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一路芳妃 (正文完结)卷3第27部分阅
六宫无妃一路芳妃 (正文完结)卷3 作者:肉书屋
众人都推举自己,他平素虽然竭力避免参加这些鲜卑人的聚会,毕竟,对先帝,还是有一定的忌惮;可是,每一次风口浪尖的时候,便会被鲜卑贵族们推出来,而且,平素又不得不仰仗他们,所以,还是站出来:“臣也是才疏学浅,可是,既然大家都推举,臣也必将尽心竭力,将生平所学,教给小殿下……”
“京兆王何必谦虚?你德高望重,必定胜任……”
“也罢,感谢各位信任,而且,还有大家的支持,老臣就尽力而为……”
小孩子听着众人议论纷纷,都是讨论自己的教育问题,目光便悄悄地转向了父皇,有点儿困惑,仿佛在问:不是太后教我了么?
弘文帝一挥手,群臣的议论声立即平息下来。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小太子的确需要专门的老师。朕今下令,京兆王任太子太傅,选派四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协同努力,负责教育好小太子……至于小太子在北武当的一切饮食起居,按照先帝遗命,照旧由冯太后负责。”
众臣简直喜出望外,这可是弘文帝,第一次以圣旨的形式,将小太子的老师定下来。以后,还怕她冯太后翻云覆雨?
“陛下英明,小殿下英明。”
玄武宫,如奏响了一曲胜利的凯歌。
这一日,弘文帝在玄武宫设宴,大宴群臣。整个宴席上,他都带着儿子,献宝一般。困惑的小孩子,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一直都在奇怪,趁了空闲,嘟嘟囔囔地问:“父皇,为什么不请太后来一起吃饭呢?”
毕竟是孩子,不是真正的圣人!他以为,这是许多人吃饭,吃好的而已,只奇怪为何不喊太后。
弘文帝举了酒杯,装没听见,没有回答他的话。
小孩子的疑惑,很快便被群臣的恭贺声,父皇的欢笑声,全部遮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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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玄武宫下旨,昭告天下,任命京兆王为太子太傅。同时,选派陆泰等四名鲜卑大贵族辅佐,一起承担小太子的教育问题。
对于太子单独的寝殿,东宫,都做出了相应的安排和规划。
弘文帝还是依照了礼节,做得十足,早朝后,就来慈宁宫拜见太后。
这一次,行的是大礼——真正儿子见了母亲的大礼。
“参见太后!”
只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儿臣”两字。
芳菲拉着小太子的手,她穿一身灰色的太后袍服,小太子穿一身明黄|色的衣裳。小太子跪在地上,向父皇行大礼。然后,又和父皇一起,向太后行大礼。
芳菲一个人坐在太后的椅子上,看着这对行礼的父子。
小太子觉得奇怪,几次欲言又止,想父皇,但是,每一次,都被父皇不经意地阻止了。
“你们都坐吧。”
弘文帝便在旁边坐了。
小太子站着。
虽然是小小的孩子,也觉得那么奇怪:仿佛自己的生活已经有了很大很大的改变。以前就不是这样,以前,父皇和太后,不会行这样的大礼的。
尤其,不会这样疏远。
连小孩子都能感觉,可是,却没法说出来,因为,太后和父皇都是满面的笑容,客客气气,比任何时候都有礼貌。
这是为什么呢?
他只觉得忧心忡忡,而且,父皇来了好些天了,一次也没来吃拔丝苹果,甚至,一次都不曾一起用膳。
弘文帝看着冯太后,“太后这些年抚养宏儿,真是辛苦了。朕代表拓跋家族感谢太后的恩德。”
芳菲淡淡道:“陛下哪里的话?我不过是遵照先帝遗旨。现在,孩子大了,只恐我的教育能力已经不够了,精力也不如以前了,只怕耽误了孩子的前程。还请陛下好好为小太子筹划,另请德高望重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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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今日来,便是要向太后禀报此事。因为东阳王年龄太大了,不太适合做太子的导师。所以,经过大臣们讨论,一致推举京兆王做太子太傅,然后,让陆泰等四人配合。京兆王人品可靠,是国家重臣,又是宗亲,请太后放心,他们已经制定出了宏儿的详细的教育计划。在北武当的日子,每天在玄武宫外的新建东宫授课,逐渐培养宏儿的独立性格……”
玄武宫外,就是工部这几个月新隔离出来的东宫,真正小太子的府邸。
从此,小太子的吃喝饮食,便都是在东宫了。
这比直接马上带他回平城更加聪明——循序渐进,慢慢地让他疏离冯太后,走的时候,便不会那么痛苦了。
弘文帝的智囊团,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少用心思。
冯太后十分干脆:“好。今日起,就让宏儿去东宫吧。我相信,京兆王等一定会把他培养成鲜卑人的好皇帝。”
“多谢太后吉言。当然,东宫距离不远,宏儿若是开头有不适的,还可以来慈宁宫。太后,你意下如何?”
