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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再上 第20部分阅读

      凤再上 作者:肉书屋

    兴,便也一笑,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背,望天道:“不过是搬进宫来罢了,用得着这么高兴吗,皇婶又不会宠着你……你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会叫人打你呢,到时候怕是你哭都来不及。”

    朱安靖丝毫不怕,反而更笑着说:“我才不怕皇婶打我,皇婶打我都是为了我好……不过我会好好地,不会惹皇婶生气的。”

    凤涅噗地笑出声来,抬手在他眉心一点:“小家伙!对了,为什么你皇叔会准你到我的宫里来?是你跟他求的吗?”

    朱安靖猛摇头:“没有啊,阿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又惊又喜的,本来还以为是皇婶帮我求得,后来才听说是皇叔跟太后说话的时候,太后说了句我没人管,然后皇叔就忽然说或许可以让皇婶照料我……我都是从太后那里打听来的。”

    果然是朱玄澹的安排。

    凤涅点点头:“那好吧,跟着我也好……”一想到朱镇基那个男人皮女人心的……朱安靖小小年纪跟着“他”还真的不是很妥当,好好地一个娃儿,可不能长歪了。

    垂眸对上朱安靖清澈的双眼,小家伙仰头看着她,眸子里也满是依赖跟欢喜。

    凤涅想起一事,便问道:“对了阿靖,……昨日你三王叔好像被你皇叔打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朱安靖一听,嚷道:“是啊皇婶,三王叔是被抬着回府的……害我以为他要死了,结果只是被打了几板子罢了。”

    “哈哈……”凤涅听朱安靖一副无情的口吻,便笑道,“你王叔被打了,你倒是嫌他被打的不够似的。”

    朱安靖眨眨眼,撇嘴道:“三王叔皮厚着呢,又怎么会有事,他躺下之后,就开始猛吃东西,精神着呢。”

    凤涅也表示赞同:“还有心吃东西……果真是打的不重,不过,阿靖,他有没有说什么?”

    朱安靖想了想:“说什么?对了,我进去看他的时候,好像听他说了一句什么……‘终于让屁股受了罪’之类的……然后他见我去了,就又不耐烦地赶我出来了。”

    凤涅愣了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朱安靖挠着头,不明白凤涅为何笑的如此开心,不过看凤涅高兴,他便也高兴,就咧开嘴跟着笑。

    凤涅望着他眼睛闪亮笑得可爱的样子,笑了会儿又极快地停下。

    “他敢赶你出来啊,”爱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又轻轻地捏了捏朱安靖地脸颊:“可怜的,阿靖,那以后你就跟着皇婶了,不过,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你要说到做到,乖乖地听话,若是不乖的话,皇婶是照打不误的。”话是这么说,语气却是喜盈盈地,多了一丝的宠溺之意。

    “阿靖知道!”孩子的直觉最为敏锐,朱安靖听出凤涅口吻中的宠爱之意,便越发用力抱着凤涅的手臂,将头靠在她的身上,稚气未脱的声音清脆答应道,“阿靖一定乖乖听皇婶的话。”

    凤涅在他毛茸茸的头上用力摸了把,瞬间心满意足。

    康嬷嬷领着宫人,在凤仪殿的侧殿整理出朱安靖的卧房,他随身本就带着两个小太监,凤涅又叫子规拨给他两个老成点的太监,和四个谨慎细心的宫女。

    此后数日,最得意高兴地莫过于朱安靖,除了去国子监读书,给太后请安,见天子之外,便镇日在凤仪殿,不离凤涅左右。

    而在这几天之内,也发生了几件“小事”。

    头一件,便是天子又“履行了他的义务”,幸了两个宫妃,李美人同岳贵人,一时之间,宫内又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第二件,就是据说……天子对平宁王府的郡主娘娘格外青眼,短短地几天,召见了数次柴仪曲,只不过都是在勤政殿内。

    听闻最离谱的一次,是整整耽搁了一个时辰,两人“相谈甚欢”似的。

    第三件,却是宫嫔们之间,暗暗流传一个消息,听闻天子有意要册封威远侯府里的二小姐谢霓为妃。

    现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最高的品级便是婕妤,早先的一个湄妃,人在冷宫中,已经不作数,次之的芳嫔也同样人在冷宫,此下的美人贵人采女们虽有,幸过的却也只是屈指可数的李美人岳贵人几个,因此若是谢二小姐谢霓被封妃,对后宫来说倒是理所应当的一件“喜事”。

