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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再上 第3部分阅读

      凤再上 作者:肉书屋

    的寸草不生,一毛不能拔……

    凤涅再度见到那个神秘的夜行人,是在六日后的夜晚。

    正梦见身在现代,片场里头,周遭是忙碌的工作人员,渐渐地人声退去。

    却是她摇曳登场,一身古装,眉眼暗藏锋利地训斥对面一人,那人低着头,做温顺状,侯她说完了,又巧笑倩兮:“娘娘说的极对,原来是我一时疏忽了。”年轻的脸庞,写着鲜嫩的骄狂。

    自是林见放,她的眼中掺杂着骄傲,野心,和类似对于挑战的渴望之类的复杂情感。简凤涅望着对面这人,透过她的眼睛,她仿佛看到多年前的那个自己,还带着对于未知的一些希冀。

    如今,她的人跟她的角色一样,只是身不由己地为争而争,随波逐流,不能后退。

    在摄影机里,她对着林见放所扮演的妃嫔一声冷笑:“休要在本宫面前耍小聪明,你再聪明,也逃不过本宫的双眼。”

    而林见放甜美而笑:“我怎么敢跟娘娘争呢,娘娘如皓月当空,而我只是一颗不起眼的流萤罢了。”

    她的台词功力是极好的,配合一口甜脆的好嗓子,从来所向披靡不须配音。

    幸好跟她对戏的那个是简凤涅。

    不然,就很容易像是其他演员一般,虽顶着美貌不输给林见放的脸,却仍被不动声色地压得死死地,成为她的华丽陪衬。

    一声野猫嚎叫,将简凤涅从梦境之中唤醒。

    望着手旁的瓷枕,胡乱喘了几口,简凤涅好大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人在何处,而脑中头一个念头竟是:“怎么我在梦里也在争呢?”还是说,那场戏给她的印象至深,故而刻骨难忘?

    “做了噩梦么?”轻声的问话,如一场轻烟飘动,突如其来地传入耳中。

    简凤涅转过头,亮晶晶地眸子,望见那坐在椅子中的人,仍旧是一袭黑袍。

    她看了他一会儿,不由地笑了笑:“尚膳监的总管太监?”

    那人轻声一笑:“你看我很像么?”

    简凤涅道:“不然呢?这几日……承你的情了。”冷宫的伙食大有改观,她的身体调养的大好了,原本过瘦的身体,慢慢地有些丰腴起来的意思。

    “举手之劳罢了,”那人略微抬头,道:“这几日,我人未曾来,你……可有想过我么?”

    简凤涅笑道:“这话有些古怪。”

    那人道:“为何?竟而如斯薄情?我还以为我们相谈颇为投契,小娘子心底该是会记挂些我的。”

    简凤涅道:“我同阁下如大海浮萍,点头相遇,转而分散,纵然片刻投契又如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那人沉默,闷声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简凤涅道:“然也。”

    就此他沉默下来,简凤涅看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端坐的姿势,连动也不曾动过,颇有些讶异。

    月光浸浸然地,纸窗之外,有夏虫喓喓鸣叫,简凤涅又嗅到那股奇异的味道,淡淡的苦涩散开后,甘甜轮回。

    许久,他又开口说道:“上回跟你讲了夜郎之典故,谁知你早就听闻,很对不住。”

    简凤涅道:“也不算听闻,只不过……一时胡思乱想,谁知竟蒙对了。倒是打扰了你的雅兴。”

    他却轻轻一笑,道:“那我再给你说一个故事,作为弥补如何?”

    简凤涅道:“也好,这番我倒要好好地洗耳恭听了。”

    月光融融,夏虫的得意鸣叫声里,他道:“有一家子,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早夭,余一子,二儿子当了家,三儿子镇日花天酒地,这家子的当家老太太,便给三儿子订了一门亲事,三儿子本也应了的,谁知事到临头,他却又反悔,对门亲事那家,是个有名望的家族,不能得罪,然而老三宁死也不肯迎娶对方小姐,这家的老太太急得病了,二儿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简凤涅等他说完,才道:“你这不是故事,竟是要跟我打哑谜。”

    他笑了一笑,笑声细微,却不难听:“那么,你可知这谜底如何?二儿子当如何是好?”

    简凤涅道:“强扭的瓜不甜,老三既然宁死不肯,必有他的理由,那便由得他去就是了。”

    他道:“然而对方是极有名望的,不依不饶,又如何?”

    简凤涅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老三惹出来的,便让老三收拾,登门赔礼道歉,请人家原谅为止。他若连这个也不肯……便是理亏……”

    他问道:“那老二该如何?”