“陛下已经为宏儿考虑得十分周到了,我没什么可说的。”
“那,朕今日就带宏儿去东宫了。宏儿,还不拜别太后?”
宏儿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父皇,我今天没空去东宫啊。上午要写10个大字,下午要念《论语》呢!晚上太后要给我讲《史记》里的故事,对了,已经讲到大禹治水了呢……”
冯太后笑起来,拍拍他的小脸:“宏儿,听父皇的话。京兆王讲课,比太后还有趣的,快去吧。要好好学习,学会了,讲给太后听。太后可是要考你的哟。”
小孩子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就不是太后教呢?”
弘文帝一声令下:“来人,送小太子去东宫。”
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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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很盛大的法架,伞盖, 清一色的皇太子的正宗的配备,仪式十分完备。弘文帝,真正开始,把儿子一步一步地,往皇帝的宝座上推了。
那浩浩荡荡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在了慈宁宫。
芳菲许久才站起来,走到门口,看外面空旷下来的青山绿水。鲜卑人和汉人培养皇帝的方法是不一样的。截至目前为止,她认为,是比汉人的许多方法合理的。至少,还不是只养在深闺妇人手,只和宫女太监厮混的软脚虾。
但是,张娘娘和红云,红霞三名时日长久的宫女,却感觉到了极大的不安。
冯太后,真是每况愈下,彻底失势了。如果小太子都不在她身边了,以后,可还怎么办呢?
鲜卑贵族们,这是要彻底地把小太子,从她身边夺走啊。
张娘娘低声的:“太后,小太子晚上也不回慈宁宫么?”
她淡淡一笑:“孩子大了,迟早是要离开我的。与其到后来撕心裂肺,不如现在就让他适应!你们记住,只要小太子不哭闹,身子好,就不用让他回来。而且,今后尽量减少去探望他的时间,免得他看见了,引起不必要的扰乱。”
孩子就是这样,只要疏远了,时间长了,适应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那个孩子长大了会不离开父母的羽翼呢?
如果一味袒护着,一天也离不开,到头来,岂不是害了孩子,让孩子遭罪?
她想,弘文帝处理事情的手段,倒是越来越成熟了,这样的温水煮青蛙,可比上一次粗暴的带了孩子贸然离开,好多了。
于是,才明白——这一切的决心,是弘文帝送孩子回北武当的时候,就下定的。
他便是这样的人,真要决定做什么了,九头牛也拉不回。
他伤透了心,终于,从一段泥泞里走出来了。
没错,自己便是他的泥泞——走出来,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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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自己便是他的泥泞——走出来,皆大欢喜。
现在,弘文帝才真正是一个皇帝的样子了。该用的手段,都会用出来,一如他对付林贤妃时的雄才大略。
小太子的第一堂课,是孝道。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椅子上,看面前主讲的京兆王。
还有四名大臣,都是五大三粗的鲜卑人。
京兆王第一次当老师,也许,还不知道怎么讲,讲些什么。而且,鲜卑人,讲的不是文字,课本,而是他们的特有的治国方式。
小太子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他们开口,就自己先开口,态度倒是很尊敬的:“太傅,今天我们学什么呀?”
“先学一点有用的东西。就是仁孝……所谓仁孝的意思,便是要严格遵守祖宗家法,听从陛下的教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凡是祖宗的规矩,绝对不可以变动一分一毫,否则,就是不孝……小殿下,你要记住,以后,凡事先对照祖宗规矩,保准没错……”
小太子忽然问:“太傅,你会写大字么?”
“这……大字是汉人的玩意儿,是绣花枕头,没用的……”
“不对!如果不能写字,怎么批阅奏折呢?”
