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生 BL第18部分阅读
花景生 BL 作者:肉书屋
同伴和他们身旁的焦黑尸体,忽然集体失语。
许君翔的手剧烈哆嗦着抓向干舷,却没有抓到,像个盲人般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脚下一绊扑通一声跪跌在地上,几个水勇同时赶过来,但却被他眼中赤红的目光吓得收住脚步,不敢上前。此时艨艇上的水勇已经攀上海鹘,尸体也被一一吊上战船,许君翔突地用手蒙住眼睛,仿佛暗沉的天幕里雷电爆射击中了他的双眼,
“将军……”艨艇上的水勇就站在他的面前,头深深低垂,好似要埋进舱板里,“……将军……刘副将管领的战船……沉了……”声音也低得落入了尘埃中。
“……沉了……沉了……”许君翔挣扎着爬起身,嘴里反复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妄想从这两个字中找出一条生路,“……怎么……怎么沉了……”自言自语似的低喃溢出喉咙,瞬间就消散在劲风中,渺然无踪,许君翔的双眼直视着前方的海平面,似乎想随着目光飞身而去,但实际却毫无焦距,——船沉了——青鸾——他最心爱的人——在那条船上——。
“是……是被寇船的火炮击沉的……”那名水勇的喉头上下滚动,嘴唇哆嗦翕动着,终于万分艰难地把话说出了口,话还没说完他就吓得呆住,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见许君翔双眼血红,眼中却没有一滴泪,只有无限的悔恨和绝望。
……被……被火炮……击沉……,许君翔的耳中嗡嗡嗡地翻滚着这些字句,但却完全不懂它们的含义,他的大脑已然停摆失灵。——青鸾刚为他们搞到一架西夷火炮,可,他的坐船,已经被火炮击沉!
“我们……我们找到了刘副将的尸身……带回来了。”长痛不如短痛,水勇一口气说完,全身的衣裳已被冷汗浸湿,整个人也即将虚脱似的麻木无力,
“……殿下……殿下呢……你们……你们……怎么不将他带回来!怎么……怎么能将他留在海中……!”开始的轻喃已化为凄厉的吼叫,他一把揪住水勇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绝望中想将他即刻甩回艨艇。
许君翔的双眼望向虚空,仿佛已看到青鸾,像颗失去光泽的明珠正缓缓沉入冰冷翻卷的黑潮。
“我们……我们到处都找了,没……没找到殿下。”水勇的声音颤抖,热泪滚滚而落,
“报……报告将军,那艘寇船好像也被击沉了,只是……”旁边一个小个子水勇鼓足勇气大喊一声。
“——什么?只是什么?!”许君翔一把将手里的水勇贯在地上,转头看着喊叫的小个子,停摆的大脑喀啦啦地又开始缓缓转动。
“——只是,只是看那残骸的粉碎模样,至少,至少挨了几十发火炮。”小个子水勇是神机兵,亲自参与了火炮试发,因此对此比较了解,可正因为熟悉才更加感觉困惑诡异,——怎么,怎么可能有船能同时发射几十发火炮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唯一的解释是:
“将军,小的以为那寇船定是惹怒天威,被雷电劈碎的!”
第五十三章
夜已降临,一轮明月升上海面,洒下亿万点清辉,融融约约银纱似的笼罩着海面,涛声阵阵,伴随着不眠不休的有情人。
华清号上小花儿的舱房已改为临时的急救室,在为明霄清创缝合箭伤的同时,一个个重伤员被抬了进来,由小花儿和唐怡分别进行抢救和治疗,有的因伤势过重,在抢救的过程中就停止了呼吸,有的终于挺了过来,又得到一次生存的机会。
“花儿,你歇歇吧,快去陪着青鸾,剩下的由我来。”唐怡看着小花儿疲倦的面色,关切地说,他们已经全力以赴抢救了两个多时辰了(五个小时)。
小花儿仿佛没有听见唐怡在说什么,他仔细地将玻璃小瓶中的血红液体吸入吸管,心里响起一个微小的声音:‘忙碌,一定要保持忙碌,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深切的忧虑。’
“看来毒药与良药也只一线之隔,毒药运用得当也可治病救人呢。”唐怡由衷地说着,接过吸管将药液滴入伤员的鼻中,转瞬的功夫,一直哀哀呼疼的伤员就安静下来,平稳地沉入酣眠,
“只是这药需用你的血来调配,也太矜贵了,”唐怡皱着眉,担忧地望着正为伤员清创接骨的小花儿,见他目光专注,手法纯熟,仿佛任何一次参与急救一般,但,看得仔细一些,就能发现他额际太阳|岤附近的血管已经鼓起,正突突突地微跳着,暴露了小花儿心中的焦灼与不安。
