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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景生 BL第51部分阅读

      花景生 BL 作者:肉书屋

    在微明的烛火下显得异常明亮,“就凭你这胸襟,你也堪当此任,不过,景生,关于你的身世,你的娘亲……”

    景生有一瞬的失神,唇边的朗笑渐渐消隐,但却仍留有一丝温暖的笑痕,他望着远处墙上的素纱灯,缓声说道:“我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存在,一命两身双魂,在降生之时,华璃健康强壮,而华璟则势必夭亡,也许是为了缩短我备受折磨的死亡过程,华璟被喂服剧毒,而我奇特的体质,以毒为养,反而使这个本该夭亡的灵魂变得无比强大,而留在宫中的华璃反而像是被剥夺了营养素的植物,成为一个剪影,华璃具有我前世的许多性格特征,他天真纯良,贪玩疏朗,无心权责,这部分灵魂越来越微弱,如燃尽的灯火,但他也是我,我的娘亲当年为了我而放弃了我,又阴错阳差的,因为放弃了我而在十六年后又得到了我,因为若没有阿璃这个寄体,在我被明浩击中眉心时可能已魂归天外了,作为坤忘山中的小花儿,我对娘亲没有感觉,但我如今也是阿璃,阿璃对娘亲无比挚爱,两个我慢慢融合统一,再不分彼此,阿鸾,你……到底还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个我?”

    明霄听得怔怔的,继而温存地笑了,抬起手指描绘着景生的唇线,“什么你呀我呀的,睡在一个被窝里了你倒想起问我这话,不嫌太晚了呀,呵呵……”轻笑出口,却一下子被景生的吻压入唇角,明霄低喘着小舌翻卷,尽情回应着他的爱恋,景生却蓦地停止了深吻,胸膛起伏地拢住明霄,窘迫地低喃:“不行了,再吻下去,我就又忍不住想要你,你今儿太辛苦,恐怕再受不得了。”

    听了这话明霄一阵心跳,慌慌张张地挪动身子往床里逃,景生却牢牢地圈着他,不许他跑,“你慌啥,我……今儿晚上保证规规矩矩地不再碰你了。”

    明霄松口气,趴在枕上努力和他保持安全距离,后身儿里至今还火辣辣的一片酸麻,可真是再吃不消了,双眼迷迷蒙蒙地将闭未闭,明霄细声嘟哝着:“你们大夏皇室数代都子嗣艰难,你娘亲要是知道你不打算添置其他的后宫,恐怕要将你押到宗庙里罚跪了,咱们的事你还是慢慢告诉她吧,可别把她气坏了。”

    “好亲人儿,你还是快睡吧,别担心了,这些个难题让我来一一解决吧。”景生的手臂环着他的腰身,却不敢与他靠得太近,飞快地贴过去亲亲他的眼角,便也趴在枕上睡了,心满意足又平安喜乐!

    翌日清晨,碧空如洗,金阳高照,飞云冉冉,长风迢迢,东林围场东北部山峦重叠,绿野无限,崎岖的山路上,卫无暇与端午各骑一匹栗色小马轻快地跑了过来,在其身后跟着一队禁军护卫。

    “娘娘,你也好久没穿这胡服骑装了,如今再穿戴起来,还是这么合身。”端午扭头打量着卫无暇,见她的神色有一丝黯然,心里便也揪疼起来,文帝华宁去世前一直在东林苑修养,当时卫无暇便常着一身胡服骑装陪他在林间驰马漫步,一晃眼,时过境迁,故人已逝无觅处。

    “咳咳……娘娘……咱们这么早前去探望是不是有点……呃……有点冒昧?”端午为了打破沉寂,立刻转移话题。

    果然,满面戚容的卫无暇听到此言便扭过头来看着她,唇边渐渐露出一朵笑颜,“我也觉得不太合适,可从前天夜里一直等到现在,我可再也坐等不下去了,呆在清晖园里就像呆在个笼子里,心里七上八下的,火烧火燎。”

    “嗯嗯——”端午频频点头,随声附和着,“我也呆不住了,昨天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还不如干脆留在那边守着,可又怕娘娘担心,左右牵挂呀。”

    “你说,呃,那个鸡汤,他喝了吗?”卫无暇试探地问着。

    端午眉头一皱,靠马过去,神秘地低声说道:“哎呀,娘娘,鸡汤不是关键,关键是皇上和那青鸾到底如何了,要是真的已然成就好事,那今后天天把他泡在鸡汤里也不迟呀,问题是——”

    “——问题是这种事情我们如何能够知晓,我这个当娘的难道真能老着脸问璟儿你是否和青鸾……嗯……那……那啥了?你看看,我现在都说不出口,更别提去问他了。”

