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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洛阳之行

      芙蓉成长记之芙蓉帐寒难度春宵 作者:最爱零食

    过了些日子,芙蓉爹娘决定带着儿子女儿去探望远在洛阳的岳父家。一日,芙蓉的娘亲抱着两岁的弟弟来看她东西准备得如何,芙蓉看着“娇气”的弟弟皱眉道:“娘亲,常青都这么大了,还老抱着做什么?该让他自己走了,再说了,他一天比一天沉,就算要抱也有丫鬟呢,您身体又不好,别累着了。”

    娘亲笑道:“这孩子黏我,别人抱还不乐意呢。”

    芙蓉看着娘亲的语气神态,好像真把这孩子当亲生的了,心想这也没什么不好,就由着他们去了。亲自为母亲奉上香茗,娘儿俩聊起家常。

    娘亲仔细端详着女儿感叹道:“一晃十四年过去了,再过一年行了及荓礼便要进g了,到那时不知几年才能出来省亲一次啊。”

    芙蓉本想说还不一定会进g呢,转而一想可别吓坏了满脑子传统思想的母亲,便安慰道:“将来的事现在c心是不是早了点?再说了,我即使不能频繁出来,你们可以进去看我的啊。”见母亲愁眉未展,转移话题道:“娘亲,这次为外祖父母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娘亲回过神来说道:“你外祖父家虽没有相府显贵,但吃穿用度也是机上档次的,平凡物件她们也不见得稀罕,所以礼物不在贵重而在一片心意。你爹爹为你外祖父打造了个金烟斗,相信他老人家会喜欢的,为娘为你外祖母求了一串紫檀佛珠,希望菩萨能保佑二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你表妹比你小一岁,该是爱美的年龄,为娘为她在云裳坊定做了春、夏、秋、冬新款衣裙各两套,云裳坊天下闻名却只此京城一家,相信她会满意的。你舅舅是自家兄弟礼物不送也罢,你舅母的这份礼物倒有些难选了,她嫁过去时为娘早先一年嫁给了你爹爹,未曾谋面过,娘亲打算把手上这只雪玉镯给她。”

    芙蓉不解道:“这不是您出嫁时外祖母从手上退下来传给您的传家宝吗?怎么能转手他人呢?”

    娘亲叹气道:“嫁出去的女儿比不得儿媳妇呀,娘亲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道,还不得指望她?就是因为这镯子颇有来历,送给她,相信她必能明白娘的心意。”

    芙蓉握住娘亲的手问道:“娘亲,您嫁过来十几年,除了回门那次,再没回过娘家,您就不想他们吗?”

    娘亲笑得有些苦涩:“怎能不想?可是再想也不能表现出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个婆婆愿意看到自己儿媳妇整天想娘家的?若是离得近些逢年过节的还可走动走动,可惜那么大老远的,只好忍了。”

    娘亲理着女儿的秀发,叹息道:“你马上要进g了,一如侯门深似海,不知这辈子能不能有机会见到你外祖父母,娘亲这才下决心带你回洛阳探亲。”

    见母亲跟姐姐聊得亲热忘了自己,常青不满地闹起脾气来,娘亲马上低头哄“儿子”,芙蓉不悦地看着弟弟,问道:“这次探亲常青也去的吧?”

    娘亲点头:“这是自然,他是‘外孙’呢。”说着望向女儿语重心长地开导道:“芙蓉啊,娘知道你有心结,可是他毕竟是你爹的亲骨r,他身上有一半流着跟你相同的血,你该放开x怀接纳他。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你看娘亲疼他,他就自然而然跟娘亲亲近,这不是很好嘛。难道非得弄成母不母子不子姐不姐的僵局才开心吗?孩子,你要记住,家和万事兴,你该多培养跟你弟弟的感情才是。”

    芙蓉看着弟弟若有所思,抬头答应道:“女儿知道了。”

    芙蓉及爹娘还有弟弟在家人们的叮咛嘱咐下出发了,随行的是祖父特派的十二个护卫还有琼儿、吉祥、如意、安之、若素五人。

    赶车的是个老把式,芙蓉和娘亲、弟弟舒服地坐进马车,文弱书生爹爹却坚持要骑马,还说自己好歹是大老爷们,不能跟女人一样柔弱,其他男女护卫前八人后八人保护马车及二老爷。

    芙蓉跟娘亲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其间收到来自弟弟的无数道好奇目光,想着昨日母亲的交代,芙蓉对他扯开个友好的笑容。常青见姐姐对自己笑,显得有些兴奋,手舞足蹈起来。娘亲见两人关系有转机,忙叫常青喊姐姐。常青只有两岁,口齿还不是很伶俐,n声n气地叫了声:“爹爹。”

    “不是爹爹是姐姐。”母亲纠正道,还想让他再叫。

    芙蓉马上说:“算了,叫不叫都无所谓的,一个称呼而已。”尽管理智上告诉自己他是弟弟,但心底没有那种被他叫姐姐的渴望,想当初小意青未满周岁的时候自己就开始急切地教他喊“姐姐”了。这两个弟弟从血缘上讲常青更近一些,可是拿感情来讲,常青跟意青没有可比x。

