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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做商人妇 第48部分阅读

      嫁做商人妇 作者:肉书屋

    出场说两句了,要不然就枉费了原牧白杀一儆百,帮她立威的心思,把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淡淡地道:“老爷说的话,想必你们都听的很清楚了。背主必然没有好下场,只有忠心待主,安分当差,才会有赏。”

    阖府仆众再次叩头表忠心。春梅的事,算是处理完了。程心妍抬抬手道:“好的,散了吧。”

    原东答应着,又给原牧白和程心妍躬身行礼,仆众依次退出去。程心妍抿着唇,也不理会原牧白,出门回晨晖园。原牧白见她开口说了话,以为她不生气,现在看来,气还没消,心微沉,苦笑摇头,沮丧的跟在她后面。

    进屋后,程心妍往软榻上一躺,闭上眼睛,不肯理人。燕草看了一眼跟着进来的原牧白,笑着上前问:“太太,奴婢给您端杯酸梅汤来去去热?”

    “不用了,刚从大太阳底下走回来,喝太冰的对身体不好。”程心妍长出一口气,“我腿有些酸,你帮我捶捶。”

    “燕草,我来帮娘子捶,你下去弄点温热的绿豆汤来给娘子喝。”原牧白要讨好程心妍,赶燕草出去。

    燕草抿着嘴笑,扭身出去,把门掩上。

    原牧白坐在程心妍身边,拿着小木捶轻轻地给她捶腿,讨好地笑道:“娘子,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以后我都听你的,再不自作主张。”

    程心妍把腿一缩,翻身坐起,“你要我不生气,就把你瞒着我做的事,全说出来。”

    “我,我就瞒了你这一件事,再没别事瞒你。”

    “我要听实话。”程心妍厉声道。

    “这就是实话。”原牧白心虚地回避了程心妍的目光。

    程心妍挑眉问道:“你真得不肯说实话?”

    “娘子,我真没事瞒你。”原牧白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程心妍一阵气恼,翻身躺下,用背对着他,“出去,我不要看到你。”

    原牧白脱了鞋,厚着脸皮挤到榻上,伸手去抱程心妍。程心妍感觉到他的靠近,猛地转身,双手一推,把他从榻上推了下去。还好原牧白肉厚皮糙,地上又铺着地铺,摔得不是很痛。

    “你不跟我说实话,你就出去。”程心妍指着门口,冷冷地道。

    原牧白坐在地上也不起来,“娘子……”

    “老爷,老太爷让你过去一下。”初秋在门外禀报道。

    “娘子,我去去就回。”原牧白穿上鞋,爬起来,飞快地跑去见原致亭。

    原牧白跑走了,事没问出来,程心妍生气地拿起榻上的软垫,用力地捶了两下,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她坐等。这一等,就等到黄昏,吃晚饭了,原牧白才回来。

    程心妍坐在桌边,斜睨着他,“舍得回来了?”

    原牧白憨厚地笑笑,净了手,在她对面坐下,端碗提箸,“吃饭,吃饭。”

    程心妍冷哼一声,夹了点菜放进嘴里,可菜刚进嘴里,就觉得很恶心,“哇”弯腰吐了出来。

    “娘子,你怎么了?”原牧白大惊失色,跳起来,跑过去扶着她,急声问道。

    “走开,不要你管。哇。”程心妍推开他,她想吐,可是刚才没吃什么东西,吐不出来。

    “快去请大夫。”原牧白扬声喊道。门外伺候的婢女答应着,让人去请华大夫。

    “娘,娘。”小原祯被吓倒了,哭丧着脸喊道。

    “娘没事,把他抱出去。”程心妍又是一阵的难受,脸色惨白。秦嬷嬷一手抱起小原祯,一手端起饭碗,到外面去了。

    “这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伺候太太?”原牧白最关心的就是程心妍的身体,见她这样,就慌神了,冲着元春几个就嚷了起来。

    元春几个跪了下去,不敢说话。

    “与她们没有关系,都是你气我气的。”程心妍瞪原牧白一眼,“元春,倒杯水给我,你们都起来,别理他。”

    元春起身去倒茶,燕草几个跟着站了起来。

    “娘子。”原牧白苦恼地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心妍喝了水,稍好点,不理他,起身边往内室走,边道:“初秋,让厨房熬点白粥来给我吃。”

    初秋答应着,转身出门。

    程心妍不舒服,原牧白那有心情吃饭,也跟着走了进去,见程心妍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上前道:“娘子,你别生气了,会气坏身体的。”

    “气死了更好。”

    “娘子,我……”原牧白在床边坐下,叹了口气,“娘子,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要瞒你,这外面的事我不想让你担心,才没有说的,而且事情已经解决了,就没必要说了。”

    果然有事瞒着她,难怪人家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程心妍翻身坐身,看着他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也就不用我担心了,就当是闲话,说说又有何妨。”

    “闲话?”原牧白迟疑。

    程心妍眸光微转,拿话挤兑他,“你是不是看中了那个美人儿,瞒着我养在外面?”

