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生 BL第38部分阅读
花景生 BL 作者:肉书屋
就成后妃了,您说——”老杨还想继续‘您说’,双福却轻呵一声止住了他的话音,双福自己也是惊疑不定,回想着刚才那位少年的一举一动,确实颇有清贵之气,只是——只是他即是成帝的后宫,又怎么会出宫游方呢?
“那他怎么会在此地出现呢?大夏的后宫可以随便出宫吗?”明霄双掌撑在腿上,一字一顿地问道。
“是呀,臣也觉得怪,不过,他是男子,又学有专攻,说不定……呃……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经恩准可以出宫……”老杨自打进了相辉阁,第一次说了颇为靠谱的话。双福也暗暗点头,——若秦书研进宫前就师从周洲,而此次为南楚太子殿下诊病,以求隆重,也许……就特派他陪同恩师前来问诊了?
明霄长眉微蹙,忽然觉得自己对此事有点小题大作了,便凝神细想了一下,沉声问道:“杨牧,你最近可曾听说大夏管办的船场招募我南楚船工?”
杨牧一愣,随即就连连点头,“确实有这么回事儿,最近两个月来已经有近千名船工来了夏阳,他们其中有一些被安置在了北边的船场,再加上家眷人数众多。”
明霄的双手藏在袖中已紧紧捏成拳头,“他们如今过得可好?是否受到盘剥?”
老杨抬袖擦擦汗,心里惶恐,可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殿……殿下……这些南楚船工都被集中安置在王山码头附近的金德坊,那里原本是大夏的水师营房,后来腾空了安置南楚移民,坊内设有学堂,酒肆茶楼医馆一应俱全,且全都由南楚人自己经营,大家……大家还算满意,也都……安居乐业。”杨老爷子好不容易汇报完毕,觉得异常艰难,再次擦了擦汗。
明霄盲视的双眼微微眯起,他虽然痛恨大夏趁火打劫,但也不得不佩服卫太后的魄力和英明。
“杨牧,你差事办得仔细,回禀得也很有条理,我很满意,你今后要更加用心,夏阳就在我南楚的门户之旁,最为紧要!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老杨听到褒奖,还是来自太子殿下的,自然是喜心翻倒,但细一琢磨,又觉得其中大有玄妙,不禁再次汗流浃背,他弯着腰,连连鞠躬,最终也没敢抬头再看上一眼殿下的真颜,就转身随着双喜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两更,后面还有一章,99章。
景生已经傻了,自己嫉妒自己哈,小阿鸾也傻了,疑神疑鬼地喜欢老爷子,他会不会觉得书研有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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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景生》多云 v第九十九章v
“端午,你再去看看,璟儿在后厨忙什么呢?自打为明青鸾诊病归来他就和书研钻进了后厨,一直鼓捣到现在。”
卫无暇坐在微澜堂的书案前,一边批阅着奏章一边时不时地瞄着远处的乌木大门,神情困惑。
“娘娘,我才去看过,他们在做酥醪(su o)呢,把今儿王山牧场才送来的新鲜牛||乳|都用上了,……呵呵呵……皇上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呵呵……”端午一想起刚才看到的景象,就忍不住失笑,随即又微微抿唇,神秘地说道:“我都好久没尝过酥醪的滋味了……唉……想想原来在锦宫时……王上……王上……“端午唇边的笑意渐渐隐去,——当年在锦宫时,王上和郡主拥有自己的一片小小的牧园,常年供应新鲜的牛||乳|羊||乳|,而王上更是擅长烹制酥醪,闻名内廷。
“娘娘,我……怎么总觉得阿璟和王上有什么牵连呢……“端午没忍住,还是将心中的遐想宣之于口了,这些日子以来,她连做梦都常常梦见王上和阿璟在天界相处的景象,说不定,阿璟正是王上送至人间的呢?