    见娘亲有些不满自己对弟弟的冷漠,芙蓉压下心中的别扭,小声对弟弟讲起故事。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反正是安安静静地聆听着,x前还流了一大片口水。

    渐渐地开始犯困打起了盹,朦朦胧胧间头被撞了,也许是轮子碰到大石子,车厢剧烈一晃,熟睡的芙蓉一个不稳后脑勺被车厢撞出个疙瘩。芙蓉懊恼地揉着伤处,常青扭动身子,从娘亲怀中爬到芙蓉身边,对着姐姐的头部吹气。

    芙蓉心中有一股暖流通过,她知道弟弟的意思是“吹吹就不疼了”。什么叫赤子之心?孩子的心是最纯洁的,你对他好他就会亲近你,你对他不好他自然对你敬而远之。他的心灵是很单纯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去“欺负”你,如果他抡起小拳头要打你,那一定是你什么时候“惹”到了他。芙蓉一直觉得这个弟弟对自己有敌意,可是这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对他有不善心理作怪呢?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呀,不管他的亲身母亲怎样,孩子是最无辜的。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成见,芙蓉心底变得酸酸涩涩的,对于自己之前的小人之心不是不愧疚的。

    芙蓉对弟弟展开一个真心的笑容,告诉他:“姐姐不疼了。”然后拍拍手伸开双臂。

    小家伙毫不犹豫地扑了进去。

    抱紧弟弟,这是芙蓉第一次打心眼里承认这个弟弟,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温柔教道:“叫姐姐,姐——姐——”

    弟弟张开嘴,终于叫出一声标准的:“姐姐。”

    此后,姐弟俩的关系才开始正常化,成了一对真正意义上的姐弟。看着弟弟一天比一天亲近依赖自己,芙蓉暗自庆幸自己觉悟得不算太晚,弟弟才两岁,从前那个不合格的姐姐他应该不会记得,从今往后她会是哥好姐姐。

    因为娘亲的身子骨弱,马车行驶地很缓慢,再加上小常青毕竟太小,坐久了会嫌闷非闹着要出去玩,这一路经历了一个月零八天才抵达洛阳,那时已是秋天。

    出迎的是芙蓉的舅舅柳万里,后边是老管家及众小厮、丫鬟,寒暄过后,舅舅一边吩咐下人们搬行李一边派人去禀报老爷、老夫人及太太、小姐娇客来了。

    外祖父柳沧海头戴金线方巾,身穿褐色直裰,两鬓斑白,气色倒是不错。外祖母虽然年过半百但螓首蛾眉风韵犹存,只是面色苍白弱骨纤形,时而咳嗽点点,竟跟娘亲有七分相像,都属于弱不禁风的病美人。

    芙蓉拉着弟弟给外祖父母磕了三个响头,二老忙不迭拉起外孙子女,一人一个拉到身边慈祥打量。外祖父取下随身玉佩挂在常青颈间,常青怕生,怯怯地躲到姐姐身边,芙蓉对外祖父笑道:“外祖父您别看他现在害羞,不到三日保管缠得您甩都甩不掉。”

    外祖父着山羊须笑道:“孩子嘛,都这样,你舅舅幼时亦是如此。”说着有些遗憾地看了舅舅一眼。芙蓉明白他这是在遗憾舅舅膝下只有一女,并无子嗣。外祖母见儿媳妇儿撇嘴,忙转移话题,问芙蓉一路心不辛苦。

    芙蓉甜甜地回道:“想着马上可以见到外祖父母及舅父、舅母、表妹,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觉得辛苦呢。”

    外祖母笑斥道:“这孩子古灵j怪的,比你娘小时候调皮。”说着从大拇指上取下一枚玉扳指套到芙蓉右手拇指上,芙蓉忙满心欢喜地跪谢。

    接下来是给舅父、舅母敬茶,舅母见芙蓉瑶鼻通梁,黛眉如画,樱唇有若喷火,凤目明似秋水,肤如凝脂,赞许道:“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果然是母仪天下的人品。唉,你这妹妹跟你一比可就是天上地下了,你这做表姐的将来可要多关照关照她呀。”说着拉过自家女儿给芙蓉引见。

    这个表妹闺名丽娟,身若弱柳,面似芙蓉,身穿八幅湘罗裙,乖巧地向表姐福了一福,轻启红唇唤了声“玉表姐”。娇音萦萦,闻而生怜,芙蓉对舅母娇嗔道:“舅母拿这么个神仙似的妹妹把芙蓉比下去了,芙蓉可不依呀。”

    舅母笑拍芙蓉的柔荑道:“这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你妹妹的样貌或许还能及你一半,可论心思灵活可连你一g头发丝儿都不如。你舅母我呀正愁着呢,你来得正好,有空多点拨点拨她,她跟着你这么个表姐总能沾点光,姐妹二人今后要多照应呀。”

    这话听着意味深长,芙蓉估计她是因为自己是“准太子妃”才会说这些别有深意的话的。可是什么叫姐妹二人今后要多照应呢?难道她打算将来把表妹送进g?这么个林黛玉似的女子,若是进了g还不被生吞活剥了?芙蓉有些不喜欢这个势利的舅母,再看她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充满了对权贵的渴望,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极了王熙凤。当然芙蓉不能在此刻表现出不满,巧笑道:“娘亲没有生妹妹,从今儿起丽娟妹妹便是我的亲妹妹了。”