    “娘子,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你不要乱猜。”

    “不要我乱猜,你就说实话,要不然,你就是有了外心,要停妻再娶,你欺负我。”说到后面,程心妍带上了哭腔。

    “娘子,你别哭,我说说,我说给你听就是了。”眼泪还没看到,原牧白就立刻妥协。

    “快说。”

    “嗡嗡嗡嗡……”原牧白含糊不清地道。

    程心妍怒,瞪他道:“你说什么呢?大声点。”

    “我和赵大人谈好,由原家提供钱财支持二皇子争储。”原牧白飞快地道。

    程心妍惊呆了,“你参与皇子夺位之争?”

    “只是提供钱财,别的事,我不做的。”

    “那是一个泥坑,只要沾上了,就陷进去了,陷进就出不来。二皇子若是夺位成功,狡兔死,走狗烹。二皇子若是失败,支持他的人同样是灭顶之灾。这明明不关我们的事,你为什么要去参与?好好的做你的生意,不好吗?”程心妍快被原牧白气死了,她躲避不及的事,他却积极参与。

    “他答应我以后不再纠缠你。”

    程心妍瞪着原牧白,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条件,他居然会答应,是该说他太愚蠢,还是该说赵伯骕太无耻?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退路

    “你给了他几次银子?一共多少?可留有凭据?”事已到此,程心妍也懒得去骂原牧白,谋划如何保命才要紧。

    “三次,一共二百三十万两,他写了借据,盖了印记。”

    程心妍嘴角抽了一下,这个败家子,二百多万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这件事老太爷和舅舅知不知道?”

    “爹不知道,舅舅知道。”

    “舅舅怎么说?”程心妍稍松了口气。

    “舅舅说二皇子早近颇得圣意,几篇策论见解独道,皇上已让他进兵部领差。二皇子又一向倚重赵伯骕,如今康王世子病入膏肓,命不久已,世子一死,赵伯骕就是康王唯一的儿子,到时候赵伯骕就会继承王位,康王一派就不会再保持中立,会转而支持二皇子。舅舅说,我们与赵伯骕交恶,他一直担心赵伯骕得了势,就会找我们麻烦,他本想说服秦太尉支持三皇子,与二皇子一较长短,可是二皇子有苏山长陶山长,还有一批文官依仗,已势不可挡,他担心护不住我们,说现在我这么做,虽然危险了些,但或许也能搏出一线生机。”

    程心妍一愕,这算是歪打正着?

    “舅舅还说,为了防止赵伯骕卸磨杀驴,要我把后路想好,这样才能担保万无一失。”

    对李杭的担忧,程心妍深以为然,问道:“那后路你可想好了?安排周详了吗?”

    原牧白凑到程心妍耳边,小声道:“这世上见财起义的人太多,就是舅舅不提醒,我也想好后路了。我已经买好了三艘海船,出海和蒲甘人做生意。赵伯骕要是敢对付我们,我们就去坐船去蒲甘开店铺做生意,他就是再位高权重,也拿我们没办法。”

    “你确定我们逃到蒲甘,他就拿我们没办法?”程心妍历史没学好,地理也没学好,不知道蒲甘是什么地方,听名字,应该离莆田不远,质疑这条后路的可行性。

    “舅舅觉得远走避祸是个好法子,已经秘密送了一批可用之人给我。过几天,把货装上船,他们就起程去蒲甘。”

    程心妍怒瞪着他,这黑小子到底瞒着她做了多少事?

    “娘子,事情我都说了,你怎么还生气?”原牧白缩了缩脖子。

    “我没生气,也犯不着生气。”程心妍冷哼一声,翻身又躺下了,“你出去,我累了,我要睡觉。非常文学”

    原牧白已非昔日阿蒙,想了一下,就知道他娘子是因何生气,凑到她身边,“娘子,我不肯告诉你,就是怕你知道了会胡思乱想,日夜惶恐不得安生,弄出病来。原本打算等海船从蒲甘回来,在那边布置好了,就告诉你,我没想瞒你的。”

    程心妍听他这么说,怒气稍减,坐起身,看着他,严肃地地道:“牧白,我们是夫妻,我不想你事事隐瞒我,我要知道你在做什么。不管任何事,我们都应该共同承担,相互坦诚,我不要当一个只能依附你生存的无知妇人,你懂吗?”

