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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景生 BL第17部分阅读

      花景生 BL 作者:肉书屋

    了魔般一步步向绝色少年走来,眼神越来越恍惚,——他总觉得哥哥已是世上最美之人,万没想到世上竟还有如此殊丽之人。

    “你……是谁?”明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一点哑。

    “奴婢小元。”那少年的声音里如掺了蜜糖。

    “……小元……”明浩的手抚上少年细腻如雪瓷的脸,轻轻游走着。

    “……嗯……殿下……里面可有榻……?”少年小元刻意将脸贴进明浩的掌中,细细嘶摩着,明浩的心都像被他柔滑的肌肤磨蹭着,说不出的痒。一抬手将他按进怀里,拖抱着往寝殿里去了,那个少年个子娇俏,虽比明浩高挑,但倚在明浩的怀里竟似柔若无物一般。

    此时,李普和那些侍候的宫侍早识趣地远远躲开了,只有双安孤零零地倚在殿角,眼神恍惚,隐隐闪着泪光。灯烛飘零,照得深广的殿室光影憧憧,明明幽寂无声,却又似处处是人,一双双的眼眸躲在暗影里窥伺着。

    第五十章

    寝殿中央便是一张巨大的床榻,周围悬着繁复绣金纹祥云的耦合色纱帐,此刻,帐里躺着两个脱得光身溜溜的少年人儿,挑逗闪动的烛光透过紫烟似的轻纱照在小元伤痕累累的身上,竟生出一波波似水光晕,晃得明浩眼神迷离,他左手揽着小元将他压在榻上,身下玫紫的锦褥一下子将他们淹没,小元唔地一声轻喘起来,伸手抚摩着明浩胸前的两点微红,先是若即若离地撩拨,接着轻轻捏起,微微掐着,还没等明浩惊呼出声,小元就抬头一下子擒住左侧||乳|尖,舌头卷住那娇嫩的颗粒细细地舔弄,

    “唔……嗯……”明浩毕竟年少,哪禁得住这般挑逗,难耐的呻吟冲口而出,他笨拙地托着小元纤细的颈子,挺腰在那酥软如蜜的身子上摩擦挣动着,毫无章法,大动了一阵,明浩面红耳赤地扣住小元摇晃起来,懊恼地闷声哼哼着。

    小元抬起水蒙蒙的凤眼笑了,秀气的鼻尖沁出点细汗,“爷还未遗精过吧?”声音婉媚得拧得出水来。

    明浩的脸更是红透了,煮熟的虾子一般,他的手向下探去,一下子握住小元早已肿胀的玉柱,狠劲搓弄起来,小元秀长的眉微微蹙起,想是极不舒服,但却一动不动地顺着他,一边伸臂搂住明浩的肩膀,将他拉向自己,微一侧头就吸住他的薄唇,滑腻的小舌顺势探入明浩的口中,肆意卷舔着,吮吻的间歇更喘声连连地哼着:

    “爷莫急……小元来此就是助爷成|人的……”说着就从散乱的衣物中摸出一个蜀锦小包,单手扯开,哗啦啦一堆物件儿散落出来,明浩扭头一看心里就急跳起来,原来锦囊里都是些奇形怪状的滛器玩物,明浩略撑起身,在那堆物件儿里随便捡了一个巨大的玉势,它不但惟妙惟肖地雕琢成男根的形状,其上更布满宽窄不一的螺旋刻纹。

    小元一看就咬唇笑了,眼中水意更盛,他从包里掏出两个小玉瓶,旋开一个瓶塞,倒出两粒黄豆大小的药丸,朱红的颜色却散发出馥郁的芳香,递了一颗给明浩,

    “爷服下这粒逍遥丹,便可尝到成|人的滋味儿了,也可和小元尽兴戏耍呀。”

    明浩迟疑地看着掌心的逍遥丸,并不吃下,小元明了的抿唇一笑,将自己手中的逍遥丸放入口中,喉头滚动药已下肚。明浩这才不疑有他,赶紧服下自己的那粒药,那药入口即化,只余满口浓香。

    这时,小元已经打开了另一个玉瓶,挖出一指玉色油膏涂在那玉势之上,“爷,这是顶好的玫瑰油脂,既能润滑又能增添情趣。”说着就将玉势塞到明浩手中。

    明浩虽自己尚不能人事,但手中多了这样庞大的一个物件,再低头看着身下那曼妙柔软的身子,他细洁的肌肤无比紧致,近乎透明,连单薄的青色血管都隐隐可见,偏又伤痕交错,好似天生便用来肆虐的尤物。明浩眼神一暗,再难忍耐,手一路向下,滑过他平坦的小腹,一直伸进股间,小元已大张开修长的双腿,那幽密的|岤口在烛光下闪烁着浅绯的微光,轻轻翕和着,仿佛在诉求不满,