“以前太祖不也不识字?太祖雄才伟略,马上打天下……小殿下,我们鲜卑人是不需要识字的,只要会打仗就行了……”
“难道我们一辈子都打仗么?”
京兆王还是很有威严的,咳嗽一声:“今天,要给小殿下讲讲我们鲜卑人的历史……”
“这个我知道耶,太后讲过,我们是昌意祖先的后人……”
京兆王和几个大臣交换了一下眼色,才道:“小殿下,这可不是。我们鲜卑人的祖先……”
几个大男人,而且,自己并不识字,讲起故事来,当然不可能娓娓动听,而且非常枯燥的,反复都是鲜卑人的丰功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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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子一会儿就开始打呵欠了:“呀……这个我知道,是当年太祖,参合陂一战,战胜了慕容垂的燕军,我们北国从此强大起来……太后说,太祖这一战,可了不得呢,是军事上非常有名的一场战役,太祖,很厉害的,对吧?”
小孩子,比他们描述得更加绘声绘色。这些故事,他早已在太后怀里听得滚瓜烂熟了。说到厉害处,便有点儿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样子。而且,鲜卑人礼仪没那么大,这干武夫,自己都是大大咧咧地,当然不会有人去约束他的言谈举止是否符合规范。
这课就上得很奇怪了,他们又不好一味打断小太子,真不知道,到底是小太子在讲课,还是他们在讲课。
陆泰笑道:“小殿下,你今天要先明白一个道理:天下是我们鲜卑人的天下,土地也该是我们鲜卑人的土地……应该把那些汉人赶出我们的土地……”
“不对!你说的不对!太后说,凡是北国土地上的人民,都该一视同仁。民为贵,君为轻,如果老百姓没饭吃了,皇帝不能说‘都饿死了,为何不吃肉粥呢’?这是晋朝的白痴皇帝晋惠帝,所以,晋朝就灭亡啦……”
陆泰一口气被噎住了,竟然答不上来,有点儿气急败坏:“这是歪理邪说……”
小太子惊奇地问:“你说太后是歪理邪说?什么叫歪理邪说呀?”
陆泰再是仇恨冯太后,可又怎么敢公然在第一天就当着小太子的面说太后的坏话?
京兆王喝道:“陆泰,你胡说什么?”
陆泰悻悻的,却很快又得意起来:“小殿下,你学的那些都是错误的,以后,我们会教给你许多正确的道理……”
“是错误的吗?陆泰,你说,哪里是错误的啊?”
孩子天真无邪的声音,天真无邪的眼神:“那,你说,什么是正确的?”
陆泰一时哪里答得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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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后的垂曼处,谁也不知道,弘文帝一直在旁听。
他没有错过这堂课的任何一句话。
越听,眉头就皱得越是紧。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半年来,众人只知道,陛下的脾气变了许多,前两年的和颜悦色,完全不见了。他们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什么原因而改变的。仿佛是一夜之间醒来后,就更加的孤僻,难以靠近,就连最亲近的臣子,也对他的沉默寡言望而生畏。除了朝堂上和必要的命令对白,其他的,他能不开口,就尽力不开口。
仿佛,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就该是这样的威严。
……
然后,他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声,孩子清脆的声音:“啊,太傅,我饿了,我要回去吃饭了。”
“小殿下,您该说,用膳,而不是吃饭……”
“太傅,我要去用膳了。”
“好,东宫已经准备了膳食。小殿下很快就能用膳了。”
“不,我要吃野茼蒿煎鸡蛋,太后说我们今天吃这个……哦,用这个膳……我走啦……”
孩子一边说,一边跑了出去。
他动作快,如一条泥鳅似的。几个大人,没想到他说跑就跑,而且,又不可能如抓其他小孩子一般去抓他,立即就追出去。
“小殿下……别跑啊……”
“快,小殿下,停下来,您的膳食在东宫……”
“小殿下……”
陆泰气急败坏,大声斥责对面的太监道:“你们还不留下小殿下?”