    “我懂。”原牧白用力地点了点头,“娘子,你不是无知妇人,你比我聪明,我知道你能够好好的保护自己,但是我是你的相公,守护你是我的责任,我要承担起这个责任,我要为你遮风挡雨,我要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要你过得悠闲自在,我要你过得无忧无虑,我不要你愁眉不展,我不要你……”

    “不要说了。”程心妍伸手掩出他的嘴,眼眶微红,“不要说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娘子,你别哭。”原牧白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娘子,你放心,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会出差错的。那些人都是上过战场打过战的人,做事很谨慎,这一趟出去,一是可以熟悉来往的海路,二来可以先在那边买好房子,打点好,就算将来赵伯骕不对付我们,我们没事了,也可以过去住个一年半载的。”

    “嗯。”程心妍依偎进他的怀里,听到他和缓有力的心跳,闭上眼睛,心中的烦躁、怒气、不安,烟消云散。

    “老爷,太太,华大夫来了。”燕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原牧白一听华大夫来了,松开程心妍,起身迎了上去,顾不得寒暄,请华大夫先内室看程心妍,“华大夫,你快去看看我家娘子,她刚吐了。”

    “太太今天吃了什么东西?”华大夫边问边进内室。

    “太太下午就喝了一碗温热的绿豆汤,没吃别的东西,晚饭还桌上摆着呢。”燕草答道。

    程心妍坐在床边上,见华大夫进来,站起身,带着歉意地问道:“华大夫辛苦了,可耽误你用晚饭?”

    “太太客气,我晚饭已用过了,没耽误。”华大夫走到程心妍面前,燕草给他搬了一个凳子,请他坐下。

    隔着丝帕,华大夫伸出三根手指搭在程心妍脉搏上,片刻后,道:“太太请伸出左手,探一下脉象。”

    程心妍依言换左手让他诊脉。

    诊了一会,华大夫收回手,道:“太太受了暑气,胃肠有所不适,引致呕吐,喝一剂藿香正气散,便可。”

    “劳烦华大夫了。”程心妍客气地道。

    “太太说的那里话,为病人看病,是做大夫的本份。”华大夫笑,“太太凡事想开些,生气动怒对身体不好。”

    原牧白一听这话,懊恼不已,他不想让程心妍操劳担心,可却惹得她生气动怒。送走华大夫,原牧白转身回来,坐在程心妍身边,握着她的手,道:“娘子,对不起,下午不该让你去嘉荫堂的。”

    “就受了点暑气,又不是生什么大病,喝了藿香正气散,就没事了,你别大惊小怪的,快去吃饭吧。”程心妍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休息。

    原牧白忧心地看了看她,怕她嫌烦,不敢吵她,出来,三口两口把饭吃完,让元春几个照顾程心妍,抱着小原祯去给原致亭请安。

    燕草端来药给程心妍服下,休息了一会,初秋端进来一碗白粥,程心妍食欲不振,吃了半碗,就搁下不肯再吃。

    “娘子,你再吃点。”原牧白正好回来,又把粥端回来。

    “我喝不下。”程心妍推开碗,弯下腰,对着小原祯拍拍手,“儿子过来。”

    “娘。”小原祯跑过去,搂着他娘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刚才娘有没有吓着我家宝贝?”程心妍点点他的小鼻子,笑问道。

    “不怕。”小原祯又在程心妍脸上亲了一口,“亲亲,娘好。”

    程心妍喜滋滋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真是娘的好儿子,知道心疼娘了。”

    小原祯咯咯笑,在程心妍怀里蹭了蹭,原牧白不乐意了,“你娘不舒服,别吵你娘,跟秦妈妈出去洗澡,一身的汗臭味。”

    程心妍瞥了原牧白一眼,道:“我儿子香喷喷的,那里臭了,你才臭。”

    小原祯仗着有他娘护着他,冲着他爹皱起小鼻子,道:“臭臭臭,臭爹。”

    “臭小子,你敢骂我,你给我过来,我今天不教训你,我就不是你爹。”原牧白怒了,霸占他娘子,还敢说他臭,这小子欠教训。

    小原祯把小脑袋埋进程心妍怀里,“娘娘娘。”

    “有娘在,别怕。”程心妍瞪了原牧白一眼,“他还是个孩子,你跟他较什么劲。”

    原牧白笑笑,扬声道:“秦妈妈,把大少爷抱出去洗澡!”

