很严厉的,但是,声音里还是听得出浓浓的爱意。让脸色平淡的木艾心里闪过一丝羡慕,小时候奶奶还活着时,也总是这么教导自己的,只可惜奶奶去世的太早了…
小丫头抬头羞涩的看了木艾一眼,乖乖的行了礼。木艾慌忙叫她起来,又习惯性的去衣兜里掏糖果,她本身有点低血糖,平时身上是长期备有糖果的,可是,等手抬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长t恤,外套却不见了,想从戒指里拿,又恐怕暴露空间的秘密而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老太太见她这样子,也明白她是要找自己的东西,转身吩咐了孙女一声,不一会儿,小丫头就从外间抱了件衣服进来,轻轻的放在木艾腿上,木艾喜欢她乖巧懂事,马上翻出糖果,抓了一把塞给她,温声说道:“栓栓,谢谢你帮我熬药,姐姐请你吃糖果啊”。小丫头本要拒绝,但她又毕竟是小孩子心性,立即被糖纸的花花绿绿吸引住了,有心想接,又怕奶奶说她失礼,只得眼巴巴回身望着奶奶。
老太太也想推辞,又见孙女渴望的小脸,心里酸了下,脸上却带着笑,放下汤匙,一指点在她脑门上,说道:“小馋猫,见到好吃的就忘记规矩了,罢了,拿着吧,但是下不为例,知道吗。”
小丫头得了许可,心里很是欢喜的接了过去,小心的拿了一颗,上下翻看着,木艾正要教她如何吃法,老太太已经把温热的药碗放她手里了,呛鼻的中药味,让她忍不住咧了嘴,看着浓墨一般的颜色,想想戒指里的各种药品,只能叹口气,狠狠心三两口灌了下去,苦得她五官都挤在一起,眼泪差点流出来。
老太太接过碗,又倒了杯茶水给她漱口。木艾还是觉得难受,顺手扒了块糖,扔进嘴里,才觉得好多了。转头,见小丫头有样学样的也吃了一块儿,甜的眉开眼笑的,小嘴儿也一鼓一鼓的动着,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掐掐她的小脸,可惜,从醒来就折腾这半天,实在是困倦了。只好借着老太太的搀扶,重新躺下,几乎立即就睡过去了。
正文 第二章 糖果外交
且说,老太太看着木艾昏睡过去了,又帮她把那件古怪的衣服叠好放在床里侧,以备她醒来随手可以拿到,然后领着孙女出了屋子,径直去了厨房煮菜,小丫头一手死死握着糖果,一手帮着奶奶烧柴,心不在焉的总是往院门口望,老太太知道她是着急去找村子里的小伙伴玩,也不难为她,吩咐了句早点回来,也就放她出去了。
小丫头乐颠颠的跑回屋,找了块旧帕子,包了糖果就跑向村头的大柳树,远远的看见二丫、小红、柱子还有狗剩几个都在那等着呢,才放心的舒口气,兴奋的喊了句:“二丫、小红,我拿好吃的来了。”
农家的孩子每日吃饱不饿就已经不错了,能得到好吃食的机会是极少的。偶尔谁家来了客儿,孩子们得了些好吃食都会给伙伴们分上一点儿尝尝,栓栓因为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生活艰苦,平日总是吃别人的,哪里见她这么高兴过,惹得孩子们立刻围住她,七嘴八舌的要看什么好吃食。
栓栓神秘的打开手帕,露出五彩的玻璃糖纸,孩子们都“哇”的喊了一声,确实是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大家的捧场让她骄傲的抬抬头,豪爽的给每人分了两块。等几个人嘴里都鼓鼓的塞着糖,一点点含化了,美美的享受了这极为甜美的味道,才叽叽喳喳的问起栓栓这么好的吃食时从哪里得来的,栓栓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他们,令大家伙尔好生羡慕,当然栓栓也保证了,以后得了好吃食,一定会再拿来,这才让孩子们放心的继续往日的游戏。
睡梦中的木艾,此时,并不知道,除了叶小弟,一贯不得孩子亲近的她,此时已经被一群孩子盯上了,而凭借着这几颗糖果也让她不到一天时间就被村里人所熟知。要知道,几个孩子当时都只吃了一颗,剩下那一颗,无一例外的都拿回去孝敬长辈,而糖果的甜美,也是这些老头老太太没有品尝过的,以山里人的淳朴,得了别人家的吃食是要回送点儿什么的,于是,听了孩子们说栓栓家救回的病姐姐,第三天傍晚吃过饭空闲了,就都约好拎了些东西,一起来了老太太家。