    简凤涅道:“长姐如母,长兄如父,老二既然当家,便有一半责任,令老三失信于人,他也是责无旁贷,若老二不肯向人家赔礼,自该严加管教。”

    他略略抬头,垂落的软帽兜之下,双眸隐隐有光。

    简凤涅打了个哈欠:“每次你都要问许多问题,可有缘故?……另外,我回答的,可令你满意?”

    他的双眸若隐若现:“满意之极。”

    简凤涅笑道:“也算是对御膳房总管太监大人的一点回报罢,还请笑纳。”

    他略摇了摇头:“这并非回报。”

    简凤涅道:“那什么才算?”话音刚落,忽地觉得有一些异样。

    原来他竟缓缓地站起身来,简凤涅眯起眼睛,眼睁睁地望着此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他越是靠近,越是看得分明,黑袍遮身,那露出的半边脸,颜色在月光浸润之中,如清雪带雾。

    “站住。”简凤涅皱起眉来,轻声道,“就算是太监,也不可逾矩,我虽然是冷宫中人,却也还是皇帝的人,深夜相谈,已经惊世骇俗,请不必再往前一步。”

    那人脚步略略停住,落地无声:“现在再谈避嫌,是否已经晚了?倘若我不是太监,而是……侍卫……”

    简凤涅道:“你想如何?”

    他重上前一步:“我想……”极为挺拔的身子忽然伏了下来,越来越近,简凤涅望见他的双唇极薄,形状却很是好看,微微抿着,菱角之形,嘴角上挑,似笑非笑,肤色加之斗篷裹身,似幽灵,又似吸血鬼,却比那些更危险千百万倍。

    那人话音未落,忽然怔住,帽子遮掩下的眸光往下一垂,望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雪亮刀刃。

    “你……”他的声音略有些意外,却并无惊骇。

    简如涅半起身子,一手撑着床面,一手握着那刀子,抵在他的颈间:“别动,更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她是仰视,他却是俯视,月光在他肩头洒落,他的双眸皆隐没在斗篷的阴影之中,只有一星光芒隐隐,令人无法琢磨。

    他竟轻声笑了:“好啊……这样的谈吐,这样的胆色,居然会在冷宫之中,居然是昔日那个懦弱的口不能言的宁曦皇后?这真让我……”

    “你知道我是宁曦皇后?”简凤涅挑眉,“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我自知道你是宁曦皇后,因我便是冲你来的,只是,如今我倒是有些怀疑了。”

    “怀疑什么?”

    他好整以暇地:“你当真是宁曦皇后么?却为何会跟传闻之中的,大为不同。”

    简凤涅微微一笑,她的脸正对月光,眉眼都在月色里头,有一种温柔的锋芒:“你既然冲我而来,就也该知道我病了一场,差些命也不保,死而复生之人,总有些异样之处,你就当……前度的我去了,如今的我悟了便是。”

    “悟了?”他缓缓地,“这倒是好的,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他的声音越发低,低而魅惑,简凤涅略微恍惚瞬间,眼前影子极快地一晃,手腕竟被人握住,手心的刀子被轻而易举地取了去,远远地丢开,而那人俯身压落过来,“只是让我教你一件事,刀子如此抵着人是没用的,说这么多话,更是大忌,倘若想要自保,就该毫不犹豫地划下去,这里。”

    男子的低声,似威胁,似教导,又有一种致命的诱惑之感。因靠的近,一股子湿润的气息,竟在简凤涅的耳边,一点一点,爬入到她的心尖上,他却不由分说握着她的手,指引她的手指摸到他的颈间。

    简凤涅的手指摸到一物,是他的喉结,男性的象征,不由分说地在她柔软的手指底下,硬硬地,有些不安分地动,似想让她深切感知。

    浑身的力气在瞬间也似被抽离。

    而他凝视着她的神情,另一只手便自她腰后探了过去,大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握住她的细腰,往前一揽,两人身子交撞瞬间,简凤涅察觉他的身体极为结实壮硕,给人一种极为惊人的压迫感。

    “你到底……”她蹙眉相问,他却“嘘”了声,大手自她的腰间往上,极尽暧昧地滑过她的背,而后停在她的颈间。

    他于阴影里注视着她:“你可知,何为真正的相濡以沫?”

    他的手有些粗粝,摸在她细腻娇嫩的颈上,好似是硬茧摩过,痛痒交加。

    月影里

    月光怕了也似地,缓缓暗了下去,室内顿时漆黑一片,只有纱窗外头的夏虫,还在自得其乐地叫着。

    暗影里,凤涅觉得对方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没了月光,更看不清他是何长相。

    凤涅皱眉:“你究竟想怎样?”

