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法医小妾 (完结)(红袖VIP)第49部分阅读
二嫁:法医小妾 (完结)(红袖VIP) 作者:肉书屋
往来穿梭不停,到处都是灯火通明。
他抓了个侍卫一审,这才知道事实原委——君墨染伤了杨嘉烨之后,自倾云宫外闯出去,接连伤了二十几个守卫,有几个伤势严重,已不治而亡。
皇上受伤昏迷,太皇太后大发雷霆,要严惩君墨染。文隐还在乾清宫外候传,至今还未见到皇上的面——种种迹象表明,杨嘉烨似乎还未脱离危险。
李煜宸暗呼不妙,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多!他得赶紧回去替他处理善后事宜。
天刚放亮,右丞张继宗,禁军统领杨耀辉,领着一队甲胄鲜明的禁军自皇宫里浩浩荡荡地开往城南,气势汹汹地将靖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靖王不在,管家周笑愚代替君墨染率全府小妾在书房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王君墨染,罔顾圣恩,无召闯宫,冒犯天颜,挟持皇上,意图谋反,其罪当诛。朕念其往日所建功业,免其死罪,罢免靖王一切官职,追回兵符,贬为庶人;没收全部家财,家眷男丁流放边疆,女眷没籍为奴,钦此!”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不信……”
“是啊,王爷忠心耿耿,怎会意图谋反……”
圣旨一宣,靖王府里炸开了锅,宛儿几个小妾更是慌了神,各个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
“嘟!”德子把手中拂尘一扬,沉声喝道:“君墨染刺伤皇帝是铁的事实,皇上宽厚,没有将君墨染诛九族已算万幸!还不快跪谢圣恩?”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谁敢乱动王爷的东西?”蓝一双目赤红,带着蓝衣营的众兄弟挡在御林军的面前,与张继宗对恃。
他们虽是靖王的亲卫,毕竟不是他的家奴,并不在流放查抄之列。且蓝衣营跟着君墨染转战南北,所向无敌,立下战功无数,个个骁勇善战,张继宗倒也不敢太过无礼。
“蓝统领~”杨耀辉虽为禁军统领,对眼前这位年轻的将领倒也不敢小视:“我知道弟兄们对靖王感情深厚,一时无法接受。但兄弟领了圣旨,亦是职责所在,请勿令我为难。”
李煜宸见了这场面,心知大势已去,即便蓝衣营与御林军拼死一斗,护得了的也不过是些死物,府里老老少少好几百口人总不能凭空消失,始终还是难逃流放和奴役的命运。
与其反抗后落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倒不如保存实力徐图后事。
“蓝一!”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退到一旁:“你身为朝廷命官,当知上命难违,不要妨碍张大人执行公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在墨染和老夫人都安然无恙,其余人护也护不过来,还是静观其变吧。
张继宗傲然一笑:“还是李公子识实务,知进退,蓝统领,请让一让吧?”
蓝一悲愤莫名,虽心有不甘,却也只李煜宸所说有理,捏着拳头缓缓地退到一旁。
张继宗示意禁军查抄家产,按名册点验家眷。男丁杂役共一百七十三口,侍妾,丫环,仆妇,厨娘等一百九十二名,除君墨染和陈老夫人在逃,其余全部集中在一个院落,等候揖上囚车带走。
靖王府里哭号声一片,胆小的吓得屁滚尿流,体弱些的昏倒在地,就算那些镇定的,想到今后的流放生涯,亦是体似筛糠,股粟不已。
军丁们点收家产,各种杂什扔了一地,桌椅板凳翻倒无数,箱柜抽屉具都敞开四散,古玩字画被横扫一空,衣服首饰掉了一地……
宛儿哭得双目赤红,忽见一兵丁手中抱着一只红木匣子,里面装的全是她心爱的首饰,哪里还能忍得住?
“那件不能动,是王爷赏我的~”宛儿尖叫着冲上去,想去夺那只妆盒。
她这一冲,连带的凌香和绮玉都情不自禁地哭嚷着,向那些抱着捧着抬着扛着各式珍玩的侍卫们:“这是我的~”
梅雪原本神色木然地呆立在院中,看着这一团的混乱,忽见一个侍卫一手提着一尊玉佛,一手拿着一只香炉,狂笑着走了出来。
“不要动那尊玉佛!”似被触动了机关,梅雪忽地冲了出去:“那是老夫人最喜欢的,皇上御赐之物,千万不可弄坏了!”
这尊玉佛代表了她的地们和皇上对她尊重,尤其爱如珠宝。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在佛前上一柱香。这尊玉佛平日都由梅雪打理,擦拭,不敢留有半点污渍,更不敢稍用力使其破损。
现在那侍卫如此慢怠,怎不教她怒火中烧?
“去你的!”侍卫招腿就是一脚,喝叱道:“少在老子面前装!靖王也是皇上亲封,现在不照样成庶民了?”
“哈哈~”另一人见梅雪长得清丽,嘻笑着凑了过来:“小妞,心疼这佛像呢?来,给哥哥亲一个,哥替你好生拿着,啊?”