卫无暇浑身轻颤,茫然地抬眸问道:“可是……立春……立春说曾见到过王兄……就在夏江之上……“虽然从此就再无音讯,但卫无暇心中还是万分期盼,期盼兄长依然活在人间。
“师兄他……他这些年目力也大不如从前了……八成是看走了眼……夏江之上的风流人物何其多呀……”端午嗫嚅地低语。
卫无暇看着她瞬间飞起薄霞的面色,心中忽然一阵锐痛,轻声叹道:“……唉……若不是当年突发惨事……你们要支撑清平阁……辅助我稳住朝政……也不至于耽搁了你们这么多年……真是造孽……”
端午听言,倏地抬起头,娟秀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缓缓开口:“这怎么能怨娘娘呢……师兄他太自卑涓介……总觉得自己矮小丑怪……被世人耻笑……他想当然地把我也看作是那种人……怕玷污了我……可我……我几时低看过他……如果他只是一味期期艾艾踌躇不前……我倒真要瞧不起他了……除非以后他亲自来求亲……不然我还不嫁给他呢……”
二十年来,这还是端午第一次诉说衷肠,和人论及立春,在幼年时,她和立春同在一个邪教,为了保护她,师兄立春被强灌毒药,以致身材矮小,连原本清秀的五官也渐渐枯萎,但就是从那一刻起,端午发愿,非立春不嫁,绝不是为了报恩,而是,而是为了那好像已等待了千年的邀约,约定过尽千帆,便与他相识,相遇,相守!
“可立春他……唉……”无暇又是轻叹一声,立春也是把端午当成了命根子,生怕对她有一点点的亵渎,每次来东安,都不敢提及端午,但每次都会给她捎来各地的精巧物件儿,虽不如何昂贵,但却独具深意。
“其实,端午,我想来想去,真正与王兄有牵连的恐怕倒是那个小鸾呀。”卫无暇斟酌着,终于开口,此事在心里藏了太久,已经快酿成苦酒了。
“——哦!娘娘也是如此想的吗?”端午惊问,从第一眼看到那孩子,桂花般甜润,她就想起了宛如三秋桂子的真颜郡主,当年与璟璃郡主(卫无暇)并列玉颜双绝。
卫无暇点点头,眼眸一暗,“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与真颜如出一辙,而他的一些喜好又像极了王兄,你还记得吧,当我问他是否是卫恒之子时,他并未答话,我……我真怕……真怕……”
端午凝目略一回想,也不禁后怕地抱紧双肩,——如果那鸾生真是王上和真颜郡主的遗孤,那……那他真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当真生不如死呀。
“你说他自己可知此事?”卫无暇轻声问道,复又摇头,“他应该并不知晓,不然,他为何不和我讲明?又为何说自己的娘亲无名无姓?”
端午拧眉切齿,“如果此事当真,卫恒那妖孽当然不会告诉他真相的,娘娘莫急,我已嘱咐师兄去川西追查此事了。”
两人正自唏嘘,就听秦书研在门外轻咳了一声,“……咳咳……太后千岁……酥醪就要做好了……圣上说要请娘娘品尝呢。”
“书研呀,快进来。”端午悄悄抬袖抹了一下眼睫,手放下时脸上已变幻成了欣喜的表情,她转身快步走过去打开了大门,“你们回来都没来得及说个话,就跑进后厨了,现在总算是搞好了。”
秦书研迈进屋门,恭敬地行礼,一边回答:“圣上说牛||乳|一定要趁新鲜时制作酥醪,才会风味绝佳。”
——嗯,卫无暇轻轻颌首,没想到璟儿竟是上得朝堂,入得厅堂,下得厨房,说不定还能上得战场!不知以后谁有福气,能嫁与他为后。
“书研,你来说说看,那明家青鸾可有风采?”
“——啊,他,”小秦直起身,微微侧眸望向敞开的窗扉,眼中闪出钦慕之色,“他真的仪美若青凤,风姿超卓!”
——呃?!卫无暇微微愕然,她早知南楚青鸾素有美名,是南楚朝堂的荣光,但是,哪里就好成这样呢?想这秦书研当日拜见华璟时也未如此赞赏呀,
“仪美如凤,那定是像她的母后了,他父亲像只秃鹰,可与凤凰毫不沾边。”卫无暇信口说来,不知怎么,话语里竟隐隐带着醋意。
书研惊异地抖了一下,恰巧被端午瞧在眼中,“咳咳……书研呀……咱们皇上今天刚得的铃铛儿可是真正的凤鸟儿……我看它那模样……咳咳……有点滑稽也不甚美……咳咳……”端午掩饰性地嘀咕着。
——胖铃铛儿!青鸾?小秦一联想起这两位,不由得脑门冒汗,真亏得端午姑姑想 象 莲其丰富了。
“青鸾的眼疾如何呀,可有治愈的希望?”无暇忽然想起阿璟与明青鸾会面的初衷,淡然问道。
“嗯,圣上说青鸾殿下若要康复,需放开胸怀,身心共调,除了服食药剂,还应与食疗配合,增补气血,固本还原。”小秦侃侃而谈,卫无暇长眉一挑,“咦,书研,听你说得头头是道的,莫非你真的精通医术吗?”