    他轻声道:“面对如此美人,我欲如何,聪慧如你,会不知道么?”

    凤涅挑眉:“你敢。”

    低低笑声传来:“再教你一件事,永远不要对一个男人说这句,让人听起来,反而似是引诱。”

    他果真是越靠越近,凤涅能察觉他说话之时的气息,温暖,湿润,令人不安,仿佛黑暗中的什么猛兽正在逼近,接着便是捕食。

    果然,毫无预兆地,双唇被什么猛然压住,柔软而沁凉的感觉,突如其来。

    “唔……”连呼救都来不及,黑暗里只能蓦地睁大双眼。

    而对方却极强悍直接,双唇交接瞬间,便极快地将她的唇瓣含住,极为有力的舌长驱直入,如狂风骤雨忽然袭击,让花花草草连准备的机会都无,更无论反抗能力,只能承受。

    凤涅身子一挣,却被他握住双手,顺势往后一压,顿时便将她结结实实地压在床上。

    凤涅拼命睁大双眼,却自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唇上的感觉却越发鲜明,从沁凉到炽热,是他的温度。

    黑暗之中被强吻的感觉,令人迷乱惊悸。

    像狂风骤雨,又像野火燎原,是不顾一切地掠夺,几乎连她的呼吸都夺去。

    然而恐惧之外,更有种奇特的刺激。

    他的力量果然极为恐怖,动作更极为技巧,擒着她的手腕,在头顶上左右交叠。

    他以一手之力,将她的双手牢牢地压在头顶上,另一只手,便极快地从她的脸颊滑到脖子,在胸前恶意地捏了一把,换来她无法出声的呜咽。

    那大手最后落在她的腰间,来回地摩挲。

    凤涅甚至连扭动都不可,他的身形颀长,腿更是长而有力,吹灰不费地压住她的双腿,此刻,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待人宰割。

    这般出其不意的强硬突袭,同他夺走她手中刀的利落干练,让凤涅想到诸如“训练有素”“身手出众”之类的词。

    在迷乱之际尚能魂游物外,也算是一种本事。

    “想什么呢?”好歹地放开了蹂躏她的唇,两人的唇间却只能容一指的距离,黑暗中他的眼睛,隐隐地竟有种奇异的乌色光芒,像是星芒石耀耀然。

    声音……倒是不难听,反而有种异样的性感。

    “用你管。”凤涅冷冷地,一出声,心中怔了怔,原来她的声音变得略微沙哑,因为低,便又有几分奇异的柔和,却仍旧继续说下去,“不过,你就算是强占了我的身子,也只是我一夜屈辱而已,请随意吧。”

    “你不怕么?”他略微惊讶的声音。

    “怕又如何?难道你会放过我么?”凤涅微微出一口气,将脸转到一边去,“横竖明天我便是个死人。”

    “你……为此要寻短见?”他缓缓地问,似在斟酌词句。

    凤涅冷笑,声音低而清澈:“我虽在冷宫,却仍是天子的人,身为皇后,岂容外人玷污?唯有一死。这个道理难道你不知道?”

    他蓦地又轻声笑了,纱窗外的月色,忽地又明亮起来,缓缓地爬入室内,洒落一地银辉。

    而斗篷之下的双眸,仍旧浸润在黑暗之中,不动声色地注视身下之人。

    月光将凤涅半边脸照的分明,眉目如画,又有种清冷的淡然。

    “你看看我。”他忽然说。

    凤涅道:“我懒得看。”

    “为什么?”

    她哼道:“行如此无耻之事,怕也是个面目可憎之人。”

    他如此爱笑,笑了声,又道:“那或许我生的好,会否让你觉得愉悦?”

    “你我若是易身而处,你躺在这里,我在你身上,为所欲为,”凤涅懒懒地说道,“那我定然是愉悦万分的。”

    他哈地轻笑,却又收敛了笑意,道:“我对你,并无恶意。我的……皇,后。”

    凤涅怔了怔,缓缓地转过头来,月光之下,他的面容若隐若现,眼眸微亮,让她联想到黑夜里藏身树丛捕食的豹子。

    她正想细看,他却忽地又捂住她的双眼,欺身重新压下。

    这一番,他的嘴唇在她的唇上摩擦了会儿,便转去她颈间,凤涅半张着嘴:“喂!混……混账……”还没骂完,身子便打了个寒颤。

    原来他的唇忽然地竟含住她的耳垂,耳垂被热热地含住,吞吐,麻痒难当,连带着身子也似要融化。

    “你……放开!”凤涅咬牙,压抑着喉咙里的惊呼同呻吟。

    “嘘……别叫,”他笑了笑,唇离开她的耳垂,手指却捏了上去,用力揉了几下,才又轻声道,“别叫,除非……你想此处的人都死……”