一个低沉的声音喝住了他:“由他吧。”
众人见是弘文帝,急忙停下来。
“你们只负责教育问题,至于小太子的起居饮食,先就不管那么多吧。”
众人面面相觑,才明白,太子的老师——这活儿看上去很美,干起来,却很是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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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晴。
北武当的列祖列宗们,享受到了一种空前的待遇。
整个皇家陵墓,到处香烟缭绕,仙乐声声,一场盛大的尚飨正要开始了。
小太子穿戴一新,却很奇怪的打量自己身上的服饰,唧唧喳喳地问:“太后,我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啊?”
芳菲和颜悦色的:“宏儿乖,这是要去祭祀北国的列祖列宗。”
小孩子还是第一次在北武当祭祀,觉得很奇怪:“呀,太后,为什么以前我们不祭祀呢?今天为什么要祭祀?”
见太后不做声,他急忙追问:“太后,为什么你不去?你陪我去么?”
芳菲笑起来。
心里在滴血一般。自己怎么敢去?
自己怎么敢去当着北武当的列祖列宗,站在这个孩子的面前?纵然天不知,地也不知,可是,鬼魂是知道的,罗迦是知道的——
他们都知道,这是自己的私生子!
贞洁楷模,冯太后的私生子!
多么巨大的讽刺。
孩子的小脸那么困惑:“太后,你和我一起去啦……”
她还是满面的笑容:“宏儿乖,好好去参加祭祀仪式,回来,太后给你准备你最喜欢的小菜,香菇菜心,白油豆腐,凉拌灰灰菜……”
“好嘛。那我早点回来。”
弘文帝派来的仪仗队,已经等在门口。
芳菲目送——自己的孙子,在众人的簇拥下一同离去。
外面,还有穿着整齐高雅素服的妃嫔们。男女有别,她们祭祀的是女眷。由米贵妃统领。早已等候在外:“奴家等恭迎太后,一起祭祀北国的历代太后们。”
她也穿了一身白色的袍子。
她很奇怪,自己其实离开神殿的时候,几乎一次也没有穿过白色袍子了,那是心底的阴影。这一次,却鬼使神差地换了一身白色的素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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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奇怪,自己其实离开神殿的时候,几乎一次也没有穿过白色袍子了,那是心底的阴影。这一次,却鬼使神差地换了一身白色的素袍。
仿佛祭祀台上的祭品,命运轮回地旋转,无论是爱自己的人,恨自己的人,总是一次次,把刀子插进来。不在火里烤,就在刀尖上跳舞。
因为,已经没法躲避。
祭祀女眷,冯太后,不可能不参加,否则,就太说不过去了。
北国历代女眷们的坟墓,在皇陵的侧面。
也是香烟缭绕,规模虽然不那么大,但是,也非常肃穆。
众人都跪下去。
芳菲最先站起来。
大家都不知道冯太后为什么这么快就站起来了,但是,谁敢过问?她只是凝视着墓碑上,那些被立子杀母的规矩所杀掉的女人的简介:清一色的很简单:oo皇后;xx皇后……生前籍籍无名,死后哀荣。
自己,是唯一一个苟且偷生的女人。
她疑心,那些女人是完全知道的,能看到的——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婆婆,太婆级的人物呢!
她们在天之灵,会不会很愤怒?会不会嗤笑?
她如遭受了一次极大的煎熬,头晕眼花,慌不迭地,就离开了。
张娘娘等跟在她身后,几乎气得吐血。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们虽然对政治不那么精通,却完全明白,砍向冯太后的大刀……一刀,接一刀。
这次祭祀,才是第一刀呢!
前面的正面皇陵传来的音乐还在空气中飘荡,弘文帝父子穿着同色系的祭祀盛服,在北武当的道家音乐里,向祖先们祈祷:拓跋家族,多子多孙。太子聪明,他的后面,小王子们,巩固北国的屏障,正在茁壮成长。
每一个皇帝,子嗣越多,越是在祖先面前可以抬头挺胸。
一时间,香烟缭绕,群臣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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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源贺和陆泰以及京兆王等亲手策划的盛典。
他们唱起歌来,正是鲜卑人的民谣,而且,是用的鲜卑人的那种土语,雄壮,宽厚,虽然没什么节拍,更谈不上什么美感,华丽,但是——爷们!就如回到了那些金戈铁马的英雄岁月,攻城略地,杀人无数,才换来这几百万人今日的地位!当他们看到高台上,弘文帝父子携手向祖先上香的时候,回头看看一望无际的黑压压的鲜卑大臣们,都觉得欣慰十足,尤其——里面竟然没有一个汉臣参与。
这真是天大的成就!
