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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做商人妇 第52部分阅读

      嫁做商人妇 作者:肉书屋

    派兵突围,请求增援。

    李杭本来在府中等候,可是边关急报传来,他被皇上急诏进宫。姜氏将原牧白一家三口迎了进去,热情依旧,只是眉宇间隐有忧色。李杭是将军,若是边关狼烟四起,他势必要带兵出征,为国平乱。

    古来征战几人回,身为妻子的姜氏焉有不担忧之理?

    朝臣商议,皇上定夺,带兵出征的主将正是战功彪炳的李杭,为立战功,扬名立万,赵伯骕主动请缨任先锋。

    这几个月在赵伯骕运作之下,二皇子已经越来越得皇上欢心,隐有凌驾众皇子之上。赵伯骕在帮助二皇子的同时,他的出众表现,也得到了皇上常识。这一次他主动请缨,皇上自是欣然同意。

    边关虽远,然一路南下,依旧会威胁开封,战事紧急,刻不容缓。

    十一月初五,在皇上太庙祭祀后,大宋十万精兵浩浩荡荡开赴过关。姜氏没有去送行,坐在房里发呆。原牧白领着李鸿兄弟和小原祯随开封百姓,到街上送行。

    程心妍知姜氏忧心,陪在她身边,轻声劝慰:“舅母,大宋兵强马壮,将士齐心,舅舅一定会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托你吉言。”姜氏勉强一笑。

    这时,守二门婆子送进来一个花梨木雕花拜帖匣子,禀报道:“太太,府外有一位姑娘要见表少爷。奴婢告诉表少爷出门不在府中,她就说要见表少奶奶。”

    程心妍皱了皱眉,伸手接过拜帖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月白色印梅花的浣花笺,笺上带着淡淡的梅花香,上面就写着八个简体字,“我要见你,知名不具。”脸色微沉。

    “是谁?”见程心妍变了脸色,姜氏关心地问道。

    程心妍犹豫片刻,道:“是玄机楼的苏小小。”

    “是舒静纭呀。你要不想见她,让人打发她走就是了。”

    程心妍眼中闪过一抹了然,舒静纭的存在,果然瞒不住人,连姜氏这样的内宅妇人都知道苏小小就是舒静纭,赵伯骕那些人只怕早就知道了,却不知他们为什么会容忍舒静纭以苏小小之名活在这世上,没有取她性命,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已经失去预测能力的舒静纭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姜氏冷哼一声,道:“这个舒静纭真是不简单,她爹本来打算送到庄子后,再除掉她,好保全舒氏一族,那知道在离城的路上,她就杀了送她过去的管事,逃走了。她爹为了掩饰,对外宣称她已经死了。可是没想到六月初,她突然出现在开封大街,让城里的人很是吃了一惊。”

    “她的确不简单。”程心妍感叹,舒静纭是她见过最能折腾的姑娘了。

    姜氏压低声音道:“她的生死,一句话的事。留着她的小命,是上面的意思,至于是什么原因,就不是我们可以去深究的了。”

    程心妍没想到是皇上要留下舒静纭,这舒静纭还有不为人知的利用价值,是什么呢?姜氏的话有告诫之意,程心妍自然听从,至于舒静纭今日来访的事,眸光微转,道:“舅母,既然她找上门来,我还是见她一见吧。”

    姜氏沉吟片刻,道:“这里是将军府,量她也不敢乱来。另让她见牧白就是了。”

    “她是来兴师问罪。”

    姜氏不解。

    程心妍把路上的事简单的说了说,姜氏笑出了声,道:“她要来兴师问罪,就要看她有没有这个耐性了。来人,把客人带去松雅厅坐着去。”

    “舅母要做什么?”程心妍讶然问道。

    “晾她半时辰再说。”姜氏挑眉道。

    程心妍哑然失笑,陪着姜氏闲聊。

    舒静纭的耐性显然很好,在松雅厅静候程心妍。半个时辰后,程心妍出现在她面前,她没有露出半点不悦之色,看着程心妍,唇边露出淡然地浅笑,“程氏,我们又见面了。”

    程心妍看也不看舒静纭,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往主位上一坐,等婢女上了茶,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才淡淡地问道:“我们有见过面吗?”