    端午一听便笑了,神色笃定,“娘娘也不用问,这种事情水到渠成自有天定,轮不到咱们瞎操心,就以现在皇上那性子,他若真的已与青鸾心心相印,必会前来和娘娘商量提亲之事。”

    卫无暇摇摇头,悲喜莫辩,声音都变得有些萧瑟:“这提亲之事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还真不知从何入手,武王那人……他……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严苛强硬……对他自己都心狠如斯……更别提对青鸾了……当年他就曾以太子为饵诱敌深入……唉……想想青鸾这孩子也真是可怜……”

    端午正待唏嘘,她们已奔入衡峰谷,来到玉衡苑的大门前,禁军首领立刻跃马上前,苑门外守卫的禁军看到来人都是一激灵,立刻吱呀呀地打开大门,卫无暇和端午在众人的簇拥下驰入玉衡苑,刚在前院影壁旁翻身下马,就见苦脸一路小跑地赶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哇哈哈哈,今天在牛津俺吃到了饺子,痛哭呀,俺是多么热爱饺子呀~~

    如何说服武王那个狡猾又死轴的秃鹰捏?

    5555555,为毛泡泡这么少,虐的时候鱼鱼们不开心,不给俺泡泡,甜蜜了吧,还是不给俺泡泡,55555,俺已经好久木有周末辽,那啥,给朵花?谢谢大家了。

    《花景生》多云 v第一百二十九章v

    “给娘娘请安了,娘娘吉祥。”苦脸边说边俯身行礼,“皇上昨晚上还说今天要去清晖园给娘娘请安呢,没想到娘娘倒先过来了。”

    卫无暇和端午随着苦脸向上房正厅走去,一边轻声问道:“皇上起来了吗?……嗯……青鸾殿下呢……他们……咳咳……昨晚歇的可好?”

    苦脸微楞,细一琢磨,没有发现娘娘话中有任何苛责之意,反倒充满了一种期盼和关心,便小心的答道:“陛下和青鸾殿下早已起身,已经用过早膳了,都在批阅各自的奏章,愁眉正在后边伺候笔墨呢。”

    ——哦?卫无暇扭头与端午对视一眼,这两孩子倒真是用功,“咳咳……苦脸呀……昨晚上是你伺候的就寝吗……都是如何安置的呀?”卫无暇想了又想,还是咬咬牙毅然开口。

    “呃——”苦脸猛地噎住了,努力吞咽着口水,偷眼察看太后娘娘的神色,见娘娘面色平和,目光温柔,便松了口气,双手紧紧互握着答道:“昨晚上无人伺候入寝,陛下说要亲自照顾青鸾殿下的生活起居,不需别人插手,陛下没有吩咐我们收拾别的寝室……也……也没有吩咐在内寝中另外搭床……呃……陛下和青鸾殿下……咳咳……应该是宿在一起的……咳……那内寝之中只有一张床……所以……嗯……”苦脸本来口齿伶俐,此时却像没嘴儿的葫芦,短短几句话说得吭吭哧哧的,一边抬手抹了把额头上冒出来的热汗,清凉的春日早晨怎么忽然变得有些炎热了呢?

    卫无暇和端午却都惊喜地微微笑了,前两天在林光殿中那小青鸾对璟儿还若即若离,神色淡然,让人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只一天一夜的时光璟儿就心想事成了,真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难不成是用强了?

    卫无暇忽然心中不安,窘迫地看了端午一眼,发现端午也神色忐忑地回望着她,估计心里都在担心同一件事,“呵呵呵……娘娘……一定是缘分和天意……咳咳……咱们皇上一向温文尔雅……”

    端午心虚地嘀咕着,苦脸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又抹了把热汗,——温文尔雅?哎哟,她们是没看到前天万岁爷那一路上的窘态,简直是虎视眈眈!

    就在仨人面面相觑,面色尴尬之际,就听通往后院的回廊之处传来轻声谈笑,

    “我留给你的舰队倒被你用来马蚤扰我的领海,看我以后怎么罚你!”