    凤涅心头一颤瞬间,却听他说:“忍着点儿……”

    “你当真……”

    她只以为他真的是起了色心,正惊疑不定之间,他的手指却又轻轻捏住她的耳垂,揉了几下,耳垂发热,她正要出声,耳垂之上却传来一股极尖锐的痛,像是耳垂被什么东西刺破了。

    凤涅猝不及防,顿时便惊叫出口,然而他却更快,在她神色一变瞬间,已经迅雷不及掩耳地重又压下,双唇相接,硬生生地把她的那声惊呼压了回去。

    好疼,凤涅浑身剧烈地颤抖,像是离水的鱼一样挣扎起来。

    他却死死地压着她的手,她的腿,不让她动弹,且用力地缠着她的舌,趁火打劫般地,将舌头探得更深,像是抵死抚慰,又像是无情掠夺。

    因为极痛,眼泪自眼角流出来,脸颊上也见了汗,然而身子却渐渐地平静下去,因为着实已经无力。

    他也缓缓地离开她的唇。

    凤涅张着嘴,胸口起伏不定地喘息,眼中带着未平复的恼怒,望着在上的他。

    粗粝的手指在她的额头轻轻地擦过,动作温存。

    他低低地说道:“一会儿就不疼了,乖,不许叫。”

    她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仍旧疼得微微打颤。

    暗影里,他凝视着她的双眼:“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大手从她的脸上缓缓摸过,爱不释手似地。

    纵然看不清他的眼,却能感觉那双眸子,野兽般地盯视过来,带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灼热感。

    没有人愿意被如此地盯着看。

    凤涅转过头,刻意看向别处,讽刺道:“礼物?”

    “好好地戴着它,”而他沉声说,且用手将她的脸扳正了,正面对他。

    俯身,在她带汗的额头上轻轻亲了口:“我向你保证,过了今晚,以后都不会再疼了。”

    温柔入骨的低语,如最体贴的情人,不是此情此境的话,简直令人疯狂。

    凤涅凝视着他乌黑的眼睛,目光在那形状极好的唇上越过,忍不住笑道:“这话听起来真耳熟。”

    他道:“嗯?”

    “没什么。”凤涅一笑,耳垂上虽然仍极疼,心里却不再害怕了,一片寂静。

    男人啊,大概都是这幅德性。

    上辈子,那个迷惑住她的男人,以半是强迫半是诱惑的手段要了她之后,也是如此说的。

    ——“乖,以后都不会再疼了,还会很舒服。”

    凤涅忽然很想笑,又很想骂人。

    “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吧。”她缓缓地出了口气,“还有,请松开我的手,手腕要被你弄断了。”

    男人迟疑地望着她:“你,万不可摘下……它。”

    凤涅斜着眼睛往右耳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若摘下来呢?”

    “那就得再疼一次。”他毫不犹豫地说。

    “你觉得,我像是个自找苦吃的人么?”凤涅斜睨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在月色之中,是何等诱人。

    男人低低咳嗽了声:“谨慎些,总是好的。”

    他顿了顿,“对你,对我,都是如此。”

    凤涅叹了口气,察觉耳垂上不怎地疼了,便悠悠道:“假如有个男人,暗夜擅自闯入你的房间,把你按在床上,刺破你的……身体,还对你说这句话,你会觉得怎样?”

    “哈……”他的唇角上扬的越发厉害,“男人?那可真是恐怖之极,……若真如此,我倒是希望我是个女人,就如你这般……”

    “噗……”凤涅没想到他竟能如此回答,忍不住笑出声,“不过,你不会是女人……对了,你也不会是太监。”

    “唔?”

    她的眼睛往下,越过他的腰间,那重重的衣衫底下,有什么东西不安分地伏着,从方才开始,以让人无法忽视的触感……

    他双眸垂下扫了一眼,咳嗽了声:“平日里,他很老实规矩的。”

    如此不正经的话,以一种清冷的语调说来,真让人魂飞魄散。

    凤涅只好做面瘫状。

    按着她双手的大手好歹略松了松,却仍不曾完全松开。凤涅问道:“你就想这样按着我,到天明?”

    “自然不是,”他回答,忽然又问,“你当真,想看我的脸么?”

    凤涅点头:“嗯。”

    “不怕我面目可憎了?”