木艾吃了两天的中药,虽然还是适应不了那苦极的味道,但是也得承认,药效很是不错,现在除了头上的伤口还有些刺痛外,身上已经恢复很多力气了,晚饭后,她关在房里,从空间里拿出以前旅行时常用的大木盆,迅速的洗了个战斗澡,然后琢磨了一刻钟才换好杏红斜襟衣衫,浅绿百褶长裙,这是老太太用她年轻时的衣裙连夜改好的,颜色暗了些,看上去有些土气,但空间里的衣物太扎眼,也只能对付穿了。拿毛巾细细擦干头发,简单的挽了挽,然后陪着祖孙俩在小院子里纳凉,做针线,顺便试着问些本地的大概情况。
木艾拿着蒲扇,看着李奶奶借着微弱的亮光,一针针的纳着鞋底,估摸着大小,一定是为自己做的。能这么倾心的对待一个倒在路边的伤者,不因穷苦而慢待,帮忙求医问药,改衣纳鞋,任是一贯冷心冷肠的她也差点红了眼眶。
赶忙低下头,平复好了情绪,才笑着问道:“李奶奶,我脑袋糊涂,您给我讲讲咱们这个村子和周围的事吧,也许我听了,能想起点什么呢。”
老太太抬眼笑着看看她,用针划了划头发,刚要张口,就被院门外一阵说话声打断,三个人疑惑的看向门外,要知道,这里位于村子最东侧,背靠大山,是不经常有人过来的。此时,传来人声,就一定是奔自己家过来的。
“老妹子,你在家吗,我们老姐儿几个来窜门儿了。”随着一声洪亮的嗓门,打头进来一个穿着浅青团花布衣裙的胖老太太,脸上笑的爽朗,手上拎着一只野(又鸟),而她身后那三个老太太,穿着也都很干净利索,只是要比先前这位差一些,手里也或多或少的拿了些蘑菇之类的东西。
没容木艾细打量,李老太早已经热情的迎了上去,拉了几位老姐妹进来,又喊了栓栓去搬椅子出来,木艾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本就不是爱交际的人,让她寒暄客套,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一时僵在那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好,好再几个老人家都在寒暄,没有注意他这边,她就和栓栓进了屋,想了想,这家里除了粗茶也真是没有什么招待客人的。只好找了一个稍平些的圆盘,装做去兜里拿糖,实际上从空间里转移出来,满满的装了一盘,正巧栓栓也泡了一壶热茶就一起端了出去。
老太太见她出来,亲切的拉过她,给几位介绍,“老姐姐几个也是听说了吧,我前儿碰见个姑娘,就是这孩子了。木姑娘,这几位都是村子里的长辈们,平时最是热心肠儿的。”说着,挨个给她介绍起来,指着那最先进来的胖老太太,说道,“这是村长家的李大奶奶,住的离咱这院子最近,平日最是爱说笑,心肠也好的没话说。”又指了其余三个老太太,分别说着,“这是李二奶奶,和李大奶奶是亲妯娌,俩人如果能捏把一下好了,这一个是开了口的匣子,一个反倒是锯了嘴的葫芦。”说完惹得几个人都笑了,那李大奶奶更是装作生气的打了她一下,笑骂道:“你个老黑婆子,没事就爱拿我编排。”等笑过了,老太太继续指着木艾正对面的两个人,说着:“左边这位是村西头的刘奶奶,右边的是马奶奶,他们两家挨着。”木艾听了,挨个叫了一圈:“大奶奶,二奶奶,刘奶奶,马奶奶。”怎么都是奶奶一辈的啊,她心里不禁郁闷,面上却不能露出,淡淡的笑着,学着栓栓那天的样子,行了个蹲身礼。
“哎哟,这老黑婆子,嘴也快,这个奶奶,那个奶奶的,把个好人儿也绕晕了,何况这姑娘还伤了头呢。不过,真是个好俊的姑娘啊,可怜见的,怎么就碰伤头了呢,可得好好养着,别落下病根才好。”又是那个叫李大奶奶的胖老太太先开了口,还热情的拉过木艾,把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通,其他几个人也连声附和。
木艾不习惯陌生人的亲近,微微皱了皱眉,借着给几人拿糖果的机会,抽出了手。几个老太太接了糖果都很高兴。
“前几日,我那小孙子回来现宝儿似的,非要给我尝尝他得的新鲜吃食,我也拗不过他,你别说,这一吃到嘴里啊,还真是甜啊,那包谷杆子,可是十根也抵不过这小小的一块啊。”那位马奶奶一边慢慢剥着糖纸,一边笑着说道,眼里是掩不住的骄傲和欣慰。