    “那敢情好。”舅母满意地喝了口茶。

    晚上为芙蓉一家而设的接风洗尘宴其实是属于男人们的,芙蓉娘亲扶着自己的母亲去内院说体己话。芙蓉及弟弟则在舅母的建议下到表妹处吟诗弹琴。

    这个表妹才十三岁,豆蔻年华本该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可惜被封建礼教荼毒成一个极品大家闺秀,说好听的是温顺端庄,说难听就是呆板无趣。芙蓉本以为她离开长辈们的视线会变得稍微轻松活泼一些,可相处了一个晚上后,发现这个表妹真是没救了,她是一个完美的大家闺秀,却也是个失败的青春少女。由于表妹格外地“知书达理”,她这个做表姐的只好在她面前谨言慎行,免得背上带坏表妹的千古罪名。

    第二日向祖父母请安完毕,舅舅备好马车说是要带姐夫一家游洛阳,芙蓉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这哪叫游玩?分明就是走马观花,不到一天的功夫竟然把大半个洛阳逛了个遍,每当芙蓉见到好看好玩的景致想喊停,可惜舅舅早一步吩咐车把式继续奔赴下一站。芙蓉暗自叹气,算了,大不了今后自己出来玩,想去哪儿就去哪,要玩多久就玩多久。

    第三日芙蓉打算自己带上四女出门,虽然知道这个大家闺秀表妹多半不会愿意同游,但是毕竟自己是客人,还是要礼貌邀请一下。表妹一听表姐一个女儿家居然要擅自出门,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般慌张道:“姐姐若是想去哪儿可以告诉妹妹,妹妹马上去禀报爹爹让他安排妥当,姐姐身份尊贵,怎能自己出去抛头露面,若是被人知道了对姐姐的闺誉不好,请姐姐三思。”

    芙蓉觉得扫兴,模棱两可道:“妹妹言之有理,是姐姐孟浪了,真是惭愧,那姐姐先去看望爹娘了。”

    其实这不过是安抚表妹那颗晶莹剔透的小心肝,别被她这个“惊世骇俗”的表妹给吓破了胆,除了表妹的婵娟楼,芙蓉跟爹爹打声招呼便出门逍遥去了。

    洛阳有个白马寺,号称“第一古刹”,芙蓉向往已久,不顾路途遥远,乘了近两个时辰的马车来到位于城东的白马寺。

    有道是“冤家路窄”,芙蓉刚出马车,还没来得及欣赏周围的景致,却碰到了一个死对头。芙蓉初来洛阳,怎会有“仇人”呢?各位看官不必疑惑,想想蓝颜祸水梅笑天吧,想起来了吗?没错,就是那个刁蛮任x的慕容小泼妇。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那慕容小泼妇初见芙蓉很是诧异,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得意地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无门你闯进来。你既然到了我的地盘,就乖乖地受死吧!”

    芙蓉的舅舅是洛阳知府,她不想在舅舅的管辖区添乱,便隐忍道:“慕容大小姐别来无恙,您出生武林世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为了一点小误会要大开杀戒是不是太草率了些?你我本无深仇大恨,不如小妹做东给慕容姐姐敬酒赔罪,一笑泯恩仇好吗?”

    慕容小泼妇“呸”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本小姐攀亲戚,你也配?废话少说,拿命来。”说着挥动三尺软鞭。

    芙蓉内力暂失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她身后的四女可不是吃素的,若素抓住鞭梢用力一带,慕容小泼妇便被拉下马来,幸好有护卫抢救,不然非摔掉门牙不可。新仇加旧恨,慕容气得哇哇大叫:“还等什么?给我上,给本小姐活捉了这几个小贱蹄,捆回山庄慢慢调教。”

    “慢着!”芙蓉一声呵斥威严十足,竟震慑住了要动手的双方人马,连慕容小泼妇都怔怔地看着她。

    看样子这次又免不了一场恶斗了,芙蓉倒不是怕四女打不过她的护卫们,只是顾及到为人父母官的舅舅,她要让围观的百姓知道她是不得已而“正当防卫”。于是芙蓉“苦口婆心”道:“慕容大小姐,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说吗?何必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何况,这里是佛门圣地,你在这儿舞刀弄枪岂不是对佛祖不敬?再则,小妹不是江湖中人,你冲我打打杀杀可是犯法的哟,相信洛阳是有王法的地方,您可得三思而后行呀。”

    “呸,去你的王法,本小姐就是王法,告诉你,就连洛阳知府都对咱们慕容山庄礼让三分,你若是今天能有命爬出去,就去告吧。”

    这时一个香众偷偷告诉芙蓉,慕容山庄势力很大,这位慕容大小姐的姑nn是先皇的妃子,就是现在的慕容太妃,当今皇上的长兄端王爷的母妃。而她的姑姑嫁的正是洛阳知府柳万里,所以才能横行乡里,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另一个香众也劝道:“姑娘,快给人家磕头认错吧,年纪轻轻为了口气丧命不值得。”