    “乖乖,这可是你自找的。”明浩邪魍地一笑,将那粗硬的玉势对准他的粉嫩的|岤口,手指微一发力,‘噗’地一声那白玉就贯进他的体内。小元“呀”地轻呼起来,身子一阵痉挛,指尖儿掐住明浩的肩背,却并不挣扎,可额上已溢出细密的汗珠。

    明霄看着他娟丽的面容疼得有点扭曲,不禁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响,身上燥热不已,心里更生出些许残忍的快感,手中绝不容情地抽动起来,

    “……嗯嗯……爷……轻些儿……疼……”妖娆的人儿哀声求着,脸上却是一副享受到极处的表情,明浩一见更不犹豫,手上前后大动着,一边搂住他的头,用嘴将他的呻吟全都堵在喉中。

    小元立刻张了嘴含住明浩的舌头舔啜起来,咂咂有声,明浩手上更加大了力道,另一只手握住小元早已挺立的粗大好一阵套弄,直将那粉红的铃口儿揉弄得紫涨光亮,挂着点点晶莹的欲液,

    “唔唔……爷……饶了……饶了小元吧……受不住了……” 此时小元的脸上已布满红晕,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地黏在颊边,双眼失神地望向虚空,嘴里压抑地吟叫着,夹着急促的喘息,哽哽咽咽地,似是极乐狂喜,又似痛楚不已,可他的双腿已不受控制地缠绕上明浩单薄的腰身,紧紧箍着他。

    明浩看了他的形状,早心痒难耐,手里不停转动着那粗大的玉势,将它更深地埋入小元的|岤道,只当它便是自己身下的巨物儿,蜜|岤里温软湿润,就好象是待放的花蕾,正微微张开等着他采撷,想到此,明浩将那玉势猛地一撮,

    “……啊啊……爷……嗯……”小元尖叫着竟射了出来,全都喷在明浩和他自己的胸腹上。

    明浩拔出玉势,再不迟疑,用手抹了小元的白浊在自己已然挺立的分身上,又蘸了一些在他的后|岤上抹了抹,就着顺滑一下子插了进去,这是明浩第一次行人事,虽有眼前妖娆春色,又有药物辅助,但他那未成年的话儿仍只是半硬,是否能做下去还是个极焦心的难题。

    小元早已觉察,他轻咬下唇,水汪汪的凤目半睁半闭,长睫闪动,不停扭摆着腰身,后|岤一下一下缓缓收紧再松开,夹弄着那初涉人事的青涩吊儿。

    明浩倒吸口气,明显感到被包裹在烫热肠壁间的分身正慢慢变大,越发粗硬,他心里狂喜,紧压住小元不容他退缩,立时挺起腰身猛烈抽锸起来,直做得那小元皱紧了眉头,浑身颤抖,嘤咛不断,

    “……啊……爷……慢些儿……唔……”被牙齿咬得红嫩的唇瓣轻轻颤着,好像正经受暴雨浇淋的花朵,明浩眼睁睁地看着,心里窜起熊熊欲焰,烧得他眼中氤氲出蒙蒙水雾。

    比起刚才粗大暴涨的玉势,明浩初涉人事的物儿还显得太青涩,又怎能真的满足小元,小元的心上似被无数根羽毛儿同时撩拨着,痒到极处,却没有着落,不禁又急又恼又没个抓挠儿,额上的汗珠顺着霞粉菲菲的脸颊不断地滑落,他勾唇浅笑,灵巧地扑起身一下子坐在了明浩的腿上,上下颠动着摇摆着腰身,伴着噗噗的水声那贪馋的小|岤竟自己吸纳吞吐着rou棒,将个生涩的小物儿玩得渐渐紫涨,也有了些大吊儿威武的架势。

    明浩大抽了一阵,本已力竭,正惶急不知所措,哪里料到小元竟是如此尤物,直将他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握了小元的坚硬的分身着意搓弄着,又擒住他的嫩唇将舌头探进他的口中辗转吮啜,别看明浩那物儿青涩,他的吻技却颇高超,想是平时和小内侍们胡搞时练就的本事。

    小元没想到他的吻如此销魂,心里本就不欲恋战,此时更是趁势惊喘连连,下身使了巧劲儿急促地收缩内|岤,身子大幅跃动着,

    “爷……呃……嗯嗯……爷……”

    小元的身子猛一阵痉挛,正自癫狂销魂的明浩只觉手中一片烫热湿滑,小元竟已又射了,他的头向后仰倒,颀长的颈项被拉扯出极秀媚的弧线,明浩那初次上阵的小抢哪禁得住小元内|岤的搔弄,他身子不停地战栗着,脑中炸开千万朵烟花,

    “——啊啊——!”狂叫一声,明浩喷射在了小元的蜜|岤里,算是成|人了,他狂乱地搂住小元在他瓷白的身上啃咬着,小元呢,早化作一汪蜜汁酥软在他的怀里,水意朦胧的凤目半阖着,透出一丝狡黠的微光。