“终于结束了,将他抬到隔壁舱房中养伤。”小花儿长出一口气,将手中的急救器械扔到瓷盘中,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旁边候着的水手立刻上前抬起担架离开了舱房,舱房中一下子陷入了静谧,空气仿佛骤然凝固,万籁俱寂中,小花儿和唐怡好像能够听到彼此沉重的心跳,
“你说……他……他会不会……会不会一眠不起……”心中的惊恐惶惑再也藏不住,哗地一下溢出了心房,小花儿用手蒙住双眼,声音轻微抖动着。
因为担心麻醉剂加重阿鸾头侧的伤势,小花儿在为他治疗箭伤时格外小心,只使用了不到一半的麻醉药量,但饶是如此,阿鸾也未被疼醒, ——他——他似乎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迟迟无法苏醒。
“我最担心他不是单纯的颅外伤,或是脑震荡,如果有颅内血肿,那……那……”小花儿放下蒙住双眼的手,眼中泛起蒙蒙泪光。
一双手又如何能够阻挡汹涌的恐慌?从他的手上沾满阿鸾头侧伤口的鲜血那一刻起,这种恐慌就像蚀心的蚕虫,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胸腔。他转身望着舱房一角的床榻,细麻帐幔中躺着他心中珍藏的宝贝,静悄悄的,仿佛早已魂飞天外。
唐怡的心中一阵黯然,生离或死别,万难跨越,这两种悲痛,小花儿都已尝遍,情何以堪!
“也许……也许青鸾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也许……他的灵魂宁可走向死亡……”唐怡的声音如此轻浅,像个灯花,瞬间炸开又瞬间熄灭。
“为什么?!”小花儿轻喊出声,又猛地顿住,像被一拳击中,震惊地回头盯着唐怡,——放弃生存——因为——因为——生无可恋!唐怡的话惊醒了他所有关于前世的记忆,当心已成灰,泪已干涸,死亡确实是最好的归宿。
“为什么?花儿呀,你还是将他唤醒,亲自问他为什么吧。”唐怡收拾好药品器皿,走向舱门,离去前又回头深深地看他一眼,“有许多疑问,没有答案,有许多人,永远也等不到。”——前一世,当她义无反顾地跃身火窟,何尝不是因为生无可恋。
唐怡的脚步声已渐渐消失在廊道尽头,小花儿呆了一瞬,就跳起身扑至床前,慢慢地撩起帐帘,阿鸾的身影立现眼前,毫无生气地缩在床角,好似一片脱水的竹叶,小花儿眼前一暗,眼中像猛地溅入了烈酒,一片刺痛激辣,他脱下外袍,在床侧躺下,轻轻地,轻轻地揽住阿鸾,鼻翼贴着他的耳朵,点触磨蹭着,缱绻爱恋,
“阿鸾……阿鸾……莫怕……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嘴里喃喃低语,舌已伸出卷住了那玉白的耳轮,战栗着轻吸口气,缓缓舔咬着他小巧圆润的耳珠,牙尖儿沿着那轮廓细细勾勒,极尽疼宠,“……嗯……阿鸾……阿鸾……”压抑的呼唤发自灵魂深处,等待了无尽的岁月,穿越了千万年。
景生的唇舌一路向下,舔吻着他的耳后,颈侧,那细腻的肌肤好像最柔软的丝绒在他的唇下微微轻颤,心里一动,景生的手伸进明霄的内袍,抚触着他秀致的前胸,也许可以试试这个方法,景生吻上了明霄的薄唇,心里想着也许可用梦遗刺激阿鸾苏醒,因为在发生梦遗的瞬间,人都会有一瞬的清醒。
伸舌描摹着明霄美好的唇线,那水色的唇瓣竟微微开启,翕动着似要迎合,景生墨黑的眸一下子变得更加深幽,他的舌探入明霄的口中,试探着,明霄的小舌竟一下子缠了上来,
“……唔……嗯……”景生再难忍耐,试探的轻吮变为狂肆的舔舐,他的舌卷住明霄的小舌嬉戏索取着,直抵喉口,扫过每一处敏感的内壁粘膜。手在内袍中也不老实,极尽挑逗地轮流捏揉着那两粒樱颗,敏感的||乳|尖儿早已变得硬挺,摩擦着他的掌心。
景生难耐地压抑着即将冲口而出的呻吟,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他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动作,怕深吻影响阿鸾的呼吸,他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那柔软的唇瓣。手却从胸前一路下滑,下滑,