    “谁让你诱拐我的船工,你……”

    “母后……”

    “娘娘……”

    清朗的谈笑声在回廊尽头的月亮门处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景生和愁眉的低声惊叫,卫无暇一行刚要踏入正厅,此时齐齐转身望去,也猛地愣在厅门口,只见华璟青鸾和愁眉正站在月亮门边,微显局促地看着他们。

    “母后,我正要和阿鸾去给您请安呢,您怎么倒已过来了?”景生回过神来,拉着明霄走上前来,明霄悄悄地往回撤手,无奈右手被景生牢牢抓着动弹不得,明霄不想引起更多的注意,只好以袍袖略微遮掩,脸上却已迅速浮起淡霞。

    “呃……我和端午看着天气晴好……就……就出来散散步……呃……对,散散步,溜溜马……呵呵呵……”卫无暇本说得颇不顺畅,眸光微扫已看到阿璟和青鸾袍袖下交握的手掌,心内欢喜,竟没忍住嗬嗬地轻笑起来,一行众人却都被她笑得心肝儿抽搐。

    “咳咳……进厅里坐吧……外面还是有点风凉……呃……愁眉……怎么也不给青鸾殿下加件风氅?”端午一看青鸾单薄的衣着就不满地皱紧眉头,——小猢狲们办事越来越不牢靠!端午心里骂着已经转身吩咐苦脸:“苦脸,你去把爷的猞猁皮锦羽披风找来。”

    啊?猞……猞猁皮?除了卫无暇,其他几人都愣怔地望着端午,景生侧眸看看仅着云色锦袍的明霄,虽也觉得略显单薄,但……但猞猁皮?

    “端午姑姑,此时已……已是仲春,这……”景生商量着说道,一边拉着明霄走入正厅。

    卫无暇回头,不等他说完就续道:“——这还是很有必要的,阿鸾才来北方,气候还不适应,当然要格外当心,苦脸,快去把你们爷的猞猁皮风氅找来,要带风帽的那件。”

    苦脸虽听到吩咐,却仍有一瞬的惊怔,且不说此时是否该穿猞猁皮,那……那披风可是明黄|色,愁眉见他又犯傻,上前半步抓住他的衣袖一扯,

    “是,娘娘,还是我去取吧,来围场前是我收拾的衣物。”

    景生的心中似乎也灵犀一点而通,他的唇角慢慢上翘,掩在袍袖下的手紧紧地握了握明霄的手便轻轻松开,赶上前两步扶着卫无暇走到红木椅上坐下,“谢谢母后,还是母后想得周到。”他的声音隐含喜悦,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

    卫无暇听着他明显是拍马的感谢,回眸斜睨他一眼,便嗔怪地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太粗心,以后指望你照顾阿鸾可真不妥当。”

    ——啊?明霄本已被他们一连串的言语行动搞得头晕脑胀,此时听到卫太后的话更是大惊失色,不只是为了她话里有话的暗示,更为了她两次自然唤出的‘阿鸾’!自姆妈死后,还从未有过年长女子称呼过他‘阿鸾’,唐怡有时会叫他阿鸾,那是因为景生的缘故,叫得像挚友一般,可……可此时,听到卫太后温暖的声音,她口中自然而然地唤出阿鸾,好像并不是第一次,而是已如此唤了他许多许多年,明霄只觉百感交加!

    “我刚才听璟儿唤你阿鸾,就也跟着他这么称呼了,可以吗,阿鸾?”卫无暇看着侧立在旁的明秀少年,温柔地问着。

    明霄走到红木椅前弯腰微微行礼,抬起头时,大而明媚的杏子眼凝望着卫无暇,目光瞋瞋,“太后千岁吉祥安泰,您若是觉得好,就如此称呼吧。”说着明霄的脸上倏地漾开淡笑,殊丽无俦。

    卫无暇被他瞬间绽放的绝丽容光晃了眼睛,心口砰砰跳着,再次为璟儿哀叹,——这小阿鸾,殊容妍妍,阿璟算是彻底沦陷了,这辈子也逃不出他的小手心儿了,佛祖保佑,可千万别好事多磨呀!

    “阿鸾,你快坐下,来,这边坐。”卫无暇拍拍身旁的大椅,一边偏身叫着景生,“璟儿,你也坐下,你们俩一边一个坐在我身边。”

    ——得!景生刚要抬腿往明霄身边走,听到母后的话,只好停下步子,硬着头皮坐到卫无暇的另一侧,想要开口问安,却一下子听到母后的声音,“咳咳……我听说你前天晚上从马上摔下来了,现在可一切无碍了,那流金不是你亲选的吗,怎么也这么不牢靠,要不要给你另换一匹马?”

    卫无暇笑眯眯地问着,却立刻感到来自身旁两侧的窘迫气流,不禁笑的更加欢畅无辜,——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让自己省过心,如今阿璟魂归,却仍然这么不消停,唉。

    叹息噎在喉中,并未出口,却听身侧的明霄淡淡地开口说道:“昨天我与陛下同骑一乘,穿过林地时不小心令他撞上了横伸的树枝,以致落马,与流金无关。”

    咦?这孩子倒有担待!卫无暇回眸望向明霄,见他面色微红,神情却沉静安宁,说不出的端秀典雅。

    “母后,其实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了马,与阿鸾无关。”景生手心冒汗,娘亲一向英明神慧,怎么今儿倒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呢?