    “……爷……你可怎么赏小元呀……”甜润的声音竟比蜜还甜。

    此时他就是要星星,月亮,明浩想也是会着人去摘的,这大半年来,明浩轮流叫双安他们舔啜吸吮自己的分身,无奈那物儿偏不争气,常常搞了半天,小内侍们早已嘴巴麻木,嘴唇红肿才勉强将那物儿嘬出点稀汁儿。哪像今天这般痛快!如此一来,不久后,他就可以……就可以……找个机会和……哥哥……

    “让李普大人驻防禹州吧?”小元娇声求着。

    “好!”明浩满心满脑都是那最近折磨得他发疯的绮思狂想,根本没听清小元求什么就答应了,后来琢磨过味儿来,虽觉为难,但转念一想,李普是个戏臣,有他在外替自己打点张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慢慢的,自己也需要培植一些助力。

    “亲亲乖宝贝儿,我还是在帐子里赏你吧。”

    “……嗯……爷……唔……”

    不知他又往小元两股间塞了什么东西,只听紫雾般的层叠纱帐里传出小兽发情时的那种呜咽缠绵的哼哼,像最旖旎邪魍的毒药,直将人的五脏六腑都化为一滩浊水。

    天已交四更,谨政殿东暖阁中仍亮着一盏雪青纺纱灯,残烛在灯罩内挣扎着,好似不甘心就此熄灭,但又燃烧到了尽头,再无以为继,飘摇跳跃着,努力再挣扎出一丝微光。

    双寿手举一盏烛火正旺的纱灯轻巧巧地走进东暖阁,武王明涧意斜倚在榻上,背后靠着好几个大迎枕,好像都无法支撑他匮乏疲累的身躯,面前的小塌案上散放着许多从东宫转过来的折子,他正一一核查着,听到双寿走进了,他抬起头,欣慰地笑道:

    “鸾哥儿这孩子如今倒是越来越有心了,不但这折子批的中规中矩,合乎情理,就是逢场作戏也很像那么回事儿了。”

    想起明霄今晚在家宴上先是洒脱可亲,后又佯醉,卸去众人围捧的势道,表现着实可圈可点,但——,明涧意唇边的笑意在烛火映照下渐渐转为苦涩,——但,为什么看着青鸾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呢?时光好似一面无情的镜子,纤毫毕露地反映出当年的自己和如今的青鸾,竟如此相像。

    “去年腊八那事,他可是起了疑心?”武王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静静侍立在侧的双寿。

    “应该……不会吧……”双寿的声音迟疑,不知是回答武王还是回答自己。

    “可他在宝宁寺里的那一番话可不是说给我听的。就是告诉我他对那人并无他想,不过是感佩他的救命之恩罢了。唉,青鸾这孩子,心细太灵动,反而会误事,我如此着紧那个少年,并不全是为了阻止他们的情谊,而是……而是……”

    ——而是为了那两张如此相像的面庞,华璃和山童,他们到底有什么关联?

    “殿下哪里知道王上的良苦用心,不过……如此倒也甚好……断了他的念想儿……不然日后也必是一个难关……”双寿的声音越说越低,近似耳语。

    明涧意心里犹如被锉刀慢慢的锉磨着,——那一年,他的父王是否也和某个心腹谈论过他和无暇呢?是否也认定断了他的念想儿甚好?

    “是呀,如此甚好,不该存的念头就要当机立断。”——甚好!明涧意瞪着纱灯挑了挑眉,灯会虽美妙,但若没头没脑地撞上去,就会立即化为青烟,骸骨无存。

    “明浩那里如何了?”武王忽然转头,想起了又一个难题,挑起的入鬓长眉也烦恼地皱紧了。

    “二殿下他……他去了东宫。”

    “——哦?”武王的眉头已拧成疙瘩。

    “但吃了闭门羹。”双寿赶紧答话。

    武王轻舒口气。

    “李普却侯在了云浩殿,还……还带了一个小倌人。”

    “哦?!”这个‘哦’字里除了惊,怒,还有悲,愁!“也罢,他心里的邪火总要有个去处,只是这个李普——”

    “怕是又为了禹州都督那个位子。”双寿又拿来一张驼绒毯盖在武王腿上,虽然暖阁里烧着地龙,但在榻上坐久了还是有点阴寒,“去年送鹿肉在太子殿下那里碰了软钉子,还不死心,如今又去云浩殿活动去了。”双寿在心里轻叹一声,李普的姐姐现在是西内三夫人之首,虽并不得宠,但只要在这个位子上就难免不动念头。

    “他姐姐看着倒是个木纳老实的人,没想到兄弟这般上窜下跳。”武王也感慨一声,像是喝茶喝到一粒沙,虽并无大碍,但终究烦恼。

    “那个李普,你盯紧点,至于明浩,唉,他毕竟年少,胡闹过也许日后就好了,只要……只要他不缠着明霄。”

    双寿心头巨震,背脊上飙出一层细汗,在王室里,兄弟不合是悲剧,兄弟之间太亲近,更是冤孽!

