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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做商人妇 第40部分阅读

      嫁做商人妇 作者:肉书屋

    好应付了!原牧红没能如愿搬回娘家,愤然离去,很长时间不再登门。

    夫妻齐心协力击退不轨之徒,开开心心地回了晨晖园,婢女们端了热水给两人洗脸净手。小原祯睡醒,夫妻俩逗了一会儿子。用过晚饭后,先给小原祯洗干净,哄睡了。程心妍再去沐浴更衣,一身清爽的坐在妆台抹丽人坊出品的,全天然的保养品,原牧白穿着单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原牧白斜靠在床上,看着坐在程心妍,心念一动,柔声唤道:“娘子。”

    程心妍回头看他,桔黄|色的灯火下,男人的衣裳半敞,露出结实胸膛,带着欲望的墨瞳直直地盯着她,无须言传,已经然意会,明眸流转,佯装不解他意,娇声问道:“你唤我做什么?”

    “娘子,过来,我要抱抱你。”原牧白清楚地表达着他的意愿。

    程心妍抿唇一笑,起身走到榻边坐下。原牧白伸手一搂,把她带到榻上,室内一片春意盎然。

    在昨天的回门宴上,董筱瑶就约了程心妍。第二天,程心妍就带着小原祯依约去了李家,走进董筱瑶住的院子,就看院子里摆着小石磨、小火炉,两个大瓷碗里分别泡着杏仁和糯米,嫌恶地撇嘴,“我不吃杏仁茶的。”

    董筱瑶笑道:“知道你怕苦,不过你放心,我做的杏仁茶,一点都不苦,保证你吃过后还想吃。”

    “是吗?”程心妍对她没什么信心。

    “你就等着尝味吧!”董筱瑶把用温水浸泡了两个时辰的杏仁剥去外皮,放在石碾里捣碎,用细纱布裹着碎杏仁把汁液挤了出来,汁液放在一个小碗里备用。把浸泡了一个时辰的糯米捞出,和着碎杏仁,一起放在小石磨里磨成米糊,再用细纱布裹着挤出杏仁浆,米渣就丢弃不要了。这米糊和先前那碗汁液放进砂锅里,加上水,小火熬炖。

    “表嫂,一会你尝过之后,就知道我大嫂,没有说谎!”李洁把小原祯交还给秦嬷嬷,走过来帮腔。

    “行,我等着。”程心妍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在院中的竹榻上坐下。

    “还要等会才好,我们摸几把牌吧!”董筱瑶让婢女把牙牌拿出来,三人坐在院子里摸牌取乐。小嘉欣和小原祯自有婢女带着玩耍,不会打扰三人。

    熬了一会,杏仁茶煮开,婢女放入糖桂花和冰唐,继续熬至浓稠,盛出三碗。董筱瑶净了手,把其中一碗放在程心妍面前,“表弟妹,尝尝吧。”

    程心妍用小瓷勺舀出一勺,吹凉了放入口中,口感细腻顺滑,没有杏仁的苦涩味,只有冰唐的丝丝甜味和桂花的淡淡清香。

    “怎么样?”董筱瑶和李洁异口同声地问道。

    “味道不错。”程心妍眸光一转,“表嫂今日特意把我找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请我喝杏仁茶吧?”

    董筱瑶笑,“我想开个小店卖杏仁茶。”

    “啊?”程心妍愕然,“为什么突然想开店?表哥,他没给家用吗?”

    “不是的。”董筱瑶脸微红,轻咬了一下唇角,“家里没多少事,相公店子里的生意,我帮不上忙,我又不象洁妹妹会画首饰图,也没你懂得那么多,整天闲在家里没事做,好无聊,就想学你一样开店子打发时间。”

    程心妍笑,道:“你开店子,我不反对,可是只卖杏仁茶,这店子开不了多久。”

    “我奶兄会做包子馒头和煎饼,而且他为人老实可靠,把店子交给他打理,我们也放心。”董筱瑶连管理人员都已考虑好了,打定主意,非开店不可。

    程心妍嘴角抽了一下,真诚地建议道:“表嫂,包子馒头煎饼搭配豆浆油条稀饭卖比较合适。”

    “油条是什么?”董筱瑶没抓住重点。

    程心妍一愣,现在还没有油条?想了一下,好象市面上的确没看到,解释道:“就是一种中空长条形的油炸面食。”

    “好吃吗?”董筱瑶咽口水。

    “大嫂!”李洁瞪董筱瑶,“你别这么嘴馋好不好?”