    因为朱玄澹对柴仪曲格外之厚待,因此更也有人暗暗猜测,外头进来的这两位贵女,或许会双双成为宫内仅次于皇后而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妃子。

    宫内瞬间又热闹起来,流言蜚语似山雨欲来风满楼,跟宫人们的议论纷纷相反,凤仪殿内却是安静的异常。

    听凤仪殿的宫人们说,皇后娘娘似乎以惠太后为榜样,最近有意“潜心礼佛”,早晚甚至也会念佛经,殿内也经常是香烟阵阵。

    对此一举,有的宫人说皇后必然是因为天子要封妃的事而伤了心……无可奈何故而如此,又有人说皇后乃是用这一法子向天子表示自己的不满,还有一些人,却是猜测皇后乃是在有意讨好惠太后。

    “随她们吧,”凤涅抱着已经长了一大圈的小猫,猫毛儿柔亮顺滑,可见被喂养的极好,凤涅淡淡道,“宫里头太无聊了,难免的,嬷嬷你要是受不了,当是在说不相干的人,就没那么气了。”

    康嬷嬷道:“奴婢只是有点气不过……”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又道,“娘娘,眼见着陛下可是快十天没来过咱们宫里了。”

    凤涅漫不经心道:“腿长在他身上,他爱往哪里走,也没有人能管得着。”

    康嬷嬷陪笑道:“娘娘,怎么奴婢听着这话有点儿像是赌气的……难道娘娘是因为……”

    凤涅哼了声:“如果你也以为本宫因为要封妃这种事生气,那本宫便叫人拉你出去打。”

    康嬷嬷急忙道:“当然不是这件……”

    凤涅扫着她:“那又是什么?”

    康嬷嬷道:“奴婢是知道的……陛下封妃与否,都不是奴婢该操心的……就跟娘娘说的一样,也实在管不了,奴婢只是有些……看不惯那个‘郡主娘娘’。”

    最后四个字,声音压低的仿佛叹息。

    凤涅道:“为什么是她?”

    康嬷嬷道:“不是奴婢说……娘娘,陛下对郡主,可是不一般呢。”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双眉也皱起来:“也不知是奴婢多心了还是怎么着……总觉得,陛下对郡主娘娘的好,有点像是昔日里……陛下对娘娘的好。”

    凤涅正在抚摸小猫的背,闻声手势一停。

    康嬷嬷察言观色,急忙停嘴:“请娘娘恕罪,奴婢……一时多嘴,不过奴婢是为了娘娘着想……那位郡主娘娘,上回来明明说喜欢的是三王爷,怎么转头又跟陛下那么……咳,奴婢真是……”

    凤涅沉默片刻,道:“算啦,不必庸人自扰。”一笑之下,望着膝上的猫儿,轻声道,“要知道,感情,本就是世间最靠不住的几样东西之一……谁喜欢谁,也没什么紧要的呢。”

    正在此刻,朱安靖从外头进来,上前请安。

    凤涅将小猫递给思且,道:“下学了?”

    朱安靖上前:“是啊皇婶。”

    凤涅见他小脸儿红红,带着汗,便道:“又用跑的了?不是跟你说过不许乱跑么,如果不留神跌倒了怎么办?”

    朱安靖道:“皇婶,我牢记皇婶的话,不过这一次是有事的……”

    凤涅对康嬷嬷道:“把酸梅汤舀出来,放一放再给他喝。”又接了宫女献上的手帕,拿在手里替朱安靖擦汗。

    朱安靖闭上眸子,乖乖地等凤涅替他擦干了汗,才小声道:“皇婶,我真的没骗你,这回我有事才着急跑回来的。”

    “哦,什么事?”凤涅细细地替他将脸擦干了,才示意康嬷嬷将酸梅汤端过来,“慢慢地先喝一小口,别呛着,也别偷喝太多,肚子会疼。”

    朱安靖小心地喝了口:“真好喝!”将酸梅汤放下,蹭到凤涅身前,张手将她一抱,“皇婶!”

    凤涅笑着将他推开:“一身尘……对了,你说有急事?”

    朱安靖站住脚,手拢在嘴边,低低道:“皇婶,是三王叔,刚才我回来,路上遇到三王叔,他求我给你带个信,说要见皇婶一面。”

    凤涅有些意外,笑道:“他自己没长脚吗,干吗要你带信?自己不会来?”

    朱安靖笑道:“我也是这么问的,可是三王叔说,是皇叔下了令,让他一个月内不许靠近凤仪殿,哈哈哈……皇叔为何下这样的命令,好有趣。”

    凤涅一怔之下,也笑道:“好吧,既然如此,他有没有说在哪里见?”