    芙蓉一听,真正愤怒了,枉她还想给舅舅营造口碑,却原来早有人扛着舅舅的招牌四处为非作歹鱼r百姓。这个舅母虽然比慕容小泼妇有心计,城府更深,但经过两头的观察芙蓉就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舅舅有些“妻管严”,对于这个外侄女的所作所为不一定没有耳闻,只是碍于舅母的面子不好处理。长此以往对舅舅的名声不利,现在,就让她来帮舅舅排忧解难吧。

    其实若是慕容小泼妇跟舅舅没干系,芙蓉只求脱身,但现在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就不能姑息,要好好杀杀她的威风,给舅舅擦擦招牌。

    想到这里,芙蓉正气凛然道:“本来本姑娘不想跟你一般见识,只是你既然是知府姻亲的身份,为何不以身作则,协助柳知府造福百姓?你不帮衬也就罢了,你居然敢打着他的旗号横行霸道。本小姐跟柳知府渊源深厚,对他的品德了解颇深,他一向爱民如子,若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绝不会纵容你。今日本小姐要为柳知府清理门户。”说完大声命令道:“吉祥、如意、安之、若素,给我拿下这个刁女。”

    四女得令,很快摆平了那六个护卫,将他们点x,然后把慕容小泼妇捆成粽子,让她跪在佛前反省。芙蓉对白马寺住持施礼道:“对不住大师,小女子扰了佛门的清幽,请大师恕罪。”

    住持还礼道:“阿弥陀佛,公道自在人心,女施主不必介怀。”

    芙蓉微笑道:“多谢大师容忍小女子的无状,这位慕容姑娘年少气盛,此刻不一定能明摆自己的过错,小女子希望她能跪在佛前好好反省,请大师暂时不必揭开她的绳索。她的护卫们两个时辰后x道自会解开。”

    住持拨动佛珠念道:“阿弥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不问尘世。”其实这意思就是他不会为慕容小泼妇松绑的。

    芙蓉给庙里的菩萨上了香,然后向大师告辞。

    回程中如意不解道:“小姐您怎么连寺庙都没逛就回了,您不是本打算登齐云塔的吗?”

    芙蓉叹气道:“经过刚才这么一闹,谁还有那闲情逸致呀。还不知道这小泼妇回去会怎么闹腾呢,说不定还会找上门来呢。”

    吉祥迟疑道:“小姐,那慕容小姐毕竟是舅夫人的侄女,您今日不仅得罪了慕容小姐,连舅夫人的面子也驳了,这样,好吗?”

    “当然不好”,芙蓉想也不想回答道:“不瞒你们说,我早看出舅舅惧内,被舅母压得死死的,肯定不敢管慕容家的事。我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帮舅舅给舅母一个下马威。她一边巴结我未来的‘身份’,一边放纵侄女胡作非为。从这两点看出她是欺软怕硬、攀附权贵的人,我这次教训慕容小泼妇就是要敲敲边鼓,警示她该约束娘家人的言行,不要给舅舅脸上抹黑。不过她再不善也是我的舅母、表妹的娘亲,我没有惩罚慕容小泼妇只让她反省就是给舅母面子了。我在舅母这样的人眼里,算是棵可以利用的高枝,为了这么点小事跟我撕破脸皮不值得,既然我没有当着她的面教训她侄女,她就断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就算慕容小泼妇上门来哭诉,她也会压下去的。所以,咱们只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很快中秋节到了,这是一个融融如水的夜晚,夜色浸透桂花的清香,飒飒金风洒开漫天星斗,如银钉嵌在这蓝黑色的天幕上,显得那么热闹和繁华。一轮明月冉冉升起,金黄、皎洁、玲珑、明净,似乎触手可及,却又那么高不可攀,那么清晰动人,鲜亮如一只晶莹的玉盘。

    银烛高燃,香烟缭绕,桌上还摆满佳果和饼食。今夜的月饼是芙蓉的表妹柳丽娟亲手做的,j美的图案配上诗意的名字如“嫦娥奔月”、“银河夜月”、“三潭印月”等。芙蓉直夸表妹蕙质兰心、心灵手巧,表妹羞涩地低下头,舅母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月有y晴圆缺,中秋的圆月寄托着人们合家团圆、幸福美满的向往。然而,天不从人愿,一片巨大无比的y影悄悄地掩过月亮,在一片惊呼声中,毫不怜惜地将月华吞噬掉。天狗吃月亮啦,在古人的心里,那是噩兆,人们开始恐慌,外面传来孩子啼哭声。家人们下人的拥护下战战兢兢地回房,生怕躲晚了厄运会降临到自家头上。

    本该明月当空的中秋之夜居然出现了天狗食月,百姓们本就心神不宁,好巧不巧的是,当今的三皇子猝死,原因不明。更离谱的是三皇子的法事还未做完,不满周岁的四皇子突然出了天花,高烧不退奄奄一息,因为年纪太小,就算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了。四个皇子折了一半,天下震惊,一时间谣言四起,什么传闻都有,闹得人心惶惶。