所有的汉臣们,都借助均田制的维护,全被赶出了中央核心机关。
这是鲜卑族的一次空前的胜利。
事后,众人在陆泰的府邸赴宴的时候,曾有如下对话:
“现在,那些讨厌的汉人全部被赶出去了,这天下,终于彻彻底底是我们鲜卑人的了。”
“不过,我们还是应该警惕,毕竟,王肃,李冲等人都在外面做刺史,掌握着实权;还有贾秀,高闾等人,还掌握着军队呢!”
“这有何惧?只要不让他们进入核心权力机关,他们做得了什么?”
“也是。现在,已经变相剥夺了冯太后的教育权利。只要小太子按照我们的意思成长,这天下,千秋万年,才真正是咱们鲜卑人的呢!”
“可不是,就要靠各位了。小太子的争取,是我们最重要的筹码,千万不能让冯太后反戈一击。”
“咄!你也太小题大作了吧?她不过一个女人而已。现在,小太子的教育不归她了,她还能做得了什么?”
“你可别小看这个女人。从乙浑开始,到均田制,我们鲜卑人,再多厉害,稍不注意,就会栽倒她的手里。若不是我们集体努力,扭转了陛下的观念,还不知是个什么局面呢……”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能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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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哈哈,我们终于可以不用担心那个女人了。”
“不过,这个女人最好还是死了的好,唉,那一次火殉先帝,她怎么不干脆死了?”
“是啊,装腔作势,她早该死了,要是那一次死了,我们就一劳永逸了……”
“你们不知道,陛下也恨死她了……”
“陛下?倒没看出来啊。”
“你们都什么眼神?陛下大仁大义,大智大勇,岂肯受到那个妖妇的摆布?这两年的均田制,她连陛下都没放在眼里,陛下能不恨她?陛下若是不恨她,岂能把小太子交给我们?”
“唉,这个妖妇,要是早点死了就好了……”
“陛下做得好,最好永远不要她回平城……”
“只怕,陛下也希望她早死呢!”
…………
那是夏日的傍晚。
太阳卡在半空中,要落不落的。蓝色的暮霭,笼罩了北武当的山山水水,随风吹来栀子花和茉莉花花粉的味道。
还有祭祀的天坛上,冒出的袅袅的香烟的味道。
北国的列祖列宗,都在欣慰他们鲜卑人掌握的一切天下了么?
芳菲久久地站在半山腰,看着远方。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就在鲜卑贵族们的欢庆声里,各地传来许多奏折:陇西,关中,太原府……各地都陆陆续续地爆发了奴隶和农民暴动。
因为均田制的推行,农民们刚刚尝到了好处,可是,这一颗糖尚未吃完,就被人掠夺了。鲜卑大贵族们,从上到下,开始大肆地掠夺,利用手里的权利,想尽各种方法,将农民们开垦出来的上好田地,大面积的霸占。地方官,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也趁机敲诈勒索,贪污腐败,强取豪夺,顿时风行整个北国,比改革之前更坏上十倍。
一夜之间,许多人卖儿卖女,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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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离不开土地,犹如鱼儿离不开水。这些才享受了一两年优惠政策的农民,简直被点燃了愤怒的熊熊大火,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欺骗,纷纷揭竿而起,抗议这个不仁不义的朝廷。
既然国家不把自己等人当人民,自己也不会把国家当成国家。
鲜卑贵族们,迅速地镇压,但是,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饥寒交迫的奴隶们,穷得只剩下一条命了,没有什么可顾忌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暴动之声此起彼伏。
由于鲜卑贵族们及早着手,十分警惕,奴隶暴动并未如上一次豫州叛乱,动辄上百万人,可是,分散的程度却越来越大,几乎全国各地,没有任何一处安宁的地方,每天,都有新的消息传来,地方官们苦不堪言,快马加鞭,往朝廷递上消息。
(ps:参见今日的取消农业税。大家可以想象,这几年,国家才取消了几千年的农业税,还给农民们补贴——可是,忽然明天就告诉他们,不但要取消一切优惠政策,还回复过去大量的苛捐杂税,甚至变本加厉征收。你们想,农民可能不暴动么?今日之中国,还能稳定压倒一切么?我坚定地认为:涛哥和家宝哥,只凭借这一件事,便足以名垂史册了!是真正干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后任的统治者,如果谁胆敢推翻这一条,开历史的倒车,肯定会付出超大的代价!而且,我想,也不可能有人再去开这个倒车的。)
弘文帝坐在玄武宫,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地方官们吵吵嚷嚷的声音,其中,十之七八,都是在疑惑中带了指责的语气:为什么均田制好好的,却不继续下去了?当然,也有十之二三,要求朝廷马上派兵镇压。
……………………ps:今晚一直反复提示登录过期,妈的,每一次写好了,一按发布,又没了,如此反反复复,真是郁闷死了,以为打字不累啊:((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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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文帝按着额头,只觉得头大如斗。
上朝。
大臣们还沉浸在刚刚祭祀祖先的热闹氛围里,喘不过气来,一看到这样大堆的奏折,听着执事大臣,一封封地念各地的加急文书时,才一个个傻眼了。
弘文帝又惊又怒:“各位爱卿,你们都有什么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
弘文帝怒不可遏:“你们平素不是都很有办法么?现在怎么办?谁自动请缨?”