    “嗯,即是如此,那你日后却要多加小心了,因为——”卫无暇话里有话地说着,景生听了更加羞愧,那天自己的行为是太过荒唐了,“——因为,春狩过后,我就准备为你行冠礼了,冠礼过后就按照你父皇的遗诏归政于你。”卫无暇话音一转,语气忽然变得异常凝重,“你已成|人,早该行冠礼,亲掌朝政,娘亲也好卸下担子,过几天舒心安逸的日子,也想含饴……咳咳咳咳……” 含饴弄孙那‘弄孙’二字被卫无暇使劲咽下喉咙,呛得她不禁轻咳起来,旁边侍立的端午也紧张地直搓手,娘娘差点就说穿帮了,好险!

    明霄就坐在卫太后身边,他本就是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太后要说却未说的话他一听即明,脸色唰的就变得煞白,点漆般墨黑的秀眉紧紧蹙着,他强忍住心中惊痛,稳声说道:“太后千岁,您与陛下有国事相谈,青鸾还是暂时告退了。”说着他就站起身。

    景生也被母后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此时看到明霄要走,不禁也跟着站起来,“阿鸾,你——”,景生发现明霄原本玉白的面孔已毫无血色,近乎透明。

    “ 阿鸾,你不需告退,我正有事与你商量,”卫无暇也已看到明霄面无血色,神情隐忍,不禁对自己的失言后悔不迭,立刻温和地说道:“阿鸾,钦天监已卜得三月二十,春分之日,大吉,我正和礼部商量,准备在那天为陛下行冠礼,特邀请你留下观礼,我已就此事给你父王写了书信,请你们的信使带回南楚,信使此时应该已经离开了。”

    ——啊?!明霄和景生再次震惊,景生的心情万分矛盾,他既想明霄能因此多留几天,又绝不愿违背和明霄的约定。明霄没有说话,只怔怔地重新坐下,卫太后的言行古怪莫测,已完全打乱了他的思路,特别是太后口中暗示的‘含饴弄孙’之意令明霄方寸大乱。

    景生也坐回椅中,神色复杂地望着卫无暇,迟疑了一瞬才开口说道:“母后,我已与阿鸾说好一起行冠礼的,所以——”

    明霄本已心烦意乱,此时听了景生的话更是猝然而惊,想要出声制止却已晚了,景生话已出口,大厅中立时便陷入寂静,绝对的沉寂之中,众人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伴随着穿厅而过的春日晨风,蓬勃而激越。

    “太后千岁,陛下他……他……”明霄急切地开口,想说景生妄言但又与礼不合,更是难堪窘迫,原本苍白的面孔已涨得通红,当时与景生相约同时冠礼,一半戏言一半狂言,此时两人身份已换,明霄熟知礼仪,知道皇帝行冠礼加元服非比寻常,绝不像平常人家兄弟们可以一起行成|人礼,景生为帝,自己为邻国王储,如何能一起加冠呢。

    明霄正自纠结困窘,却听卫太后清甜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俩能一起行冠礼倒真是好,只是所穿服色和冠冕略不相同罢了,要不你们俩就一起加冠吧。”

    ——啊!听了这话,明霄和屋中之人再次惊跳,连景生也不可思议地凝注着卫无暇,他刚才脱口而出和阿鸾的约定,也是一时赌气,并未期待母后能有任何积极的反应,没想到,万没想到,母后竟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

    卫无暇侧眸与端午迅速对视一眼,端午凝神细想,立刻心领神会地开口说道:“陛下和殿下一起行冠礼真是再好不过了,想当年,青鸾殿下的祖父便是在大夏宗庙加的冠呢,与他同时行冠礼的还有其他几位亲王。”

    明霄低垂的眸光一闪,对于王祖父的这段经历他自然有所耳闻,却没想到此时被拿出来作为他在大夏行冠礼的依据。卫无暇偷眼看着明霄沉吟的模样,继续劝说道:“阿鸾,大夏与南楚的和睦友好源远流长,以前是从属关系,如今是睦邻友邦,而且,关键是大家都是一个祖先,天下都尊夏礼,夏制,我虽是蜀人,但我的祖先却是大夏列侯禹王,你的祖先应该是大夏列侯靖王,所以,你虽是楚人,在大夏宗庙加冠也决不为过,你说呢?”