“我们家那毛丫头也是,巴巴的拿回来要我吃,要我说啊,这吃食虽好,也得孩子们孝顺不是。”李二奶奶早扔了块进嘴里,这时也模糊着接了一句。
李大奶奶笑着拍拍手,“还是老黑婆子有福,出个门还捡个俏姑娘回来。”
另一个一直未曾说话的刘奶奶,这时才张口附和胖老太太,:“可不是,木姑娘白白净净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富贵人家生的。”
老太太怕几个人在说下去,会让木艾不自在,马上接了口,“你个老婆子,这么好吃的糖也堵不住你的嘴,我有什么福啊,不过举手之劳罢了,等木姑娘好了,知道家在哪里了,就得快快的回到爹妈身边去了,她家父母知道孩子受伤了,不得心急啊。”
胖李奶奶闻言一愣,勉强咽了嘴里剩余的糖片,转身问道:“怎么这姑娘现在不知道家在哪里吗?可是家太远?如果实在有难处,我家你老哥还认识几个人的,让他帮着打听一下?”
“可不是,李大哥是个见多识广的,就是连富这几年也越发干练了。”马奶奶顺嘴捧了李大奶奶几句,说得她连忙谦虚几句,但是,那抹着鬓角的手指却泄露了她的得意。
木艾淡淡笑着,心里嘀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小小村长都有人巴结,足以显出权利的魅力。其实,她是不了解这个时空的规矩,村长是一村里的绝对实权人物,诸如盖房、买卖田地,读书人科考都需要村长出面去城里帮忙张罗的。当然,她后来落脚置家产时就明白了,说不得送了他一些好处。
老太太替木艾道了谢,才说道:“这孩子头上碰了个拳头那么大的肿包,隔壁王老爷子说,一时糊涂是有的,只要多养几天就能好了,我也托二牛去山上打猎时帮忙多采些药回来,每日一副,吃到好利索了为止。”
“那就好,二牛打猎采药都是把好手,托了他,药就不必担心了,但是,缺什么少什么,可要跟我们打招呼啊。”李大奶奶表了态,其余几人也都跟着点头。
等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村里的家长里短,(又鸟)毛蒜皮类的小事,天也慢慢黑透了,又是李大奶奶先发话提出了告辞,木艾不经意看到那位李二奶奶瞄了瞄装糖的盘子,心里醒悟过来,乖巧的分别给几人抓了一把,笑着要她们带回去哄孩子开心,当然这慷慨的举动,又得到老太太们的一致夸赞。
送走几个人,木艾和老太太才坐下安静的喝了口茶,栓栓的小嘴却撅撅着,能轻易挂上个小油瓶,惹得木艾和李奶奶都笑了。小丫头是因为把糖都送出去了生气呢。木艾摸摸她的头,哄着她:“我们栓栓因为糖果没有了,生气了吗?姐姐那里还有好多呢,想吃就问姐姐要啊,就是每日最多只能吃一两颗,否则牙齿会掉光的。”
小丫头听说糖果还有很多就高兴的裂开小嘴笑了,哪还听的见后面的牙疼警告。木艾摇摇头,孩子的幸福总是很简单的。
正文 隐世的小山村
“李奶奶,咱们村子叫李家村,怎么还有外姓人?”木艾问着老太太。
老太太正收拾着针线筐,闻言也放下手,顺手把栓栓搂进怀里,“我们这个村子啊,别看只这二百多人,几十户人家,可也传了几十代了,最开始,是我们李家一位老祖宗因为躲避战乱,才领着家人到这大山坳里居住的,后来过了一些年陆续又有几户外姓人家搬来,互相结亲,慢慢就变成今日这个样子。这里四面环山,虽说偏僻了些,好再几百年来,也没有再发生战乱,所以,一直大伙儿也都生活得很清静。说起四周这些山来,还有个传说,就是老祖宗躲避的那次几国战乱,死了好多人,惹得天神震怒,从天而降一座大山,山高万丈,山腰以上常年雾气缭绕,以此隔断了两个最终获得胜利的吴国和齐国,阻止他们继续杀下去。并且作为惩罚,拿走了大部分粮食物种。但是生性好战的齐国国主和百姓却不想放弃这个统一天下的好机会,叫嚣着要杀过神山去。天神更生气了,抽出战刀,用力一劈,就在两国间劈出了一道又深又宽的大裂缝,即使这样天神还是不能消气,又下令让水神将齐国的所有河水都变得乌黑而冰冷,让他们每年有大半时间生活在寒冷之中,想要用这个办法,让齐国人能好好反省。