    舒静纭愣了一下,咯咯地笑道:“程氏,你还真是会装模作样。”

    程心妍垂下眼睑,“有什么事,直说吧。”

    “战争如我所料的发生了,虽然晚了两年,但是历史还是以它的方式重归正轨。”舒静纭眼里闪闪发亮,全是兴奋和喜悦。

    程心妍勾了勾唇角,并没接话。

    舒静纭显然也不需要程心妍说什么,接着道:“这场战争是不会赢的,因为缺少了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战将原牧白。只有原牧白才能打赢这场仗,只有原牧白才能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只有原牧白才能击退辽兵,只有原牧白才能令敌人闻风丧胆,只有原牧白才能令辽国称臣,岁岁来朝,只有原牧白才能成就赫赫战功,只有原牧白……”

    “够了。”程心妍听得头晕,忍不出打断她那一长溜的排比句,“你说的是传说中的英雄,不是我家相公,我家相公是不会上战场的。”

    “程氏,这是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你是阻拦不了的。”

    “这个时空的历史,不是你所熟知的那段历史。”程心妍轻松地笑道。程心妍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既然她知道的那段历史与舒静纭知道的历史不同,就表明存在并行的时空,既然已经有了两个并行的时空,为什么就没有第三个呢?在这个时空里,原牧白是商人,不是战神。

    “我跟你说不清楚。”舒静纭皱眉,“原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程心妍轻叹,到底谁跟谁说不清楚呀,实在不愿与舒静纭再纠缠,扬声道:“来人,送客。”

    丹霞应声而入。

    “你会后悔的。”舒静纭曾在丹霞手上吃过亏,不等丹霞靠近,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转身离去,在门口遇到了回来的原牧白。

    第一百七十章 童谣

    “原大哥……”舒静纭刚刚喊出三个字,丹霞就动作迅速地点住了她的|岤道,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目不斜视的原牧白,抱着小原祯,领着李鸿兄弟,从她身边走过。

    随后所有的人都进了府,关上了大门,口不能言的舒静纭站在门外,气得脸色发青。跟她一起来的那个婢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跑过来扶住她,劝道:“姑娘,将军府位高权重,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还是快点回去吧!”

    舒静纭经历了这么多,不是没有触动的,只是她不甘心,就如同她跟程心妍所说的那般,她要历史上扬名立万,如此越挫越勇,在审时度势后,她觉得只有原牧白这个还处于卑贱地位的商人,是她能够掌控的。今日她不计前嫌地找上门来就是为了得到原牧白,谁知道程心妍强势干扰,不让她见原牧白,令她无功而返。在门口遇到原牧白,让她欣喜若狂,没有程心妍阻挠,她相信她一定达成愿望,谁知道又再一次事以愿违,异常愤恨地瞪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咬牙切齿了许久,在婢女的一再劝话下,气乎乎地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快刀斩乱麻似的把舒静纭给弄走了,程心妍心情愉悦地回了她暂居在将军府的院子里,懒懒地斜靠在软榻上,半眯着眼想事。赵伯骕去了边境,舒静纭沦为娼妓,这两个人已经不足为惧;如今就只有长公主和孟薇有可能会来找麻烦,她们身份显赫,比较难应付,要好好想想对策才行。

    “娘娘娘。”小原祯一进院门就边跑边喊,打断了程心妍的思绪,刚坐起来,就看到小原祯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小纸包,跑到程心妍面前,仰着小脸,冲着他娘露出讨好的灿烂笑容,“娘吃糖,娘吃糖,糖糖甜。”

    程心妍温柔一笑,摸了摸小原祯柔软的头发,从小纸包里挑了颗酥糖含入嘴中,又挑了一个塞进他的嘴里。原牧白带着李鸿兄弟一起进来了,李鸿恭敬地给程心妍行礼,“给表嫂请安。”

    李濡直接扑了过来,“表嫂讲故事。”

    “二弟。”李鸿皱眉。

    李濡很听兄长的话,立刻停步行礼,“给表嫂请安。”

    程心妍笑,“好了好了,坐下吧!”

    “娘讲小兔子乖乖。”小原祯爬到他娘怀里稳稳地坐着,口齿不清地道。

    “小兔子乖乖不好听,表嫂讲查案的故事。”李濡不愿听幼稚的小兔子,要听程心妍揉合了《少年包青天》和《狄公案》的侦探故事。

    “黑包子抓坏人。”破案的故事小原祯也愿意听。

    程心妍轻咳一声,道:“话说这一天,黑大人在后堂处理公务,忽听到有人击鼓,知道出了案件,就穿好朝服,上了公堂。这击鼓的是何人呢?是城中一个开小客栈的老板,店子昨天住进了两个做丝绸生意的客人……”

    时间不早了,故事讲了一半,就到了正午时分,姜氏让人请他们去前厅吃午饭。吃完午饭,程心妍继续讲故事。等把这个破案故事讲完,打发走还意犹未尽的李鸿兄弟,哄睡精力旺盛的小原祯,程心妍才有空问原牧白送行的事。

    “皇上率文武百官,亲至城门口,以美酒为三军将领践行。舅舅身穿玄色戎装,头戴大红的盔缨,手握一杆锃亮的银枪,高居战马上,威武的如同天神降临。”场面盛况空前,引得热血男子豪情万丈,原牧白语气里也透着一丝向往。

    程心妍知道男人都有从军的梦想,眸光微转,故意问道:“牧白你想不想去从军,打辽兵,立战功?”