    董筱瑶不好意思地笑,轻拍了一下嘴,问道:“那杏仁茶搭配什么卖比较合适?”

    程心妍想起现代的那些街边饮品店,搭配的是蛋糕之类的,道:“卖糕点比较合适。”

    “杏仁饼?”

    程心妍翻白眼,“表嫂,你能想点其他的吗?杏仁茶配杏仁饼,亏你想的出来。”

    “核桃酪?芝麻酥?”董筱瑶说的都是她会做的。

    程心妍看着董筱瑶,试探地问道:“表嫂,你不会打算亲历亲为,到店里去做杏仁茶卖吧?”

    “我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吗?”董筱瑶横了程心妍一眼,“我也就是管管帐,想想新鲜的吃食,店里的事会交给我奶兄奶嫂他们去打理。”

    程心妍松了口气,“那就开个专门卖茶和糕点的店子好了,包子馒头煎饼就别卖了。”

    “这主意好,除了卖杏仁茶,还可以卖桂圆茶、莲子羹、核桃酪什么的,生意一定不错。”李洁兴奋地道。

    “那店名叫什么?”董筱瑶问道。

    “杏仁茶馆?”李洁跟她嫂子一样,掉杏仁里出不来了。

    “又不光卖杏仁茶,这名字不好。”程心妍否认。

    三人凑在一起商量开店的事,另一边詹大人和詹夫人也在商量着如何让詹家与原家的关系更亲密些。

    “夫人,你觉得原牧白为人如何?”詹大人问道。

    “稳重老实,真诚可靠。”詹夫人对原牧白的印象极好。

    詹大人摸着胡子,含笑点头,“夫人,你觉得送个美婢给原牧白可好?”

    “老爷可是想让彼此的关系更紧密些?”二十几年的夫妻,詹夫人一下就抓到詹大人的意思。

    詹大人赞许地点了点头。

    “妾身以为此举不妥。”詹夫人跟程心妍来往这么久,深知程心妍善妒,其实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女人不善妒,只不过程心妍敢摆在明面上,而她却不得不假装宽容大度。虽然她不能表现善妒,但她敬佩程心妍的大胆,甚至愿意支持程心妍这么做。

    “有何不妥?”詹大人对夫人的意见一向重视。

    “妾乃贱流,通买卖。”詹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妾和货物一样,送份礼给原牧白,这关系亲密不到那里去。

    詹大人沉吟片刻,明白夫人的意思,请教道:“夫人有什么好主意?”

    詹夫人眸光微转,道:“高公公来采买瓷器,原牧白举荐了他姑父,做下了这笔大买卖,可见他与他姑母家关系亲密。他姑父家有一个未定亲的女儿,年方十七岁,与我们家远和年龄相当,何不结二姓之好?”

    “李氏不过是商户,门第太低,不妥。”詹大人摇头。

    “老爷,远和虽然聪明,可是坐不住,不像远诚远智一样是个能读得进书的,您瞧今年宗师来考童生,他就没能进得学。让他去从商,未尝不是一条出路。若是远和还想下场,花些银子捐个监生,也行啊。”詹夫人之所以要让詹远和娶李洁,是有私心的,詹远和的生母是詹夫人在怀第二个孩子时,詹老夫人指给詹大人的。为这事,詹夫人耿耿于怀多年,她虽不是个坏人,但也不愿詹远和有个能依仗的妻室。再说詹远和只是一个庶子,就算詹大人是知府,他也攀不上高门嫡女,娶个商户的嫡女,算不上低娶。

    詹大人抿唇不语。

    詹夫人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服他,“等明年老爷回京述职,必然高升,到时候打点一下,走通关节,这宫中采买若再延续两年,临安这边还是需要有自家人盯着,那才放心。”

    “好,就依夫人所言。”詹大人衡权了一下,欣然同意。

    两人自说自话的把詹远和与李洁配在了一起,第二天,詹大人遣媒人去李家提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人会去问詹远和和李洁是否愿意,两个没见过面的人就这样定下了终身。因为明年就是詹大人留任后的第三年,不可以再留任,就把两人的好日子定在了明年的二月初十,至今还有半年的时间。这天后,李洁就被困在家中准备嫁妆,首饰店的首饰图要由程心妍画,开店的事,全权交给了董筱瑶。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报仇

    九月暮秋,天高云淡,晨晖园内一片欢声笑语,小原祯坐着学步车,在廊下来回的窜,几个嬷嬷拿着玩具,在逗他玩耍。绿枝领着两个小丫头在摘菜,芒种那天种的菜,在绿枝和小丫头们精心的照料下,茁壮成长,程心妍每天都可以吃到刚从地上摘来的新鲜时令菜。

    程心妍站在门边,摇着团扇,看着这一切,笑得心满意足,随富随贫且欢乐,不开口笑是痴人,岁月绵长,现世安稳,这就是娘在菩萨面前为她求来的福气吧!