    朱安靖道:“说在御花园的八角亭。皇婶,你真要去吗,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凤涅摸摸他的脸:“你想去吗?”

    朱安靖点头:“我要跟着皇婶。”

    日头将到头顶,正午时分,朱镇基一身白衣,手握折扇,玉树临风地站在八角亭旁边,望着那一树开的正好的月季,姹紫嫣红,清香扑鼻,甜意沁人。

    过往的宫女见了他的身影,个个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朱镇基一边享受着被人“暗暗瞩目垂涎”的感觉,一边心中无限惆怅,五味杂陈。

    正在多愁善感,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道:“秦王怎么有兴致站在这大太阳底下赏花?不怕脸儿被晒黑了吗?”

    朱镇基一回头,却见来者正是凤涅,身后跟着康嬷嬷同十几个宫女太监,却不曾上前,只停在十数步远的地方,凤涅身边,只跟着朱安靖一个人。

    朱镇基看一眼朱安靖,才行了个礼,道:“朱镇基参见皇嫂!”

    凤涅一笑,深深看了朱镇基一眼,迈步进了八角亭,放眼四顾,道:“这里景色倒好,可以把整个御花园一览无余,也能让整个御花园的人把这里一览无余,——王爷选的好地方啊。”

    此刻朱安靖已经爬上石凳,俯身在栏杆边上玩耍起来。

    朱镇基重重叹了口气,道:“不如此,我那爱猜疑的皇兄,恐怕更要不依不饶了。”

    凤涅笑道:“皇兄?”

    朱镇基看着她,脸上透出几分笑意:“是啊,我皇兄,也是皇嫂的……怎么说呢,丈夫?老公?”

    凤涅听到那四个字,心里头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朱镇基走近一步,相差一步之遥却又停住:“简凤妮,凭空得了个如意郎君的感觉……不知怎样?”

    凤涅哼了声,转头看向朱镇基,以同样的低声道:“林见放,我左思右想,都比凭空变成了男人的感觉……要好点儿。”说完之后,脸上便露出一种甜蜜而意味深长地笑。

    这皇宫禁苑,御花园内,八角亭中,两人面面相觑,四目相对,如画般悦目,底下却是针锋相对,暗潮汹涌。

    趴在栏杆边的朱安靖回头看了看,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伸手将耳朵捂住。

    却在御花园数里开外,皇宫内最高的凌云阁中,那五层高楼上,栏杆之前,有人望着八角亭里的一幕,忽地轻声道:“你说他们,在说什么?”

    第五十八章

    蝉声隐隐。随风传来,眼前繁花似锦,身边美人如玉。

    暖风从八角亭内穿过。凤涅同朱镇基。两人相隔一人距离,双双站在栏杆之前,看起来就好像是在观赏庭外花开般悠闲自在。

    而凤涅说完之后。朱镇基望一眼她。嘴角略一抽搐,却又露出笑容:“好吧,听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瞧起来你是颇为高兴的,我算是白担了心事了。”

    凤涅并不转头,只是微微侧过脸来,斜眼望着他:“哦?你担什么心事?我若是过得不好,不是正中你下怀吗?”

    朱镇基闻言便抬手,指着亭外那一朵迎风摇曳的红色月季,嘴里道:“怎么,我在你心里是那么无良的人吗?”

    凤涅看向那一朵花,笑着点了点头,嘴角挑起道:“一直都是啊,难道你以为你在我心里是天使?”

    朱镇基叹了声,手顺势落在栏杆上,轻轻一握:“好吧,不要斗嘴了,能见上一次很不容易……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留在这里?”

    凤涅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镇基垂眸,微微看了一眼身后的朱安靖,却见他趴在石桌上,双手捂着耳朵,他便又低声道:“……正如你所说,我实在、不是很习惯现在这身子……虽然说并不是十分难看,但……我还是更喜欢原来的自己比较多一些,简凤妮,你同我说句实话,你是否甘于现状?倘若你喜欢的话,那么……这些话就当我没有提过,我自己想法儿就是了。”

    凤涅道:“你说的想法儿……又是什么?”