    原牧白上前把程心妍紧紧地抱入怀里,正颜道:“好男儿是应该立志保家卫国,若是国家需要我上战场,我不会推辞,我一定会上战场保家卫国,没有国,家何在?但是现在,兵强马壮,不需要我这个商人上战场打战。把生意做好,让妻儿衣食无忧才是我要做的事。”

    “算你聪明。”程心妍扬唇一笑,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做为奖励。

    夫妻俩在软榻上坐下,程心妍想起上京来的原因,问道:“边关的事已经解决,皇上肯定会让户部选出皇商。我听舅母的意思,舅舅和姜太尉已经跟户部尚书打好招呼了,这皇商只怕是跑不掉了,怎么办?”

    原牧白轻松地笑道:“能奉诏入京的商户,在朝中都是有人脉的,舅舅和姜太尉虽然有权势,可是在京中比他们有权势的人还有很多,我们未必能当上皇商。”

    “但是你不能否认,我们也有当皇商的可能。”

    原牧白想了一下,道:“明天我去拜访一下姜太尉,就说舅舅领兵出征,手握兵权,不能再引人注目。我要当皇商,会引起朝中其他人的不满,万一他们在皇上面前大题小作,弹劾舅舅那就麻烦了。到时候他自然就会出面让户部不选我们。”

    “好主意。”程心妍赞许地笑道。

    第二天,原牧白带着礼物去拜会了姜太尉。他还没有说明来意,姜太尉就先开口道:“贤侄,边关战乱,你舅父带兵出征,事情起了变化,这个皇商你暂时还是不要做了。”

    “此事小侄全凭伯父作主。”原牧白起身行礼道。

    见原牧白这么听话,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不满的表神,姜太尉满意地道:“你放心,三年后,老夫包你当上皇商。”

    “不瞒伯父,以原家现在的财力,当皇商有点力不成心。”原牧白不好意思地笑道。

    姜太尉听原牧白说了老实,哈哈笑道:“这三年里你可要加倍的努力。”

    “小侄一定努力,把生意做好,不辜负伯父和舅父对小侄期望。”原牧白信旦旦地道。

    边关离开封毕竟有千里,战火没有漫延开来,大宋还是太平盛世,百姓谈论了数天,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继续安稳地过日子。

    接下来的几天,程心妍过得很悠闲,受到教训的舒静纭再没登门,长公主和孟薇也没来找麻烦。

    十一月初九,皇上终于下旨让户部从奉诏入京的十七家商户中选出三家财力雄厚的当皇商。不知道是按什么样的规则挑选的,反正原家是如愿落选。

    皇商之事,已解决,原牧白和程心妍刚要松口气,准备择日回临安,姜氏就给他们带来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童谣,“天佑大宋,战神降临;麾下铁骑,势如破竹;开拓疆土,战功赫赫;忠臣良将,千金难求;谁是战神,临安原牧白是也!”

    “前几日,还没听到这首童谣,今天大街小巷的小孩子全在念首童谣,再传下去,只怕就要传到上面去了。”姜氏双眉紧皱,满脸忧色,“牧白,妍儿,这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首童谣来?”

    程心妍微眯双眸,冷笑道:“是舒静纭在搞鬼,她非说相公是战神,想要得到他,编出这首童谣。”

    姜氏呆了一下,喃喃道:“疯子,她是个疯子。”

    “舅母,有没有办法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舒静纭的冥顽不灵,让原牧白勃然大怒,对她动了杀机。

    “有是有,只是……”不知道皇上为何要留着舒静纭,怕除掉舒静纭引起皇上的震怒,姜氏不敢动手。

    “不用我们动手,让皇上去弄死她。”程心妍勾唇一笑,只是那笑不及眼底,微眯的双眸寒光闪动。

    “要怎么做?”姜氏和原牧白异口同声地问道。

    “她会编童谣,我也会编。”程心妍挑眉道。

    很快街头巷尾一首新的童谣传了出来,这首童谣很简单,就十二个字,“月将升,日将浸;舍予氏,走肖灭。”

    “月将升,日将浸。”这句的理解应该是阴盛阳衰,有女祸的征兆。

    造成这个女祸的是谁呢?