——啊,他的阿鸾长大了,原来纤细青涩的身体已变得更加柔韧,富有张力,腰线内收,又不失劲道,景生近乎贪婪地抚摸着,下体早已坚挺,硬邦邦地抵在明霄未受伤的腿侧,说不出的撩拨,道不尽的情se。
腰际再向下,便是……便是那紧实的翘臀,“……嗯……”景生终于耐不住,轻哼出声,一边吻上明霄的喉结,轻舔细吮,明霄的身子微微战栗起来,头在枕上不安地轻摆,景生心里暗喜,也许……也许这个办法真的能行。
手掌下是他充满弹性的肌肤,景生恣意抚揉着,爱不释手。绕过削薄的胯骨,终于……景生胸口一滞,好像瞬间被夺去了呼吸,随即深吸口气,一下子握住明霄坚硬的分身,
“……嗯……阿鸾……” 叹息般地呻吟着,景生握住那烫热的粗大揉搓套弄起来,灵动有力的手指搓动茎身,指尖却在铃口处撩拨画圈,马眼儿受不住挑逗,翕和着吐出点点莹润,景生的指尖便沾染了这情液,滑溜溜地快速抚弄起来。
明霄的身子轻微抖动着,震颤着,像片风雨中的竹叶,景生着意啜吻的喉结也上下滑动着,头颈微向后仰,景生知道他快到极限了,手上更加快了搓动,手指下滑时便探向那软嫩的双球,轻轻抚揉,还有……还有那通向蜜|岤的狭长地带,也不放过,景生已陷入痴狂,恨不得挺身伏在他的身上,肆意疼爱一番。
明霄的头颅摆动着,秀眉紧皱,浓睫轻颤,忽地张口疾喊:“——君翔——君翔——!”
时间于瞬间静止,沧海变为桑田,地老洪荒,景生倏地停下了一切动作,像被树胶凝固的昆虫,一刹那,变为琥珀,时间飞逝,亿万年,再亿万年后,有谁能发现这颗远古的泪珠。
昏迷中,冲天而起的巨浪扑面而来,瞬间将明霄击入波底,波下翻起滚滚烈焰,火舌狂卷炙烤着他的身体,明霄无助地挣扎躲闪,身体却像被水压死死扣住,不能移动半分,他想呼救呐喊,张开嘴,咸涩的海水汹涌灌入,立刻充满他的胸腹,——那是他积攒了两年的泪和无尽的追悔思念!
——景生——景生——,思来想去,辗转反侧,景生是生是死已不再重要,无论怎样,今生今世,他都永远无法得到景生,那么如今,死于无望的爱恋,也好,也罢!
阿鸾放弃了挣扎,任自己被火舌吞噬,被波涛淹没,无尽的冰寒和炙热同时袭来,他的身体像被两股大力狠狠撕扯着,眼看便要灰飞烟灭。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仆人眼帘,——那是——那是,明霄妄图睁开混沌的双眼,但却徒劳无功,他只觉得自己被拥入一个清凉的怀抱,淡淡异香,萦绕鼻端,火焰和波澜于瞬间急退而去,像辰时的潮汐消失在无涯的天边。
“……阿鸾……阿鸾……阿鸾……”耳边轻唤不断,世上只有一个人曾如此挚爱地呼唤过他,明霄身子微颤,嘴里溢出轻喘,全身心都像融入一波温泉,泉水脉脉鼓荡,他的身体也渐渐化为暖流,渐渐消融。
正情动不已,心衿摇荡,扭动着身子与那个人影融为一体,眼前模糊的人影却一下子变得清晰,景生少年的模样越来越淡薄,眼前的人影竟是——竟是——许君翔!明霄大骇,厉声吼叫起来:“——君翔——君翔!” ‘放开我!’三个字还没出口,又一阵剧痛袭来,再次将他扯入无尽的黑暗。
暮春时节,金阳渐渐嚣张炙烈,扯起巨幅金纱笼上海面,万丈光芒映射着起伏翻卷的波涛,粼粼跳跃,一点一滴透入帐幔,爱抚着明霄的脸庞,那近乎完美的五官在晨阳的映照下,更显典丽明秀。
他万分不情愿地睁开双眼,懊恼地盯视着帐中灵动闪耀的阳光,心中情动的激荡仍波波涌流,久久不退,自十四岁他第一次梦遗后,这是……是他……做过的最真切最温存最旖旎的情梦……在梦中……梦中……景生对他……对他……,明霄倏地闭上双眼,连纤秀的鼻翼都羞得绯红,心里颤抖着,手脚冰凉,身子却一片滚烫,在梦中,景生……景生竟侵入他的身体,恣意爱抚耕耘,而他对此并不反感,只想与他密密契合,永不分离。
明霄的鼻端仿佛还萦绕着那丝丝异香,无限回味,他已经快忘记那种清澈至极的香氛了。突地,明霄睁开双眼,像猛然意识到什么,身上的火烫一下子消散无踪,心脏砰砰砰急促鼓动着,他大睁着杏子眼,惊惧地打量着四周,仿佛刚刚想起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
——东夷寇船渐渐逼近,黑洞洞的炮口喷出火焰,一瞬间,战船中炮燃烧,自己受伤轰然倒地,刘耀头颈中箭暴死在眼前,凄厉的叫声呼喊乍然而起,倾斜的舱板摇摇欲坠,浓烟滚滚而来,烈焰熊熊蒸腾,然后——然后,明霄大睁的眼中迅速升起泪雾,——然后,他走向死神的圣殿,景生从时光的尽头向他跑来,将他轻轻纳入怀中,那——那仿佛不再是少年时的景生。可如今,明霄稍稍移动了一下身体,唔!钻心的疼痛从左腿向全身蔓延,啊,是那只弩箭!如今他又身在何处?