    朱镇基道:“自然是要离开这里,回到原来……”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伸手摸了摸臀,叹道,“比起这个,我更习惯原来……”

    凤涅看着他嘟嘴皱眉,委屈之态,那眉眼里流露出几分娇媚,配合那张男人脸,真是说不出的妖异违和……

    凤涅双眉一蹙,咳嗽了声:“我说,你能不能敬业一些,这种表情……让我有些不舒服,类似……恶心什么的。”

    朱镇基斜睨她:“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轻易说不恶心想吐,会让人误解的,——你不会是有了我皇兄的宝宝吧?听说他……可是宠你宠的很呢。”

    凤涅歪头看向他:“怎么你的口吻听起来,倒像是酸酸地,你不要告诉我你在吃醋……”

    “醋什么?哼……”朱镇基眨眨眼,转开脸去:“我只跟你说正经的,你实话跟我说,想不想回去?”

    凤涅道:“想是想的,你有什么法子?”

    朱镇基点点头,放眼看一看周遭:“那天晚上你落水的时候,我……咳,我一不小心也掉了下去,稀里糊涂就变成这样了,你知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凤涅道:“说起来,……那天晚上,好像是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才落水的。”她说着这句,便细看朱镇基的脸。

    朱镇基面上露出惊诧神色:“你说真的?怪道……”

    “怪道什么?”

    “我那天听到异动去而复返,曾经看到有个影子在你原先站着的方向一闪而过,我以为是有人受了惊吓,可是你这么说的话……”

    “林见放,”凤涅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假装之意,便道,“当时我掉下船的时候,你就算是想救我,也已经来不及了吧?”

    朱镇基怔了怔,而后问道:“你的意思是?”

    凤涅道:“既然已经来不及救我了,又怎么会跟我一样落了水?当时我落水的时候,的确是听到上面有噗通一声,想来就是你了。……你方才说你不小心,是怎么才能不小心地从船上翻下来,总不会是有人也推了你一把吧。”

    八角亭内一阵沉默,而后,朱镇基缓缓道:“我如果说,我是想要救你,……才掉进海里的,你信不信?”

    他的神色略见几分严肃,凤涅看了会儿,终于笑道:“说实话,不怎么信。”

    朱镇基叹了口气,脸上又露出那种类似轻佻的笑,淡淡说道:“就知道你是这种反应。”

    凤涅心头一动:“你……”

    朱镇基道:“算啦……对了,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们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里的?”

    凤涅犹豫片刻,心中掠过朱玄澹一双锐利深沉眸子,只道:“不知。

    朱镇基道:“我听闻这前身是落了水,才换了我的,所以我一直琢磨着,是不是再落一次水……就可以回去,只不过我还没那个勇气尝试,曾经在脸盆里小小地试了几次而已。”

    凤涅噗嗤一笑:“脸盆啊……”

    朱镇基道:“你又不信么?”

    凤涅道:“不,我是信的,只不过……这法子不能随意用,毕竟命只有一条,万一回不去,反而彻底死了,那就没法子了,所以等闲还是不要做先驱的好。”

    朱镇基叹道:“我也是这么想。”

    两人说到这里,凤涅回身,走到桌边上,看朱安靖已经耐不住寂寞,自动跑到八角亭下,在花树底下钻来钻去,似很快活,不时地起身冲凤涅打招呼。

    朱镇基轻声道:“这小家伙可真听你的话。”

    凤涅一笑,朱镇基坐了下来:“其实,单看现在的话,你我倒还混的可以,你是皇兄最宠爱的人,我又是他的亲弟弟,身份可是尊贵,……唉……如果真的想不到法子,这样混下去,也未尝不可,你说呢?”

    凤涅道:“一口一个皇兄,你对他的感情倒也颇为深厚,他的字是见清,你又叫见放,难道你们两个真是冥冥中的缘分?八百年前的弟兄?”

    朱镇基眼睛一亮道:“你别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我见了他,当真是格外的亲切……心中又有种敬畏爱慕之意……”

    “哈,”凤涅轻蔑一笑,“恐怕在你林见放的眼里,但凡是个面目俊美点的男人,你都觉得格外亲切爱慕。”

    “这个不同,他是我皇兄。”朱镇基肃然道。

    凤涅望着他的眸子:“那假如你穿的是一具女身,你可还当他是你皇兄吗?”

    朱镇基目瞪口呆:“这个……”想到朱玄澹那模样气质,不由地咽了口唾沫,浑身热血沸腾地。

    凤涅啐道:“哼,瞧你的模样我就知道,如果你穿为女子,此刻怕是要跟我斗得你死我活了吧……”

    朱镇基手拢着唇,低低咳嗽数声:“这些事不过是你随意猜测罢了……”

    凤涅望着他,道:“说起来,前些日子范梅仙跳的那芭蕾,是不是也是你的杰作?”