    正自踌躇蹉叹,忽听门上传来轻轻的叩击,他双眉一皱,紧走两步赶到门边。

    “师傅,是东门那边送来的急报,大夏成帝给王上的御笔书信。”门外的内侍回复道。

    武王一下子从榻上坐直身,脸上的神色异常凝重,双寿回头略看了一眼就打开殿门取进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狭长的朱漆盒子,武王打开盒子取出明黄绫子硬皮封面的书信,拿在手中却不急于打开,凝神默想了一瞬,转头望着身侧的双寿,

    “……你看这是……”

    “春狩。”双寿敛眉垂目,嘴里吐出两个字。

    武王眉头微皱,暗自点头,这才展开书信观看,过得片刻,他复又抬头,眼中的神色变幻莫测,“你说对了,大夏再次取消了今年的春狩。”

    双寿略抬起头,挑了挑眉毛,却没说话,心里仿佛早已猜到了。

    武王沉声说:“华璃信上的意思是:最近几个月来,北句丽因冬季缺粮,海寇频频出动,在大夏辽东一带滋扰抢掠,烧杀抢劫,无恶不作,大夏朝廷取消了春狩,全力以赴整肃海防,并请南楚共同对抗海寇。”

    双寿挑起的眉头拧成了结,有点愁苦的模样,好似永远无法展颜,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鼓足勇气俯首奏道:“王上,海寇之事绝不可大意,如今北句丽海贼虽集中在大夏辽东一带活动,但最近我们南楚的台州,宁州,邝州都有奏报发现海寇犯边扰民,他们都是东夷九州岛边民和北句丽本土的海贼混杂而成的,尽管还不成气候,但长此以往恐必成大患!”

    对此武王也早已了解,但大蜀战事刚平,西川还未攻下,正是兵疲民乏,亟待整修时期,哪里还有余力对付海贼,何况海务已松弛多年,朝里对此熟知的人才少之又少。

    双寿看着武王微眯着双眼,凝神苦思,灯影下的脸庞如刀削般深邃清峻,心里一拧,再次俯首,压低了声音说:“先王后王氏家族倒是出过好几个海务能员,许信老将军年轻时也是办海防出身的。”

    “哦?!”武王的眼睛倏地亮了,这是今晚他说出的第三个‘哦’字,颇有云散月出,豁然开朗之意。

    ——嗯,此时由太子来办海务海防倒是最稳妥,既利用了王氏外戚,但王皇后毕竟已亡,也不至令外戚坐大,还能兼用多年来王许两族的姻亲关系共同协办海防,真是一箭三雕的好主意。

    “双寿呀,明天一早就传太子来见孤。”

    第二卷完

    第三卷 有没有一种爱叫执着?

    第五十一章

    两年后,夏历显仁四年四月初七,又是一个暮春时节,高远的天空上竟无一丝云彩,湛蓝如洗,好似一块晶莹剔透的幽蓝水晶。南楚台州水师大营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空气仿佛都凝固在半空中变成了铅块,人人只觉窒息惶恐,丝毫感觉不到晚春的温馨。水师提督许君翔从了望塔上一路飞奔而下,双眼中好似燃起了火光,

    “殿下走了多久了,你们为什么不拦住他?”他嘶声怒吼着,眼中的火早已烧进了喉咙。

    “走了……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右翼总兵赵乾几乎不敢开口,可当他看到君翔逼视着他的目光,他还是嗫嚅着回答了,话没说完就被许君翔一下子扯住了襟领,那喷火的目光打在他的脸上,赵乾只觉得面颊上一阵火烧火燎,好像君翔眼中的火已将他的心烧穿了,

    “将军,殿下的脾气……我……我拦不住。”看着君翔忧急如焚的模样,赵乾的心里针扎似的疼,一个极微弱的声音颤抖着在脑子里回旋:‘是拦不住?还是根本就不想拦?’赵乾浑身打颤,不敢再想下去了。

    “——拦不住?那你为什么不跟着去?如果他们在海上遇到海寇,刘副将那艘小楼舰如何能敌东夷装了铧嘴的寇船?”许君翔暴怒地揪着赵乾的领口,一下子把他推搡在地上,“就他们带的那点投石,弩箭还不够给海贼填牙缝的呢!”

    许君翔大步跑下栈桥,一路狂吼着:“把那艘大翼海鹘准备好,立刻出发!”