书研笑了,带着点自负,“精通谈不上,但书研确实略通医术,臣的外祖是夏阳一带挺有名气的郎中呢。” 书研说完心里倒浮起一丝黯然,——秦家大少爷二十年前来到夏阳公干,因偶感风寒,延医用药,才结识了自己的娘亲,但时过境迁,新颜胜过旧貌,一切山盟海誓都化作云烟,秦少爷没多久就丢开手回到东安,将娘亲留在夏阳老宅,不再过问,至今娘亲仍然独守郎归,却不知,郎心似铁,再不会回还。
“哦?这我倒是没想到,那你今日陪皇上看诊还是学有其用呢。对了,你刚才提及食疗,又是如何?”卫无暇看出小秦面色不渝,知道他定有隐情,也不说破,只巧妙地将话题一转。
果然一提食疗,书研立刻舒展了愁眉,“是要食疗,这不圣上正给青鸾殿下做酥醪呢嘛。”
——啊?!无暇端午迅速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惊异,敢情璟儿这孩子兴冲冲地跑到后厨忙乎,是为了南楚的明青鸾!
“——母后,你快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就在大家大眼瞪小眼,惊奇不已之时,忽然听到华璟清朗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端着个托盘快步走了进来,“端午姑姑也请品尝一下。”
卫无暇和端午同时望向乌木托盘,见上面放着两个雪瓷小碗,碗里是状若凝脂的酥醪,色泽鲜白,带着醉甜的||乳|香直飘过来,端午先没忍住,拿起一碗放到鼻下轻嗅,随即便舀起一勺轻抿入口,——唔!真是久违的甜美味道,端午不禁微微眯起眼眸。
看到端午那享受遐意的馋样儿,无暇也没忍住,赶紧端起自己的那碗酥醪,尝了一口,——嗯,果然……果然是非比寻常的美味。
“娘娘,这……这和王上做得一模一样……嗯……似乎还更好吃些……”端午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碗中食物,完全忘了顾及斯文的仪态。
“是不太一样,都是这些个材料,怎么咱们宫里的御厨就做不出这个味道呢?”卫无暇随声附和,虽不像端午那么馋像毕露,但也吃得津津有味。
秦书研看着这两位大夏朝最尊贵的女子囫囵吞着碗中的酥醪,不禁睁大了眼眸,喉头滚动,端午见状,以为他也心生向往,不禁放下碗,笑眯眯地看着他:“小秦也别干看着了,快去盛一碗。”
——呃!秦书研一听就小脸儿煞白,胃泛酸水,连连摆手,“端午姑姑,谢谢您的好意了,书研——”
“——书研在后厨里已经被我逼着试吃了七八碗了,他可不能再吃了,估计在未来的七八年里,他都不会再想吃酥醪了。”景生看着小秦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母后和端午姑姑,你们感觉如何?”
卫无暇和端午齐齐点头,“——嗯,不错不错,非常可口!”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由衷夸奖。
景生开心地点点头,扭头冲着殿门外吩咐道:“酥醪试吃完毕,一致赞好,可以给青鸾殿下送去了,你就按朕告诉你的说辞,找个可靠的人把食盒和方子送到他们寓居的府邸。”
“——是,陛下。”门外的宫女悄无声息地领命而去。卫无暇和端午再次大吃一惊,敢情她们全都是沾了明青鸾的光,敢情她们不过是帮着试吃的!
“牛||乳|性温补中益气,添加了醪糟制成酥醪更易吸收好消化,我又加了小半勺熊胆酒和一点点桂花松子,不但味道更好,对眼疾也有些疗效,我已经吩咐了王山牧场每天送新鲜牛||乳|到他们的寓宅里。这样青鸾早晚各食一碗,能增进胃口。”景生侃侃而谈,完全没有察觉大家的惊讶。
卫无暇刚斟酌着想发表看法,就见华璟已收起脸上的笑容,眸光深湛地看着大家,“母后原本打算明日启程回东安,我看还是改在今晚吧。刚才离开明青鸾寓居的府邸时,碰到了一个闲人,似乎已经认出了书研,那此地便不宜久留了,而且,青鸾就是今天在追思堂拜佛的那个少年。“他停了一瞬,扪心自问,难道匆匆离去真的是因为小秦暴露了身份吗?