一波疼痛过后,明霄抬眼打量着四周,眼前是蛋清色的帐幔,质料非纱非锦,伸手摸摸身下,触感干爽温暖,也不是任何丝锦绸缎,好像,好像是极细的麻布,明霄秀眉微蹙,猛地想起什么,脸上又腾起红潮,伸手轻轻拂过身体,立时便倒吸口气,身上衣物已被换过,现在穿着的仅是一件细麻内袍,触手温软,急急摸向胯下,轻舒口气,心跳也渐趋平缓,那里……那里……并无任何异样。到底还是一场春梦,连梦遗都不曾发生的一场绮思遐想。
明霄黯然地垂下眼睫,晨光来临,美梦消散,就像两年来每一个相思成灰的清晨,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处身完全陌生的一个地方,正自困惑惊异,床榻突然轻微摇晃摆动起来,明霄顿觉烦恶欲吐,头侧一跳一跳的钝痛不已, 他艰难地撑起上身,却一下子被眩晕击中,又颓然地倒回枕上,
“哎,千万别乱动,你头侧受伤,不能乱动。”一个清脆的女声忽然在帐外响起,随后,一只纤细的手拉开帐幔,明霄转眸一看,不觉愣住
第五十四章
只见帐外站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着绯红的裙衫,明媚的阳光笼罩着她,那双黑亮的大眼睛里便像撒上了金粉,光焰流转。此时,她正笑吟吟地望着他,那是明霄很少看到的无比真切诚挚的笑,笑意直达眼底,
“你可算是醒了,不然真要把我们小……咳咳……真要把我们急死了。”唐怡侧头轻咳了两声,掩饰着差点失言的尴尬。随即俯身查看他头侧的伤势,手还没碰到绷带,明霄就摆头躲开,脸上神色惊骇,
“……你……你是谁……要……要干嘛?!这里……这里是……?”明霄所有的镇定强韧已被战祸摧残,又骤然发现自己处身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面对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少女,难免心慌意乱。
唐怡叹口气,唇上的笑意更加柔和,双手却坚定地扶住他的头颅两侧,固定住他,
“我是医生,要为你检查伤口,别乱动。你在我们的船上,很安全。”笑得温和,说出的话却无比威严,不容置疑。
明霄本能地知道她没有恶意,只是被个明艳少女抚摸碰触还是觉得十分别扭,手心里冒出细汗,身体却绷得笔直,异常僵硬。
“哎,放松,放松,你别这么紧张,不然伤口又要出血了。”唐怡麻利地打开明霄头上的绷带,检查着伤口的愈合情况,满意地笑了,
“……呵呵呵……你身体基础不错,伤口已经完全止血了,状况良好,就是怕有什么不良后遗症。”
听了少女的话,明霄松口气,稍一摆头却又再次感到恶心欲吐,他紧皱着眉,表情痛楚。少女一看,立刻关切地问:“怎么啦?还是觉得恶心吗?”