    “——将军,将军,茅峪岛距此不过八十海里,飞鸽传书说那边的海防工事已经建好,最近一直都没有发现海寇活动的踪迹,所以……所以殿下才坚持要亲自前往督查……将军……”赵乾从地上一窜而起,紧追在许君翔身后大喊着,希望能稍稍减轻他心里的焦灼,但喊叫的同时他自己心中的焦灼却有增无减,像起潮时的波涛一浪一浪汹涌叠加着,瞬间便将他淹没。

    近两年来东夷海寇越来越猖獗,并与南楚沿海不法商人匪徒勾结走私东夷白银等各种朝廷专控货物,更兼烧杀抢掠,为祸海陆,沿海渔村屡屡遭难。两年前武王指派太子亲自督管海防,后又封原太子侍卫统领许君翔为南楚水师提督,官至三品,建水师大营于台州。现已有大小战船五百艘,但却仍然远远不敷应用,南楚的海岸线曲折绵长,海寇又与本地贼寇盗匪勾结,内外夹击,常令南楚水师疲于奔命,这其中还牵连到与陆军配合的问题,彼此牵制拖累,就更是难上加难,以致海寇之患愈演愈烈,有向南方不断蔓延之势。

    许君翔奔跑着,对身后赵乾的喊声置之不理,他不停的责骂自己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去宁州查看战船的建造情况,也深恨明霄每次来大营都不事声张,总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现在可好,青鸾居然真的飞到海上的前沿阵地上去了!

    许君翔攀着绳梯,只三两下就跃上那艘大翼海鹘的甲板,水勇早将浆帆备好,各就各位只等一声令下即可开船启航,

    “将军,多带点神机兵(火器兵)吧。把那门将军炮也带上吧?”赵乾已追至船侧,却不敢上船,只得在船下大喊着让兵牟准备更多的箭弩,投石。而火铳,火箭,火球,火蒺藜等都是南楚新增的神机兵专用的,没有提督或太子殿下的调拨谁也不能动。

    许君翔听了心中一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冲赵乾吼道:“那炮才运来,只试发过两次,又极其笨重,要把它吊装在船上就需大半天时间,殿下的安危重要,哪里还等得及装炮!”说着就抬臂一挥:“开船!”

    水勇拉起大锚,海鹘缓缓地驶出水师大营,赵乾失神地站在栈桥上,眼睁睁地看着那艘大翼好似一只海鸥向远海飞去。

    他,永远都站在将军的身后,默默等待;而将军与殿下呢,好像两条平行线,今生今世遥不可及!

    距离台州七十海里的海面上,一艘南楚平底楼式战船正乘风破浪向西南方茅峪岛行进,高高的桅杆上悬挂着南楚王太子的青鸾旗,旗为羽纱质地,玄黑色,用羽纱镶嵌五彩鸾鸟,鸟头向上,姿态飘逸吉祥。

    “ 殿下,外面风大,还是请回舱室中吧。”此船管领刘耀抹着额上沁出的热汗,轻声劝说着,他的身旁站着一位身姿俊挺的少年,身着黼纹雪锦战袍,未冠的长发只以玄青锦带系于脑后,在海上的劲风中翩跹飞舞。

    此时,他们俩正站在甲板二层的指挥舱外,那少年听言并不理睬,只凝立不动,过了半晌才放下手中擎着的单筒千里镜,转过头来,——啊!他正是南楚王太子明霄明青鸾,比起两年前,他又长高了许多,更显得身形挺拔匀称,只是看起来稍嫌清瘦,明秀不可方物的脸上一双杏子眼瞳光幽幽,动人心魄,挺直的鼻梁下是水色秀唇,唇形美妙。

    刘耀只张望了一下就被晃了眼,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略弯着腰继续劝说着:“殿下,再有半个时辰就到茅峪岛了,还不知他们准备的怎么样呢?此时我们逆风而行,舱外实在风大,殿下还是请回舱吧。”一边说着刘耀一边心里叫苦不迭,今天自己真是不走运,不但要独自赶去茅峪岛督查工事,还要兼顾这位万分矜贵的小玉人儿,殿下还不满十八岁,若万一出个什么闪失,有个三长两短,刘耀心里突突乱跳,不敢再想下去了,好像脑袋已经搬了家。

    “刘副将……好像有情况!”

    明霄和站在三层的瞭望水勇同时大喊。

    “——啊?!”刘耀慌乱地接过明霄手中的千里镜,哆哆嗦嗦的不敢往眼前放,心里更是抖做一团,好像有十七八条鱼同时在心里扑腾着。

    “不是……不是报告说最近……没……没发现海寇吗……”刘耀不用千里镜侦查敌情,反倒是扭头张惶地看着明霄,嘴里已经语不成句,一副丧家犬的模样。这个刘耀是西内宫刘夫人姑太太家的小外甥,不知走了什么关系混进了增编的水师,以为是个肥差,胡混上两年便可加官进爵,没想到才来半年就大祸临头了。