——什么?!卫无暇拍拍胸口,睃眼瞪着端午,不是清平阁已经安插了人吗?怎么竟未察觉此事呢?不过细一回想,卫无暇便舒展了眉头,虽然未见其面,但光看身姿,青鸾那孩子倒确实端方标致,卫无暇和端午两人眉来眼去地交换意见,不料璟儿话音一转:
“最近海防形势严峻,南楚的动向非常耐人寻味,今日我见到青鸾,发现他……他心机深沉……并非莽撞小儿……”景生口中说起青鸾,眼前看到的却是他如苍兰般鲜白的面孔,虽然异常消瘦,但却依然莹洁如璞玉,“咳咳……明青鸾既然要对我大夏还以颜色,必然还有进一步的行动,咱们需赶回京城认真部署对策,才不辜负他的一番苦心!”最后一句话说得近乎嘲讽,景生的心里猛地一颤,好似冰水倒灌,随即脑中也是嗡嗡晕眩,完全无法自控。
卫无暇看着儿子瞬间变得冷肃的表情,缓缓点头,斟酌地说道:“他们既然识破了书研的身份,我们如此仓促走避反而露了痕迹,不如将计就计,就让书研暂时留在夏阳,继续为青鸾看诊,他也略通医术,不至于穿帮,也可随时回报青鸾的动向,这不就是皇上所说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办法虽好,但又如何解释书研曾为后宫的身份呢,估计他们还不知道他已是起居郎了。”端午轻声提醒。
“——那倒不难,”景生斟酌了片刻,沉思地望着小秦,“就告诉他们朕因身体赢弱,不喜后宫喧闹,已将他放出宫了。这次周洲奉旨前来诊病,便也命其跟随,以显示大夏对南楚太子的尊崇。我们对青鸾要知己知彼,反过来,却要迷惑对方,让南楚对我们掉以轻心,他们由于忌惮,不可能追击寇船深入大夏海域,我们将海寇诱入包围圈,慢慢吃个痛快!”
景生只寥寥数语却已将未来对敌的大致方略讲得清楚明白,书研不禁在心中为那位明媚绝伦的青鸾殿下哀叹,——与当今大夏圣上同时为王,显然是个巨大的悲哀。
“同时我们还应和南楚鉴定海寇协防条约,让他们成为我们的第一道防线。”景生狠下心,一不做二不休,将青鸾纤韧优美的身影锁入心底最隐秘的一个角落,——自己不可救药地对青鸾动了心,恨不得将他掠回东安锁入禁宫,永远……永远只为自己一人存在!景生浑身战栗,脑中的嗡鸣更加剧烈,——啊!青鸾!喜欢他就要征服他,这才是男人对男人的爱!——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要将他捧在掌心里,细意疼爱,在此之前,必须引领着他,飞向自己的轨道,他,貌似华美的青凤,实则却是顽强搏击风浪的海燕!
“估计酥醪已送至青鸾的寓宅了,我们也启程吧,书研,你要将他每天的脉案快马送到东安,不得耽搁!”景生冷静地吩咐着,随即袍袖微震,快步走出了微澜堂。
作者有话要说:哇咧不得了,景生不可救药地,疯狂地,爱上自己的老婆了,一边给老婆食补,一边坏心眼儿地算计人家,想着怎么把他搞到手,555555,这孩子真是强悍呀。
卫无暇咋有点婆婆看儿媳的意思捏?呵呵呵,儿媳他爹可是秃鹰呀。
今天,还有小鱼潜水吗?小心俺的鱼雷呀,放了两百颗!
鱼鱼们呀,看在俺日更10000,勤奋认真的强大rp上,给俺个泡泡吧,阿门。
《花景生》多云 v第一百章v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0分抢沙发哈,看完再花评。
为了庆祝一百章,今日拼了,双更!