    舍予一合,是个舒字。

    大宋皇帝姓赵,赵字拆开,为走肖。

    帝王最担心的就是社稷不稳,江山易主,此童谣一出,不管舒静纭再有多大的利用价值,皇上都不会再让她活在世上了。

    在这个童谣传到皇上耳朵里之前,程心妍先接到了皇后让她进宫的懿旨。皇后派来的是一个姓罗的女官,虽然早在进京前,程心妍就做好的心理准备,但是被罗女官锐利地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是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罗管事,我家外甥媳妇是个民妇,没见过大世面,还请罗管事多多照拂。”姜氏笑着上前与罗管事客套,飞快地把一个装着两百两银票的荷包塞给她。

    罗管事把荷包收入了袖袋中,笑笑,并不多话,领着程心妍出门往皇宫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面圣

    没有让程心妍等太久,穿着紫龙袍的皇上和穿着华丽宫服、戴着金凤冠的皇后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出现在她面前。年过五旬的皇上相貌堂堂,精神抖擞,虎步龙行,带着君临天下的气魄。

    程心妍看着大宋的头号boss,感叹,不愧是真龙天子,果然气势惊人。

    “还不见驾?”太监尖着嗓子道。

    如魔音般的怪异声音,让程心妍顿时惊醒,这可不是现代国家领导人亲切接见,这是封建君王召见臣民,要必恭必敬,敢对皇上不敬,是会掉脑袋的,立即低眉敛目,双膝下跪,学着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叩头道:“民妇参见皇上,参见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宫里该行什么礼仪,该说什么话,都是有讲究的,可程心妍是民妇,没接受过这种专门的教育,难免出错,好在皇上并不在意,和皇后在上首的漆金雕花宝位上坐下,语气和蔼地问道:“你就是玉坊斋的原程氏?”

    “回皇上,民妇正是玉坊斋的原程氏。”程心妍不知道她何时变得如此有名,连皇上都知道她的名字,还让皇后下懿旨召见她?

    “原程氏,你可知今日朕为何要召见你?”皇上问道。

    “回皇上,民妇不知。”程心妍老实地答道。

    “你可曾读过书?”皇上并不为程心妍解惑,继续问道。

    “回皇上,民妇不曾读过书,只是跟在先父身边,识得几个字。”程心妍措词,很谦虚地道。

    皇上笑问道:“你父亲生前是做什么的?可也是个商人?”

    “回皇上,民妇的先父是个读书人。”

    “你的画师从何人?”

    “回皇上,先父膝下无子,故将民妇当作男儿教养,教民妇识字,教民妇作画。”程心妍把所有事都推到程珏头上,反正死无对证,不会落个欺君之罪。

    “听说玉坊斋的玉雕都是由你画图雕刻的?”程心妍年纪轻轻,皇上怀疑那个传言是假的,怀疑的问道。

    “回皇上,玉雕有一些是民妇画的,有一些是店里师傅们画的。”

    “大禹治水的那个玉山子,是你画的,还是店里的师傅画的?”大禹治水玉山子是皇上最喜欢的玉雕之一,现在就摆在皇上的书房内。

    “回皇上,大禹治水的玉山子是民妇画的。”程心妍轻咬了一下唇,能不能先让她起来再问话呀?膝盖跪着好痛,明天肯定会又红又肿。

    “这个缠枝竹节玉佩,是谁画的?”皇后托起腰间悬着的玉佩,插嘴问道。

    “回娘娘,缠枝竹节玉佩是民妇画的。”程心妍理解小燕子为什么要做跪得容易了,下跪根本就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酷刑。

    “原程氏今年你们玉坊斋一共送了二十八件玉雕进宫,里面有哪几件是你画的?”皇上问道。

    “回皇上,里面共有二十一件是民妇所画,除了皇后娘娘戴的缠枝竹节玉佩,还有青玉龙形佩,白玉莲藕,海马驮书,马踏飞燕,童子抱猫,飞天仙子,跳舞美人……”程心妍把二十一件玉雕一一数了出来。

    皇后素喜荷,对白玉莲藕是爱不释手,也非常喜欢那尊童子抱猫,知道这两件皆出自程心妍之手,对她添了几分好感,笑着对皇上道:“万岁爷,妾身瞧着这女娃年纪虽小,可心思却很巧。”

    “心思是很巧。”皇上赞同皇后的话,“原程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回皇上,民妇曾听过一句话,人的想法无穷大,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

    “好一句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你这女娃挺会说话的。”皇上赞道。

    “民妇谢皇上夸奖。”程心妍跪的脚有点发麻,小小地挪动了一下。

    皇后留意到程心妍这个轻微的动作,勾唇一笑,道:“万岁爷,这女娃儿都跪半天了,不如让她起来回话吧!”