天神带来的队伍里,有位百花仙子,因为她曾下凡到吴国应情劫,不忍心吴国善良的老百姓受苦,所以找个借口晚走几步,留下告诫他们只要不断积德行善,上天一定会收回惩罚的。后来,齐国改名叫了黑水国,而吴国感念百花仙子的一言之恩,也改名为百花国。
这传说里从天而降得大山,就是咱家后面这座神山了,现在天太黑了看不清了,如果是白日里,你就能看见这山有多奇特,真的是不管春夏秋冬,都只能看见它的下半截儿的,这么多年,偶尔有胆子大的猎人也曾走进那上半截儿的雾气里去过,却都没有活着走出来。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再敢上去了。出了村子,绕过二百里,才能到神山那边,那里真有一道看不到头儿的大宽沟,里面常年流淌着又凶又急的黑水,把我们这百花国和深沟那头儿黑水国远远隔开了,但是大约二百多年前的国主陛下,突然让人在宽沟边建了座石头堡,修了一座又结实又长的吊桥,打那以后,每年在六月初的时候,都会放下吊桥和黑水国互相买卖些东西。而每代国主陛下也都会和黑水国互相迎娶公主。现在的国主陛下,娶回来的是婉公主,也快有七年了吧,我还记得栓栓他爹就是因为这个才去当的兵差,后来也就常年驻守在那里,想要回来一次可是不容易。”说到这里,老太太轻轻的叹了口气,悄悄的抹抹眼角,显然是想起了离家多年的儿子。
低头看看栓栓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沓糖纸,自己正玩的开心呢,半点儿没听见奶奶提起她父亲,就算听见了,对爹爹也没有什么印象了,当时才三岁的孩子根本不记事呢。
木艾怕老太太伤心,赶紧岔开话头儿,“李奶奶,那剩下的三座山也有传说吗?”
老太太知道木艾是不忍她伤心,也就收了悲色,顺着她说道:“傻姑娘,怎么可能都有传说呢,就这一座神山的老话儿,还是老辈子人一代代传下来的,外面的人恐怕都不记得了,只有我们这李家村世代住在这里,还信奉着天神,碰到收成好了,就大伙儿凑钱,摆些(又鸟)鸭之类的祭拜一番。咱们这村子东西两座山不太高,也没什么厉害的猛兽,村里人常去打点山(又鸟)野猪之类的,换点银钱,买个油盐罢了,而前面这座山,是最矮的一座,出村的土道也开在它旁边,祖辈人勤勤恳恳的开了不到二百亩薄地,村里这几十户人家每家分了三四亩,种点包谷和冬麦,除了每年分一小半去城里缴税,剩下的勉强够维持大伙儿不至于饿死,也就不错了。”
木艾听了点点头,心里还是对那座神山很是好奇,抬头尽量远眺,却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未看到。老太太笑拍她一下,慈爱的说道:“刚好一点,别再仰头了,等你好利索了,让栓栓领你出去走走,这大黑天的,能看见什么。”
木艾也觉得自己变幼稚了,似乎知道自己穿越以后,一切都感觉新奇极了,一直压在心里的那些苦闷也好像消失了很多,有种一切重新开始的渴望,被叶子抱怨好几年的清冷性子,突然就活泛许多。
就这样,每日老太太下地去忙了,家里只有栓栓陪着木艾,木艾怕她觉得烦闷,绞尽脑汁儿的想了些翻绳、憋死牛之类的小游戏哄她玩。
当然,栓栓在晚上奶奶回来后,也都跑出去教给她的小伙伴们,让孩子们更加好奇这个病姐姐了。
木艾想起她像栓栓这么大的时候,常被村子里的小孩子骂做野孩子,谁都不愿意和她一起玩耍,她每次偷偷哭过之后都会躲在树后看他们玩这些小游戏,心里悲伤极了。如今,每次听栓栓叽叽喳喳的讲小伙伴儿们的羡慕,都会很庆幸,栓栓没有遭到同她一样的痛苦伤害。
转眼半月过去了,头上的肿包几乎消没了,木艾试着仰头或是剧烈动作都没有眩晕的感觉了,这才解脱似的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喝苦药了,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洗澡了,只是不知道,这里洗澡是不是方便,她还是不想给老太太添麻烦。
本想打水先洗洗头发,却见日头正中,该给李奶奶送午饭了。她在院子里喊了两声,栓栓才在厨房里应了一句。