    “不怕,”她懒洋洋地,“我会记住,以后有机会,可找你算账。”

    “既然如此,我也求之不得,”他笑微微地,“正好给你看看,免得你淡忘了。”

    修长笔直的手指,在斗篷檐上按住,往上一撩。

    靖王子

    凤涅只瞧见他勾起的唇角,微微上扬着,柔软的斗篷边沿往上挑起,将要看到他的双眼之时,眼前却骤然一片朦胧。

    微微皱了皱眉,凤涅眨一眨眼再看,他的样子倒是清晰了些,然而还是看不真切,就仿佛眼前蒙了一层薄纱,模模糊糊地。

    “你……”她欲出声,却觉得自己声音有气无力地,眼前那模糊之感更重。

    斗篷的的帽兜已经被他撩开,露出一张脸来,然而她却无福消受,分明看不清,依稀只能瞧见一双眸子,极为清亮地在眼前一闪。

    凤涅身子挣了挣,倦怠感却席卷全身,最终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叹息,双眸缓缓闭上,竟是昏睡了过去。

    一直到她不动了,那人才从翻身落地,俯身望着床上之人,手指探出,摸摸她的脸,又探探鼻息,最后目光停在她的耳畔。

    弯下腰来,他凑上前,在她的耳垂上轻轻亲了下,又转到她的唇上,同样轻轻一吻。

    直起腰来,复静静地看了会儿,外头有人沉声道:“主子,该走了。”

    他淡淡道:“知道了。”声音威严低沉,又极淡漠,跟同凤涅说话时候,很是不同。

    深深地又看了床上的凤涅一眼,才将搭在肩后的帽兜重新戴好,遮住半边脸,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次日,康嬷嬷依旧前来唤凤涅起床,叫了数声,床上才懒懒地传来一声“知道了”,而后便猛地翻身而起,仿佛见了鬼。

    康嬷嬷吓了一跳:“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奴婢惊到您了吗?”

    凤涅不语,眼珠子转了会儿,抬手往耳垂上摸了摸。

    康嬷嬷目光一动,自是看到,当即瞪圆了眼睛:“娘娘,您戴的这是……”

    凤涅看她一眼,道:“拿镜子来给我看看。”

    康嬷嬷快手快脚去取了面铜镜来,铜镜能照出的模样有限的很,然而凤涅却一眼看到,耳垂上缀着一颗尾指指头大小的红色之物,光华隐隐。

    凤涅手指摸了一回,这是一颗圆润的珠子形状的耳饰,看着模样,好似是晶体或者钻石之类,然而……红色的,是玛瑙?水晶?还是……

    然而这些都不要紧,最奇怪的是,为何昨夜那人竟会把此物强她戴上?莫不是有什么怪癖?

    凤涅摸了一会儿,倒是不觉得疼了,只是怎么也摘不下来。

    “嬷嬷,你来帮帮我,摘下来看看。”她歪着头,皱眉道。

    康嬷嬷答应了,便俯身来帮凤涅,谁知细细看了一回,手指摆弄了片刻,疑惑道:“娘娘,这个有些古怪,奴婢不知道怎么取下来。”

    凤涅方才用手百般地试探,总是无计可施,才叫康嬷嬷帮手,如今见她也无能为力,便道:“去叫子规来。”

    康嬷嬷即刻去唤人,片刻子规来了,凤涅道:“子规,你来帮我将此物摘下。”

    子规虽则惊讶,却也领命,便跪在地上,抬手探往凤涅耳畔,眼睛望着那极细嫩的耳垂,手势竟有些犹豫。

    看一眼凤涅,却见她只是专注望着镜子里,子规把心一横,抬手握住了那枚红色的耳饰。

    片刻,子规的脸上已经见了汗意,那东西却仍旧在凤涅的耳畔纹丝不动,仿佛长在了上面似地。

    子规又不敢用力,因此弄起来分外吃力,一会儿手都抖了,凤涅看着不妥,便令他停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子规:“怎么?难道上面有什么机关?”

    子规垂着头道:“回娘娘,此物的确繁巧精致,恕奴婢妄言,最好还是不要硬去动他,否则,恐怕伤及娘娘。”

    凤涅摸了摸那东西,对着镜子又看了一番:“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子规道:“回娘娘,奴婢见识浅,不认得。”

    康嬷嬷在旁道:“这看起来,比玛瑙灵透些,比水晶色深,也不是珊瑚珍珠之类……奴婢也不认得这是什么,娘娘这是自哪里得来的?”