    明霄怔悚地抬眸望着卫太后,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南楚自立一国本就是一笔说不清的糊涂账,既未昭告天下,也未明言反夏,只因文帝华宁的父亲惠帝孱弱不堪,荒废朝政,才令祖父楚寰王有机可乘,而后夏文帝又早逝才令父王做大,即便如此,父王也一直小心地维系着夏楚之间微妙的平衡,此时,卫太后不仅说得有理有据,且真挚体贴,若自己真能与景生同时行冠礼那可真是梦想成真了!

    景生此时似乎也已明白了母后的用意,既感激也担心还有点惊讶,仍然不懂为何母后对他与阿鸾之事如此全力支持,难道……难道母后是想以阿鸾为皇后谋夺南楚吗?然后再逼迫自己广置后宫?景生微微蹙起眉头,他知道此时不宜当着阿鸾与母后探讨此事,就更加矛盾不安。

    “太后千岁,我对此事并无异议,只是其中牵涉各种礼仪规制,繁复庞杂,而且,春分之日即将来临,我恐无法将此事禀明父王,所以——”明霄斟酌了片刻,终于谨慎地开口。

    卫无暇暗暗点头,心中盛赞阿鸾明慧缜密,他提出礼仪繁复即是在暗示不愿受到屈辱对待,明明心中万分向往,却能理智慎重地对待此事,卫无暇眸光一转,便微笑着替他续道:

    “——所以,未免你父王误解,我可立刻修书一封,请礼部快马快船送至临州,虽不一定能在春分之前赶到,但也不算你任意妄为,只是因时间紧迫先奏而后至罢了,而且,此次与你同行的也有南楚礼部官员,他们在你冠礼之时可为主宾,璟儿的帝师王太傅祖上是楚人,也算是和你有同乡之谊,他可作为太师为璟儿和你加冠。”卫无暇顿了一瞬,似已下定决心,目光烁烁地盯着明霄,“阿鸾,此时你已是监国太子,心中既已有了决断,便应勇于承担,至于你的父王,我相信这样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明霄看着面前的卫太后,她的面容温婉秀丽,说出的话语却字字珠玑,掷地有声,她虽为纤纤女子,但却胆识过人,智计百出,真不愧是独掌大夏风雨江山的第一人。

    “太后千岁想得如此周到细致,青鸾不敢再推脱,能与陛下同时冠礼实属荣幸之至,青鸾……青鸾也十分欢喜。”

    明霄镇定地说着,声音清晰明澈,景生听了虽万分欣喜,但又担心母后另有居心,令阿鸾受委屈,便忽然沉声开口道:“母后,那日我吩咐遣散那几位后宫,就是表明日后,我都不会再添置任何后宫,我只愿一心一意与一人相伴终生。”

    他这突然而至的话语,虽离题万里,但却再次令厅中众人猛然一震,都齐刷刷地转头看着他,虽眼中神情各异,却无一例外地带着震慑与惊叹,明霄不敢置信地凝望着景生,似是无法想象他竟然在此时此刻表白心迹。

    卫无暇转过视线,定定地望着宣敞的厅门外的浓荫鲜碧,仿佛陷入了某段辽远的时光,片刻后,她才回眸看向景生,眼眸中的神情悲喜莫辩,

    “阿璟,你父皇也只有我这一位皇后,我们大婚后他便遣散了所有后宫,如今许多宫苑已改作他用,没有后宫好像是我们大夏皇朝的传统呢。”

    “母后——”景生忍不住轻呼出口,所有的感动都噎在胸口,还未等他再续前言,卫无暇已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嘘,阿璟,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多余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我是你的娘亲,万事以你为重,你有任何为难之事便来找娘亲商量,我必全力以赴,而且,我很欣慰,你能专心一意,此点酷肖你的父皇。”

    明霄坐在一旁,只觉整个厅堂都在缓缓旋转,他几乎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这些话语,自走入这个大厅后,他便似走入一个奇幻的梦,一开始因卫太后所说子嗣之事而激发的伤痛正慢慢平复,他虽不知卫太后是否确知他与景生之事,但好像这已不再重要,他深爱的人,如此幸运,能拥有这样一位娘亲,胸怀宽广,体贴入微,已足令明霄为其骄傲。

    卫无暇此时侧身望向明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阿鸾,在你冠礼之日,我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你是南楚王室最璀璨的珍宝,也是南楚的骄傲,你能来到大夏,是璟儿的福分,也是我们的荣光。”

    卫无暇的话语意隽永深挚,声音并不高昂,但却足以震慑人心,明霄的心中虽已旋起风暴,但他并未诚惶诚恐地起身称谢,他甚至并未回话,只是抬眸回望着卫太后,以其湛亮深邃,蕴蓄了无限感佩的眸光代为礼敬。