    “太太,京中来人,老太爷请您去见客。”冷香走了过来,笑盈盈地道。

    程心妍狐疑地微微蹙眉,京中来人,有原致亭陪着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她出去见客?

    “太太,是真的京中来人。”冷香见程心妍犹豫,就知道上次的事,给她留下太大的阴影,怀疑一切。

    程心妍苦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这疑心病越来越严重了,道:“秦妈妈,元春,你们照顾大少爷,我去见客。”

    “太太,来的是舅老爷身边的总管事,老太爷请您带大少爷一起去见见。”冷香笑道。

    程心妍眸光一转,轻轻挑眉,道:“元春,你抱着大少爷跟着一起去。”

    “是,太太。”元春上前抱起小原祯。

    程心妍到了瑞祥厅,见原致亭坐在上首位,李杭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总管事李勇亦鹋光鲜地坐在下首,态度卑谦地和原致亭说话。看到程心妍走了进来,李勇起身上前给她行礼:“小的给大太太请安,大太太安好,将军恐其他人来说不清楚,特遣了小人来跑这一趟。”

    “李管事,一路辛苦,快快请起,不必多礼。”程心妍笑,“舅舅舅母身体可好?”

    “劳太太惦记,将军和夫人身体安康。”李勇看到元春抱着小原祯站在一旁,上前要给小原祯磕头。

    “小孩子,哪里当得起这么大的礼,快不要磕头了。”原致亭叫人把他拦住。

    “孙少爷再小也是主子。”李勇还是冲着小原祯磕了个头,起身从怀里摸出象牙镂雕福寿宝相花套球,递到小原祯手里,“孙少爷,这是小的在京里买的小玩意,给孙少爷玩,别嫌弃。”

    先别说那象牙镂雕福寿宝相花套球的材质,就看它内外层交错重叠,玲珑剔透,从外到内大小空心球共有六层,每层球均能自由转动,且都雕有精美纹饰,就知道不是一个随手玩玩的东西。

    “这太贵重了,不可以。”程心妍上前要把球从小原祯手中抢出来,可她手还没碰着,小原祯就小嘴一扁,一脸哭相。这让程心妍颇感无奈,这小子只要好东西一入手,就绝对拿不出来,小财迷。

    “祯儿,随爷爷出去玩去。”原致亭知道李杭不待见他,也知道李勇此来必然有话要带给原牧白和程心妍,知趣的起身离去。

    “太太,小的还有事要禀报太太。”李勇笑,“夫人让小的给老爷太太送来两个贴身伺候的婢女,现就在外面,不如让她们来拜见太太。”

    李夫人大老远的让人送两个婢女过来,这事情太不寻常。程心妍心中起疑,脸上半点不露,道:“好,让她们进来。”

    李勇示意跟来的小厮把人叫进来。

    两个婢女都是十七八岁的模样,眉清目秀,身材修长,穿着桃红色上衣,腰系月白色裙子,衣裙上绣得花纹不同,一个是绣着菊花,一个绣着桂花,挽着双丫髻,戴着绢花和镶珠金钗,走进来时,眉眼下垂,纤腰不扭,步步皆稳,长长的裙摆纹丝不动,径直走到程心妍面前,跪下叩头道:“映虹(丹霞)给太太请安,太太安好。”

    程心妍眸色微凛,单看这两女的容貌、仪态和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婢女,应该是李夫人送来给原牧白当妾的,长辈赐不可辞,人她会收下,只是人收下后,往不往房里放,给不给原牧白做妾,就不归李夫人管了,脸上笑容不减,眸色清冷如水,淡淡地道:“都起来吧。”

    两女起身,低眉敛目站在厅中,态度恭顺。

    “李管事,请代我向夫人道谢。”程心妍有气,不肯再称呼李夫人为舅母,“多谢她想着我们,大老远的送人过来伺候我和大老爷。”