    朱镇基面上露出讪讪之色:“那个……我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

    “这招声东击西好得很,”凤涅越发蔑视地看他:“我当时有那么一瞬间的迷糊,还以为自己猜错了,范梅仙才是真的你,不过……哼,我看,你不是心血来潮,怕是你想看看我的反应吧。”

    朱镇基摸了摸脸,叹道:“那你还不是早就看出了我是谁?对了,你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凤涅翻了个白眼:“打从冷宫见你,我就觉得你……走路姿势怪怪的。”

    朱镇基撅嘴道:“我已经尽力而为了,但是我虽然演过女扮男装的角色,但那是电视剧,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别急,……除此之外,当看着你时候的感觉,让我觉得很不爽,像看到毒蛇之类的。”凤涅恶毒地望着他。

    “演技我可以尽力提高,”朱镇基却已经刀枪不入,笑道:“这个我就无能为力了……”

    凤涅哼了声,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觉得有些可笑:各自都顶着陌生的皮囊,灵魂却仍旧是故旧认识的那个。

    八角亭内一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会儿,朱镇基悠悠然道:“是了,我刚刚想起来,上一回那件事,在那么危急的关头,你那一巴掌,好像不是必须的吧……”

    凤涅笑眯眯地看着他:“是啊,那是我即兴自己加的,打得我的手疼死了。”

    她说着,便故意抬起手腕,轻轻地晃了下腕子。

    朱镇基望着她白嫩纤细的小手,羡慕之极,倒也不怎么生气,只是佯怒道:“那么危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救一救我,反而落井下石的,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恐怕就会被处死了,你可真忍心啊。”

    “你是他最疼爱的亲弟弟,怎么会呢,”凤涅轻轻笑着,“如果不是我当机立断拉了你一把,你往床底下一钻的话,才会必死无疑呢。”

    朱镇基道:“那不过是我一时手足无措……接下来我的表现还可以吧?”

    凤涅道:“勉强及格。”

    朱镇基不服道:“什么!我觉得在那种情形下,能及时作出那种反应来,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如果能打分,我给十分满分。”

    凤涅慢悠悠道:“对你来说的确是不容易,可以给十分,不过我跟你的标准是不一样的,你懂得。”

    朱镇基牙痒痒地:“你是不损我浑身难受?”

    凤涅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实话实说的人就是比较不被待见的。”

    朱镇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算了,不生气不生气……要想想好的事……”喃喃了两声,才又看向凤涅。

    凤涅叹道:“你这种自我催眠的法子倒是挺简单的,可是……有效吗?”

    朱镇基磨了磨牙:“只要你别再用这种笑这种讥讽的口吻对我,就会有效……”

    凤涅笑容甜美:“哪种笑?这身体就是这样啦……没有法子,虽然不如我原来的样子漂亮,但是胜在年轻。”

    朱镇基又羡又妒地看她,听了最后一句,却又哼道:“简凤妮的容貌虽然很美了,但范悯的样子也很不比你差,公平来说,算是各有千秋。”

    凤涅不以为然道:“那也成,怎么都要比你美上一点就是了。”

    朱镇基本想反驳,忽然看到自己放在桌上的手,虽然保养极好,也算得上“白皙”,但绝对是男人的手,对比之下,凤涅的小手便更显得可爱。

    朱镇基悲哀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凤涅的手,忍不住探出手指碰了她的手指一下:“为什么老天会这么不公平……”

    “遗憾你没有变成女人?”耳畔声音轻轻道。

    这真是“她”的心声了,朱镇基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如果是女人,就可以怎么样?”

    朱镇基眼睛一亮:“那当然是……”

    “勾引男人?”那声音继续如梦似幻地引诱。

    朱镇基眼前桃花盛开,正在陶醉,忽然反应过来,一转头正对上凤涅笑吟吟地眸子,顿时身子震了震,叫道:“胡说什么!”

    凤涅望着面前男人的脸,这俊美漂亮的脸上还泛着淡淡微红……她却似又看到昔日那个妖娆风马蚤的林见放。

    凤涅缓缓收敛了笑,冷冷道:“不能做你自己擅长的事儿……所以觉得很痛苦很遗憾,才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吧?”

    “简……”朱镇基怔住,而后慢吞吞道:“你……仍是记恨我抢了马珂?”