    端午站在一旁,却忽然觉得鼻翼酸胀,她抬袖印了印腾起雾气的眼睫,——无暇十六岁时便国破家亡,更惨遭未婚爱侣遗弃,幸好遇到文帝再获家园,却又诞下双生子,不得不将濒死的阿璟送归天国,其后便生活在噩梦与痛悔之中,文帝又早逝而亡,以致她必须以弱质女流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撑持整个大夏江山,无暇此生吃的苦,留的泪,远远多于甜蜜与欢笑,而她,却仍然相信真情,却仍然愿意成全,怎不令人感动心伤。

    “娘娘——”就在此时,一声轻喊在门口乍然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节日快乐,迟到的问候!

    武王童鞋估计是木有料到宝贝儿子被压辽,擦汗g~~,卫无暇这前三十三年过得很不容易呀,唉。

    鱼鱼们,还有花吗,再给俺一朵,嘻嘻~~~,可比饺子香呀。

    《花景生》多云 v第一百三十章v

    就在这时,愁眉捧着那件猞猁皮风氅兴冲冲地走了进来,抬眼四顾一望,不禁愕然,怎么坐着的,站着的,不管是谁,脸上都是一副悲喜交加的神情呢?

    “愁眉你个小猢狲,怎么找件衣裳竟去了这么久?还不快拿过来给殿下披上。”端午轻吸口气,笑眉笑眼地嗔怪道。

    “还是我来吧。”景生已站起身,走过去接过愁眉手中的风氅走向明霄,明霄一看那明黄绣龙的缂丝羽缎风氅,有一瞬的犹豫,但景生已来到他的面前,卫太后也笑眯眯地看着他,明霄心里急跳着站起身,垂眸静立,景生为他披上风氅,系好锦带,

    “嗯,正合适,阿鸾,你与璟儿身高相仿呢。”卫无暇满意地上下打量着明霄,点头称好。明霄却已面泛羞色,卫太后的言行已说明她不但早知自己与景生之事,而且,她并不反对还……还相当支持,这一出乎意料的发现令明霄欣喜异常。

    “母后,我现在要和阿鸾去东南边的几个演习指挥营查看一下。”景生转身和卫无暇告辞,卫无暇却倏地蹙起眉头,奇怪地问道:“你们要骑马去吗?从衡峰谷往南边去翻山越岭的,路途坎坷,这……这如何是好?”

    卫无暇边说边担忧地看看明霄,遂又咧嘴笑了,商量着问道:“咳咳……阿鸾要不就别去了……骑着马在荒野里奔驰实在劳累……要不我陪你回鸣鸾宫吧,咱们去看看牡丹花?”

    ——呃?明霄和景生听了这话都惊诧不已,今天卫太后的诸多表现实在是太令人难以预料了,堪称诡异多端。

    “母后,我们还是需先去视察军演概况再回鸣鸾宫。”景生笑着说,心里浮起一丝疑惑。

    明霄却误解为卫太后不希望他介入军演,便略带局促地说道:“我可以自行回鸣鸾宫,太后千岁不必劳累陪我回去。”

    卫无暇一听便知道明霄误会了,赶紧澄清,“阿鸾,我不是不愿意你去视察军演,而是担心你太辛苦,要不,你乘马车去得了,那啥,实在不行还可以坐上软兜前往。”

    呃?这次连愁眉苦脸都忍不住龇牙苦笑了,在如此崎岖的山路上坐马车?还……还软兜?端午尴尬地轻咳两声提醒卫无暇,真是关心则乱。

    卫无暇也发现了自己的话太过匪夷所思,冲他们俩摆摆手,“得了,算我没说,你们快去快回吧,别又在半路上野炊,再遇上个熊呀蛇呀的,没得让人操心呀。”

    景生和明霄向她行礼告辞后便携手离去了,愁眉苦脸跟随其后。望着他们的身影转过影壁消失在视野之中,端午走上前来轻声提醒:“娘娘,若是咱们猜错了,这青鸾并非那命定之人,又或是关于命定之人的子嗣之说是子虚乌有的,又当如何?”