转身寻了去,小丫头正忙着做包谷面饼子呢,木艾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头,这半个月来,大部分时候李奶奶和栓栓都是吃包谷面子饼子或者包谷稀粥,而她的病号饭,也不过是一碗只加了盐和青菜的面疙瘩汤。这让她这个嗜好吃米饭的人实在有些难以忍受。但她还是没说什么,李奶奶和栓栓相依为命,家里没有壮劳力,恐怕能维持温饱就不错了。木艾一边琢磨着要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改善一下伙食,一边蹲下(禁止)来帮栓栓烧火。
虽然栓栓才只有十岁,但是一看就是做惯家事的。两碗包谷面,一碗粗面粉,掺在一起,和成黏黏的糊状,双手捧起,左右倒两次团城圆形,然后一把拍在锅边,锅里在下了一些青菜,添水,加点盐,出锅时再撒上几滴生豆油。不到半个时辰午饭就烧好了,木艾忍着生油味道,勉强吃了几口,然后拿了食篮装了饼子和水壶,对小丫头说道:“栓栓,姐姐头上的伤好利索了,今日和你一起去送饭,好吗?”
这半月相处下来,小丫头早就和木艾混熟了,听说她伤好了,高兴的主动上来牵了她的手。两个人一路向着家里的包谷地去了。
此时已是六月末,天气极为炎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新绿,木艾站在高处,第一次有机会俯视这个山村的全貌。
就如老太太说的那样,这是个宽敞的山谷,四面环山,远远的能看到有条不宽的山溪从神山中间流淌而下,慢慢绕经大半个村庄,从南山下的田地中间穿过,伴着出村的土路延伸出去,不知最终流到哪里去了。村口错落的栽了几棵柳树,应该有些年头了,枝叶茂盛,树干粗壮,借着微风,在阳光下热情的摇动。旁边还有座结实的青石拱桥,顺势看上去,村子里的房子都是建在山谷里侧,向后隔了二百米就是神山,左邻的东山却是很近,只有一百米左右。所有房子排列成不算整齐的四排,每排大约十几家,都是独门独户的宽敞院子,后面带着菜园,她现在住的院子就在村子的东北角。单从房子的材质结构上可以看出,这里的村民都不富裕,稍微好些的房子是用青砖盖的,差些的就是土坯堆砌的了。
侧耳细听,村里偶尔传来几声(又鸟)叫狗吠,衬着这山水秀色,虽没有江南小村的精致如画,也没有塞北村庄的粗犷大气,但是却也别有一种古朴醇厚之风。这恐怕就是现代里无数厌恶世俗之人想要寻找的世外桃源地了。
木艾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就像以前每次出游一样随意,但是没走上两刻钟,她就被晒的头皮发麻,再看小丫头也是热得小脸通红。难怪,她和李奶奶都肤色偏黑,常年在这样毒辣的太阳下劳作,怎么能不黑呢。
想起以前永远飘在城市上空的灰云和春季频繁光临的沙尘暴,木艾忍不住扬起头贪婪的长长的吸了口气,这里满满都是纯净的气息…
突然,衣角似乎被轻轻的拽了一下,转头看见栓栓栓正歪头看着自己,眼睛亮亮的,里面有抹狡黠的笑意。木艾也抿嘴笑了,一个没有经历过生死、甚至是挫折的孩子怎么可能懂得,她此时对于生命的感悟。
拉紧了小丫头的手,担心老太太干渴,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果然,两个人刚走到地头儿,老太太就马上迎了过来,三人找了片树荫坐下,老太太拿着水壶,仰头喝了起来,许是喝的猛了些,有水流儿从她嘴角滴下来,落在衣襟上。木艾看她这么大年纪还要干农活,心里不是滋味,只好扭头装着打量包谷地。
老太太解了干渴,缓了口气,这才慢慢就着水吃着两合面饼子,看见木艾盯着包谷地,还以为她是富贵人家孩子没见过农田的,就耐心的给她讲解着,木艾也不说破,微笑听着,左手无意识的拂着右手戴着的戒指,心里却在盘算着以后的生活。
昨晚,夜深人静,她粗略盘点一下戒指空间里的东西,又想起那天李奶奶的话,谨慎起见,没有完全了解这世界之前大部分东西是不能拿出来的。但是,想在里面找出一两件,换点立足生存的本钱还是极容易的。
佛家常说一饮一啄,皆有天定。木艾以前是不信的,可是,大学毕业时在地摊上无意买到这个戒指,发现了它神奇的储存和种植功能。着实让她兴奋了几天,想着以后,可以一边四处摄影、画画,不必担心生存,玩累了就可以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一个人安静到老。