    “大太太,将军还有话要同您说,您先看看书信。有什么不明白的,再问小的。”李勇从怀里取出信来,恭恭敬敬地递到程心妍面前。

    程心妍接过信拆开,看完后,为误会李杭的好意脸红了。这两个婢女表面上是说送来给原牧白当妾的,但实际上,她们是李杭送来保护程心妍和原祯的人,只因朝中局势有些微妙。皇帝的权衡之术奏效,几位皇子谁会得到诸君之位,尚不明朗。有几位朝臣联名上书弹劾一向支持大皇子的吴越王奢侈敛财,另外几个皇子趁机请皇帝核查此事,想要搬倒吴越王,间接对付大皇子,皇帝欣赏赵伯骕的能力,这次或许会派赵伯骕来临安查办此事,李杭怕赵伯骕会对程心妍不利,先行派人过来保护。正事说完,后面是两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王嗣铭的才华得到了大长公主和驸马的赏识,公主和驸马有意将爱女孟薇许配给他。孟薇和三皇子的侧妃陶惜眉是闺中蜜友,非常讨厌舒静纭,据说两女每次见面都会发生争吵。舒静纭的父亲舒大人为官清廉,小升半级,阖府欢喜。

    赵伯骕又要来临安!

    程心妍头痛,这男人是个疯子,就算有映虹和丹霞在,怕也拦不住他,她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为好。不过赵伯骕还没来,躲出去的事,暂时不用着急去想,吩咐厨房宰鸡宰鱼,给李勇等人接风洗尘才是目前应该做的事。

    黄昏时,原牧白回来,夫妻俩对坐用饭,其他事程心妍一句话带过,偏拿送妾这事说话,“舅舅舅母待你可真好,怕委屈你,特意送来两个千娇百媚的姑娘来给你当妾,伺候你,你可欢喜呀?”

    原牧白看了她一眼,夹了点菜放在她碗里,继续埋头吃饭。

    “怎么?欢喜的连话都不会说了?”程心妍撇嘴问道。

    原牧白正颜道:“娘子,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

    程心妍一呆,嗬,这黑小子变坏了!

    变坏的黑小子,当天夜里好好地惩罚了某个故意找事的女人,把她折腾的腰酸背痛,差点起不了床。

    隔天送走李勇,迎来了喜上眉梢的董筱瑶,“表弟妹,我找到合适的铺子了,你快随我去看看。”

    “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铺子了,你真是太厉害了。”程心妍也不备车,带着丹霞初秋上了董筱瑶的车,往城南去。

    那间铺子原先就是买吃食的,桌椅齐全,炉灶碗筷都能用,租下来,搞搞卫生就能开门做生意。程心妍转了一圈,点头道:“不错,环境不错,人流量也大,生意应该会很好。”

    “不止这样,租金也不贵,一个月才三两银子。”董筱瑶笑道。

    “这么便宜,这店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程心妍怀疑地问道。

    “我让人去街坊四邻打听过了,干净着,没问题。”

    “那就租下,择个日子开店吧,老板娘。”程心妍打趣地道。

    董筱瑶嗔怪地白了她一眼,刚要说话,就听外面有人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妯娌俩对视一眼,走出店去,张望了一下,就看到有个地方在冒黑烟。

    “那里好象是安同巷。”隔得太远,董筱瑶不敢确定。

    程心妍方向感不强,分不清,不过原牧青的那个院子在安同巷,她是知道的,“不会那么巧,是原牧青家里走水吧?”

    董筱瑶看了她一眼,让婢女拦住一个人,问道:“请问是哪家院子走水了?”

    “听说是原家。”那人答道。

    还真是原牧青家起火了。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董筱瑶问道。

    “太太,刚出门时,老太爷说会去看太姨娘。”初秋道。

    原致亭在那,不想去也得去。就算现在不去,一会还是得去,还是别费事,早去早好,程心妍认命地道:“去看看是情况吧!”

    马车停下,虽然还没下车,就能听到火势的“呼呼”声,木料燃烧的“啪啪”声和人的呼喊声。下了马车,入眼是一片火红,热浪滚滚,程心妍和董筱瑶脸色微变,心情焦躁不安,快步向院中走去。

    “快救火!快救火!”原致亭拄着拐杖,在着火的房子外,喊得声嘶力竭。

    看到原致亭安然无恙,程心妍和董筱瑶同时松了口气,原家这两年已经办了三起丧事,可不能再有人出事。

    “爹,知道是什么原因起火的吗?”程心妍上前问道。

    “似乎是突然起火的,还好每间房子隔得远,要不然,火势只怕早已经蔓延到别处去了。”原致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心急地道。

    秋干物燥,风助火势。十数名家丁不停地轮换泼水灭火,却不见任何成效,浇上去的水,就如杯水车薪般,根本就灭不了火。程心妍闻到空气里浓浓的火油味,双眉紧皱,难道是有人故意纵火?