明霄艰难地点点头,立刻闭上双眼,这才稍微减轻了天旋地转的感觉,他的心里慌得像蹿进了一只兔子,四处蹦跳踩踏。
“你受伤时头部受到撞击,这是脑震荡典型的症状,卧床静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不要担心。”唐怡嘴上安慰着明霄,心里却也没底,想起昨晚小花儿说的颅内血肿,不仅手脚发软,但看到明霄意识清晰,眼神明亮,又稍稍收起忧心。
她放下床帐,走到小桌前,打开雕镂着梅竹图案的碧玉香炉,从袖袋中摸出一枚玉色香片投了进去,转瞬的功夫,渺渺碧烟缓缓升腾,氤氲着极清甜淡静的香氛,
“我叫小怡,是南岳王后裔,住在大华岛上,昨天我们的船路过茅峪岛时发现了你们的战船残骸,就将你和受伤的水勇救上了船,现在我们是在回航大华岛的途中,你是——是那艘战船的管领吗?”唐怡解释着,一边明知故问,慢慢向房门走去。
“我是……是……呃……”明霄躺在帐中,含糊地回答着,鼻端轻嗅着那丝飘渺的香氛,那香清浅至极,几不可闻,但又甜润温静,无端地令人感觉安心平和,明霄不仅努力吸气追寻着那丝丝缕缕的芬芳,眼神渐渐涣散,眼皮慢慢阖拢,再次陷入梦乡,睡着前的那一刻,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人走进了房间,帐帘朦胧,他的眼眸更朦胧,根本无法辨认,只觉得那——那似乎——好像是一个极高挺俊逸的身影,那是——是谁呢?梦神温存地将他搂入怀中,明霄再次沉入梦乡。
“花儿,他脑震荡的症状还挺明显的,精神倒还不错,应该没有更严重的后遗症。”唐怡扭头,看向开门走进来的小花儿。
小花儿默然无语,俊美的脸上带着丝沉郁的神色,挥之不去,身上松松披着件玄青色的单袍,露出颈下一片杏蜜色的肌肤,唐怡心里叹口气,——唉,一个男人长得这么美,简直人神共愤!
小花儿站在房中,望着帐幔悬垂的床榻,似乎不敢靠近,眼睛却舍不得离开那个方向,痴缠着,眷恋着。
唐怡再叹口气,几步走过去,打开帐帘,露出了那个已陷入沉酣的身影,单薄而明秀,小花儿心头一撮,只觉痛不可抑,——阿鸾——阿鸾,激|情澎湃时嘴里喊着别人的名字,他毕竟失去了阿鸾!
“你快来给他的箭伤换药吧,此时定魂香的药效正好,不会令他感觉痛楚。”唐怡虽万分不忍,但还是开口催促着,她不知道昨晚她走后,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小花儿的状态不对。
小花儿一愣,好像刚刚从迷梦中惊醒,攥紧拳头,快步走到床前,撩起明霄身上的细麻内袍,那双腿,修长笔直,玉白的肌肤上还沾染着斑斑血渍,更显魅惑妖娆,小花儿呼吸一滞,别开眼睛,不敢再看,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他懊恼地双手交握,希望以此抵消因情绪激动引起的震颤,但一想到那山明水秀的身体,和他口中喊出的人名,小花儿就觉得五内俱焚,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般虚无缥缈。
这两年,他心中幻想过无数无数次他们再次相见的情形,也曾隐隐猜到这种结局,但却始终不敢面对,不愿确认,为此他从不打听任何有关青鸾的消息,只争分夺秒,默默奋进,仿佛只要如此,他就还有机会赢得阿鸾,而那个高高在上,玉秀的人儿就还是当年的那个山中的阿鸾,和他心心相印的阿鸾。连两年前宝宁寺里的那次相遇都被小花儿尘封于心底,从不再翻看。
小花儿噹地一声将手中拿起的小剪刀仍回瓷盘,转身离开床榻,“唐怡,我不行,真的不行,手抖得厉害,还是你来给他换药吧。”说着就远远地站到舱房一角。
唐怡无奈地摇头,走上前去为明霄换药,一边心中腹诽:——陷入恋爱的人们智商全都等于小于零。她忘了自己前世也是如此恋爱低能的一个人。
“信鸽应该早到家了吧,不知他们是否派船去了临州,我信上应该都写清楚了吧?”此时智商为负数的某人忽然开口问道。
“就是你爹不靠谱,我家唐老大也一定能把事情办稳妥呀,你有啥好担心的,不就是给武王报个平安嘛,搞不好还会把那个水师提督许君翔给招来了。”
唐怡低头换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却没发现小花儿一听到那个名字就脸色煞白,紧握成拳的双手松开又握住,握住又松开,好像恨不得将舱板击穿,
“这个——这个许君翔的情况你了解多少?”强忍着狂溢至胸口的怒气,小花儿咬牙问道。
唐怡抬起头,惊诧地扬起眉毛,眼睛亮得好似最完美的黑曜石,小花儿一向温和沉静,从未如此语含激怒。
“许君翔是征西将军许信的次子,年方二十,原为东宫侍卫统领,两年前被武王封为水师提督,现已官居三品,不过据说——”唐怡忽然发现自己又将失言,赶紧闭上了嘴。
“据说什么?”小花儿却不肯放过这一破绽,立刻开口问。
唐怡哀叹一声,花儿现在的智商敢情是跳跃式的,忽高忽低,当真令人措手不及。
“嗯,我……听他们南楚水勇议论……许君翔好像……好像最终会进入东宫,他……似乎……咳咳……似乎是太子妃的大热人选……我猜武王是希望他能永远为青鸾保驾护航……”唐怡磕磕绊绊地把话说完,呼出口气,觉得整个舱房都在微微摇晃,好似被一股股真气激荡。不觉抬头,坚定地望着小花儿,
“花儿,你要真的喜欢他,爱他,就去争取,不要放弃,与其期期艾艾,不如放手一试。”
小花儿听了更觉酸楚,一直以来他都无法确认阿鸾对他的感情,在坤忘山时阿鸾执拗地想要将他带回楚宫,那应该是寂寞感恩混杂着懵懂的情愫,之后在临州南市,他清楚地看到了阿鸾眼中的炙热情思,以为自己找到了栖身之地,可第二天在宝宁寺的大雄宝殿之前,一切又都被全盘颠覆!