    凤涅手势一停,继而轻描淡写道:“哦……我昨晚上在这屋子的角落里捡到的,一时兴起就戴上了……谁知道戴上就拿不下来了。”

    康嬷嬷道:“这冷宫之物……到底不大喜庆,不如奴婢找人来看看,好歹给娘娘取下来。”

    凤涅沉吟,子规却道:“奴婢大胆,多嘴一句,此物看起来倒是贵重,或许是跟娘娘有缘,又不似是什么坏物件……”

    凤涅正恐惊动旁人,给那人知道,闻言便道:“那便留着罢,看来也值几个钱。”

    康嬷嬷立刻道:“也是,娘娘戴着,更显颜色了。”

    凤涅一笑,手指头在那东西上拨弄了下,镜子里那物灿灿地光芒流转,果真漂亮。

    午后睡过午觉,凤涅自在殿前树荫下乘凉,旁边是湄妃,芳嫔,琳贵人三个,凑在一块儿,围着个大海碗,掷骰子玩乐——骰子自是凤涅让子规去找的,看这几个大呼小叫,乐此不疲地,倒也有趣。

    子规在翻那些拔下的干草,凤涅思谋着这几日不曾吃过鲜鱼,要不要再让子规去打一次猎,正在出神,却听旁边有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你就是皇后娘娘了吗?”

    凤涅一惊,回过头去,却见太阳底下站着个半大的身影,迎着太阳光,她便眯起眼睛来,还没看清是谁,就听康嬷嬷惊喜交加地叫道:“这不是靖王子吗,您什么时候进宫来了?”

    凤涅将手搭在眉间,定睛一看,却见面前站着个面色黑黑的小人儿,看起来似是个八九岁的模样,嘴里还叼着根青草,一上一下地咬动。

    康嬷嬷说罢,那小王子撇了她一眼,忽然将草叶吐掉,道:“你就是皇后身边那个心狠手辣的康嬷嬷啦?”

    康嬷嬷一怔,脸上的横肉缓缓抖动,若是换了别人,敢当面揭短,康嬷嬷早就发动暴风骤雨般的攻击,然而此人偏生是凤子龙孙。

    因此康嬷嬷只是干笑着,道:“靖王子可真会说笑。”

    子规此刻也已经极快地回来,见状便轻声同凤涅道:“娘娘怕是没见过靖王子,他先前是大皇爷之子……大皇爷只有这一个子嗣,先前本归西太后养着的,因为他太过闹腾,神憎鬼厌……折腾的宫内鸡犬不宁,因此在一年前陛下将他交给三王爷看管。”

    子规飞快说着,凤涅静静听着,眼睛却盯着那边的小王子,听到“神憎鬼厌”四字,不由笑道:“你也挺讨厌他的?”

    子规冷静道:“奴婢只是转述而已。”

    两人说话间,却见靖王子哼了声,对康嬷嬷大声道:“我可没有说笑,大家伙儿都这么说。”

    他忽然间一眼看到子规同凤涅低低说话,便又扬声道:“喂!你,就是皇后身边另一条狗,叫李什么来的吧?”

    子规听他如此傲慢无礼呼喝,面上却丝毫不恼,只是躬身抱手行了个礼:“奴婢蒙娘娘赐名,唤做子规。”

    靖王子一听,哈哈大笑:“子规?敢情你不是狗,变成鸟儿了!”

    子规垂着眸子不动声色,康嬷嬷却有些恼了,咬牙切齿道:“靖王子,我们好歹是皇后娘娘的人,你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靖王子喝道:“呸,你们不过是皇后的狗奴才,也是皇家的狗奴才,看什么主人?何况她将是个被废的皇后了,你还敢对小王趾高气扬?”

    康嬷嬷大怒不已,碍于对方身份,还真不敢轻举妄动,这次第,就宛如狗咬癞蛤蟆,无处下口。

    靖王子见康嬷嬷无计可施,子规低眉垂眼,凤涅也是个柔弱无害似的,越发得意,就道:“都说你们厉害,如今见了小王,还不是得乖乖地?呸……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说的这么吓人!都是一群脓包罢了!”

    康嬷嬷目瞪口呆,且又无计可施,想要逞口舌之利,对方却是个孩童,想要动手,对方又身份紧要。

    凤涅在旁相看,觉得靖王子这眉飞色舞张狂之极的模样,就宛如三头六臂的哪吒大闹花果山,着实威风……

    只可惜,那山上还有个齐天大圣孙悟空坐镇。

    凤涅招招手,子规忙躬身:“娘娘有何吩咐?”