    “起来。”皇上抬了抬手,“赐座。”

    “谢谢皇上,谢谢娘娘。”程心妍轻舒了口气,谢了恩,起身坐下,双手叠放在膝上,姿势优雅,态度端正。

    “原程氏,朕给你三天时间画一幅黄帝悟道图呈上来。”大禹治水得天下,黄帝得道成神仙,皇上已有了天下,现在他想得道当神仙。

    皇帝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说出来了,就收不回,拒绝就是抗旨,惹恼了皇帝,小命难保,程心妍不敢拒绝,跪下道:“回皇上,民妇认为玉雕要就料雕刻才能独一无二的,世上无双,民妇斗胆,恳请皇上准许民妇去看过那块玉料再画图。”

    “准了。”皇上欣然同意,“起来吧。”

    “谢皇上。”

    “这件事你办好了,朕允原家当皇商,授正六品官职。”皇上自以为皇恩浩荡地道。

    好不容易才拒之门外的苦差事,又转了回来,程心妍吓了一跳,这事不能接受,硬着头皮婉拒,“皇上的厚爱和重用,让民妇诚惶诚恐。原家的玉坊斋侥幸得到皇上青睐,连续两年成为采买商,只做原家素来只做玉器生意,其他生意并无涉及,从商之人都知,不熟不做的道理,原家能力有限,恐担当不起皇上赋予的重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后颇感诧异地看着程心妍,给皇家做事,利润丰厚且不说,这正六品官职可就比户部选出来那三家皇商高了半品,皇上授原家六品官职,就有了众皇商之首的意思在里面了,却没想到这个妇人会拒绝。

    皇上眸光微凛,“你不愿为朝廷效力?”

    听出皇上语气里的不悦,程心妍没有太过惊慌,话已经说出口,只能拒绝到底,叩头道:“回皇上,为朝廷效力是每个大宋子民的心愿。民妇之所以会请皇上收回成命,是因为民妇只是常听人说,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才是真正为朝廷效力的态度。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事情会办不好,这样会给皇上添忧,与其等出了错再去找人弥补,不如让更适合的人去做这件事,必会事倍功半。若是力所能及之事,原家一定会竭力办好差事,已报皇上对原家的隆恩。此乃民妇的一点愚见,还请皇上明鉴。”

    皇后露出赞赏的神色,皇商之事早已定下,原家若是半路横插进来,势必引起另外三家皇商的嫉恨,以及皇商背后势力的针对,成为众矢之的。这妇人虽是乡野村妇,倒还有几分见识,知道厉害关系,没有答应皇上当这个皇商。眸光微转,就看在这丫头没有破坏她筹划许久的事,就帮着说几句好话吧,微微一笑,道:“万岁爷,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没有轻易接受皇上的任命,可见是稳重之人,不是那种眼高手低之人,刚才她一口就答应画图,可见是有帮朝廷办事之心的,依妾身之见,不如等原家能力再强些,皇上再委以重用吧!”

    皇上沉吟片刻,道:“此事以后再说,原程氏你先去看玉料,把图画出来。”

    “皇上圣明,民妇遵旨。”召见结束,没有任何刁难,程心妍感到万分庆幸。

    带程心妍去看玉料的就是刚领她进宫的罗管事,跟在罗管事出了延福宫的宫门,就看到一个太监步伐匆匆地迎面走了过来,“罗姑姑,皇上可还在延福宫?”

    “皇上在和皇后娘娘说话。”罗管事恪守宫中规矩,虽然知道有事发生,但没有多嘴问。

    罗管事不问,程心妍就更不可能开口问了,只能暗自猜测,是不是那个传言起作用了。看过那块巨大无比的青白玉料,程心妍就被罗管事送出宫,坐着来时的马车回了将军府。

    程心妍毫发无损的回来,原牧白和姜氏悬了半天的心落下了,异口同声地问道:“皇后娘娘召你进宫,所为何事?”