    明霄厌恶的皱紧眉头,一把从他手中抢过千里镜,凑到眼前观望,透过千里镜,明霄看到一艘双桅海船正缓缓爬上南方的海平线,看形制正是东夷九州边民惯用的平底楼舰,船长近百米,楼高三层,明霄手中的千里镜微微抖了一下,他清楚地在镜中看到寇船的舱板装有铁板,船艏装有形似铧嘴的犀利铁尖,可用于冲击犁沉敌船,比普通冲角破坏力更大!明霄最近刚刚得知海贼又在寇船上新增了这些装备,没想到今天就亲眼得见了。

    明霄这两年虽然精研海防,但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实战,心里难免慌张,但看看旁边面无人色的刘耀,再俯身望着甲板上的众水勇兵士,他的心反而镇定下来了,静到极处,就听到耳边仿佛有人轻声鼓励道:“阿鸾,阿鸾,莫怕,你能行,一定能行!”——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个人向他展示过临危不乱。

    明霄迅速地在心里盘算着,寇船顺风而来速度很快,自己处于下风向,就是立刻掉转船头北撤也会被追击,不如继续向西碰碰运气,再有十海里就是茅峪岛了,那里有水师驻军,也许能侥幸遇到巡逻的舰船。

    “升帆,继续向西航行!除各战位外,其余众人都去搬运投石,弩箭,准备迎战!”

    明霄沉着地下达指令,船上众军校水勇看到刘耀的孬样本就气愤更兼慌乱,现在听到明确坚定的指令,才忽然想到他们的王太子也在船上,一时人人心中有如灌入真气,均想就是真的最终战死殉国,也是为南楚而战,也有太子殿下作伴!

    这艘小型楼式战船虽只装了两具拍竿,如果真和寇船接舰而战也可发挥威力,可它毕竟形制落后,又是逆风而行,与寇船的距离正迅速拉近,

    “——炮!炮!他们甲板上有炮!”高居三层瞭望塔上的水勇忽然大喊起来,叫声近乎凄厉。

    “——什么?!”明霄听到喊声也吃了一惊,赶紧举起千里镜,正好看到寇船干舷上伸出一个黑洞洞的炮口。这种西夷火炮他们刚搞到一门已经运到台州水师大营了,可才试发了两次,完全没有掌握使用技术,没想到海寇居然已经在船上装了甲板炮了。

    还没等他细想,鼻端已经闻到一股马蚤臭之气,回头一看,那刘耀早已瘫软在地吓得失禁了。正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寇船开炮了,由于距离尚远,未到射程,炮弹落于船侧的水中,击起滔天巨浪轰鸣着砸向甲板,楼船剧烈地摇晃起来,明霄死死抓住护板才不致摔倒,

    “东边儿……东边又来了一艘船!”站在瞭望台上的哨位虽然跌倒在地,但还是立刻爬起身尽责地侦查着。

    “是咱们的船吗?”明霄狂喜地抬头冲着瞭望台喊着,同时一手抓紧护板一手也擎起千里镜极目观望,才看了一眼心里就震惊地凉了半截,果然瞭望台上也没了动静,估计哨位也被来船吓呆了。

    只见东边海平面上正迅速升起一艘巨型海船的剪影,目测下那船至少长一百八十米以上,船高如楼,艏艉高昂,五桅高树,八帆齐张,船身在烈阳照射下闪烁出一片银灰色的光芒,不知为何物所制,它就像一头海上巨兽迅猛地破浪俯冲而来。船上众人一时都陷入呆滞状态,眼睁睁地看着巨兽侧舷上忽然开出了无数个窗口,一尊尊黑洞洞的炮口正缓缓伸出,只单侧粗略一数就有三十门之多,——天呀!

    明霄还来不及悲叹,又是轰隆一声巨响,东夷寇船再次开炮,喀嚓嚓楼船的前桅已被炮弹击断,同时船艏也被轰开一个大洞,接着便是狂风暴雨般的弩箭爆射而至,那些弩箭的箭头都带着引火之物,转瞬之间,南楚楼船就变成了一艘火船。

    “打开炮门!”

    就在几分钟前,巨型海船的指挥舱中传出一个指令,声音果断而威严,音色如银子般明净,充满磁性。

    “预备,放!”一声令下,巨轮右舷内三十门火炮同时开火,远处海面上立刻掀起排排冲天巨浪。

    “打中了!打中了!”另一个灵动爽脆的女声响起,高声叫着

    第五十二章

    前方海面传来一片噼里啪啦船体爆裂燃烧的声音,指挥舱中却陷入片刻的宁静。

    转瞬, 刚才下命令的人转过身来,微皱着眉看着红衫少女,“小七,华清号上的火炮射程还是不够远,火炮身管长和口径的比例还需要提高,咱们还得给炮口带上制退器减少后坐力,而且华清号作为驱逐舰还是全风帆动力,航速已达不到要求,虽然用来对付浆帆动力的东夷海寇绰绰有余,但要速战速决还有难度,如果今天是华威,华晨,大概早几十海里就干掉东夷鬼子了。”