    人很想告诉大家月食只是一种特殊的天文现象,只不过是月球进入地球的本影,被暂时遮住了光芒,皇子的猝死只是巧合而已。可是她不敢说,说了也没人相信,说了会被当成怪物。

    只是,两个小皇子分别在天狗食月后出事,恐怕另有隐情。会不会是什么人利用月食凶兆的传言,借机暗地里作怪呢?古代人大多迷信,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人或会被误以为天灾。不知表哥会不会出事呢?芙蓉又开始心神不宁,此后接连数晚芙蓉都是噩梦连连,在琼儿的劝说下,病急乱投医,前往附近的大悲寺听佛安神。

    芙蓉拽了琼儿在安之、若素、吉祥、如意的护送下,安然抵达大悲寺。正殿里人山人海,整个弘光殿被善男信女们围得水泄不通。天气闷热,殿中空气混浊,使本就j神烦躁的芙蓉x口更加心浮气躁,只好退出大殿。一个机灵的小和尚见她气色不佳,好心将她们领入偏殿歇息片刻。

    此殿名为解缘殿,是香众们求签解签的地方。不等芙蓉开口,琼儿早就取来签筒笑对芙蓉道:“小姐,不如求支签吧,我听说大悲寺的签很灵的。”

    芙蓉不是迷信之人,但试试又何妨呢,故而接过签筒,跪于观音佛像前,轻轻摇晃签筒。一支竹签脱颖而出,“嗒”一声掉在地上,诡异的是签居然断了。一时间众女不知如何是好,那小和尚早已惊呼“糟糕”,一副见鬼似的模样。芙蓉不在意地说道:“不过是个意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何必自寻烦恼,我们回去吧。”

    琼儿惶恐道:“不是的,小姐,奴婢从未听说有哪个人求出支断签,这恐怕不是吉兆啊”吉祥皱眉接口道:“小姐,这签还是找师父来解解为妙,不然您叫我们如何西心安呢。”说话间,那个小和尚早跑出去找解签师父去了。

    不多时,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和尚走进来对芙蓉作揖道:“贫僧浮生,乃大悲寺解签师,请这位施主将签交给贫僧。”

    琼儿刚要捡签,老和尚制止道:“且慢,请这位小姐亲自捡起此签。”

    芙蓉弯腰拾起两截断签交于和尚,老和尚接过断签仔细端详断口,又出声读出签上的字:“竹本无心节外偏生枝叶,藕虽有孔心中不染尘污。”念完此签,老和尚吃惊地打量芙蓉,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啊。”

    芙蓉镇定道:“大师有话但说无妨。”

    老和尚沉吟道:“这签乃是竹签,签身原本完好无损,也未曾被虫蚁啃噬过,而这支签又确确实实因施主而断,而且是拦腰折断。”说着将两支签重叠,果然分毫不差。老和尚念一声阿弥陀佛,接着道:“施主,恕贫僧直言,这拦腰折断之签,恐怕是预兆施主有夭折之命。”

    众女倒抽一口凉气,琼儿怒道:“你这老和尚胡说什么,我家小姐明年便及荓了,何来夭折之说?你再信口雌黄,本姑娘就把这座破庙给拆了。”安之拉住她,宽慰道:“我们还是听听大师的说法,或许还有解救之道呢。”

    老和尚双掌合十又是一声阿弥陀佛,对芙蓉继续说道:“请施主看看这断口处有几道回合口?”芙蓉答:“回大师,有三道。”

    老和尚点头道:“施主,这是说您不止在这一世是夭折之命,前世、今生、来世,三道轮回都有夭折之命。”

    安之问道:“大师,何为夭折?”

    “夭折是指人未成年便去世。”

    安之又问:“何为成年?何为未成年?”

    “成年与未成年因世俗而异,就比方说,时下女子年满十五岁便及荓,那么如若不满十五岁周岁而去世者,皆可谓之夭折。世事难料,若是哪一年开始,是诉说年满二十岁才算成年,那么未满二十岁便离世者皆可称为夭折。”

    芙蓉心中一惊,想她前世就是在十八岁成年之日的前晚车祸而亡,才投胎到这世,恐怕就是所谓的夭折了。芙蓉原本是不信这些名利之说的,可一想到自己前世确实属于夭折,后来更发生了转世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呢?想到这里,对老和尚的话便将信将疑起来。

    芙蓉敛神问道:“敢问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和尚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只继续解说道:“施主请看这签上的字,‘竹本无心节外偏生枝叶’,是指许多小姐无意的事,却偏偏屡屡发生,也就是说小姐原想躲避麻烦,而麻烦却偏偏不愿放过小姐。这下句‘藕虽有孔心中不染尘污’,指的是小姐为人潇洒,不拘泥于小节,亦不为世俗所局限,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然则,水至清则无鱼,人之情则不容于世。”说着又是一声阿弥陀佛。

    芙蓉越听越觉得在理,越听越心惊,急问道:“大师,难道小女子就只能是等死的命吗?”

    老和尚作揖道:“天意如此,施主请节哀。”

    芙蓉不服道:“岂不闻‘人定胜天’?”