    “谈不上什么记恨,”凤涅淡淡道,“那种贱男人,没有你,也会是别人,迟早我都会扔了不要。”

    朱镇基挑了挑眉,而后一笑:“这才是你简凤妮的性子,不然我还以为你多爱他呢。”

    “爱?”凤涅眸子一垂,嘴角挑了挑,“那种东西,你还相信吗?我不过只是想找个不会背叛自己的人罢了……真可惜……”

    “简凤妮……”朱镇基望着她,才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容颜,脸上却露出一种跟年龄极不相称的苍凉忧伤之色,“其实我……”他迟疑着,不知要不要说。

    第五十九章

    朱镇基这一犹豫,凤涅却又抬眸看他,唇角抿起笑道:“其实,刚刚你问我,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地方……你有没有想过,有果,就必会有因?”

    朱镇基皱着眉,一时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就该是个男人?还是你的……小叔子?”

    凤涅笑得云淡风轻:“唔,就算是吧……你就把这当做是老天给你的惩罚,或者是历练……想想也挺有趣的。”

    朱镇基一脸挫败地叹气:“你……”

    凤涅正要再说,外面朱安靖跳进来道:“皇婶,你们还没说完吗?”

    凤涅道:“立刻就好了。”看他满头的汗,便拉过来,替他擦了擦,朱安靖才又蹦跳出了八角亭。

    朱镇基一直细细地望着凤涅的动作,那种温柔细致,绝非是能伪装出来的。

    他见朱安靖离开,便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

    凤涅道:“是啊,小孩儿总是比一些大人可爱些。”

    “他本来是跟着我的,据说,是皇兄主张让你养着的。”

    凤涅听他说起这个,正好跟她心头那一点疑惑搭上,便望向朱镇基,以为他知道点什么内幕,谁知朱镇基却又道:“凤妮,你喜不喜欢他?”

    “小孩很可爱,自然是喜欢的。”

    “我不是说朱安靖,”朱镇基摇头,“你知道……我是说他,——我皇兄,也就是当今天子。”

    凤涅搁在桌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一动,问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朱镇基双眉皱起,盯着她的眸子:“简凤妮,你对他们产生感情了?”

    凤涅震了震,这才明白朱镇基的意思。

    果真,朱镇基又道:“有些话我不说你也懂,不过既然见了,索性都说开了,我希望你……不要轻易动感情,尤其是别轻易对他动情,他是皇帝,是古人……他跟我们不同不说,你也演过那么多戏,读过那么多书,知道那么多历史,你也该很清楚知道真正的皇帝会是什么样儿的人。”

    “然后呢?”凤涅淡淡地问。

    朱镇基道:“最可怕的是这不是演戏,而是真的,就好像我吃板子,不是做做样子的,而是真的打得肉疼,触怒了他,是会真掉脑袋的。”

    凤涅仍旧不语,朱镇基继续说道:“而且我知道,以你的脾气,你连出轨的马珂都忍不了,会想要跟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我是了解你的性子的,在戏里你可以挥洒自如,也演过妾房二室宫妃之类,那些要讨好要谄媚能委屈能所谓‘奉献’的戏码你可以应付,但那只是戏,如果是现实里,若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绝对不会接受,简凤妮……”

    “你倒是挺懂我的,”凤涅不等他说完,一笑出声,“那既然你这么懂我,当初又为什么要触我逆鳞?”

    “马珂?”朱镇基皱眉。

    凤涅嘴角一挑,声音很轻很低:“虽然区区一个贱男人不足以让我仇视你,只不过,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恶心。”

    朱镇基喉头一动:“其实我……”

    “其实什么?”

    “其实……就像是你方才说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那个男人,本来就靠不住的,”朱镇基忍了忍,终于道,“你知道他暗地里瞒着你也曾经对我……”

    “我知道,”凤涅一笑,“苍蝇不抱没缝的蛋,这种事情,本来也是双贱合璧狼狈为j才能成的,只是……我本来以为你还会有些底线。”

    “什么?”朱镇基一愣。

    凤涅长睫一眨,抬眸看他:“你也说了,索性把话说开,那我也告诉你,……其实你我虽然不对付,但我原先,真的曾经把你当做一个对手,只可惜你自降身价,用出那种手段,如果说你堂堂正正地跟我竞争,我会当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虽然你用的手法有些比较低劣,但你比我年纪小,我可以对你的一些行为付之一笑,可是心里头却仍旧对你有一份敬重,因为你是个称职的演员,比如虽然这么红却仍旧能亲自跳进污水里演一出戏不用替身……可是,是你亲自毁了我对你的这份敬重,因为你沾染了我的私生活,碰了我不能碰的底线。”

    朱镇基的脸色微微发白,眼神闪烁不定:“简凤妮……”

    “我不知道在别人眼里怎么看你,但是对我来说,”凤涅望着他,慢慢说道,“狭窄的心胸,龌龊的手段,以自己的身体做交换来刺激我,……我非常的看不起你。”

    她说完之后,便起身:“该回去了。”

    朱镇基一急,急忙也跟着站起来:“凤妮!”