    海上的阳光格外炙烈明亮,透过舷窗洒满舱室,那个少年站在明晃晃的光晕里,所有的光焰似乎一下子都吸附在他的身上,潋滟生辉,他的身姿颀长矫健,贴身的玄锦窄袖袍服更衬得他体格敏捷强韧,面容俊美如神祗,五官好似被最精湛的巧手艺人仔细雕琢过,一双星眸更像揉进了宝石碎屑,宝光湛湛,脉脉流转,孩童般清透,却又有一种千帆过尽的了然。

    唐怡从他脸上掉开目光,拿起桌上的双筒望远镜,每次面对不带面具的小花儿,唐怡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举起望远镜,一边嘟哝着:“花儿呀,你的双眼简直美得可怕,再配上你这张脸,啧啧,那个大仙儿还是太偏爱你,不过你没事还是把面具戴上吧,这样在船上晃来晃去太影响军心,”

    “应该是鼓舞士气吧,怎么会影响军心。西北方的战舰是南楚水师吗?小七,回航吧,我们现在还不适合与南楚水师碰面。”小花儿咧嘴笑了,笑里却带着一丝苦涩,他早已从望远镜中看到了那面羽纱青鸾旗,——那是——那是阿鸾的旗帜!

    正观察战况的唐怡却紧紧地拧起了眉头,沉声叫着:“遭了,寇船几乎是和我们同时开炮的,那艘南楚战船中炮了,现在的情形可很不妙呀!我得赶紧去灭火!”说着她就丢下望远镜,冲到扬声器前喊着:“快放下小艇,两侧干舷上的救生艇全部放下。”

    小花儿飞快地抓起望远镜观察着,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那艘东夷寇船已被三十几枚炮弹炸为齑粉,残骸碎屑伴着浓烟烈焰被海浪无情地冲刷着,缓缓地四散飘开。而在它的西北侧那艘南楚战船也正熊熊燃烧,船体渐渐倾斜下沉,那面青鸾旗像片雨云似地缓缓跌入大火,小花儿忽觉心肺好似被人狠狠捏住,撕扯揪拧着,

    “小七……他……他不会在那艘船上吧?”果敢的声音里像掺进了一滴滚油,溅起无数焦灼,一下子失去了惯常的平和镇定。

    “那只是一艘小型战船,王太子怎么可能随船出行呢,现在青鸾执掌南楚海防,他们的战船上一般都悬挂青鸾旗。”

    话音还没落下唐怡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指挥舱外,她轻盈地飞身一跃就跳到甲板上,此时两侧船舷上悬吊的二十艘小艇已经纷纷被放下海面,梭鱼似的流线型艇身上装有大三角软帆,小艇上的水手正拉动帆索升起软帆,唐怡一纵身,海燕般飞降在一艘小艇之上,

    “我们快走,先救南楚战船。”唐怡一声令下,那些小艇便如逐浪的鱼群般破开浪花猛冲了出去。

    “小七,我和你们一起去!”

    唐怡听到身后的喊声,还来不及惊讶,就看到一艘玄青色快艇好似飞鱼一般跃众而出,乘风破浪迅疾地向西北方飞游过去,小花儿站在艇上,仅着玄锦贴身短靠,拉动操控着那幅三角大帆,白色软帆吃饱了风,蓬蓬勃勃地牵拉着小艇直插向那艘岌岌可危的南楚战船,

    “快快,咱们赶紧跟上去,不先灭火,他去了也是白搭。”唐怡焦急地喊着,和艇上水手一起拉动软帆奋力追了上去。

    快艇还没接近战船,小花儿就已经听到从那个方向远远地传来痛呼惨嚎之声,忽然,一只手臂攀上了艇舷,小艇猛地摇晃起来,小花儿低头一看,见是一名南楚水勇,满脸焦黑,血流不止,艇上水手一把将他扯上了小艇,

    “……快……快去救……殿下……青鸾殿下……”那名水勇在陷入昏迷前口中反复央求着。

    “——什么?!你说什么?”小花儿依稀听清他口中艰难的低语,早已惊得目眦欲裂,胸中那只巨掌好像已将心肺捏碎,小花儿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放开手中风帆,跃身而起,陡然间就窜出了小艇,脚上点踩着寇船残骸好似一只墨鹏般飞跃出去,三两跃便蹿上了南楚战船,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烈烈浓焰之后。

    唐怡的快艇紧跟其后,眼睁睁看着小花儿冒然扑向战船,知道情况有变,她急得猛捶艇舷,一边迅速目测了一下距离就也学着小花儿的样子飞身跳出小艇,踩着水中的漂浮物直向前飞滑而去,同时挥舞双袖,如霞似绯的衣衫舞动起来,仿佛是光明之神降临,一路收取火种,挥挥洒洒,所到之处火势立停,只余几缕青烟和一片焦黑。

    此时,南楚战船已变为人间炼狱,船艏被炸开一个大洞,海水汹涌地冲入底舱,倾斜的甲板上火势凶猛,到处是烧焦的木头碎片,炸飞的船体零件,前桅断为数段散落在甲板上,伤者和亡者尸体横七竖八地交叠在一起,惨不忍睹!