    “不是皇后娘娘召见我,是皇上有一块青白玉料,要我画图让工匠雕琢。”程心妍道。

    “哦,是这事呀,那你可要用心画。”姜氏叮嘱道。

    “舅母放心,娘子画的图是最好的。”原牧白对程心妍的能力非常有信心。

    程心妍却没什么信心,这是命题作文,不象先前那些,可以由着她的喜好,想怎么画就怎么画,面对空白的宣纸,冥思苦想,久久没有下笔。

    冬夜寒冷,忙碌一天的人们睡在温暖的被子里,早早入眠,到了后半夜,就是入夜后最为热闹花街柳巷也渐渐安静下来,万籁俱寂。

    “不好了,走水了!”一声惊呼划破夜空的宁静。

    火势很大,映红了半边天空,嘈杂声也吵醒了附近许多沉睡的人,不过起火的地方离将军府较远,没有惊动府中的人。

    清晨起来,梳洗好,用过早饭,程心妍就坐在书案着尝试着画舜帝得道升仙图。她领了圣命,姜氏就不准李鸿兄弟再缠着她讲故事,原牧白也把小原祯带了出去,让她安心完成皇上的任务,但这并不表示,就没有人来马蚤扰她。

    没画几笔,燕草就进了,手里拿着一张请贴。

    程心妍接过一看,是二皇子的侧妃陶惜眉使人送来帖子,邀请她明日过府一聚,叙叙旧。紧紧捏住那张带着淡淡香气的贴子,程心妍柳眉微蹙,叙旧?嘲讽地冷笑。

    因为孟薇的事,程心妍对陶惜眉为人已然不耻,那点友情,也随之烟消云散,她没有心情,也不想去应酬这位表面无害,心机颇深的侧妃娘娘。想了想,就以身负圣命,无暇外出会客为由拒绝前往。怕陶惜眉不死心,会上门拜访,到时候要虚与委蛇跟她“叙旧”,就画了一幅图,让来人带给陶惜眉,希望她识趣,不要再贴上来。

    画中画着两个女子,一个穿着华丽宫服的女子坐在马车上,前面是一条阳关大道,另一个穿着素服的女子站在独木桥上。画意十分的明确,道不同不相为谋,陶惜眉神色微黯,她终于还是失去了这个朋友。

    这天的黄昏,程心妍从姜氏口中知道了昨夜玄机楼起火一事,唇角勾起一道冷嘲的浅笑,皇上的动作好快,昨天上午才知道传言,晚上就动手了,这一次舒静纭还能逢凶化吉吗?问道:“楼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昨夜风势太大,火足足烧了一夜,到天明才被扑灭,玄机楼已烧成了一片废墟。”姜氏停顿了一下,“衙役们从里面抬出了二十六具尸体。”

    二十六具尸体!

    程心妍呆住了,这个结果,她没有预计到,她以为皇上只会要了舒静纭的命,却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的心狠手辣,连楼里那些无辜的人也全部烧死,脸色变得煞白,一阵阵彻骨的寒意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二十六条人命就这样没了,而那个要了她们命的传言是她编出来的,她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妍儿,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背。”姜氏握住程心妍冰冷的手,“舒静纭的死,是咎由自取。那些人是被她连累丢掉性命的,与你无关。”

    “若是没有那个童谣,她们不会死。”程心妍悔恨地闭上双眼,这件事是她没考虑周全,“是我害了她们。”

    “妍儿,难道你希望出事的人是牧白吗?”姜氏沉声问道。

    程心妍猛然睁开双眼,“不。”

    “妍儿你要记住,这件事与我们没任何关系。”姜氏眼中精光闪动。

    程心妍愣了一下,明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皇上只给了你三天时间,现在还剩两天,你要静下心来画图,旁的事,不要多想,懂吗?”姜氏表情严肃地道。

    “我知道了,舅母。”程心妍微微垂睑,眸底一片黯淡无光,事已至此,想也无用。

    姜氏松开程心妍的手,“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画画图吧!”

    程心妍起身送姜氏出门,转身回房,把燕草几个赶了出去,躺在软榻上,看着房梁发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娘子(娘),我们回来了。”原牧白父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轻轻地敲门声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小原祯娇憨的声音,迅速让程心妍从发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儿子回来了,她的宝贝儿子回来,这一刻只想紧紧地抱着他来抚平内心深深的不安,起身打开门,一大一小两张笑脸摆在她的面前,伸手抱过小原祯,紧紧地搂着,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心神皆定。

    “娘。”小原祯搂着程心妍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亲,声音清亮地喊道。

    “你带他去哪了?怎么这晚才回来?”程心妍问道。

    “去街上买礼物了,等你把图呈给皇上,交了差,我们就可以回临安了。”原牧白语气轻松,只是表情却有些不自然,笑容虽然灿烂,眼底却含着一抹担忧,很显然,他已经知道那件事,也知道程心妍在承受着良心的折磨,可是他也知道安慰的话化解不了她的心结,只能用别的事分散她的注意力,让这件慢慢地淡化下去。