    秦嬷嬷应声进来,把小原祯抱到浴室洗澡。平时程心妍也会跟着去,可今天她不舒服,就没过去,向后靠在软榻上,问道:“二姑娘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爹打算等三妹生下孩子,就把她们和长馨一起送到泥头庄去,以后她们就住在那里。”

    “下午老太爷叫你过去,就是说这事?”

    “可不就说这事。”原牧白伸手把她垂在额间的碎发抚到耳后,“我刚跟爹说了,你身子不舒服,安排他们去庄子的事叫原东去,你不用管。”

    “算着日子,她也快生了,不知道稳婆请好了没有?还有奶娘什么的。”女人生孩子是险事,程心妍经历过,难免不为原牧红担心。

    “这些事,你就不要多管了,让原东家的去打理,你只管养好身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什么都不管,我就把我自己当猪一样养着,总行了吧!”程心妍半是气恼半是撒娇地道。

    “猪那有我娘子这么漂亮。”原牧白咧开嘴笑。

    程心妍斜睨着他,“了不起啊,学会挤兑我了。”

    “不是挤兑,是实话,我娘子本来就比猪漂亮。”

    “还说!”程心妍瞪他。

    “我娘子比花漂亮。”

    程心妍轻啐他一口,两人又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各自沐浴更衣,上床睡觉。

    七月初四,清晨,原牧白和程心妍还在用早饭,城南来人说原牧红昨儿夜里发作,要生了。

    “我过去看看吧。”程心妍搁下碗,起身道。

    原牧白把包子咽下去,道:“娘子,我陪你去。”

    “不用了,今天玉料进城,你去店里。”程心妍拿起团扇。

    “你让三婶陪你一起去,要有什么事,也好有人商量。”原牧白不放心程心妍一人去。

    “老太爷肯定会过去,有老太爷拿主意还不够啊,叫三婶过去做什么。”程心妍领燕草丹霞往东篱居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改之

    等原致亭和程心妍各坐着轿子赶到城南,已是辰时末巳时初,刚刚在厅里坐下,就听到婴孩的哭声,折腾原牧红近三个时辰的孩子总算脱离母体,生了出来。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讨赏,满脸堆笑地道:“恭喜老太爷,恭喜大太太,姑太太生了个白白嫩嫩的大胖小子。”

    原致亭袖手,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孩子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抱他。程心妍皱了一下眉,伸手接过孩子,看着襁褓里闭着眼睛的孩子,眸光微闪,不管怎样,这个孩子都是无辜的,微微一笑,道:“辛苦你了。”

    燕草把装着十两银子的荷包塞给稳婆。

    “谢大太太赏。”稳婆喜滋滋地道。

    “孩子的洗三,还要劳烦你。”

    稳婆拿了赏钱,乐得合不拢嘴,连声拍胸脯保证一定把孩子的洗三办好。

    原致亭轻咳一声,道:“名过,字改之。”

    说罢,原致亭起身,拂袖而去,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跟原牧红说。他始终认为是蒋寅带着原牧青去贩卖私盐的,害得原牧青身陷牢狱;而原牧青会认识蒋寅,都是因为原牧红,连带对原牧红也恨上了,一直都不肯见她。要不是生孩子很凶险,只怕也不会走这一趟。既然原牧红已顺利生下孩子,他也就没必要再留下,为了省去再来一趟的麻烦,索性就把孩子的名和字全给取好,免得原牧红到时候又来烦他。

    程心妍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蒋过?还好姓蒋,要不然就出了位杨过大侠了。

    “太太,屋里已收拾好了。”燕草轻声道。

    程心妍抱着刚刚取名叫蒋过的小娃儿,进房去看原牧红,屋内虽已收拾干净,但空气里还残留的血腥味。原牧红脸色苍白,头上凌乱的半倚半靠在床头,目光阴冷地看着程心妍,唇边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是你的儿子,老太爷给他取名叫蒋过,字改之。”程心妍微微垂睑,对原牧红眼中那抹阴冷视而不见,在椅子稳稳坐下。

    “过,改之。”原牧红冷哼一声,“有过才能改之,无过有什么可改的。”

    程心妍抿了抿唇角,原牧红这么说也没错,刚生出来的小孩子何过之有?错的是蒋寅,是原牧青。

    “我爹呢?”原牧红问道。

    “老太爷约了人,不好爽约,就先过去了,让你好好休息。”程心妍不想刺激刚产子的原牧红,撒了个小谎。

    “我大哥呢?”