    小花儿冒着浓烟流星一般穿过烈焰飞身冲上已歪斜的二层指挥舱,一脚踹开舱门,骤然发现门旁倒卧着一具尸体,头颈中箭,早已烧成一个火人,

    “——阿鸾——阿鸾——!”小花儿见状,只觉眼前一黑,胸腔像被霰弹击中,弹片爆开,全身心于瞬间被炸得粉碎,

    “——阿鸾——阿鸾——!”他嘴里嘶声大叫着,耳中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世界顿时陷入死寂,眼前火光熊熊,他仿佛患了火盲,双眼完全找不到焦距,

    “救……救命……救……”

    明霄倒在舱室一角,即将陷入昏迷,嘴里无意识地叫着,他以为自己在高声呼救,却不知声音细若蚊呐。在战船中炮的一霎那,他被巨大的气浪掀翻,猛地摔进指挥舱,刚勉强摇晃着爬起身,一块舱板碎片飞砸而来击中他的头侧,他的脑中嗡地一声巨响轰隆隆地像炸开了无数道白光,轰然倒地的同时又有一只弩箭呼啸着穿窗飞入斜插入他的左腿,晕眩和剧痛狂卷而来,明霄挣扎着挪动着身体,妄想爬出舱门,但剧烈倾斜晃动的舱室,四处翻卷的烈焰立刻击溃了他求生的意志,——死了也好,死了也许就能见到景生了!明霄惨白的唇角浮起一丝淡笑,松开了扒着船板的手指,就在这时,他的眼前恍惚地出现了一个人影,飞扑过来,如此高挺俊逸,——那是——那是——,明霄努力睁大眼睛,但眼前却越来越模糊,唇角的笑慢慢扩大,

    “……景生……景生……”

    原来自己真的正在走向死亡!原来在往生的路口真的能见到景生!在被那个日思夜想的怀抱紧紧拥住的瞬间,明霄轻轻阖上双眼,近乎满足地放任自己沉入黑暗。

    “——快,快回华清号,阿鸾需要急救!”

    小花儿向紧随其后的唐怡喊着,一把抱起明霄,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像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心中狂喜不已。刚才他本已陷入绝望的深渊,幸亏唐怡及时赶来扑灭了舱中大火,他才看到奄奄一息倒卧在地的阿鸾,那一刻的感恩和喜悦深如海洋,令他永生难忘。

    “用小艇将所有伤员运回华清号,即刻返航大华岛。”

    小花儿抱着明霄飞身上了玄色快艇,一边沉着地下达指令,

    “我们走!”快艇上的水手立刻拉动风帆,转动舵轮,小艇像只鱼鹰般飞射出去。

    小花儿焦灼地低头看着怀中的明霄,他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头侧发上凝着一片血迹,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妖异的乌赤光泽,触目惊心!小花儿心疼得浑身战栗,——来晚了,自己还是来晚了,又要再次和死神抢夺阿鸾。

    “快看,战船就要沉了!”快艇上的水手忽地高喊起来。

    小花儿猛地抬头,转身看向西北方, 远远的海面上,金粼闪耀的波涛排卷激荡,一点点地吞噬着南楚战船,早已被火烧酥了的船体哪里禁得住大浪的冲击摧残,喀喀拉拉的爆响声中,楼船轰然断折,只眨眼的功夫就陷入漩涡,狂卷而来的波澜张开巨口一下子将它吞入海底。海面上飘的到处都是焦黑的尸体和楼船残骸。华清号上的小艇早已开始搜救伤员,在沉船之前就带着伤员安全撤离了,此时正扬帆破浪紧随而来,像一只只大鸟般展开白色羽帆在海面上滑翔。

    “—— 将军,将军,派去探路的艨艇回来了。”

    海鹘上高居哨位的水勇刚大喊了一声,随即就像被人掐断了脖子般再无声息,所有的喊叫都在看到艨艇上堆叠的尸体时噎在喉头,只一瞬,就憋出了满眶的热泪。

    “怎么样,他们怎么样?”许君翔听到喊声,一个健步蹿到指挥舱外,抬头看向哨位。哨位上静悄悄的,一片死寂,仿佛那里并无一人。许君翔的心像被缠进了一张鱼网,网,不断的收紧,收紧,直到他再也无法呼吸,

    “……他们……他们找到了什么……”许君翔的声音轻似耳语,仿佛怕放开音量惊吓到自己。

    暮色沉沉,雨云压境,狂肆的海风劲吹而至,发出呜呜呜的咽鸣,好似不屈的亡灵在悲哭惨叫,两艘艨艇冲破暮霭遥遥而来,终于靠上了海鹘,舷边的水勇泥塑木雕般看着艇上脸色惨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