    看着明明担忧,却要佯装无事的原牧白,程心妍想起了编童谣的初衷,豁然大悟,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相公,情急之下才编出来的童谣,只是希望脱身,并没有要伤害那些无辜的人的意思,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她不是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不可能事事求全,考虑不周到,的确有错,可是事成定局,她就是愧疚至死,也与事无补,只会让关心她的人为她担忧,这又有何必要呢?想到这里,微微弯起嘴角,温柔地朝他笑道:“我在画图,她们太吵了。”

    “娘子画了一天,辛苦了。”见程心妍露出笑颜,原牧白稍感安心,就顺着她的话道。

    “祯儿,街上好不好玩?”程心妍抱着小原祯进房。

    小原祯笑得眼睛弯成了一条线,“好玩。”

    燕草几个跟着进来点亮了烛台,屋内灯火通明。

    入夜后,天气寒冷,姜氏怕冻着小原祯,遣人告诉他们,让他们在院吃晚饭,不用来回奔波。一家三口安静地吃完晚饭,又去院子里散了会步,原牧白见程心妍神色如常,就放心的去就沐浴。

    “娘,抓祯儿!”精力旺盛的小原祯洗了脸,洗了小屁屁,泡了小脚丫,脱掉厚厚地棉袍,在昼床上滚来爬去,兴奋异常,尖叫着要程心妍陪他玩。

    程心妍为画图就劳神费力了一天,又为那些无辜的人难过了许久,精神不济,陪他玩了一会,就犯困,不停地打着呵欠。

    小原祯感觉受了冷落,抿着嘴唇,鼓着腮的望程心妍。程心妍看他这副小可怜的模样,心情好转,伸了手捏着他白嫩嫩的小脸蛋,逗他道:“娘好困,要睡觉觉了,明日再陪你玩好不好吧?”

    “不好。”小原祯紧紧地扯着程心妍的衣袖,不肯撒手,“要是明日娘还困,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程心妍笑眯眯地问道。

    小原祯扑进她的怀里,仰面看着她,大眼睛眨啊眨,眨出一法子来,“娘,生姐姐陪祯儿玩。”

    一个孩子是太孤单了,等开封的事了结,回到临安,是该考虑给他添个伴了,可是生个姐姐陪他玩,这个就没法办到了。程心妍遗憾地叹了口气,道:“儿子啊,娘要生也只能生妹妹,生弟弟陪你玩,生姐姐不行。”

    “为什么不行?”小原祯愿望没达成,噘着小嘴,一脸哭相地问道。

    “因为祯儿已生出来了,娘再生的,就是只能是弟弟妹妹。”程心妍解释道。

    小原祯虽不明白这先后次序,但是娘既然这么说了,他是个好孩子,只能听话,退而求其次,小小地叹了口气,“那娘就生妹妹陪祯儿玩吧!”

    语气里颇有些不甘愿,让程心妍感到好笑,只是男孩子不是应该更喜欢跟男孩子玩,为什么小原祯喜欢跟女孩子玩?问道:“为什么要妹妹陪,弟弟陪祯儿玩不好吗?”

    “女娃漂亮。”

    这个答案,出乎程心妍意料之外,这么小就知道贪女色了!她不要养个小色狼出来,急声地问道:“是谁告诉你女娃漂亮的?”

    “是二表叔。”小原祯跟他爹一样,有问必答,实话实说。

    “二表叔还跟你说了什么?”程心妍蹙眉问道。

    小原祯想了想,摸着小脸,道:“擦香香。”

    “还有呢?”程心妍脸色发黑。

    “亲嘴嘴!”小原祯没发现他娘的脸色变了,嘟起小嘴,继续刺激她。

    程心妍嘴角抽了抽,额头上青筋跳动,这事要跟舅母说说才行了,不能让李濡长成纨绔公子,深吸一口气,继续审问小原祯:“二表叔还跟祯儿说了什么?”

    小原祯眨眨眼睛,“家家国国。”

    家家国国?

    这个程心妍不懂了。

    “太太,大少爷说的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小桃笑着开口解惑。

    程心妍掬了把冷汗,还好这小子也教了小家伙点积极向上的东西,要不然,她得考虑禁止小家伙跟他混在一起了,接着问道:“还有说了什么?”