    “店子里有事,晚点才能过来。”

    “姑姑,三婶她们都很忙,所以就没空过来看我了是不是?”原牧红嘲讽地冷笑道。

    程心妍抿唇不语。

    沉默片刻,原牧红道:“这个好名字,还是留着给原家的子孙用吧。我儿子是姓蒋的,他的名字该由他爹来取。你叫大哥拿银子去打点一下,我要见我家相公。”

    一屋人象看怪物似的看着原牧红,她脑子不清白,还是生孩子生傻了?

    “你刚生了孩子,好生歇着吧!”程心妍神色未变,起身把孩子递一旁的奶娘,“好好照顾孩子。”

    “程心妍,你站住。”原牧红用力一拍床板,“我可告诉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若是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程心妍微蹙眉尖,这个人不可理喻,跟她多说一句话,那都嫌浪费口水,对站在一旁的罗嬷嬷道:“这边就辛苦妈妈照顾了。”

    “太太慢走,太太放心,老奴会好好照顾这边,不会让太太烦心的。”罗嬷嬷低垂的眼中精光一闪。

    “程心妍……”原牧红见程心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气极,可是她现在动都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心妍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程心妍,你这个恶妇,贱人!”

    “蒋五家的,慎言!太太的名讳,可不是你能直呼的。”罗嬷嬷挥了一下手,屋内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她站在原牧红面前。

    “我就叫直呼她的名字怎么样,程……”

    “啪”罗嬷嬷用力甩原牧红一耳光。

    “你打我?你敢打我?”原牧红怒目而视,一副要吃人的凶恶模样。

    “蒋五家的,你最好记清楚你的身份,你如今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官奴,太太让这么多人伺候你,好吃好喝的养着你,那是太太宽厚仁慈。你要是惹恼了太太,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罗嬷嬷冷睨着原牧红,提醒她,她现在不是原三姑娘,不是蒋五少奶奶,而是一个不能赎身,身份最卑微,最低等的官奴。

    “她敢!”原牧红恨恨地瞪着罗嬷嬷,对罗嬷嬷的话,选择性的听,对提醒她记住身份的话,是一字未入耳。

    “太太要处置一个无礼放肆,不懂规矩的官奴,有什么不敢的?”罗嬷嬷冷笑,“你安分些,彼此都好,要不然,随便把你往苦窑一甩,磨不死你,也要脱成皮。”

    原牧红很清楚罗嬷嬷所言属实,她刚生产,身子疲倦,强撑着一口气在这里闹腾,闹了这许久,也没什么力气了,恼怒地闭上眼睛,不再理会罗嬷嬷。罗嬷嬷冷哼一声,甩手走了出去。

    洗三那天,只有程心妍和董筱瑶过来,原致轩、郑五娘以及原家另外两房的女眷尽数缺席。就两位客人,添盆的东西,就两件,要不是程心妍和董筱瑶各赏了她五两银子,稳婆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洗完三,程心妍和董筱瑶去看原牧红。原牧红装睡,不理她们。程心妍和董筱瑶懒得与她计较,转身出门回家。

    黄昏,原牧白带回一消息,“蒋寅死了。”

    程心妍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半个月前,突发急病。”原牧白皱了一下眉,“这事等满月了再告诉三妹妹,月子里哭不好。”

    “行。”程心妍没有异议。

    “牧青……”原牧白迟疑地看了程心妍一眼。

    “他怎么了?”

    “他腿断了,爹……”原牧白欲言又止,神色有些愤怒。

    程心妍脸色一沉,“老太爷想怎么样?”

    “爹觉得牧青会做错事都是蒋寅引诱的,他希望我去找舅舅上下疏通一下,把人想办法弄出来,不能让牧青死在狱中。”

    程心妍轻嗤一声,道:“牛不喝水能强按头吗?再说了,舅舅凭什么要帮他疏通?舅舅认得他是谁呀?”