结果,折腾几年,全国各地游走,收集喜欢的水果树、蔬菜、稻米,采购大量的调料和各种能想到的生活用品,然后又在好友叶子家,那个鲜有人去而且安静优美的小山村盖好了房子,只要结束了这最后一次旅行,直接搬去就可以了,白天可以教教叶小弟英语,晚上弹弹吉他,读读书,这是她多年梦寐以求的安静生活,可惜,返程的航班却在这时出了事故,她穿越了。
也许这里就是上天给自己命定的隐世之所吧,一样安静,民风一样淳朴,唯一不同的,也不过是换个时空罢了…
等她回过神来,老太太早就用完午饭了,明显感觉到她想事情出了神,却体谅的没有打扰她。
木艾抱歉的说道:“李奶奶,我失礼了,刚才想些事情走神儿了。”
正文 残缺的世界和海外秘术
老太太并没有介意,随手抓起根细直的野草在手里,灵巧的编着什么小玩意儿,说道:“木姑娘不用客气,你头上的伤刚刚好,还是不要太过劳神。”
木艾为她话里的暖意心里一热,想了想,还是说道:“李奶奶,不瞒您说,我这几天也好利索了,稍稍想起一点儿以前的事。”
“真的?那可太好了。”老太太高兴的放下手里的野草,突然又觉得自己语气这么高兴容易让木艾误会,马上又说道:“木姑娘不要误会,老婆子可不是着急撵你走啊。”
木艾连忙拉着她的手,说道:“李奶奶,我知道你是好人。”老太太听她这么说,才放了心。又忍不住问:“那你想起来家在何处没有?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恩,其实也没想起太多来,只恍惚知道我家好像是住在离这里很遥远的海外,因为那里本土的土人战乱,我和我的夫君还有父母坐船逃跑,结果遇到了风暴,所有人都被海浪卷走了,后来我被海水冲上岸了,到处找不到家人,很是着急,但是后来怎么走到咱们这山谷来的,我就又想不起来了。”木艾迟疑的把想好的说辞说给老太太听,头低低垂着,心里也很是忐忑,因为这通话漏洞百出,半点儿都经不起推敲,别的不说,这百花国周边有没有海她就不知道…
结果,老太太看她越说头越低,越说越小声,误以为她在为失去的夫君和爹娘伤心,心疼的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安慰的拍着她的背,“木姑娘不要伤心,虽然你爹妈和夫君…夫君?木姑娘你成亲了?啊,我这老婆子老糊涂了,你都十七八了,在哪里都该成亲了。罢了,都是苦命人啊,别哭,你还有李奶奶呢,咱们一起想办法啊。”
木艾趴在老太太怀里,感受着自从奶奶去世后就不曾再体会过的温暖,心里因为又撒了谎,愧疚像潮水一样涌来,她的真实来历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迫不得已,只好欺骗老太太了,这样一想,眼泪真的落了下来。
“千万别哭,也别担心以后没地方去,在奶奶这里住一辈子都行,天神保佑,你夫君他们一定能来找你的,就算他们真的都遭难了,将来李奶奶再给你找个好婆家,有我老婆子这点儿脸面,在这李家村也没人敢欺负你的。”老太太继续安慰着木艾。
栓栓也跑过来帮她擦眼泪,可惜,小丫头忘记了小手上都是灰土,结果把木艾的脸擦得花里胡哨的,逗得老太太忍不住笑了,木艾早在老太太说给她找婆家时就吓得哭不出来了,她就是考虑到年纪问题,才想出了夫君遇难的借口,以此逃避说亲嫁人。
正不知道怎么拒绝,没想到被栓栓这一闹岔过去了。所以赶忙掏出手绢擦脸,一边说出她的打算,“李奶奶,我夫君如果能够活下来,一定会来找我的,我要等着他,所以,我知道奶奶是为我好,但是我是不会再嫁的。”
老太太听她这么说,更是佩服她的刚烈和情深意重,想起自己老头子去世后那段艰苦的日子,心里更是心疼起木艾来。
木艾见老太太面有不忍,知道嫁人这件事暂时可以混过去了,这才提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李奶奶,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能替我保密吗?”