    小原祯打了个呵欠,窝进程心妍怀里,“娘,祯儿困。”

    “困了,就睡吧!”程心妍抱着小原祯上床,轻轻拍着他,哼唱催眠曲。

    原牧白洗完澡回房,发现程心妍母子都睡着了,轻手轻脚地躺在两人身边,将两人圈在怀里。

    程心妍本以为她会睡不着,却不想哄儿子睡觉,她也跟着睡着了,还一觉睡到大天亮,连原牧白父子起床都没惊醒,坐在床上自嘲地苦笑,其实她根本就是一个坏人,没心没肝没肺。

    负面情绪没有影响程心妍太久,毕竟身负皇命,不容有失,调整好心态,继续埋头作画。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罗管事来接程心妍入宫,还是在延福宫的那间偏殿内面圣,除了先见过的皇上和皇后,还有多了福王和长公主。福王是皇上的幼弟,相貌与皇上有七分相似,据说他擅画人物和花鸟。看到长公主,程心妍有些诧异,她不是去华清池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薇的婚事受挫,返回开封,不知悔改,人前人后去找王罗氏的麻烦。皇后素与长公主不和,知道此事后,在皇上面前告了一状。皇上倚重王嗣铭,就把孟驸马叫进宫来训斥了一回,要他好好管教女儿。本就为女儿下嫁,就很生气的驸马就更加生气,回到府中,把孟薇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又找了两个管教嬷嬷严加管教。孟薇从小娇生惯养,没能嫁给王嗣铭,已让她备受打击,被父亲这么大骂,承受不住,大病一场。长公主心疼女儿,带着孟薇去华清池休养。

    这事姜氏忘记跟程心妍说,害她白白备战了许久。那天从宫里出来,才知道长公主和孟薇不在开封。这庆幸还没庆幸多久,长公主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了。

    程心妍给四人行了大礼,呈上了图子。图画了两张,一张上面画的舜帝盘坐在岩石之上,这张没什么新意,又是素图,没有上色,看上去不怎么精致。程心妍有意先呈没新意的给皇上看的,为的是后一张能让人眼前一亮,顺利过关。

    长公主不屑地撇嘴道:“如此粗劣的画法,难登大雅之堂,还敢呈到皇兄面前来,大胆无礼。”

    “此乃玉雕画,把线条画出来,是为了让雕工明了。”福王跟长公主唱反调,“非画技粗劣。”

    长公主气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程心妍进门看到长公主在座,就知道她会挑事,一点都不惊慌,神色平静地打开第二张图。图画着瀑布、仙鹤、灵芝、祥云,在祥云中隐隐可见一人,飘飘渺渺,宛若仙境。在图边还标注着,在什么地方应该用何种雕刻手法。

    “皇兄,这图一看就透着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若依此图雕刻,必是难得一见的精品玉雕。”福王赞许地笑道。

    福王抢先开了口,长公主想贬低也不好说,她知道皇上虽然对这个妹妹不错,可是不及福王,再一次狠狠地瞪了福王一眼。

    “这图画的真好,万岁爷,不如就依这张图雕吧!”皇后看到长公主吃瘪就高兴。

    皇上对图很满意,既然皇后和福王也都说不错,道:“就依图雕琢。”

    程心妍没有带玉匠同行,福王推荐由京中“翡凝轩”的李师傅来雕刻这尊舜帝得仙玉山子。程心妍无权提异议,但有人会提出异议,长公主冷笑道:“人人都知道京中手艺最好的是福瑞楼的王师傅,七弟怎么推荐起李师傅来了?难道真是内举不避亲吗?这要是让七弟妹知道了,只怕会难过的哟。”

    福王根本不理会长公主,起身对皇上行礼道:“皇兄,此图是这位妇人所画,只有她才知道这玉雕应该注意的地方,臣弟以为,应该由她来决定由谁雕刻。”

    “万岁爷,七皇弟所言甚是。”皇后帮腔道。

    皇上摸着胡子,道:“原程氏,你觉得由谁雕刻才好?”

    “回皇上,民妇不知道李师傅和王师傅的技艺如何,想过看看两人雕刻的作品后再决定,还请皇上恩准。”程心妍行礼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画匠

    就程心妍而言,她当然愿意选福王推荐的李师傅,毕竟她跟福王没有交恶,可是她知道,皇上绝对清楚长公主与她之间的那点事,她不怕得罪长公主,可是直接选李师傅,皇上会认为她针对长公主,长公主也肯定不甘心,一定会背后捣鬼,让两位比拼一番再选,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为了更直观一些,皇上让李师傅和王师傅呈上来的都是玉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