    “我跟爹也是这么说的,可爹说上辈的恩怨,不要延续下一辈,如果我不去开封找舅舅,他就亲自上京找舅舅,无论如何,就算倾尽家产,也要想办法把牧青弄出来。”

    “好一个救子心切的慈父。”程心妍怒极反笑,倾尽家产,亏他说得出口。

    “爹他一向疼爱牧青。”原牧白对原致亭的偏心,已经无动于衷。

    “原牧青贩私盐一案牵涉到吴越王谋反,不是有银子就能解决的,他想要疏通,把人给弄出来,比登天还难。”程心妍微眯起双眼,“你去把这事跟三叔说说,让三叔去劝他,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

    原牧白点头,道:“我这就去找三叔。”

    “吃了饭再去,也不急在这一时。”程心妍上前搂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家男人,饿坏了,我会心疼的。”

    “娘子。”原牧白露出笑容,“有你,真好。”

    吃过饭,原牧白就去找原致堂。第二天,原致堂就拖着原致亭去喝酒,原致亭喝得大醉而归。

    “你三叔说得对,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我酒后失德,铸成大错,不知悔改,一错再错,害得你一出生就丧母。”原致亭抓着原牧白衣袖,哭得满脸泪水。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母亲已成黄土一堆,再来道歉又有何用?原牧白长叹一声,把他扶进房里,伺候他躺下。

    从这以后,原致亭再没提起过原牧青。

    过了两天,去燕草村子里打听的人回来了,跟她定亲的那户人家搬走六七年,不知去向。那男子是生是死,娶妻还是没娶,一概不知。一女不嫁二夫,程心妍也不好强迫燕草出嫁,婚事暂时搁下,让人继续打听到那男子下落。

    元春几个的事在挑选,询问过几人意见后,定下来了。元春嫁的是玉坊斋秦师傅的侄儿秦小六;初秋挑了府中采买管事原南的长子原大海;绿枝选了沈春耕的三子沈全。

    第一百五十八章 补汤

    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四季轮回,夏去秋至。酷热不减,数月滴雨未下,天地间就象一个巨大的烤箱,热浪滚滚。莆田那位老太太终是熬不过,以八十三岁高龄寿终。商量后,原致亭和李林随另两房人一起去奔丧。

    七月末,喜讯频传,先是李洁,再是董筱瑶,接着苏予和罗氏都传来了怀有身孕的好消息。唯程心妍肚子没有动静,她不急,宗嬷嬷和王嬷嬷急,见天在原牧白和程心妍面前念叨,大少爷快两岁了,老爷太太该趁着年轻再多生几个。

    程心妍生小原祯就把原牧白给吓了一回,对生孩子这事不怎么热衷,多子多福,固然好,可是他舍不得娘子受苦,还是等祯儿娶亲后,让祯儿媳妇多生几个好了,打主意,佯装没听见。

    自从知道原牧白送了那么多银子出去,还打算海外发展,程心妍就盘算着,要把店铺、田地什么的悄悄的卖掉,换成携带方便的金片金条。还有宫中采买玉雕的事,要她操心,她还真没心思怀孕,一切都等大局定了再说。

    见两人都不理会,两位奶娘一合计,熬十全大补汤给两人喝。

    “是药三分毒,我不喝。”程心妍闻着那股药味,嫌恶地撇嘴,把碗推开,“我才舒服些,我可不想喝了这个又吐。”

    两位奶娘知道程心妍最不喜欢喝药,要真喝了吐出来,效果没有,还影响身子,就没勉强她,把两碗大补汤就全给原牧白了,“太太不喝,老爷就全喝了吧。”

    原牧白听话老实,乖乖把两碗大补汤全喝了,喝了两大碗补汤的结果就是全身燥热难当,晚上抓着程心妍要泄火。

    “不成,我月信来了。”程心妍翻身,拿背朝着他,唇角上扬,笑得狡黠。

    原牧白呆了一下,娘子只能看不能动,天要亡他!苦着脸道:“我……我去练拳。”

    “噗哧”程心妍笑出了声,“呆子,哄你的,我还没来。”

    “娘子,你你你……”原牧白气结,他都这样了,娘子还欺负他。

    “我怎么样?”程心妍柳眉一挑,明眸流转,风情无限。若不是她的月信一直不准,也哄不住他。

    “嗷!”什么话都别说了,先泄火要紧,原牧白扑上去,一阵狼吞虎咽,把娇滴滴的程心妍吃干抹净。

    第二天,被折腾许久的程心妍腰酸腿痛,起不了床,一脸倦色,倚在床头,那娇弱无力的模样,让原牧白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娘子,你今天别去店里了,在家里好生歇着。”

    “你叫师傅们别动那几块放在偏阁里玉料,我还要再想想。”程心妍打着呵欠道。

    “你好生歇着,我晚上回来带||乳|鸽给你吃。”

    “我想吃桂花蜜,你去买几斤回来。”

    “行,晚上我一起带回来。”原牧白笑着出门自去。

    “啊,小。”程心妍的回笼觉没睡成,原牧白一个没留神,把小原祯养的小鸡给踩死了,小家伙嚎啕大哭。

    程心妍那还睡得住,赶紧起来哄儿子,“你去忙你的,儿子我来哄。”