陆泰硬着头皮,还有点不以为然:“陛下,这些都是小规模的暴动,有什么可怕的?朝廷出兵,只需要十天半月便平定了!”
“是啊,这些奴隶们,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是不知道好歹的。”
弘文帝冷笑一声:“全国有八十多处地方传来暴动,你们说,怎么派兵?而且,全国乱成这样,出兵的后勤供给,粮草,谁来保障?”
众人这才大吃一惊,八十多处暴动?
国家的兵力,如何分散成八十多处去镇压暴动?
众人慌了,七嘴八舌,吵嚷不停。整整一晚上,也得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半个月后,外放的一干汉臣,王肃、李冲和李奕兄弟回北武当觐见。先觐见了弘文帝,然后去拜见冯太后。
却不料,吃了一个闭门羹。宫女们传令,冯太后这些日子吃素念佛,不问外事,不接见任何外客。
众人大吃一惊,尤其是王肃,竟然不料,冯太后连自己等人也不见了。
他还要向宫女们求情,但是,李奕阻止了他:“也罢,太后不愿见外客,我们就先别打扰她了。”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太后故人情谊也不管了?
这一日,李将军又来慈宁宫求见。
王肃等人可以不见,可是,李将军德高望重,而且,跟自己有着极其深厚的渊源,冯太后不能不见。
皆大欢喜26
李将军大步走进慈宁宫,才见冯太后一身素服,面前摆一本《法华经》。四处,清淡的道家的味道,看起来,她仿佛是一个女道士一般。
宫女们捧来素茶。李将军哪有心情喝茶?急忙道:“太后,出大乱子了……出太多问题了,现在北国真是不像样子了……”
冯太后端起茶盏,喝一口,淡淡道:“李将军,你脸色不好,嘴唇干裂,是最近湿热太重了,要多多吃些新出来的野茼蒿和灰灰菜……”
“太后,老臣是火烧眉毛了,情况堪危啊。那些鼠目寸光的鲜卑大臣们,只看着自己的利益,一点也不顾念国家大局,自私自利的家伙们,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全国八十多处地方暴动啊……别看规模小,长此下去,北国就完蛋了……”
“来人,给李将军府上送一些清火的灰灰菜过去。”
李将军满是愕然,仿佛才发现,自己面前的冯太后,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冯太后了。
“太后,你就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冯太后轻描淡写:“牝鸡司晨,国之大忌。太祖立下的规矩,李将军,难道你会不知道?”
李将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后,恕老臣无礼,这太不像你说的话了。”
她淡淡一笑:“我一个妇道人家,手无寸铁,能做得了什么?我以前太累了,现在是一心吃斋念佛,为先帝守灵。至于小太子,用得着我的时候,我就照顾他;不需要我了,我也乐得轻松。”
“太后,你怎能如此消沉?”
“这不是消沉,这是妇人本份!如果李将军是来叙叙故人之情,我很欢迎。”
“太后,这不是叙故人之情的时候,天下大乱……”
“李将军,我很抱歉,妇人不谈政治!来人,送客!”