    “皮太姨娘呢?”董筱瑶环顾四周没看到皮氏和原牧青,只看到庆妮和几个婢女,还有原牧青的两个小妾,忙问道。

    “太姨娘在里面。”庆妮带着哭腔道。

    程心妍和董筱瑶惊愕,皮氏在火场?这么大的火势,她还活得了吗?

    等水车队赶来把火扑灭,房子已烧成废墟,一地的焦木碎瓦,还有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于家把于雅愫的嫁妆要回去后,皮氏就缩减开支,卖了一些下人,失火时,那些婢女都在忙别的事,只有皮氏一人在房里。火起,她瞎了眼,慌慌张张,找不到路,困在火场,活活的被烧死了。

    虽然皮氏不是什么好人,可她死的这么惨,程心妍还是觉得她可怜,偏开头不忍再看。

    水车队的队长探查后,肯定了程心妍的猜疑,房里内被人浇了火油,火势才会如此凶猛难灭。

    意外失火变成蓄意纵火。

    谁是纵火之人?

    一个小丫头石破天惊冒出一句,“这火是影姨娘放的!”

    影姨娘?

    影怜放的火!

    一日夫妻百日恩,皮氏被活活烧死,原致亭悲痛万分,也不管这小丫头说的是不是真的,就命人把影怜捆起来。影怜只是一个贱妾,要审问她,根本连官衙都不用送,直接上私刑。

    “说,你为什么要放火烧死太姨娘?”原致亭瞪着跪在地上的影怜,厉声问道。

    “老太爷,这火不是奴婢放的,奴婢一直呆在房里不曾出来,怎么会放火呢。”影怜矢口否认。

    程心妍看着影怜裙子下面露出来的绣花鞋,道:“影怜,你不要否认了,你的鞋上沾满了火油。”

    影怜侧目看了看露出在外的绣花鞋,疏忽大意,忘记换鞋子了,眸光微转,道:“大太太,每个来救火的人鞋底上都沾有火油,不信你可以叫她们一起过来给您看,难道他们都是放火的人吗?”

    “影怜,你刚才说你一直呆在房里不曾出来,现在又说你来救火,说法前后矛盾,你就不要再狡辩,乖乖承认,免受皮肉之苦。”程心妍好言相劝。

    “火不是我放的。”影怜知道她一承认,就必死无疑,咬紧牙关坚决不认。

    “你这刁奴,还在嘴硬。”原致亭一拍椅把,“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原致亭没有说打多少下,婆子把影怜按在地上,板子一直不停地打,打得影怜昏厥了过去,泼水又把她激醒。

    “你认还是不认?”原致亭目露凶光,狠狠地瞪着影怜。

    “哈哈哈!”影怜大笑,状若疯癫,高声尖叫,“皮氏这个贱人,她不得好死,她害死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放过她的,火就是我放的,怎么样?我毒不死她,难道我还烧不死她!我要为我死去的孩子报仇,我要让她为我死去的孩子偿命!”

    影怜知道活不了,索性什么话都喊了出来,一切都水落石出,当日下毒的人也是她。

    “杖毙!”原致亭残酷地吐出两个字。

    第一百三十章 祸根

    太平元年,对原家二房来说一点都不太平,短短数月就要连办三场丧事。这一次更惨,不但死了人,房子还烧塌数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原家二房老爷,皮氏的亲生儿子原牧青,却不知道在哪里。

    好在没有原牧青主事,还有原致亭在。程心妍和董筱瑶只需要听吩咐盯着那些下人做事,不用拿主意。

    影怜被原致亭下命杖毙后,尸体立刻被送去义庄,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一了百了。可是皮氏的身后事,却有些难办。她被烧得面目全非,黑糊糊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没人敢去碰她。

    程心妍和董筱瑶做不出强迫人的事,唯有花银子请义庄的人把她给弄进棺材里,反正她这鬼样子也没法净身,胡乱地套上临时买来的寿衣,意思意思也就算了。

    好不容易把皮氏给被弄进高价买来的棺材里,却不知道停放在何处。院子被烧得乱糟糟的,不能搭灵棚宴客,灵柩只能暂时搁在园子里。

    “爹,太姨娘的灵柩,您看往哪里放好?”程心妍欠身问道。

    原致亭看看乱七八糟的院子,皱了皱眉,道:“这里不能设灵堂,抬回那边去出殡。”

    “大哥,你这是要把皮氏的棺材抬到哪里去出殡?”原致轩接到通报,知道皮氏死了,愣了一下,斗了二十几年的对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掉了,太过意外,匆匆赶了过来,刚好听到原致亭这句话,抢在程心妍前面问道。

    “这边太乱,抬到主家那边出殡。”原致亭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回答。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原致轩怒不可遏,“且不说大房二房已经分家,就皮氏的身份,她也不可以在主家大张旗鼓的办丧事。大哥,你要在主家办丧事,难不成你还想要牧白这个嫡子为皮氏披麻戴孝?”