    “辛苦娘子了。”原牧白这回不敢大迈步,小心避开那一群小鸡小鸭,安全抵达院门,才疾步而行。

    程心妍好不容易把小家伙哄不哭了,小家伙边抽抽边道:“娘,讲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程心妍没精力应该儿子,顺嘴道。

    “不听老和尚。”小原祯嘟嘴,不满地瞪他娘,娘最坏,又说这个怎么说也说不完,一点都不好听的故事给他听。

    程心妍打个呵欠,道:“从前有三只小猪住在森林里,有一天,它们长大了,猪……”

    “听过了。”小原祯更加不满了,这故事娘都说很多很多回了。

    “那你要听什么?”小家伙越大越难糊弄,程心妍打起精神,笑盈盈地问道。

    小原祯眨眨大眼睛,道:“打仗!”

    程心妍蹙眉,晚上要跟原牧白好好说说了,这才一岁多的孩子,不应该跟他讲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太血腥,应该宣扬真善美才对,“儿子,野蛮人才打仗,我家祯儿是乖孩子,我们不打仗,我们说别的故事。”

    小原祯小脸上露出迷惑地表情,不太明白为什么爹娘的说话不一样,不过他还小,不会追究这个问题,而且他挺好满足的,只要他娘不说重复的故事就行了,程心妍用新编的小马过河应付了过去。

    夜晚伺候大的,白天伺候小的,程心妍身心疲惫,累趴下了,中午吃过午饭,让秦嬷嬷和小桃带小家伙出去玩,她则赶紧地上床补觉。

    一觉睡到夕阳西下,程心妍睁开眼,看着帐顶发呆,还是觉得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昨夜明明是他在用力,为什么她休息一天,还这么累?

    不想就不动,这就是上无长辈在家的好处,程心妍继续躺在床上。

    原牧白回来时,就看到她还躺在床上,心疼坏了,昨夜他太不知道节制了,累着娘子了,今夜一定不能重蹈覆辙。

    吃完晚饭,两位奶娘又送进来一碗冒着热气的大补汤。原牧白这回是坚决不吃,天天这么折腾,他身子好,受得了,可娘子受不,把娘子折腾生病,心疼的还是他,今天晚上要让娘子好好休息,不能再做那事,这汤绝对不能喝。

    两位奶娘苦口婆心的劝,差点要给原牧白跪下了。原牧白也不肯喝,喝下这碗汤,没处泄火,会被烧死去的,他又不会说别的,就说一句:“我不喝。”

    程心妍举着团扇掩着嘴,眼中泛着笑意,却不出言相帮,要看他如何应付。原牧白被逼急了,突然想起昨夜程心妍哄他的事,道:“妈妈,娘子身子不便,这几日不成。”

    两位奶娘一愣,反应过来,哀怨地把汤给就端走了,太太月信来了,这二少爷二姑娘都没戏,等过了这几天,要努力给老爷补身子,希望太太尽快传来好消息。还好近身伺候程心妍的香兰在外面伺候,没听到,要不然一定拆穿原牧白的谎言。

    程心妍轻摇团扇,笑盈盈地道:“这法子只能拖得了几天,你呀还是要另想办法才好。”

    原牧白看着笑得象朵花似的程心妍,心痒难耐,浑身火热,可又顾忌着她的身子,不敢胡来,偏偏她还要故意撩拨他,真是为难他,“娘子,你你你……我去练拳。”

    程心妍笑出了声,走到出去,倚在栏上,看他练拳。

    “爹,嗬嗬!”洗了澡,穿着大红肚兜,光着小屁屁的小原祯兴奋极了,“打打打。”

    原牧白高兴了,“儿子来,爹教你打拳。”

    “他还小,你悠着点,可别把他弄骨折了。”学武强身健体,程心妍不反对。

    原牧白抬眸看了她一眼,叹道:“娘子,我是亲爹。”

    程心妍掩嘴一笑,让父子俩去玩闹,起身吩咐婢女准备水,沐浴更衣。

    八月初四,原牧红出了月子。小蒋过满月,程心妍没过去,打发人送了点礼物过去给孩子,还传话让罗嬷嬷帮原牧红收拾好,明天送她们去泥头庄。

    本来让原东派人送她们去泥头庄就行了,只是要告诉她蒋寅的死讯,程心妍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

    “蒋寅死了。”死讯再怎么措词也是死讯,变不了喜讯,程心妍也就没什么顾忌,直截了当地说了。

    “不可能。”原牧红脱口而出。

    “苦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在牢里呆过,应该知道,他能在那里熬几个月已经算命大了。”程心妍唇边露出一丝讥笑,原牧青伤了腿,应该很快也会听到他的死讯,人做错事,总是承担责任的。

    原牧红神色一黯,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处流了出来。程心妍看她这样,有些不忍,轻叹一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便吧!”