    卫无暇依然端坐椅上,沉吟片刻,便毅然开口:“不管青鸾是否为那命定之人,又是否能有子嗣,他都是璟儿全心爱慕之人,他都是未来璟儿幸福的源泉。这些年来,为了大夏皇朝,为了龙魂的寓言,我已耗尽半生,此时也疲倦麻木了,我只想璟儿能心想事成,他和阿鸾能平安喜乐,至于大夏是否有后继之人,那是它的国运气数,我也无能为力了。我亏欠璟儿的太多了,再不会做任何令他为难之事。”

    明霄一路陪着景生在围场东部及东南部的几个演习营地穿插巡视,现场考核他们的警戒战备及军情分析,军力分配部署能力,并与各指挥营将领,军参人员进行图上及沙盘推演,各位武将军参一开始对明霄都有些惊诧戒备,他身为南楚太子但却与皇帝陛下亲密无间,并肩同行,此事确实令人深思,有些眼明心灵的,一看到他所穿的明黄盘龙风氅便略有领悟,后又发现他不仅熟悉军务,反应敏捷,且言之有物,又从不妄言,便都对明霄渐渐尊重恭敬起来。

    等他们从最后一个指挥营离开时已是黄昏时分,落日融金,万丈锦霞挥洒而下,将苍蓝的天际渲染装点得如一副七彩宝屏。

    “阿鸾,你累不累?饿吗?”景生关切地望着身边与他并驾奔驰的明霄,他们从清晨出发一直忙到现在,连午膳都是在营地里和众将一起吃的干粮,景生此时想起母后的担忧,竟非常后悔,阿鸾昨夜性 事频繁,今天就骑着马在荒野中奔行,景生实在担心阿鸾会吃不消。

    “我还好,不是很累,你也别总担心我,平时我去水师大营公干也是风餐露宿,从不带宫侍,我可不像你想的那么赢弱。”

    明霄不服气地答道,唇畔却漾起一抹淡笑,那灿烂的笑意在夕阳映照下显得如此明丽,景生顿觉眼前一闪,不禁也跟着笑了,

    “你不是眼疾才好吗,这两天又……又比较劳累,连母后都怕你太辛苦呢。”

    明霄一听这话,立刻转眸看着景生,神色间仍显得困惑难解,他们出发后就一直忙于军务,并未谈及早上与卫太后会面一事,可那短暂的时光已如素馨盛放在明霄的心中,每每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

    “景生,你母后的一言一行都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我此时再想起来仍觉得像在做梦似的。”

    景生听出明霄的声音带着一丝震颤,可见其心情异常激动,景生自己对母后今天的表现也觉得出其不意,“说实话,我自己也没料到,我深知母后是当世奇女子,可她对此事的态度和反应仍然太过奇特,我认为她早已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她并未制止,反而表示鼓励和支持。”

    “是呀,最不可思议的是关于摒除后宫,如果她……她已知你我的打算,她难道就完全不考虑大夏的后继传承吗?”明霄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了。

    景生在马上端正了一下坐姿,眉头微蹙,感叹不已地说道:“她肯定知道我要终生与你为伴,既如此还支持我一心一意,封闭后宫,当真匪夷所思,我本来还打算要费尽口舌向她解释祈求,没想到竟得来全不费功夫,此时想来真是惭愧,我还是低估了母后,这样体贴明理的母亲就是在前世也是难能可贵的。” 景生由此一下子回想起前世的继父方老爷,不觉对卫无暇更加感佩。

    明霄对景生的前世之说不明所以,他只频频点头表示赞赏和钦佩,“确实如此,除了小怡,我还从未见过任何女子像太后千岁那样明慧坚强,我……我原本还曾怀疑她是想借此收回南楚,但你我若没有子嗣,就是统一了天下,于华氏,于你母后也并无多大意义。所以,看来她是真心对我们好,并不是单纯利用我们的关系。”明霄此时对景生已是畅所欲言,再无顾忌。

    景生沉吟了片刻,并未立刻回话,他和明霄结为伴侣后,肯定将促成夏楚一统,但正像明霄所说,母后今天的言行并不单纯是为了这个目的。

    “景生,你有这样的娘亲,真是福气,那么疼你,我……我也替你开心。”明霄的声音轻浅,随风飘散,景生却听出了他声音里浓浓的感伤,想到阿鸾幼丧恩慈,便并马过去,伸臂拍抚着他的肩膀,“很快她就也是你的娘亲了,我看她日后会更疼你,今天我就已经看出这个苗头了,我……”

    景生还没说完,就被明霄一晃膀子躲开了他的贼手,明霄略显窘迫地看看四周奔驰护卫的禁军武士,小声嘀咕着:“你别拉拉扯扯的,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景生哈的一声笑了,促狭地扭头望着明霄,“你以为这么多人都是傻子,都不知道吗?能在大内禁军立足的可都是人精呀,……哈哈哈……他们早当你是皇后了……你看看这护卫队形。”

    明霄心虚地偷眼打量着,果然如此,不禁窘迫地攥紧了马缰,一边没好气儿地训他:“你真让你娘给宠坏了,单看你的贴身内侍的名字就清楚了,愁眉苦脸,若不是由着你的性子胡闹,有哪个宫侍敢叫这名字呀?”