宫女们躬身:“李将军,请。”
李将军惊讶到了极点,竟然不料,冯太后连老臣的面子也不给了,直接送客赶人了。
ps————今日到此。更了一万多字,好久没更这么多了,我的手都要断了,尾椎骨也要断了:((大家周末愉快。晚安,一个好梦哈:))
爱和不被爱1
“李将军,我很抱歉,妇人不谈政治!来人,送客!”
宫女们躬身:“李将军,请。”
李将军惊讶到了极点,竟然不料,冯太后连老臣的面子也不给,直接送客赶人了。
道观里,也一派的冷清。
老远,就听得李将军的声音:“道长,道长……”
通灵道长的须发更加花白了,却更是精神矍铄,拿着拂尘:“李将军,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好久不见了啊。”
“道长,我有事找你呢。”
两人在道观的内室坐下。宾主双方捧了茶,道长问:“李将军这些日子可好?”
李将军急不可耐地:“不好。我现在是火烧眉毛了。”
“李将军何故如此?天塌下来,你也是面不改色的啊!”
“道长,您久居山中,不问外事,当然不知道。现在,发生了很多事情。”
“什么事情?”
“全国,很多地方开始暴乱,长此下去,怎么了得?”
“啊?这是为什么?”
“唉,说来我也有责任。当年王肃等人在豫州前线胜利归来,我便支持哪些汉人文士开始推行均田制,本来是想彻底化解国家的内忧,却不料,这半年多以来,遭到鲜卑贵族们的强烈抵制,触发大反弹。哪些可怜的奴隶们的处境,比之前更加艰难,纷纷起来闹事……”
道长问:“那陛下是什么看法?”
“陛下正连夜召集众臣商议,哪些鲜卑贵族们都倾向于镇压。”
“镇压?这么多人,怎么镇压?”
“是啊。我打了一辈子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如果一味镇压,只怕我们北国就真的很危险了。先别说军力够不够,就这样拖下去,粮草补给困难,而且,耽误了秋收,下一年,国家的赋税更加减少……唉,这样下去,只怕太祖创下的万世基业,真的就岌岌可危了……”
爱和不被爱2
道长沉思了好一会儿,“现在,王肃他们情况如何?”
“他们能做什么?现在的情况是,王肃,李奕兄弟等虽然有了一定的权利,可是,因为他们都是太后提拔的人,尤其遭到鲜卑贵族的排挤,一直在外,而不能进入决策机构,在陛下面前说不上话。许多汉臣文士都看到了这次的危机,纷纷上书陛下,要求以疏导为主,将均田制推行下去,但是,奏折都是泥牛入海,没有任何的消息……”
“你们去找过太后没有?”
“现在,冯太后竟然不肯见外人了。我今天去找她,她连我也给赶出来了。后来,我才知道,我还算好的,王肃,李奕,李冲等人求见,她根本就没开门。唉,能让我进去,算是给了老臣一个面子了。”
“听说太后在斋戒,修身养性,我都很久没敢去打扰了。”
斋戒?那样的一个女人,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会去斋戒?李将军忿忿的:“自从太后不管事以来,陛下完全听信那些鲜卑大臣的谗言。这些自私自利的老家伙,非要废黜均田制,霸占农民的土地。现在好了,火烧眉毛,道长,这样下去,没准儿,我们北国就完蛋了……”
“李将军,你久经战场,如果出兵,胜利的把握能有几分?”
“连三分都不足!”
他见道长面露惊讶之色,立即道:“这一次出兵,虽然能镇压那些小规模的暴动。但是,若是南朝知道我们内乱四起,借机攻打我们,后果不堪设想。我们的敌人,可不是那些可怜的奴隶,主要还在于南朝的虎视眈眈,如果内乱四起,不等敌人来攻打,我们自己就完蛋了……”
道长微微皱起眉头。
“唉,道长,你和冯太后关系深厚,你是不是去劝劝她?”
道长苦笑一声:“现在,太后又能做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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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和不被爱3
李将军小心翼翼的:“道长,恕我直言。我觉得,太后这两年和陛下的关系,是不是越来越僵了?之前,不是都好好的?为什么忽然会急转直下?”
通灵道长完全无言以答了。他当然知道弘文帝为什么忽然就变了脸,可是,这样的事情,纵然是李将军,又怎敢说出一二?