今日是大夏历九月初九,正是南楚王太子明青鸾的十八岁生辰,虽然寓居在外,南楚武王明涧意还是派人以快船送来了生辰礼物,礼物于傍晚时分送到,竟是前朝水墨大家王夫之的一副《夏江晚照图》,那曾是明霄无限向往的一副名画,一直流落民间,自从他幼时学画以来就一直极想一睹其天颜,但却并未到处搜求,明霄一直坚信,物也好,人也罢,他只随缘,不化缘。
此时此刻,暮霭沉沉,西风瑟瑟,在他面前的书案上就摆放着这件他曾心向往之的艺术杰作,而他,却已无缘得见了,所以,还是应了那句话,因为不是随缘随到的,而是父王为讨其欢颜化缘而来,他和这画,还是没有缘分。
“把它收起来吧,告诉信使请他代我转告父王:就说我很喜欢。”明霄微拢双肩,白天时还不觉得,黄昏时分就感到秋意萧瑟,秋凉如水。
“小怡怎么还没回来呢?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明霄喃喃自语,双福暗叹一声,走上前来为他披上一件羽缎夹袍,
“鸾哥儿莫急,北方入秋后天时短,现在申时才过(17:00),还没传晚膳呢。”
明霄咧嘴笑了,——天时长短于他来说已不重要,他只能感到冷暖,对盲人来说,四季变换就是冷暖的增减异同。
“师傅,小怡姑娘回来了,现在可要通传?”双喜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还是有点一惊一乍的,双福皱皱眉头,却见明霄已经腾地站起身,后又觉失态,慢慢坐回椅中,
“请小怡姑娘这就过来吧,她一定又累又饿了,双喜,你去传晚膳。”明霄镇定地吩咐着,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泄露了一丝丝焦虑。
半盏茶不到,唐怡就轻快地走了进来,双福打眼一看,就知情况并不乐观,小怡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藏着说不出的失落。
听到小怡的脚步声,明霄略侧身朝向她走来的方向,“小怡,铃铛儿可找到了?”他的声音里饱含着期待,头向前探去,眼睛大睁,仿佛极力想看清唐怡的踪影。
“——嗯,”唐怡看着明霄急切盼望的模样,忽然觉得万分心酸,怔了一瞬,咬咬牙说道:“铃铛儿没有找到,我一直追到灵泉寺后的蟒山之上,七兜八绕,最后还是跟丢了,不得已我只好去了大华商行在夏阳的分号,给他们交代部署了一番,请其代为留意。”话还未说完,唐怡就立刻发现明霄脸上希翼的微光迅速地黯淡下来,他的神情重新归于静肃。
“今天在大华分号我了解到一个新情况,除了船工,大夏还招募了许多其它手艺工匠,比如缫丝工,织造工,烧瓷工等等,本来江北一带虽然也养蚕种桑,但并非主业,如今他们除了农业竟也关注起丝锦织造瓷器等其他手工业了,有点蹊跷。”
明霄抱紧双臂,抿着嘴唇想了一瞬,仍觉不惑,轻轻摇头:“这两天双福给我念折子也曾提起一个怪事,据说最近常有大夏商号到南楚的湖宜两州收购生丝和瓷器,偏又不是什么贵价货,都是极普通廉价的原料,不知是何用意,地方上还挺高兴,觉得如此一来就减轻了库存积压,可以安然过年了,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其中别有玄机呢?”
“我也觉得古怪,还特别和分号里的掌柜,协办讨论了一下,他们说别管是南楚工匠还是这些货物好像都没有在夏阳滞留而是直接北上了,你说会不会是那华璃要大婚了,才如此大事采办。”唐怡自作聪明地分析着,明霄和双福却都大摇起头,“小怡,这你就不懂了,别说是大夏圣上,就是普通的大夏富贾豪门办喜事,也是亲往临州,湖州采办最时新的货色,怎么会要这些个陈货呢。不通,实在是不通。”明霄虽然疑虑,但却仍然浮起点笑意。——大婚?华璃那病弱小儿怕是在等着冲喜吧!
“这个卫太后行事越来越古怪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恐怕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唐怡虽然精灵,但对大夏政局一向并不关注。
明霄却皱紧了眉头,他从不敢对大夏的卫太后掉以轻心,这位堪称传奇的女子不但独自力撑一个远远大于南楚的国家,还使其不断壮大繁荣,这几年来情形倒似比南楚为佳,
“我们不可轻敌,南楚这些年被大蜀捆住了手脚,不但没有肃清旧蜀势力,还在政经等各方面被拉了后腿,真是鸡肋!”想了想,明霄微微抬头,美丽的杏子眼茫然地望着室内一角,
“小怡,是否可以请大华商行代为运作呢?我总觉得大夏找到了新的生财之道,难道是北句丽吗?”复又摇头,“那个北方岛国一向贫弱,衣食无着,恐怕对丝锦等奢侈之物并无太大的需求。大华商行行动便捷灵活,比现调派各部协查要方便,一旦查出根源,大华就作为南楚的代办,暗中去分一杯羹!我虽不一定是卫太后的对手,但一定比那华璃强!”