    “二妹,只是设灵堂办丧事。”原致亭目光恳求地看着原致轩,人已死,再大的恩怨也该了结,又何苦耿耿于怀,至死不休。

    “大哥,你干脆跟皮氏一起死掉算了,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主家办丧事!”虽然原致亭还没糊涂到让嫡子为妾披麻戴孝,但原致轩还是对他的做法感到失望,气话脱口而出。

    程心妍和董筱瑶被原致轩的话给惊吓住了。

    话一出口,原致轩也愣住了,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诅咒自家的哥哥去死,这……

    原致亭张大嘴,表情僵硬地看着原致轩。

    家丁们装聋做哑,全低着头,假装没听到。

    院中没人说话,异样地安静,直到原牧红的哭喊声从外面传来,才打破这难堪的沉默。

    “爹,怎么会这样?娘怎么会被烧死?那些奴才上哪里去了?怎么会让娘一个人困在房里?爹啊!您一定要替娘讨回公道!”原牧红不扑向棺材,扑进了原致亭怀里,哭得一脸的鼻涕眼泪。

    原致亭扶起原牧红,道:“红儿,爹已经把那个害死你娘的影怜打死了。”

    原牧红扯着丝帕擦了擦鼻涕眼泪,看到摆在院中的棺材,“爹,为什么还不搭灵棚,把娘的灵柩摆进去?”

    “这事等你哥回来商量后再安排。”原致亭不敢再坚持去主家设灵堂办丧事。

    原牧红看了一下在场的人,也不去给程心妍三人见礼,问道:“爹,二哥去哪了?大哥怎么还没过来?”

    程心妍三人都没接话。

    “已经派人去叫他们回来了。”原致亭眼神复杂地看了看程心妍,火一灭,就派人去找原牧白兄弟过来,原牧青不知道在何处,找不到情有可原,可原牧白就在玉坊斋,为何到现在还没来?

    程心妍三人继续保持沉默。

    “蒋姑爷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原致亭似乎才发现蒋寅没来,皱了皱眉。

    “相公一早出门谈生意去了。爹,我听相公说,这笔生意能赚六七十万两银子。”原牧红的语气有几分炫耀。

    程心妍微微蹙眉,什么生意的利润会这么高?原致轩婆媳对原牧红的事不关心,蒋寅就算赚一千万两银子,也与她们不相干,一脸漠然。

    原致亭此刻没什么心思去问生意上的事,他在头痛这灵柩往什么地方摆放合适。

    到黄昏时,原牧青总算赶回来,和他一起进门的还有蒋寅,两人身上酒菜味混合着胭脂香粉味,比院子里那股烟火味还要难闻。原牧青的浅灰色的衣襟处还有一个清晰的红色唇印,是个人都知道他们刚从什么地方出来。

    男人谈生意,出入青楼很正常,原致亭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不责备,其他人更不会出言训斥。程心妍和董筱瑶厌恶地撇撇嘴,退了几步,远离他们。

    “爹,我娘的灵柩就抬到庙里去,至于客人,就到城东我新买的院子里住下就是了。”原牧青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新买的院子!

    程心妍眼皮一跳,短短两三个月,原牧青就有银子在城东买院子,他和蒋寅究竟做的是什么生意?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种生意才好。

    答案在七天后,也就是在皮氏头七的最后一天知道了。数月的跟踪终于有了回报,原牧青和蒋寅运来运去的那些木头全是中空的,里面藏的是盐。程心妍脸色阴沉如墨,不幸言中,这就难怪有银子买新院子,这就难怪一笔生意就有那么高的利润。

    贩卖私盐,在古代就跟现代贩毒一样是重罪,区别在于,贩毒被抓,死的只是贩毒的那个人,贩卖私盐被抓,却是可以抄家灭族的,甚至有可能人头落地。程心妍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她不敢去想像那可怕的后果。

    原牧青死不足惜,可其他人是无辜的,不能受他的连累丢掉性命。程心妍眼底流露出浓烈的狠意,必须想法子跟二房撇清关系才行。要死,原牧青一个人去死好了。

    可是有什么法子撇清关系呢?