    景生在记忆深处搜索着,好像确实如此,此时阿璃的记忆已与他的渐渐融合,他已很难分清彼此,想及此,景生黯然答道:“我想母后是想尽力补偿我吧,补偿那个本应回归天国的阿璟。”

    幕云收,晚风微凛,烟笼层峦,马蹄声骤雨似地响彻在旷野之中,他们已将东林围场抛在身后,疾驰向昆明池西岸的鸣鸾宫,

    “阿鸾,今晚求你收留我吧,让我留宿鸣鸾宫,可好?”景生望着身边赤马白袍的俊秀人儿,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心里可早就想将他揽到自己的马上。流金也噗噗地打着响鼻表示赞同。

    明霄身子微颤,低不可闻地咕哝道:“那是你的宫殿,你……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呗。”

    景生听了便喜气洋洋地一磕马腹,流金大头摇摆,似乎对此相当的不以为然,大眼睛眨眨望着赤练身上的明霄,目光温存,赤练却嘶嘶地低鸣起来,冲流金不满地喷气儿。

    “阿鸾,如今连流金也变心了,老惦记着和赤练换换,要不,咱俩还是同骑一乘吧。”景生得寸进尺地笑道,却被明霄置之不理,“你呀,还是消停点吧,小心又从马上摔下来,那我可就真不管你了。”

    两人说笑着已奔上昆明池畔的宫道,宫道笔直宽阔,可容十马并驾而行,跑在队前的禁军首领忽然驰马奔回,报告道:“陛下,太后千岁正在前方驻马等候。”

    ——哦!景生和明霄对视一眼,立刻奔上前去,果然看到卫无暇和端午骑着栗色小马,在一对禁军护卫下等在道旁,看到他们便催马迎了上来,

    “怎么这时辰才回来,璟儿,我还叫你当心别累坏了阿鸾,你看看,阿鸾这脸儿煞白的。”卫无暇啧啧嗔怪着,一边与他们并马而行,“端午,你带的鸡汤还是温的吧,快拿出来给阿鸾喝了,肯定你们午膳也是在野地里将就的。”

    明霄那小脸儿本来并不如何煞白,此时一听鸡汤二字,倒唰地一下有点泛青,他拧着眉头求救似的望向景生。

    景生也是额上冒汗,迟疑地转身问端午:“端午姑姑,别又是那种药鸡汤吧,嗯,那个味道,阿鸾吃不惯,吃了就反胃。”

    “反胃——!”

    “反胃——!”卫无暇和端午几乎是同时低叫出声,随即便掩饰性地轻咳起来,心里却都又惊疑不定又欢喜不已,

    “咳咳……那……那还是别喝了……喝了闹胃就先别喝了……咳咳……我在清晖园预备了晚膳……你们先上我那儿用了膳再回鸣鸾宫吧。”卫无暇边咳边笑,和景生如出一辙的星眸已笑弯成个月牙。

    景生和明霄都被她笑得背脊发毛,又听她自然而然地提到他们将同回鸣鸾宫,就更是又欢喜又有点不自在,倒把卫无暇话中别的含义忽略了。景生转眸看看明霄,以目光向他征询意见,明霄并不理睬景生的视线,直接温驯的答道:“感谢太后千岁赏膳,就恐太打扰了。”

    景生心里一笑,这小哥哥果然是个极乖巧温和的性子,卫无暇听了明霄的话更笑得欢畅,“阿鸾,你比璟儿懂事儿,以后要多提点他,就是你总‘太后千岁,太后千岁’的,我听着别扭,啥时候能换换称呼呀。”

    ——呃!这次明霄是真绷不住了,明润玉白的脸上迅速飞起红霞,这……这景生的娘敢情也是个急脾气呀!

    “阿鸾,你别见怪,我是蜀人,说话一向干脆直爽,就怕令你难堪委屈了。”卫无暇看出明霄不好意思了,赶紧补充解释,心里却更加喜欢这个外柔内刚,敏锐多智的少年。

    “哪里,太后千岁,我……”明霄刚想谦言一番,太后千岁一出口,他就想起卫无暇关于换称呼的话,竟窘的无言为继了。

    就在他们各怀心思地驰马慢跑之际,从昆明池上的连排戈船间忽然纵起一个修长的身影,如青鹏般向岸上飞跃而来,大铃铛儿拍打着翅膀紧随其后,众人都是一惊,纷纷勒马站住,来人身如魅影,飘逸迅疾,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人,禁军如临大敌地抽出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