明霄一扫落寞之态,从容冷静地续道:“而且,如今有了大华岛的舰队护航,完全可以重新恢复对南洋和西夷各国的远洋贸易,大华的战舰既可以为我方商人护航,也可同时为别国商船服务,不但能确保银两收入,也能令各国商人安心,繁荣蔚蓝远洋商路,这……这也是他一直的志向。”明霄的话音渐渐地沉。眉眼间有蒙上了一层晦暗。
唐怡望之心酸,赶紧转移话题,“哦,对了,那天被我们驱赶到彭州湾的两艘寇船好像袭击了那边的一个村落,今天在分号时遇到了一个从彭州逃难过来的玉商。”
“——呃!”明霄呼地站起身,脸现惊愕之色,双臂撑着桌案,“大夏水师果然反应迟钝,行动也迟缓,彭州湾虽远离南楚但却离东夷的琉伊群岛很近,此处应该有强兵部署,没想到却如此薄弱,这次也算是给他们个教训了。”
明霄拧紧眉头,“不知伤亡如何?更不知卫太后是否会猜到我们在背后动了手脚?”
“不会吧?我们的船根本未进入大夏领海,就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们应该并不了解大华岛的战船实力。”唐怡简洁地分析着,随即便不好意思地地下头,“嗯,阿鸾,我——”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今天回来晚了,竟错过了周洲的看诊时间。”她觉得非常抱歉,铃铛儿的意义太过重大,牵系着龙魂的去向,竟使她忽略了明霄,“周太医可曾开出了新药方?对殿下的病情有什么说法?”
双福赶紧将书案上的雪宣递给她,一边将周洲的看诊经过讲了一遍,唐怡仔细斟酌着药方,同时消化着双福的陈述,唇角渐渐上弯,欣喜异常地笑了,“这位周太医果非凡人,殿下的双眼真的有救了,看来还是要请他亲自诊脉,这次他新开的单方考虑得非常周全,循序渐进,固本还原,从整体身体调养出发,而不是单纯的眼疾制眼。”
“是呀——”双福频频点头,“他还提出要同时为殿下食补呢,说是应该补益气血,健脾养胃。”
唐怡眉毛一挑,神情颇有点不服气,“我早就说要食补了,可殿下吃什么都没胃口,每次都略吃一点就放下了,毫无作用。”
就在这时,虚掩的门上忽然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师傅,周太医的府上送来了食补之物,还有食疗的方子。”双喜小心地禀报着,
“——哦?他倒是守信用,刚说到食补,这食补之物就送到了。”双福面现喜色,快走两步打开屋门,就见双喜提着个精巧的乌木食盒站在门边,
“快拿进来看看,到底是何食补之物呢?”唐怡也很好奇,同时还有点不以为然,明霄却不为所动,依然思虑着刚才唐怡带回来的消息,他如今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食盒被放到桌案上,双福小心地打开盖子,——呀!一股醇醉蜜甜的||乳|香立刻氤氲而起。
——砰,本来静坐一旁的明霄竟扑转身来,一不小心将食盒盖子撞到了地上,发出尖锐沉闷的声音。
“我说是什么呢,原来就是酥醪(su o)呀。”唐怡看着盒中之物,那是白馥馥,晶莹香滑的一碗||乳|酪。
双福被明霄的举动吓了一跳,立刻弯腰捡拾盒盖,再直起身时发现明霄竟已将那雪瓷小碗抱在了手中,双福大骇,刚要出言制止,明霄却早拿起调羹舀了一勺,
“殿下,吃不得,让老奴来先试——”‘吃’字还卡在双福的喉中,明霄已将酥醪吞进了嘴里,那神情,狂喜而迷离,就像个久未进食的饥民面对平时挚爱的美食,又或是一个梦游之人登临了仙境。
双福和唐怡不敢置信地看着明霄,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酥醪一勺一勺地送入口中,执拗而痴狂,眼睁睁地看着他泪如雨下,苦涩的泪就着香甜的醪被一起吞下肚,无尽的思念与爱恋,无望的期盼与等待,都融化在口齿之间了。
一时屋中静极,除了调羹和瓷碗清脆的碰撞声,除了泪水纷落的扑簌声,除了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除了血液逆流而上的澎湃声,再无别的动静!