    凤涅脚步停了停,却未曾回头。

    朱镇基疾步上前,望着她道:“我……我从来没有想要压倒你或者……其实我、我……长久以来都当你是我的偶像,我只是气不过……”

    凤涅转头看他:“气不过?”

    因为激动,他的脸色重新微微地有些红,朱镇基眼波闪动,极快说道:“我明明……很喜欢你,也很尊重你,你一直以来都是我的目标,当初进娱乐圈的时候,我立志要成为你一样的人,可是……你为什么要一再地打压我!”

    凤涅皱眉,露出几分疑惑之色:“什么?”

    朱镇基道:“你真的当我是你的对手吗?其实说心里话,从我刚冒头的时候你就看我不爽了吧?最初我在你的一部戏里当丫鬟,只因为走步不对,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狠狠地骂了我一顿,害我颜面扫地哭了很久你知道吗?还有……不用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最近这部戏,投资方指名说要我演女一号,你却向导演要求,自己占了女一,却让我演一个反面配角?你的这种做法,真的光明正大?”

    凤涅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并没有出声,只微微一笑道:“好吧。”

    “‘好吧’是什么意思?你承认了?”朱镇基急了。

    凤涅道:“你心里已经这么想了,你为此而报复的后果也出现了,我承认与否,还重要吗?”

    “简凤妮!”

    “稍安勿躁,”凤涅垂眸,“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另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不是每次都会像上次一样化险为夷,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刚才也说过。”

    朱镇基咬了咬唇:“那么,你是不愿意跟我一起……”

    “是的,不愿意,”凤涅毫不留情地说道,“起码现在不愿意,看到你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她说完之后就不再看他,迈步往下走去,朱安靖在旁边看见了,立刻像是蚱蜢一样扑过来。

    身后朱镇基有些狐疑,跟着往前走了一步:“凤……唉……”

    看到朱安靖以及不远处的宫女太监,那声便生生地忍住了。

    朱安靖扑到凤涅跟前:“皇婶,说完了吗?”

    凤涅点点头,摸摸他带汗的额头:“小脸儿又要晒黑了。”

    朱安靖道:“又不是女孩子,黑点更好!”

    凤涅哈哈笑了声:“真乖,阿靖这么小就这么懂事,可比有些人强多了,走,咱们回去了。”

    凤涅离开后,八角亭内,朱镇基的声音幽幽响起:“可我现在已经变了样子了啊……”

    他伸手摸摸脸:“完全不一样了,而且明明又很帅又多金……我都忍不住要爱上我自己了,不舒服?唉……”他撅着嘴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了石凳上,手托着腮,发起呆来。

    且说凤涅回了凤仪殿,喝了口茶便歪在榻上。

    她心里有事,便有些心不在焉,朱安靖向来跟着她,见她怔然的模样,便偎在榻边上,轻声道:“皇婶,你看起来不高兴,是不是三王叔惹到你了?”

    凤涅看他一眼:“……没有,是皇婶自己想到一些事。”

    朱安靖双手搁在床榻边上,仰着头看她:“皇婶有什么不高兴的事,阿靖能帮忙不?”

    凤涅不由地笑了笑,目光一动,望见他小手上似乎有一道血痕,一惊之下问道:“这是怎么了?”

    朱安靖低头看了看:“先前不小心给花枝划得,不碍事。”

    凤涅看他嫩嫩的小手上如此一道血痕,很是明显,皱着眉让康嬷嬷取了伤药来,亲自给朱安靖清理了伤口,又上了药,又道:“以后留神些,幸好伤的不重。”

    朱安靖道:“我知道啦皇婶。”

    凤涅看他如此地乖,先前给他上药的时候明明会疼,小家伙身子都抖了抖,却不曾呼痛,她心里一软,往后挪了挪,拍拍前头空床:“上来吧。”

    朱安靖大喜,赶紧抬腿,利落地爬上了床边儿,倒身躺在凤涅身旁。凤涅抬手抱抱他的肩:“乖乖地睡,午后是去国子监吗?”