    闭着眼睛哭了一会,原牧红睁开眼睛盯着程心妍,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后事是谁去处理的?”

    “一个半月以前的事,他的尸体被狱卒埋在了乱坟岗。”

    “已经这么久了。”原牧红身子晃了晃,扑到床头,又哭了起来,“五哥哥,我再也见不着五哥哥了,五哥哥,五哥哥。”

    就算蒋寅不死,一个被关在苦牢,遇赦不赦的重犯,她同样也见不着。这句大实话,程心妍没有说,看看时辰已不早,送她去庄子的人还要赶回来,还是说正事的好,轻咳一声道:“原牧红,今天除了这事,还有一事要跟你说,你今天就要搬到城外的泥头庄……”

    “我不去,我就要住在这里,你休想把我赶出去。”原牧红尖叫道。

    程心妍翻了个白眼,她这嗓子不唱戏,真浪费人才,“不是我要赶你出去,这是老太爷的意思。”

    “我不信,你撒谎,爹不会这么对我的。”原牧红跳了起来,指着程心妍,“是你,一定是你趁爹不在,想把我赶出去,霸占这个宅子,你休想,我是不会走的。”

    原牧红的态度,让程心妍对她的那一丝不忍没了,冷笑道:“这宅子是我出银子买的,一直都在我名下,我要赶你走,早就赶你走了。原牧红,这几个月,老太爷对你的态度,你应该很清楚,何必自欺欺人,非要把恶人的名头栽赃在我身上。”

    “爹不会这么对我的,我是他的女儿呀。”原牧红无法接受。

    程心妍嗤笑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是老太爷说的,老太爷是为人处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不,我不信,我不信,爹不可能把我送到泥头庄去,我不去,我就要住在这里,我不去泥头庄,我不去,我……”原牧红激动地大喊大叫。

    程心妍蹙眉,道:“你不要这么激动,就是换一个地方住而已经,这里伺候你的人,除了罗嬷嬷几个,其他人都会跟着你过去,以后每年会送三百两银子到庄子里去,你不用担心以后的生计问题。”

    原牧红的喊叫声嘎然而止,“每年才三百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

    “这是老太爷定下来的。”

    “三百两银子太少了,不够我用。”

    “四十两银子,够一家三口用一年。”

    原牧红重新坐回床上,抬手抚了抚松散的发髻,“每年三千两子,要不然,我不会去泥头庄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找茬

    处理好原牧红的事,程心妍就坐轿子去玉坊斋,去年玉雕得到皇帝青睐,今年压力倍增,不止她不敢掉以轻心,玉坊斋的师傅们也同样如履薄冰。

    做生意虽然有利可图,但是凶险也不少,小的时候担心被同行吞掉,大的时候又要提防贪官污吏的觊觎,若是做到富可敌国,就成罪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获罪,落得满门覆灭。帮皇家做事那更是险中之险,凡事都得小心谨慎,伴君如伴虎,可不是一句玩笑话,稍有不慎,触犯龙威,就可能性命不保。

    多宝格上摆放的这两个多月来师傅们精心雕琢的各种玉器,缠枝竹节玉佩:白玉材质,洁白莹润无瑕,竹枝盘卷,形态逼真;青玉龙形佩:玉龙与花枝相互缠绕,龙身阴刻鳞纹,体态浑圆有力,雕工细腻;白玉莲藕摆件,形象生动,富有趣味;墨玉海马驮书,玉马踏飞燕……

    “师傅们的技艺超绝,件件皆是精品。”程心妍赞道。

    “是太太的心思巧。”几位师傅不敢居功,若非程心妍的图,他们可雕不出这些造型新颖奇特的玉器。

    “没有师傅们的手艺,我就是心思再巧,那也是纸上谈兵。”程心妍从燕草手中接过图纸,展开放在桌上,“这三块玉料,我想雕成玉人,几位师傅觉得如何?”

    几位师傅上前来看图,上面画着童子抱猫,童子头大身上,憨态可掬。另一张画着飞天仙子,仙子手持莲枝,呈俯卧姿态。还有一张是跳舞美人,画中人一手举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