他沉心忍性远航海外,奋发图强,只盼能有一天为阿鸾撑起一片天地,赢得阿鸾真正的爱恋。时光荏苒,他的实力在日日壮大,而阿鸾却离他越来越远了。现在是否还有继续尝试的意义和机会呢?阿鸾已经心许他人了,昨晚的那一声呼唤虽不能说明一切,但也足够发人深思。他还站在远处,而阿鸾,已经迈向前方了,其实,这也是情理中之事,没有谁会永远等着谁,你走了,自然会有别人赶上来。
小花儿唇角上弯,笑了,笑得沉郁而无奈,“可是,如果他真心喜欢的是许君翔,那我还有尝试的必要吗?难道去争抢破坏就能如愿以偿,就能令自己和阿鸾幸福吗?”说着小花儿就走向舱门,——爱,永远都不在等待或是抢夺的范围之内,这是他在前世尝到的最大的苦果!
“你这两年又不在他的身边,发生这种事也……也在所难免……”唐怡都觉得自己的劝慰苍白无力,真的在所难免吗?不是说有情人会一心一意吗?但那终究是个善意的谎言。
“我……我以为他才只有十七岁……我还有时间去准备……去争取……”小花儿的手攥着舱门扶手,忽然想起昨夜掌心中滚烫的粗硬,不觉心头激荡,——阿鸾,早已经成|人了,他不可能永远等着一个未知数,“那个许君翔来了也好,我倒要看看他和阿鸾倒底是什么关系,然后,再做决定……”
唐怡听了心中黯然,她非常清楚景生如此做并不是没有爱的勇气,反而是因为他爱得深挚才能勇于成全阿鸾的心意,此时此刻,争取或是放弃都同样需要绝大的爱恋和智慧。
“花儿,你大智大勇固然好,可是这种时候,你就不能傻一点吗?哪怕是装傻呢。”唐怡觉得心疼,景生太懂事了,懂事的孩子都吃亏。
小花儿笑了,那朵笑含在嘴边,像含着粒苦果,他没有回答唐怡,打开舱门走了出去,忽又回头轻声吩咐着:“我们今晚在离岛南港靠岸,要在他们入睡时进行,先不要暴露大华岛的实力和舰船情况,我可不想现在就被武王盯上。上岸后将他们安排在离岛的别苑,那里远离主岛,也比较清静。”
门,轻轻地阖拢,玄青的一角衣衫好似翩然飞逝的一羽青鸟,消失在门后,舱室里,阳光明媚充沛,清芬渺渺,伴着帐中人的憩睡。
——他来过,在天空中留下淡淡剪影,而你却躲在他为你编织的梦中,一无所察。
两天后,在大兴宫谨政殿的殿门前,一排跪着三个人,俱是上身赤裸,双臂捆绑于背后,肩负粗砺的荆条。
此时,正午的烈阳高悬天际,阳光像万点钢花,倾泻而下,浇淋在他们的身上,背上炙烈的光焰穿透肌肤烧进心里,心肺早已化为灰烬。
他们深深俯首,负荆请罪,但这罪孽太过深重,小小一枝荆条就已将背脊压断,永远得不到宽恕,也永无救赎!
“王上请许老将军回府,不必再跪,太子殿下吉人天相,自有天佑,必能安然无恙。”双寿站在殿门旁,开口宣旨,声音平板尖利,苍白如纸。
——吉人天相?自有天佑?这真是天晓得的妄言!双寿双眼通红,却干涸无泪,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疲倦,仿佛站在太阳底下的只是一个虚无的影子,灵魂早已飞到远海,哀哀痛哭!