    和尚叹息道:“阿弥陀佛,施主的命原本贵不可言,若是安生应命,三世之后必将否极泰来。若因一己私心逆天而行,恐怕天下将因您一人而大乱。扰乱了天道轮回之轨,恐怕难逃天谴。”

    芙蓉霍地站起来,冷冷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说完,将竹签扔进香炉,快步往外走。

    身后五女疾步跟上,只余老和尚一人迅速捻转佛珠:“南无阿弥陀佛。”

    此时殿外传来啪啪啪啪的巴掌声,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安之警备,挡在芙蓉面前对外喝道:“是谁在故弄玄虚?出来。”

    芙蓉心想此人悄无声息地在外偷听而不被察觉,功力肯定远在四女之上,若是有恶意躲也躲不过。只是他既然拍手出声,应该不会是要偷袭,干脆主动请他出来得了,于是朗声道:“阁下是哪位高人?为何不出来让我等小女子瞻仰瞻仰您的风采?难道是要跟小女子玩捉迷藏吗?”

    “哈哈哈哈,好有趣的姑娘,这个提议很好玩,只是藏的不是我,而是你。”芙蓉正奇怪他的意思,突然腰间一紧,被人掳出。好厉害的功夫,当时四女正围在自己身边,此人却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抓出来,功力可见一斑。

    四女马上追出,警告那人把小姐放下。芙蓉没有大叫,因为叫了也没用。她强迫自己用心平气和的声音问道:“请问这位大侠要小女子陪您玩多久?请先告知我的护卫们,免得她们担心。”

    那人挑眉道:“你难道不怕吗?”

    芙蓉翻着白眼道:“如果害怕有用的话,世上就没有悲剧了。”

    那人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既然美人不介意,就跟本少爷玩一出捉迷藏的好戏。”

    “你休想!”四女将芙蓉二人包围,警告道:“快放下小姐。”

    趁着这功夫,芙蓉打量此人,只见他头上编着蝎尾形的朝天长髻,x背上垂着一些小细辫子。手腕上套着象牙镯和玉镯,好几只,有宽有细,颜色纷杂,但右腕上绕了许多五彩小丝带,拇指上套着祖母绿指环。颈下又垂着一块玉璜和一条象牙小龙作为x配,一个青紫,一个洁白。总之全身上下都是小零碎,像是旅游景点里兜售小纪念品的,实在有点另类。

    芙蓉直觉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他就像小孩子遇到好奇的玩具似的抢来看看,过一会儿会还会来的那种人。于是对四女也是对此人说道:“吉祥、如意、安之、若素,我明白你们的忠心,但是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千万不要以卵击石。我相信这问公子的人品与信誉,我愿意跟他交个朋友,你们就在这儿等我吧,相信我能平安归来的。是吧?这位大侠?”芙蓉对那人挤眉弄眼。

    那人爽朗笑道:“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一定完好无损地把你送回来。”说着拎气芙蓉飞走了。

    芙蓉被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山上,压下心中的恐惧,对他调侃道:“你是哪儿来的野人?穿着打扮得这么奇怪。”

    那人不满道:“什么野人?我这叫个x打扮。”

    “哦?愿闻其详。”

    “我脚下的黄土,即使全是黄的,也会因烧制技巧不同而有目感差异,造出红陶、黑陶、白陶、彩陶等不同系列出来。我的鞋袜颜色很深,像是重度烘烧的细泥黑陶,黑如漆、薄如纸,再经打磨,漆黑光亮。我的下裳颜色稍暗,像是风味独特的印纹红陶,陶色较深,坚固耐用,是贮藏粮食的好罐子。我的麻线上衣颜色稍浅,像是柔顺细腻的纹白陶,胎制细白,器表光滑,光彩照人,可吃饭,也可喝水。而我的背包颜色内深外浅,点缀着蓝宝石饰品,则像是兽纹彩陶,上刻有猪纹、狗纹、龙纹、虎纹,气势磅礴,剽悍豪放,象征着我的x格!”

    听他吹完,芙蓉嗤之以鼻:“瞧你吹得牛都要飞上天了,你这要算黄土文化,那我就是青山文化了。”

    “怎么讲?”那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芙蓉傲然道:“即使全是青山,也会因为气候的冷、热、晴、雨而有差异。我的鞋袜颜色很深,像是太行山上的松岭,y冷诡谲。我的丝罗裙颜色稍浅,又有点泛白,像飘着冰雪的北漠大青山,深沉忧郁。上身绢衣的颜色更浅,像是江南温柔婉转的草坡,清澈明亮。而我的罗纱挎包颜色外深内浅,并且有绮锦的碎花背带,就像是长白山顶的天池,岸边还跑出几头小花鹿,映着云海飘渺的倒影,蹦蹦跳跳,乖巧可爱。”(作者注:黄土和青山的对白参考自黄帝的故事)

    那人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了,喃喃自语道:“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聪明的女人。”

    芙蓉不满道:“什么叫‘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聪明的女人’?敢情你当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笨蛋?”

    那人理所当然道:“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自然不能跟我们大男子比,不过也难怪你们。女人嘛,只要脸蛋漂亮会生孩子就行了,聪明才智那是多余的,若真聪明了反而麻烦,还是笨些为好。”

    “这只大沙猪!”为了小命的安全芙蓉只敢腹诽此人。

    那人好像会读心术似的跳脚道:“不许骂我!”