    凤涅淡淡说道:“风大,吹得我头疼,去,把冷宫的宫门给关起来。”

    子规一怔,而后飞快道:“奴婢遵命。”二话不说,大步而去。

    康嬷嬷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站在原地。

    靖王子却东张西望,回头看看子规,又对凤涅道:“你干什么,小王在此,你把门关起来做什么?等会儿我出去了岂不是要费劲儿再开?”

    凤涅笑了笑,斜睨着靖王子,说道:“嬷嬷,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关门……如何来着?”

    康嬷嬷一惊,看一眼兀自昂首挺胸的靖王子,有些不敢置信地回答:“娘娘,这关了门……好似是要……要……打狗的。”

    凤涅笑道:“很是很是。”

    靖王子听了两人对话,才回过神来,顿时一蹦三尺高:“你说什么?你敢?你你……你当小王是狗?好大的胆子!”

    此刻子规已经回来,便仍旧站在凤涅身前,凤涅道:“小家伙,你说对了,本宫别的没有,病了一场后,胆子倒是大了许多,……倒是想问你胆子够不够大。”

    靖王子叫道:“你是何意思?”

    凤涅慢悠悠道:“你既然是大皇爷的子嗣,对着我,疏远些,则要叫一声皇后娘娘,亲近些,要叫一声婶婶,你却什么礼数也没有,反而叫嚣着诋毁我的人,质疑我的身份,你说你该不该打呢?”

    靖王子气吼吼道:“混账,我不信你敢打我!”

    凤涅不去理会他,只瞥向子规:“子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很不喜欢这个狗胆包天的小鬼,你把他给我处置了。”

    子规听她的口吻,俨然就是前几日处理那条即将被烧烤的鱼似的,竭力忍笑,表情木然地出列:“子规遵命。”

    靖王子后退一步,望着子规,大叫道:“你这阉人,你敢碰小王?”

    凤涅道:“只管碰,又不是豆腐,捏不碎,打不坏,瞧这嚣张的劲儿,备不住还是一身钢筋铁骨呢?怎么,难道是怕了?……怕了的话,及早求饶。”

    靖王子本又怒又惊又的确有点儿怕,听了凤涅这句,却猛地站住了脚,昂头道:“谁说小王怕了!”

    他这一不动,顿时被子规捉了个正着。

    靖王子一惊,试图挣扎开去,子规扭着他的手臂,靖王子便用力踢动双脚,凤涅道:“嬷嬷,你前日不是说手痒么?现成地有个练手的在,你去帮一把……唔,只是别打脸,顺便把他绑成粽子就行了。”

    康嬷嬷一乐,脸上的横肉愉快地抖动:“奴婢遵命……”

    靖王子吓了一跳,叫道:“你这老妖奴,你敢碰我一下……”

    凤涅道:“年纪这么小就这么会骂人,真是不可爱,且又声如破锣,堵住嘴。”

    康嬷嬷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手法熟练地塞进靖王子嘴里,同子规两人一起,将靖王子连手带脚绑了个严严实实。

    只是片刻,靖王子就变成了一个粽子,被子规拎着放在凤涅跟前,靖王子双脚被捆站不住,很快便跌在地上,又宛如一个毛毛虫。

    此刻湄妃三人也被惊动,纷纷过来围观。靖王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一张小黑脸涨得通红,想骂又骂不出声,只是愤怒地瞪着凤涅。

    凤涅望着地上扭动的靖王子,噗嗤一笑,道:“这个模样不错,比先前顺眼多了,本宫很是满意。”

    试牛刀

    靖王子怒视凤涅,凤涅道:“小子,还不肯认错么?现在低头,还来得及。”

    靖王子呜呜乱叫,却非是个求情的意思,凤涅道:“子规,找条长点的板子来,伺候伺候小王子。”

    子规从善如流,即刻去找寻。片刻果真满载而归,抱了一捆回来,唏哩哗啦扔在地上,靖少王一看,也忘了瞪人,眼睛都直了。

    凤涅赞叹道:“瞧瞧本宫手底下的人,有多机灵,生怕一根不足以伺候小王子,准备了这么些备用的。”

    康嬷嬷在旁,羞眉搭眼儿地笑了:“奴婢还以为,这是要生火烤鱼呢。”

    凤涅道:“嬷嬷你真是风趣,小王子怎么能是鱼呢,此乃竹笋炒肉。”

    三个邪恶的货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靖少王欲哭,眼泪在眼睛里团团乱转,却忍着不落下来。

    凤涅道:“芳嫔,琳贵人。”

    三个宫妃正蹲在靖少王身旁,分辨这是一枚粽子还是一只毛毛虫,听得靖少王脸色异样精彩,听到凤涅呼唤,两人立刻欢快地起身,芳嫔如一阵风似地窜到凤涅身旁,行礼道:“娘娘有何吩咐?”