尤其是李将军,他虽然是弘文帝的岳父,但是,自来和弘文帝亲密接触的时候就少。加上两个女儿都死了,现在,也没有女儿在宫里,所以,这些年,他和冯太后的关系,倒远远胜过弘文帝。不知不觉中,自己的看法,立场,基本都是和冯太后一致,反倒是和弘文帝越来越疏远。
“道长,说实话,我一直都很奇怪。按理说,太后和陛下,不应该闹得这么僵,虽然这些年,诋毁冯太后的谗言越来越多,但是,陛下难道就真的一味听信那些鲜卑大臣的谗言?”
“这也可以理解。李将军,你也知道,太后和陛下的观念一直有很大的分歧。陛下受鲜卑大臣的影响太深了。”
李将军叹道:“尤其是这一年来,太后重用汉臣,和陛下的策略,完全形成了冲突。但凡真正为国家的人,都知道,太后的策略才是正确的。现在,太后被架空,汉臣们也都冷了心,失去了依托。如此下去,谁还肯替国家效力?”
汉臣们这些年唯一的晋升途径,几乎都是指望冯太后,不知不觉间,已经围绕冯太后周围形成了一个还不算庞大的汉人势力团体。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核心力量,无论精神上还是权力上,都必须有一个领袖人物。如今,冯太后一失势,他们的靠山便倒了,也失去了凝聚力,各自为阵,一盘散沙,更加不足以和鲜卑贵族抗衡,更不能在弘文帝面前说上话了。冯太后一倒下去,他们的言论窗口,几乎处于彻底被关闭的地位,所以,一个个才那么慌张。
爱和不被爱4
“李将军,你可不要灰心。你是国家的基石重臣,如果你都失望了,太后还能依靠谁?如今,鲜卑贵族们的势力实在太强大了,太后也是没有办法。但是,只要你坚定地支持太后,一定会有办法扭转局面的。”
“问题是,太后彻底退隐了,完全不问世事,我们能怎么支持她?”
道长很是自信:“李将军,你们可不能失望。太后消沉,也只是一阵子的事情。太后受先帝意旨抚养小太子,她对小太子关怀备至,感情深厚。就算是看在小太子的份上,也不可能出手不管……”
李将军面上露出了喜色:“道长,你肯去劝说冯太后?”
道长摇摇头:“我出面肯定不行。”
“那要谁出面?”
“陛下!”
李将军好生失望。当务之急,当然必须是弘文帝出面。可是,若是弘文帝肯出面,帝后两党的矛盾早就解决了,冯太后何至于如此消沉?
弘文帝是绝不会出面去请冯太后的!
李将军失望地离开了。
道观,彻底清静下来。
通灵道长将他送到门口,才缓缓地回来,亲手关了大门。
道观的正殿,一株巨大的槐树,遮天蔽日的,翠绿的树叶一簇一簇,令树下的屋子十分凉爽。
他回头,看到满头银发的罗迦,一脸平静,也看不出到底想的是什么。岁月,最能令一个人改变,昔日那么叱咤风云的一个人,现在,彻底的平静,仿佛天塌下来,马上可以当被子盖着。
“主上,李将军今日来找了贫道。”
他淡淡的:“我知道,魏晨都告诉我了。”
“主上,现在冯太后不肯出马了,这可怎么办?”
“不是她不肯出马,而是她现在也没办法。”
通灵道长好生意外:“主上,难道……”
爱和不被爱5
他的目光从暮色下的古槐树里看出去,此时的北武当,山峰如簇,峰峦如聚,峰峦叠嶂,正是一年之中景色最优美怡人的时候。
如此大好江山,到底能保有多久?
许久,他才道:“听天由命吧。她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这些年,她也累了。以前,我一直都在逼她,现在,她要休息,就好好休息吧……”
“主上……形势已经不容她休息了……”
形势?什么是形势?就是每一次用得着她的时候,就推出来;用不着的时候,便提防着?他心里隐隐的疼痛,造成今日的局面,罪魁祸首是谁呢?正是自己!
每一次,都是自己在逼迫她!
这一次,无论谁都不能再强迫她了。
“主上,如果太后倒下去,王肃、李奕、李冲等人没法出头,憋屈着,谁还肯为国家效力?甚至贾秀,高闾,您也是知道的,他们那样的才干,但是,也屡屡受到鲜卑贵族们的排挤……冯太后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