——青鸾!青鸾不仅是南楚王室的骄傲,也是南楚珍贵的命脉,他若真的一去不归,南楚必岌岌可危。
许信默然俯首,不言不动,花白的乱发在风中飞舞,自他得到飞鸽传书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许氏一门命不久矣,能为族中老幼做的只有赤膊捆绑,负荆请罪,长子许君耀当即和他一起入宫请罪,在谨政殿门前直跪了两天两夜。
许君翔听了双寿的话只觉可笑,他想笑,却张不开嘴,整个人都已被凶猛的阳光浇筑为石塑,战船沉没至今已过去了将近四天,那附近几十里的海面都已被仔细搜索过,如果可能,他只想吸干海水,直捣龙宫,如果可能,他只想追随青鸾至天涯海角,生死不计,但如今,他跪在此地,像尊石像,灵魂疯狂地奔忙,身体却陷入静止,无法移动。
第五十五章
“父王,父王,”远远的,从宫道上跑过来一个身影,高大强悍,他像疾风般扑至殿前,拔身而起三两窜就跃上大殿,猛地飞起一脚将许君翔踹翻,
“许君翔,你个丧门星,你应该提头来见,背个破荆条又能如何!”
“二殿下,请少安毋躁,王上两天两夜没合眼,刚刚睡下了。”双寿微皱着眉头,垂眸轻声说道。
这个明浩,近两年来越发的跋扈任性,且骄奢滛逸,无法无天,宫中除了武王和明霄已无人震得住他。
“霄哥哥的事又将如何?可曾派人搜寻?”明浩的声音低了下来,声音中的戾气却有增无减,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狂乱邪魍之意。
因恐明浩在宫中无所事事,纠缠明霄,近半年来武王便派明浩巡察川蜀政务,也试图以此将他的心思引上正轨。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身在禹州,得到云浩殿内侍双安飞鸽传来的消息后就飞马赶了回来,一路上不眠不休,全身心都像被滚油煎熬着。偏偏那个该死的小元不知所踪了,离了他的逍遥丸,明浩只觉头脑昏聩,情绪暴躁,又无力自控。
“台州水师大营早已派出十几条舰船在战船沉没的附近海面搜索,二殿下请先回云浩殿吧,一有消息自然会立刻通知您的。”双寿说着就要转身进殿,却不料被明浩一把抓住肩膀,手上抱的拂尘噹的一声掉在地上。
事起突然,殿外众人俱都愣住,双寿随侍武王十几年,一向谨言慎行,深得武王信赖,在内宫中地位超然,别说是宫中侍仆,就是外臣见了他都执礼颇恭。明浩自己也一下子怔住了,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震颤着,双眼茫然,好像不相信所发生的一切,想弯腰捡起那柄拂尘,到底不甘心,于是就更加烦躁惶惑。
双寿只愣了一瞬就恢复了平和,白净的脸上淡淡的毫无异样,好像是自己失手掉了个物件儿,刚要俯身去捡,忽听从远处宫道上传来一阵纷纷杂杂的脚步声,竟然还夹杂着高声喊叫。
殿前众人再次大惊,南楚禁宫中一向最忌喧哗,违者必斩,可——可如今——这是什么状况?!明浩,双寿,连跪着的许老将军和许君耀都齐齐扭头探看,只除了许君翔,他依然俯首跪在原地,好像早已魂飞天外,任何事故都不再能撼动他的精神。
只见宫道上远远跑来几个内侍,跑在最前面的两个看服色都是在德兴门内执役的外宫宫人,他们原本是不能擅闯内宫的,果然,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内宫侍役,无一例外,人人都跑得脚步纷乱,冠歪帽斜,嘴里喊叫着什么,因距离太远,还听不清楚。
双寿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孔也变了颜色,这几个宫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怕脑袋掉得不够快吗!在这种非常时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谁也保不了他们了。
“……殿下……太子……太子殿下……”内侍们越跑越近,喊声也越来越清晰,“……太子殿下被救了……被救了……”
俯跪在地的许君翔身子猛地剧烈颤抖起来,好似石塑被仙人点中获得了新生,他摇摇晃晃地爬起身,一转身就向殿下冲去,但因跪的时间太久,双腿麻木缺血,此时骤然行动起来怎能支撑得住,刚跑了两步就轰隆一声踉跄着从殿阶上直摔了下去,
“——啊——”许老将军见了大喊一声,爬起身就要去扶君翔,却被身边的君耀一把抓住,不然又是一个滚地葫芦。
“——爹,你的腿,”
君耀一边给他爹揉搓跪得失去知觉的双腿,一边急瞪着眼看向君翔,只见他挣扎着爬起身又跌倒,反复几次,双寿已跑下殿阶扶起他。此时明浩和那几个内侍也都跑到了跟前,一时扰攘纷乱,嘈杂不堪,乱成一团。