    家可分,血脉却断不了,原牧白和原牧青到底是兄弟。程心妍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好法子。事情太严重,多一个人多一个主意,等原牧白回来,就把这事跟他说了。

    “娘子,你是不是弄错?这不可能的。”原牧白脸色苍白,他不相信原牧青会胆大到去贩卖私盐,“我不相信,这决不可能,私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得到,二弟他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不是贩卖私盐,他那里需要那么大的成本,又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利润。”程心妍也希望不可能,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娘子,这……”原牧白急得在房里转了个圈,“不行,我要去劝二弟马上收手,不能让他再错下去。”

    “你觉得他会听你的劝吗?”程心妍在他身后淡淡地问道。

    原牧白的手停在门栓上,回头道:“娘子,难道你要我就这样看着二弟去死,不管二弟?”

    “他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

    “做错事,是要承担后果,可是娘子,我和他是兄弟,他要出事,我们会受到连累的,这等大罪,只怕连三叔家也难已幸免。”

    “只要我们想法子撇清关系不就行了。”

    “娘子,撇不清。”原牧白摇头,“兄弟分房不分族,族者凑也,聚也,一家有吉,百家聚之,一家有祸,百家承之。只要我们同是原家族人,象这样的大罪,我们是逃脱不了的。”

    程心妍脸色煞白,总算明白电视剧上面所说的灭九族,是怎么回事了。一人犯了弥天大罪,就要户灭九族,连及五伦三党。活着的全要杀光,死了的还要劈棺焚尸。贩卖私盐,就算问罪问得不会这么严重,只怕也不会太轻。

    “娘子,你先不要着急,只要我能劝服二弟收手,这件事还有转机。”原牧白安抚她道。

    “要是你劝服不了他,怎么办?”程心妍比原牧白更了解原牧青的为人,原牧青跟他娘一样贪财,是不会轻易放弃这条赚钱的门路。

    “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他,他会收手的。”

    程心妍轻嗤一声,冷笑道:“原牧青他不是三岁幼童,贩卖私盐的后果,他会不知道?还需要你去告诉他吗?”

    原牧白怔了一下,发狠道:“那我就不劝,我打到他收手为止。”

    “他要是表面上答应你收手,暗地里继续做,怎么办?”程心妍灰心丧气地摇头,“牧白,原牧青利欲熏心,他是不会放弃这个发财的大好机会的,就算老太爷去劝,他都未必听,更何况是你。”

    “爹身体不好,这件事不能惊动爹。”原牧白怕原致亭知道这事,会被气出大病来。

    程心妍头隐隐作痛,到底要怎么办才好?突然一个主意冒了出来,伸手一把抓住原牧白的手,“牧白,我们去告发他们,这样就能撇清关系,不受他们拖累。”

    原牧白眼中一亮,又一暗,摇头道:“运东西进出城门,是检查的,可他们敢利用木材运私盐,没有被查出来,肯定是有人为他们打好了关系。”

    程心妍神色微凛,没错,原牧青和蒋寅背后肯定还有人,而且这人绝对不简单,万一状没告准,极有可能会被反咬一口,到时候原牧青没事,反而是他们这些告发的人有事。

    难道这件事就无法可解,他们就只有坐以待毙?

    第一百三十一章 认亲

    原牧白发现程心妍的手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心急地道:“娘子,我们不用这么担心的,只要他们不被发现,就不会有事。”

    “纸包不住火,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们的事不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发现。我们若是现在想不到办法脱身,等到出事时,就太迟了!祯儿还那么小,不能让他受到伤害。”程心妍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抖个不停,脑子在急速运转,她一定要想个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祯儿。

    想到年幼的儿子,原牧白的心就象被刀割的痛,垂下眼睫,静默片刻,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娘子,缓缓道:“娘子,你不用担心,我有法子救祯儿。”

    程心妍睁开双眼,急切地问道:“什么法子?”

    “和离。”原牧白把头偏开,不敢看程心妍,“我们和离,你带祯儿离开原家,这样就可以了。”

    “这就是你的法子?”程心妍恨恨地把手抽出来,唇角勾起,冷冷地笑,“原牧白,你好伟大。”

    原牧白低下头,抿紧唇角。

    程心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眸中泛着泪光,“原牧白,你这个混蛋,难道你以为我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你出事吗?”

    “娘子,除了这样,没有其他法子保全你和祯儿。”原牧白痛苦抱着头。

    “不,一定还有其他法子。”程心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牧白,这件事不光会连累到我们,还会连累到整个原氏一族,我们要保全的不仅仅是我们一家,而是整个宗族。我们去找姑姑和三叔,以他们的阅历,应该能想出好的办法。”

    原牧松开手,看着程心妍,“娘子,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我们这就去找姑姑和三叔。”

    夫妻俩顾不得还没吃晚饭,嘱咐秦嬷嬷和元春照顾和小原祯,就匆匆赶到原致堂家。原致堂一家四口正在吃晚饭,见两人这个时候过来,有些奇怪,问道:“有事?”