    “是去演武场。”朱安靖道。

    凤涅一手揉揉额角:“哦……对了,养足了精神才能好好地学。睡吧。”

    朱安靖在这里呆了十日,这还是头一次爬上了床,心里欢喜地几乎要大叫,哪里睡得着?又怕凤涅说自己,便只闭着眼,牢牢忍着。

    只不过小孩儿心性简单,兴奋了一阵儿,果真就也睡着了,且睡得极香甜。

    凤涅听着他的鼻息平稳下来,心头一宽,便也模糊睡了。

    半晌,凤涅养的那只猫儿进了来,在地上喵呜喵呜叫了两声,仰头看了会儿,似乎要弓身跳上床榻的模样,思且急忙进来将它抱了出去。

    正在将猫抱了出去,外头却有人进来,思且一看那人,急忙躬身行礼。

    那人步子一停,看了一眼她怀中的猫,道:“皇后睡了?”

    思且轻声道:“是的,万岁爷。”

    朱玄澹轻轻挥了挥手,思且悄无声息退下。朱玄澹迈步进了内殿,一眼看到床榻上凤涅微微抱着朱安靖,一大一小,似睡得正香甜。

    旁边宫女缓缓地正打着扇子,见朱玄澹进来,正要停下行礼,却被他的手势制止。

    宫女们也缓缓退下,朱玄澹眼睛看着那床榻上的情形,轻轻地走了两步,却并不上前,只是在桌子边儿上,一撩袍摆缓缓落座。

    静静地在锦墩上坐了会儿,整个殿内悄然无声,只有一股淡淡地檀香似的气息,若有若无。

    朱玄澹望着朱安靖恬然的睡容,听到背后脚步声响,却是子规进来。

    朱玄澹回过头看了子规一眼,才轻声道:“把靖王抱出去,轻轻地,别惊动了。”

    子规领命,迈步走到床榻边上,先是小心把凤涅的手臂移开,又抱住朱安靖肩腰,果真无声无息地将他抱着退下。

    朱玄澹并不动,只是望着凤涅,看了足足有一刻钟,才起身来到床榻边上。

    探手出去,手指轻轻地在她脸上微微蹭过,是温香娇柔的触感,朱玄澹的手指一动,又在她的唇上缓缓擦了过去。

    睡梦中的凤涅似觉得不妥,便略皱了皱眉。

    朱玄澹手势一停,凤涅翻了个身,本是侧卧,此刻便回身朝上,头发松松,身量款款,那等丰润细腰,玲珑婀娜,玉容修颈,美不可言。

    第六十章

    朱玄澹看了会儿,便伏底了身子,亲了下去。

    唇落在她的嘴角边上,鼻端似乎嗅到她身上隐隐地淡淡香,对他来说,勾魂夺魄地。

    他顿了顿,眼皮一抬,看了一眼她。

    凤涅仍是双眸阖着,恬然而毫无知觉地睡着。朱玄澹复又垂了眼皮,长睫微动,小心翼翼吻住她的嘴唇。

    香软如樱桃颗,他记得那股清甜沁入心的味道,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唇,将她的一瓣唇含住,像是饿了的孩子,不舍得放开。

    他的身体不知不觉伏得更底,手贴在她的腰间,将用力又不敢用力,这功夫,凤涅却已经察觉不妥似的,长长地睫毛不安地抖了抖,略微歪了歪头。

    朱玄澹咽了口唾沫,恋恋不舍地将人放开,凤涅略动了动身子,才又停下,沉沉地似又睡了过去。

    朱玄澹便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

    沉默之中,凤涅的身子却轻轻地抖了一下,她的头脸本向旁边歪着,此刻便慢慢地转过来,双眸睁开,不偏不倚地看向他面上。

    四目相对,刹那双双无语。

    片刻,凤涅先道:“你来了……”鼻端有股微微清苦泛甜的味儿,让她睡也睡不安稳,那是……

    龙涎香的味道,她已经知道。

    凤涅便懒懒地躺在床上,姿势都未曾变一下,口吻就好像对待一个久违的熟悉之人,而非是那样尊贵的高高在上的天子,一国之君。

    朱玄澹却丝毫都无恚怒之色,反而轻轻一笑:“嗯,扰到你了么?”

    “没有……”凤涅的声音很轻,是那种初初醒来还带一丝慵懒懵懂的声音,她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又垂了眸子,手在额头上搁了搁,道,“只是……”

    “只是什么?”朱玄澹望着她,慢慢地问,两人之间相对,就宛如寻常夫妇,正闲话家常一样。

    凤涅眨了数下眼睛,最后道:“像是想起了什么,可又太模糊了。”

    朱玄澹眼神略变了变,而后笑道:“做了梦了?”

    凤涅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