双福和唐怡都呆木如塑,连思维都已冻结,片刻的工夫,一碗酥醪就被明霄吃了个精光,他放下小碗,不顾仪洁地抬袖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可他的唇角却失控地微微哆嗦着,泄露了他心中剧烈的情绪起伏,
“将周府之人带来,我要问话。”
双福微一踟蹰就走到门口,轻声吩咐着:“听到了,快将那人带来。”
双喜答应了一声就一溜烟地跑远了,屋中重又回归寂静,唐怡恍惚地记起在大华岛时小花儿也曾为明霄烹制过酥醪,还是自己亲手喂给他吃的,当时明霄的模样好像也是如此激荡不已又强自镇定。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就听双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人带来了,是让他进去,还是就在外面回话。”
“让他进来吧。”明霄轻声吩咐,声音里不辨喜怒。
随着略显拖沓的脚步声,一个憨态可掬的少年走了进来,他不太懂规矩,眼珠滴溜乱转,瞄视着屋中众人,看到双福精光爆射的视线才惊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小人李富贵拜见老爷,夫人。”
——呃?!屋中沉淀良久的静肃之气一下子被富贵儿的话语搅得粉碎,唐怡和双福齐齐瞠目结舌,而明霄,则颇为不知所措,——老爷,夫人?所指何人?
“咳咳……李……富贵……咳咳……”双福咳嗽连连,心中纳罕,难道自己就是小李口中的老爷?那夫人又是谁呢?“咳咳……李富贵……你要小心回话。”
“这酥醪是何人所做?”明霄不等双福问话就抢先发问。
“呃,酥醪,什么酥醪?”依然跪倒在地的富贵儿抬起小眼儿,迷迷糊糊地往上看去,结果又被双福严厉的视线半路拦截,只得委屈地低下头去,“小的不知什么酥醪。”
明霄咬咬牙,不甘心地继续追问,“就是你刚才送来之物,你……可知道是谁做的吗?”
富贵摇摇头,缩着肩膀,“那是后宅里的春桃姐姐送到门下的,吩咐小的给您府上送来,可没跟小的说起是谁做的。”
双福暗暗点头,这倒是完全符合一般大户人家的规矩,外门上的仆役是进不了内府的。
“那……你们老爷周洲太医呢……可在府上……能否请他现在就过来一趟?”明霄无法,只好另辟蹊径。
“呦,爷,这可难办了,我们家老爷刚才和我一起出的门,小的往您府上来了,老爷却直接出城了,也没说去哪里,反正每年重阳他都会回来。”小李如实禀报,却不料明霄一下子拂袖而起,迎着声音飘身上前,一把揪住富贵儿,将他提了起来,“那他的弟子呢?可也随他一起离开了?”
李富贵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又不敢乱动,脸色变得惨白,哆嗦着嘴唇吭哧着:“秦……秦公子没和老爷一起走,他并不住在我们府上,秦公子在夏阳有府邸。”
双福身上一抖,——果然周洲的弟子书研就是秦书研!
“秦公子刚才可在府上?”明霄一下子松手放开了小李,重又退回到书案边,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像是个盲眼之人。
富贵儿吓得浑身颤抖,汗出如浆,却又不敢擦拭,双手死死地按在膝盖上,“秦……秦公子后半晌儿和老爷一起回的府,没离开过,刚才是和老爷一起出府的,老爷往城外去了,秦公子回了自己的宅子。我听老爷走前吩咐秦公子明天来给您看病呢。”
——呃?这倒是大大出人意料。唐怡早已听双喜说起了秦书研的身世之谜,此时不禁奇怪,此人既然真是大夏皇帝的后宫,又被识破了身份,应该立即赶回东安才是呀!怎么竟会滞留在夏阳了呢?莫非——莫非他就是龙魂新的寄主?
“好了,带他下去吧,看赏,此事……此事与任何人无关……”明霄蓦地侧身朝向微拢的窗扉,寒凉的晚风蓬蓬勃勃,拂在面上,带着股秋夜的芳香,听着众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明霄黯然却并未神伤,——所谓相思成痴,魔由心生就是指这些天自己的遭遇吧,行行复行行,不停地往顾追溯,不停地在蛛丝马迹中妄念探求,
“小怡,还是我太贪心了,这个世界不可能总有奇迹发生,那天你我都在船上,衣袍上也都浸透的他的鲜血,他……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明霄抬手揉着额角,“你不是也说南岳人家擅长烹制酥醪,那周洲府上想必有个南岳厨子……呵呵呵……偏我多心……胡思乱想……其实……我早已和他约定,终有一天那个时刻会到来,在此之前,天高水远,我……又急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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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景生》多云 v第一百零一章v
十八岁的生辰,明霄并没有吃上一碗寿面,但是,上天眷顾赐福,在这一天,让他又回味了生命中最馨香的甘甜,明霄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纠缠,一碗酥醪已经足够好,他不想再自寻烦恼地苦苦寻觅,疯狂地将不相干的人认作是景生,他不需要任何替身,——景生,在这世上,独一无二,再无任何人可以替代!明霄虔诚地坚信,这一碗酥醪,是景生在天之灵的点化,是景生借他人之手,在为他庆生!