    琳贵人紧随其后,一时煞脚不住,便撞了芳嫔一下。

    凤涅说道:“瞧你们镇日闲着手痒,正好有人过来凑趣,——子规,给她们一人一条板子,练练手。”

    子规立刻开始派发板子,芳嫔同琳贵人一人手持一条,格外兴奋,拿在手中,宛若门神一般,脸上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靖少王见状,小脸儿从红转黑,黑的如乌云一片。

    凤涅道:“子规,她们怕是生疏,不知如何打板子,你略教导一番。”

    子规立刻上前,手持板子,说如何如何举起,如何如何落下,要看准了,别打在头上。

    凤涅看靖少王的小脸,就如赵丽蓉老师所说“你的小脸儿,是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黑不溜丢,紫了吧唧……”。

    只是这孩子倒是倔强,虽则害怕,并无求饶之意。

    芳嫔同琳贵人两个打手新鲜出炉,举着板子,劈里啪啦一顿打,一边打一边嘻嘻哈哈,显然甚是有趣。

    湄妃见状,乐行大发,张口唱道:“都只为我的宗保儿军令违抗,绑只在辕门外项吃青钢,老母亲进帐来把情讲,我未准人情请出了老娘……”

    凤涅乐得花枝乱颤,却见靖少王眼中的泪吧嗒吧嗒落下,她便道:“子规,让她们歇会儿。”

    芳嫔同琳贵人两个停了手,一个道:“当真好玩儿,娘娘,妾还要玩。”另一个道:“只是有些手酸……”

    凤涅使了个眼色,康嬷嬷上前,将靖少王嘴里的帕子扯出来。

    凤涅道:“怎么,你求饶么?”

    靖少王胡乱吐了两口唾沫:“呸,你这毒妇!要让小王求饶你做梦去吧!等我禀明了太后,看太后怎么处置你!”

    康嬷嬷道:“娘娘,看靖王子中气十足,显然是还能受个二三百板子的模样。”

    靖少王一听,便瞪向康嬷嬷。

    芳嫔同琳贵人都是女流,平日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打得自是不重,——这也是凤涅的意思,免得真个打坏了。

    见状,凤涅便道:“也是,那就再继续吧。”

    芳嫔同琳贵人笑嘻嘻上前,又开始打,这个手酸未免准头不够,琳贵人一板子打在靖少王肩头,靖王子哎吆大叫一声:“小王要你们都死!”又瞪向凤涅,“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你这毒妇!滛妇!无耻卑鄙!皇叔该赐你死罪才是,竟容你如此猖狂,今日之耻小王没齿难忘,定然……”

    康嬷嬷便要将他的嘴堵上,凤涅道:“等会儿。”她坐起身子,“你说毒妇,本宫尚可以理解,何为滛妇?”

    康嬷嬷色变,却又不敢擅自堵住靖少王的嘴,却听靖少王嚷道:“你竟敢背着皇叔偷人,你不是滛妇是什么!太后娘娘亲眼所见,那j夫已被斩首,难道还有假?”

    这些新鲜的料,凤涅却是第一次听到。

    也难怪康嬷嬷同子规闭口不说一个字,真真是难听的紧,且又匪夷所思,大逆不道。

    康嬷嬷不顾凤涅命令,跪地道:“娘娘,这都是污蔑!”

    靖少王哼道:“污蔑?人证物证都有了,皇叔将你发落在冷宫里,只是一时不忍心罢了,等皇叔想明白了,便会赐你死罪!”

    凤涅道:“你一个||乳|臭味干的奶娃子,太后会跟你说这些?”

    靖少王道:“自有人告知小王!”

    凤涅道:“谁会跟你说这些,这不是死罪么……”

    靖少王怒道:“胆敢做就不怕别人说!”

    凤涅点点头:“这倒是像句人话。”

    子规向来沉默,此刻便上前道:“娘娘,芳嫔两位娘娘手法不对,让奴婢再教教她们。”

    凤涅笑着点点头,子规亲持了板子,呼呼生风打了五六下,靖少王大叫不已。

    子规见差不多了,便停了手,靖少王道:“你这狗阉人,小王记住你了!”

    靖少王又痛又恼,子规这两下子,顶了芳嫔同琳贵人几十下,当下龇牙咧嘴,见凤涅淡淡然,便又骂道:“无耻毒妇,你敢如此对待小王,你等着……”

    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