    芙蓉心下一惊,装作无辜道:“我没有骂人啊,我骂人了吗?”

    “我当然是人,你骂了我,就是骂了人。”说完警告地看了芙蓉一眼,那意思是:小样,别跟你爷爷玩文字游戏。

    芙蓉无心跟他纠缠,言归正传道:“你是何人?”

    那人收起笑脸,正色道:“我是跟你一样,不服命运安排的人。”

    “此话怎样?”

    “我以为,你此刻该多关心自己的处境,而非关心我的来历。”

    “我人在你的手中,怎能不关心你的身份?此时此刻,我的命不就是掌握在你的手中么?”

    那人嘻嘻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害你x命,非但如此,我还会保护你。”

    芙蓉不屑道:“您老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你能把我毫发无损地送回府我就该千恩万谢了,其他的事就不必劳您大驾了。”

    那人微微笑道:“我之前承诺过一定会把你安然无恙地送回去,只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一年之后。”

    “什么?你要绑架我一年?”

    “不是绑架,而是护驾。”

    “此话怎讲?”

    “我要保你安然度过这一年,一年之后,你就成年了,到那时我自会送你回去。”

    “是因为刚才的断签之说吗?”

    “可以这么说。”

    “那不过是一些迷信说法,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以为我会在意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测吗?更何况,这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我以为,你其实心里已经相信了大半。至于跟我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因为你现在在我的手中。你说呢?”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若是绑架了我,将会受到全国的通缉。你难道喜欢过一种逃亡生活吗?”

    “我一个人当然无趣,若是有个美人陪我玩捉迷藏的游戏,当然就滋味无穷了。”说着,那人陶醉一笑,“说不定到时候你还乐不思蜀,赶你也不愿意走呢。”

    芙蓉哧鼻道:“您的脸皮难道是铜墙铁壁做的不成?”

    那人优哉游哉道:“你不就知道了?”

    芙蓉气得跳脚道:“你到底是谁?绑架我意欲为何?”

    那人不答,只说道:“事不宜迟,容后再向你解释,现在我们要出城。”说完丛林中一棵树上找出一个包裹,从中取出两套男装,将其中一套交给芙蓉换上,自己也将另一套换下身上的奇装异服。等芙蓉不情不愿地换好装,他早就连发型都换好了。整个人焕然一新,g本认不出眼下的就是先前那人。

    见芙蓉换好男装,那人在她脸上涂涂抹抹,没有镜子,芙蓉也不晓得自己是什么容貌。那人帮芙蓉梳了个公子头,点了她的哑x拉着她下山。芙蓉心里着急,这下可如何是好,琼儿她们就算画了画像都找不出他们了。

    在山下买了匹马,直奔城门,他们出城不久,城门守将才收到关闭城门全城戒严的命令,可惜,为时已晚了。

    出了城门,两人投宿民家,换上从农家夫妇那买来的衣服,扮成平民夫妻。芙蓉这才从镜中看到自己的新容貌,不算太丑,倒是可以称得上清秀二字,可是再也找不出一丝玉芙蓉的影子来。

    农家人淳朴好客,将仅有的房间让给这对风尘仆仆的小夫妻住。晚间,那人解开芙蓉的哑x,问她:“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芙蓉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会告诉我吗?”

    那人高深莫测地一笑:“你想听我自然愿意说。芙蓉,其实我是你表哥。”

    “什么?”芙蓉忍不住尖叫道:“哪个表哥?哪一族的表哥?”

    表哥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你若是要叫我就再点你哑x,听到没?”芙蓉急忙点头,催促他快说。

    表哥接着问道:“对于当年青儿进g的原因,你知道多少?”

    芙蓉迟疑道:“八九不离十吧。”

    表哥点头道:“既然你知道那个秘密,我就好解释了。我其实是你另一个寄养在大将军府的表哥。”

    “你,你有什么凭证?”芙蓉颤抖着声音问他。

    表哥摇头道:“唯一的凭证就是容貌,可是现在没有多余的易容材料,若是去除脸上的面具就无法恢复了。你信则好,不信则罢。”

    芙蓉借着灯光仔细辨别他的脸庞,找不出一丝青儿的影子,只是这眉眼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芙蓉将信将疑道:“我现在还无法相信你,你且再多说些其他的事。”

    表哥接着说道:“当年我四岁时被接进g,一同进g的还有我那孪生哥哥。当时皇上并未公布我们是他的儿子,只是差人教养我们。在刚进g的三个月里,他安排了很多机会考察我们的出事应变与自救能力。我那时才四岁,g本什么都不懂,反应自然不尽人意。而哥哥他不知是受了高人指点,还是天纵奇才,居然屡屡巧妙地‘化险为夷’。三个月后,孰强孰弱自然已见分晓。再加上我那时贪玩,而哥哥却x子沉静,更合皇帝的心意。”

    按照本朝律法,若要传位于孪生子中一人,必先溺毙另一人。其实这是因为孪生子多为容貌相似,唯恐篡位冒充了才有了这条律例。更何况帝王乃天下第一人,怎能允许另一个相似的存在呢?普天之下“双”字是吉字,可唯独对皇位是极其不吉利。但毕竟父子天x,皇上心存不忍,他才躲过了一死劫。

    芙蓉c嘴道:“既然当时你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些事你又如何得知的呢?”