夜凉衾寒,双福虽早已用汤婆子反复熨烫过衾褥,明霄缩身其中,依然觉得微微寒战,他……他需要的是……是景生炙热的胸怀……,明霄微阖双眼,俯身趴在榻上,轻轻厮磨碾动着,放任自己痴狂的思绪追溯而回:——那三天,耗尽了他毕生的缠绵与缱绻,——景生,修长劲健的双腿缠上来,紧紧地压住他,磨蹭着,那……那触感滑如丝缎……而他的……他的坚 硬抵在自己的欲 望上……两相碰撞……碾压……啊……
明霄恍惚地将手探入寝袍,握着那处娇嫩,——唔,好像……好像它已经慢慢抬头,变得硬 挺,明霄低喘着揉 搓起来,一边回味着与景生的癫狂情 事,每一个细节,每一声吟 叫,每一丝味如雄麝的霪靡香氛。
他的动作渐渐变得急促,……景生……景生的手指更加灵动有力,搓弄摆动着他的欲 望……啊……不停……不停地……,明霄蜷起身子,趴跪在榻上,手指在身下快速套 弄着,他的脸颊贴在缎枕上,红绯晕染,秀唇微张,溢出一声紧似一声的呻吟,——景生……景生那贼强盗……一点不知疼怜……将个大物儿……插在……啊……后 |岤里……不等他躲闪……就……就狂猛地抽 动进攻……一下一下撞击着那……那最敏感销魂的一点……嗯……,
明霄俯跪着,近乎癫狂地摇摆起腰身,好像此时他挺 翘的小臀中就……就正有一巨物儿在奋力驰骋……好像那粗大的坚硬正一下一下地……将他送入狂欢的云巅。
细密的汗水已将他额边的碎发浸湿,贴在耳畔,更……更显绮惑,他的手在寝袍内急速抖动着,但……但好像依然无法得到满足,明霄紧咬住下唇,长眉紧蹙,迷乱地喘息呻吟着,痛苦地摆动着翘 臀,浑身痉 挛,希求更多更大的爱抚,……嗯嗯……景生……景生……救救我……啊……受不得了……唔……,明霄的手指一阵大动,眼眸微睁,失神地望着枕畔,……啊啊……景生……让我们一起……,明霄全身猛地一抖,闷哼着爆发了,浓稠滚烫的欲 液喷溅在手上,一丝丝地从指缝儿间滴落,浸湿了他身下的锦褥,明霄一下子崩溃般地躺倒在榻上,汗水和热泪同时滚滚而落,滑下面颊,……景生……救救我……!
月明星稀,晚云堆叠在遥远的天际,微微起伏动荡,长风烈烈,吹得车队的旌旗啪啦拉地激扬翻卷,八辆毫无标识却奢华异常的巨型马车奔驰在宽阔的王道之上,前后簇拥着百十来匹禁卫人马,从夏阳到东安有一条专供皇家及军报通行的王道,平坦笔直,直达禁宫。
“什么时辰了?”景生坐在车内的几案前,伸个懒腰,舒展着因久坐而感觉麻痹的身体。
“寅时已过,皇上,是否要停下来歇息?”愁眉回身铺好车内简榻上的衾褥。
“嗯,也好,反正再有几个时辰就到东安了,跑了一晚上也该歇歇了,咱们还好,就是辛苦了那些禁卫。”景生推开眼前的奏折,心里无端地牵扯纠 缠 着,总是……总是心有所感,总是神思不属,好像……好像体内最重要的一部分留在了……夏阳!他晃晃头,想将杂念赶出大脑,但却更加混乱。
“愁眉,我……以前和明青鸾可曾谋面?”景生迟疑地问着,为什么他总觉得与那人儿相识已久,并非陌路呢?
“万岁从未出京,青鸾殿下也并未来东安觐见过,万岁和他并不相识。”愁眉一边收拾着,随口答道,皇上自上了车好像就心不在焉的。
“那……我对其观感如何……可有好感?”从未谋面!怎么可能呢,青鸾对他仿佛有一种神秘之极的牵引之力,常常令他无法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