    “三叔,您先吃饭,吃了饭上姑姑家去,我和牧白有点事要跟你们商量。”程心妍怕吓着郑五娘,笑笑,撒了个谎,“是生意上的事。”

    对程心妍的话,郑五娘没有怀疑,催原致堂快点吃饭,送三人出门。

    到了李家,李林和原致轩已上床睡下,听到下人说原致堂三人到访,两人惊讶万分,他们这个时候过来,定是有事发生。急忙起身将人迎进厅来。

    五人在房中坐下,待下人奉上热茶,退下后,原牧白把原牧青和蒋寅贩卖私盐的事说了出来。李林三人惊骇地说不出话来,贩卖私盐,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原牧青怎么敢碰这种东西?他不想活了吗?

    良久,原致轩恨声骂道:“这个该死的孽障!”

    “姐夫,姐姐,我们不能受他的连累,必须要跟他撇清关系。”原致堂很快冷静下来,沉声道。

    “三弟说的没错。”李林点点头,看向原牧白和程心妍,“你们可想到什么法子了?”

    原牧白摇头,除了和离一事隐瞒没说,把他和程心妍曾想劝说原牧青和告发原牧青的事说了出来,还说了这两个法子不可行的原因。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除了这两个法子,还有什么法子可用?烛光摇曳,明明灭灭,照映在五张神色凝重的脸上。

    忽然,原致轩唇边露出一丝诡异地笑容,“我想到法子了。”

    “什么法子?”其他人一喜,齐声问道。

    “皮氏进原家七个月不到就产子,我们只要说原牧青不是大哥的骨肉,是皮氏偷人怀上的野种,就可以请族长来逐他出族。他不是原家的人,他犯下什么弥天大罪,都与原家无关。”原致轩不愧跟皮氏斗了二十多年,她对皮氏的厌恶,让她很快想到了这个虽然不光彩,却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法子。

    众人愕然,这法子太……

    “大哥会接受不了的。”李林艰难地开口道。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被说成是野种,这对原致亭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接受不了也得接受。”原致轩冷哼一声,“总不能让原家数百条人命给那个孽障陪葬。”

    “这件事不用告诉大哥。”原致堂微眯了眯眼,“免得节外生枝。”

    原牧白和程心妍对视一眼,齐声道:“这件事就这么办。”

    意见统一,办法已定,几个人商量细节。

    五天后,一场大戏正式开演。

    这天午后,原牧青酒足饭饱的回家,他刚从轿子上下来,一个满脸的污泥,穿得破破破烂烂的老汉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他,“儿啊,我的亲儿啊,我总算见到你了!不枉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千里迢迢回来找到你了!我的儿呀,爹好想你!”

    原牧青被吓了一大跳,挣扎着要摆脱他,可那老汉一双手就跟铁箍子似的,抱得紧紧的,原牧青愣是没甩掉他,气得脸发白,骂道:“该死的狗东西,快放开我。”

    “儿啊,我是你亲爹,你怎么能骂我是狗东西?我要是狗东西,那你是什么东西?你就成狗崽子了!”老汉高声嚷道。

    躲在路边一辆马车上的程心妍听到这句话,险些笑出声来,“姑姑,姑父上哪里找到这么个人才?”

    原致轩放下窗帘,道:“他是个外乡人,生了重病倒在窑前,你姑父见他可怜收留了他,他感恩,才来帮忙的。”

    “他是仗义帮忙,就不用担心他日后坏事。”程心妍点头道。

    原致轩轻叹一声,道:“希望这事能顺利解决。”

    “姑姑,别担心,一定可以解决的。”走到这一步,不成功便成仁,程心妍撩开窗帘继续看外面的情况。

    原牧青挣脱不了老汉的手臂,怒骂道:“你们这些死人,还不快把他给爷拖开。”

    愣住的小厮们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帮忙。老汉被拖开,一屁股坐在地上,撩起遮住半边脸的乱发,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冲着原牧青哭嚎道:“儿啊!我真的是你亲爹啊!不信你仔细看看。我们是亲父子,这样子走不了假的,你看这鼻子,这眼睛,还有这耳朵,这脸型,是不是很像?儿啊!你不能因为原致亭有钱,就昧着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