老太太见她面上异常严肃,转头喊了栓栓,哄了她去帮忙把剩下一段地里的草拔了,这才正了脸色请木艾说下去。
“李奶奶,我家在海外也是种田的,只不过,我们那里的粮食和此处好像有很大不同,一时间我也弄不清楚。当初在上船之前,我爹爹也怕出意外,就用他曾从海外土人那里学到的一种秘法,把很多种子和东西封在了一个地方,只有我念咒就可以随意取出来,我现在拿一些出来,您帮我看看,这里有没有。”说到这里,木艾再次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右手一翻,手里瞬间出现一把稻粒。
饶是听了木艾讲解,老太太依然被她凭空变东西的法术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吐出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震惊,小心翼翼的从木艾的手里拿过几粒稻子仔细看了看,然后,无比确定的对木艾说道:“木姑娘,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百花国历来就只有包谷和冬小麦两样粮食,你拿出的这种,老婆子我见识不多,但是也能肯定这里一定没有。”
木艾那天听了老太太讲的传说,又旁敲侧击的从栓栓嘴里知道这里常年吃包谷和面饼了,就猜测出了这个世界只有包谷和麦子两样粮食的事实,但是,还缺些什么她还不能确定,所以,这次才先拿出稻子探路。
此时,听了老太太这么说,真正的放下了心,反手把稻子扔回空间,让老太太又是倒抽一口冷气。定了定神,死死的抓住木艾的手,盯着她问道:“木姑娘,这真的不是神仙的仙术吗?”
木艾忍着手疼,苦笑着给她解释,“李奶奶,真的不是仙术,是海外一种土人的秘法,他们叫魔法。不能用来伤人,只是存些东西方便罢了。”
老太太见木艾说的认真,也就选择相信了她的说法,但是抓着木艾的手还是激动的颤抖着。
木艾想了想继续问下去,“李奶奶,咱们这里除了包谷和冬麦,还有别的作物了吗,比如蔬菜或者其它杂粮什么的?”
老太太仔细想了想,似乎要做个全面回答,然后才说,“除了包谷和冬麦,还能种些赤小豆、绿豆和黄豆。平日里吃的素油就是用黄豆榨的,只不过这黄豆都是南边人种的多,榨油也有专门的官家作坊负责,家里缺了就去城里粮油铺子买就是了,那赤小豆多数用来做点心,绿豆除了夏天太热煮水消暑也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很少有人种。至于蔬菜就很多了,有菠菜、韭菜、菘菜、包菜(就是大头菜)等等,足有十几样。”木艾听了点点头,心里疑惑着,怎么只有叶菜类的呢,萝卜、土豆什么的都没有?
“那调料类呢,葱姜蒜,酱油醋都有吗?”木艾突然想到,似乎老太太没提起这些东西。
“葱有啊,咱家房后园子里就种了,酱油和醋也有。但是姜、蒜却没听过。”
“那香菜呢,花椒大料,辣椒,茄子,豆角,西红柿,萝卜,土豆这类的,都没有吗?”
老太太认真的摇摇头,“从来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