    表哥道:“我那时虽然并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但是亲身经历的那些事都依稀还有些印象,当时似懂非懂。然而多年后再见到哥哥,他成了当今二皇子,略加推敲便一通百通了。”

    芙蓉沉默良久,又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青儿小时候有什么习惯吗?”

    表哥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没什么特别的习惯,只是那时他好像特别宝贝一个奇怪的枕头。”

    芙蓉心中酸楚,握住表哥的手道:“我相信你是我表哥。”忍住眼泪又问道:“表哥,后来你又被送到哪儿去了?”

    “我的身份永远都见不得光,若是有朝一日哥哥继承大统,我的存在便成了他的毡上刺。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将天下大乱。皇帝不放心,他把我交给少林寺的住持方丈,让我削发为僧。”说到这里他苦涩地笑道:“若是剃光头发,你会发现我头顶上有九个疤。”

    芙蓉心痛道:“表哥,那你后来是怎么出来的,你现在不是和尚呀?”

    “我自小顽劣,哪呢守得住这清规戒律。六岁那年偷偷溜出寺庙,流浪街头,饿昏在路边。老天垂怜,竟被我师父救起。”

    “你师父是谁?”

    “南极仙翁。”

    “南极仙翁是谁?没听说过呀。”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就像他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一样。他功夫出神入化,天文地理无一不j,行踪不定,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江湖、庙堂都不知道这号人物。他养育了我十年,突然有一日,留书出走了,我再也没见过他。”

    怪不得当芙蓉问起祖父如果一个当了太子另一个该如何安排时,祖父的脸色那么悲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当时祖父便说:“另一个吗?当然没有他兄弟命好了。”命运是如此不公,一对双生子,一个将是九五之尊,另一个却永远见不得光,一旦身份败露,为了天下太平,恐怕只有被秘密处决的份了。

    芙蓉诚惶诚恐地拉住表哥的袖子埋怨道:“表哥,这么个惊天大秘密你怎么能告诉我呢?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原本再也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了,你可以安然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潇洒人生。可是现在”

    “现在又如何,你会说出去吗?”

    “我当然不会,可是,可是万一哪天我喝醉了呢?万一哪天我说梦话了呢?万一哪天我中了什么迷药被人诱出口呢?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你就不该告诉我。”

    “我不告诉你,你会安分让我带走吗?”

    芙蓉沮丧道:“表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可是若是那支断签的事是真的,难道我跟你走了就不会夭折了吗?你不知道现在朝廷有多少隐忧,我担心青儿表哥还有祖父会被暗算,我怎么能丢下这一切跟你离开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走了之实在不是办法。再则,你本来很安全,现在带走了我,他们一定会派人追查我的行踪,那你的身份就多了一分曝光的危险。”

    表哥扶住她的肩膀道:“我之前说过,我和你一样,是一个不服命运安排的人。你想,如果我服从命运的安排,我就只能一辈子当和尚,这种生活对我来说简直生不如死。我现在跳出这个圈子,我不再是我,我如今只是一介草民,g廷和命运再也左右不了我。你也是一样,你留在相府接受命运的安排,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你应劫夭折,一了百了;二是你幸运无碍,那么你将在明年嫁给太子,而这个太子到底是不是哥哥还不一定呢。据我所知,就算是哥哥,你也是不情愿嫁给他的吧?所以,唯今之计,就是你跟我一样跳出这个圈子,从此没有玉芙蓉这个人,去过你一直向往的自由自在的生活。脱离了原本的生活轨迹,说不定你的生命反而有了转机呢?我在洛阳带走你,而不是在京城带走你,就是为了躲避各路人马的爪牙,所以你不必担心被追踪。”

    “可是我怎能放下这一切呢?青儿表哥还有玉府的将来,都是我的牵挂,我怎能丢下这一切一走了之呢?”

    “你留下来除了自寻烦恼你还能干什么?帮二皇子对付大皇子?还是帮大皇子防备二皇子?你希望谁胜谁败?谁胜你都不会开心,谁败你都会痛苦。既然如此,你何必留下夹在他们中间煎熬?当然我说过,如果一年后度过了你夭折的劫数,你仍要回去,我一定亲自把你毫发无损地送回去。可是,在这一年内你听我的,好吗?”

    表哥真诚的目光锁定芙蓉,她愣愣地望着这个第一次接触,却处处为她着想的表哥,再也没力气反驳。

    过了半晌,芙蓉忧心道:“可是,我这么消失了,他们该有多担心哪,我娘一定会哭死的。”

    “你娘会哭,但不会死,因为你至少活着,活着就是希望。但是你若是留在她身边,又熬不过及荓之日,她才真有可能会哭死。”

    芙蓉动动嘴皮子,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趴在表哥肩膀上默默流泪。良久,芙蓉对着表哥的耳朵轻轻说道:“表哥,我跟你走,如果在这一年内我不幸真的夭折了,请你偷偷将我火化了,不要告诉任何人,让他们以为我还在某个角落快乐地活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