“——大胆!何人在外喧哗!”一声沉喝爆然炸响,殿外,殿下的众人一听,莫不脸色煞白,立时便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武王明涧意挺立在殿门边,他的身体不易觉察地撑靠着雕花殿门,面沉如水,深邃的五官浸透了疲乏哀愁,只有那双深陷的双眼仍然像鹰鹫般闪现利光,
“究竟发生了何事?如此嘈吵!”武王的声音不高,但却令听者心头慌乱,好像心里被猛地灌进了一把碎冰。
双寿立刻向前膝行几步,叩头高呼:“恭喜王上,贺喜王上!上天果然护佑我南楚,太子殿下平安无虞,已被南岳王杜润后人搭救,现在大华岛养伤。”
嘎吱吱吱,巨大的殿门发出一声尖利的锐响,掩盖了门前众人的惊呼,武王勉力稳住即将跌倒的身体,只觉心脏就要急跳出胸腔,他连连深吸几口气,才能再次开口说话:“将报信之人带进来,我要问话,你们也都进殿来,一起听听。双寿,给许老将军搬凳。明浩,你把双寿的拂尘捡起来。”
跪着的众人暗暗咂舌,明浩更是心惊肉跳,双手又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他懊恼地攥紧拳头,仍无法阻止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半晌后,大华岛的报信之人被带入谨政殿,大家转头去看,只见来人二十来岁模样,团脸细眉,一双亮晶晶的笑眼,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文人长衫,就像任何一个在高门大户中出入的幕宾僚属,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却令人望之心安。
来人才一跨进殿门便扑通一声跪倒,伏地叩头,
“小人杜九拜见武王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圆润,语调平稳,令人更生好感。
“起来说话吧,你把所传之信再说一遍。”武王的心情已经平定,便开始细细琢磨这个可惊可叹的消息。
“小人杜九家居大华岛,为南岳遗民,现为大华少岛主杜华府上的执事,前两日少岛主飞鸽传书说是行船至茅峪岛海域时发现战船遗骸,并救得一些落水受伤的水勇和王太子青鸾殿下。”
话一出口,语惊四座,大家碍着武王在上,不敢妄加议论,但却人人心焦气躁,渴望知道更详细的根由,大殿中立刻旋起一股气流,紧张而炙热,
“为何不将太子殿下送回临州,而要回航大华岛呢?”武王的声音异常低沉,隐隐透着威压,——难道南岳王后人要胁持青鸾吗?
“少岛主信上说太子殿下头后侧受伤,左大腿也中了弩箭,情况还不稳定,不易远航,茅峪岛距离大华只一天的航程,便于及时为殿下治疗。”
此言一出,众人压在心头的焦虑再也掩不住,明浩先冲至杜九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问道:“殿下伤势究竟如何?南岳小岛偏僻简陋,能有什么好大夫,别是你们另有居心,生生耽搁了霄哥哥的伤情!”
明浩虽举止鲁莽蛮横,但此时殿中众人却都觉得他言之有理,那个远在外海被内陆遗忘的小岛又怎么能和临州相比。许君翔自听说青鸾受伤的消息后便心痛如绞,胸腔像被利箭射中,只觉无尽的痛楚排山倒海般袭来,恨不能立刻飞到明霄的身边,恨不得能代他受伤熬苦。
杜九被明浩猛地搡倒,他虽脸现惶恐,但随即便不紧不慢地爬起身,垂头回禀:“杜华少岛主乃医家出身,家学渊源,医术精湛,大华岛上的老老幼幼都曾得到过他的救治,所以陛下不需担心殿下的伤势得不到及时治疗。 而且——”
“而且什么?”武王追问,声音里也透出一点焦灼。
“而且,少岛主说了:如果陛下实在不放心,可派御医前来探视,也可派船来将殿下接回临州,但一切需等殿下头侧的伤势好转,过早移动会令头伤恶化。”
杜九的话音刚刚落地,许君翔就跨前一步,轰然跪倒,嘶声求恳着:“陛下,臣愿前往大华岛迎接殿下,请陛下恩准。”
明浩一听就炸了,英俊的面孔微微扭曲,一弹身上的玫紫锦袍,厉声阻止:“父王,许君翔此次罪不容赦,怎能再派他去迎护大哥,还是由我亲自前往吧。”说着就也单膝跪地,脸上却是一副骄纵的表情。
武王头疼地看着明浩,心里对他的言行万分着恼,这两年来有关明浩的不利传言越来越多,但他却因旧伤频发,国事繁重而始终无力管束,总觉得明浩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不至于太出格,如今看来却是大错特错,明浩就像一枚绑着火箭的纸飖早已脱线飞远,再也追不回来了。
“浩儿,不得多言!你擅离职守本该重罚,念你兄弟情深孤就既往不咎了,现在你兄长已然得救了,你也尽早回川蜀去督察政务吧。”武王断然开口,眼中精光一闪,紧盯着明浩,明浩心头急抖,低下头,不再言语。
“君翔呀,你这次虽疏忽失职,但也确是情有可原,孤就再给你一次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