说完,他就要上前去搂梅雪。
忽听哧地一声,不知打哪飞来一颗碎石,生生崩掉他二口门牙,顿时血流如注:“哎呀!”他惨叫一声,捂住嘴狂怒:“是哪个兔崽子干滴?不想活了?”
李煜宸袖着手冷冷一笑:“这是抄家呢,还是土匪进了城?靖王就算犯再大的错,他的家眷也还轮不到你这畜牲来染指!”
“反了你!”那侍卫恼羞成怒,嚎叫着顺手将手中香炉扔了过来:“御林军你也敢打?你小子肯定跟君墨染那厮是一伙的!弟兄们,给我把这犯上做乱的小子拿下,送刑部候审!”
家门不幸
“孙子~”李煜宸轻松偏头躲过,香炉应声落地,啪地断了一条腿,他挑眉冷笑:“爷爷忘了告诉你,这件香炉可也是御赐之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上不敬?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你~”侍卫脸一白,想要扑过来,却畏惧于千手医圣的名头,只能虚张声势却不敢上前。
“住手!”张继宗得到报告,匆匆赶过来,急忙喝止:“不得对李公子无礼!李公子……”
面前这位公子虽然并无功名在身,只是一名布衣,然而他的名头却不在君墨染之下。传言君墨染这些年来驰骋疆场之所以能创造不败的神话,除了拥有一帮死士之外,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一位幕后军师。
他,就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一身白衣飘飘,医毒双绝,一手暗器功夫更是独步天下,足智多谋又温雅如风。多次婉拒朝廷的任命,情愿潇洒走天涯。
皇上言语之间,对他极是推崇。曾多次在上朝时当着众大臣之面感叹:煜宸不进庙堂,乃朝廷之损失,朕之无能!国师一位永远为他虚悬!
因此,君墨染虽倒,李煜宸他却也不敢得罪。毕竟,君墨染之罪再大,亦不能祸及友人!说不定哪天,这位白衣飘飘的李公子,厌倦了江湖游历,心血来潮入朝为官。
他为官多年,当然深深明白: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道理。
“张大人,”李煜宸阻断他的话,指着梅雪等几个大丫头道:“按朝廷惯例,没籍为奴者是否可以任人买卖?”
“呃~”张继宗一怔:“话虽如此,但……”
这人还在清查,没来得及上报后发卖,就在查抄之处把人给卖了,还无前例可循。
“是就好了~”李煜宸再次打断他,摸出一张银票看也不看,往他手心一塞:“张大人卖我个面子,我也懒得去官窑找人,这几个丫头就直接带走了。”
“李公子!”宛儿在一旁听到了,立刻扔了手中的匣子冲过来:“你把妾身也买了去吧,求你了!妾身情愿为奴为婢,侍候公子一辈子!”
煜宸到底是墨染的兄弟,把自己赎回去了,难道还能真的把自己当丫头使?
虽说她原本就是歌伎出身,但这些年来在王府里养尊处优,颐指气使惯了,要她重回那种迎来送往,以色侍人的生活,如何受得了?
“李公子,你好人做到底,把我们都买下吧!”宛儿开了头,凌香等人立刻蜂涌而上,将李煜宸围得水泄不通。
“李公子~”张继宗势不妙,忙道:“这可不行,你把人全买走了,我如何跟圣上交待?再说了,几个丫头我可以卖你个面子,但这几个可是君墨染的妾室,正经的家眷,可不能由着公子的性子来……”
否则的话,君墨染潜逃了,家眷全买走了,留下的全是些家丁仆妇,圣上的责罚岂不变成一纸空谈?
“抱歉~”李煜宸原就无意解救宛儿,此时顺势将两手一摊:“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帮,实在是法理不容啊。”
“王爷,你把我们都扔下,让我们怎么活啊~”宛儿见自由无望,一屁股坐在地上嚎陶大哭了起来。
宛儿可以不救,但绮玉却不能不管,李煜宸瞥了她一眼,心中已有主张,叹一口气,带着梅雪几个丫头转身离去:“二夫人,你好自为之吧~。”
文丞相府。
“爹,墨染真的被贬为庶民了?”文紫萱原本在绣阁里看书,乍然听小曼传来的消息,大惊失色,匆匆地奔往主屋,也不及下人通报,直接闯进了文丞相的卧室相连的起居室。
“萱儿~”文隐正在跟夫人说话,见她闯进来,皱着眉头道:“什么墨染?女孩子怎么一点矜持都没有,随便叫男子的名字?”
“墨染不是外人,他马上就是女儿的夫君,爹的女婿。”文紫萱微红了脸,却并不退缩,据理力争。
“闭嘴!”文隐大喝一声,生恐被人听到,忙去把门关上,厉声训斥:“君墨染挟持皇上,意图谋反,证据确凿,现已全国绘影通辑,怎么可能还是老夫的乘龙快婿?此话休要再提!”
“爹!”文紫萱闻听此言,犹如晴天霹雳,顿时面若死灰:“你怎能这般无情?昨天还在没口子称赞墨染,说若得此佳婿,如虎添翼,教女儿定要全力以赴,抓住他的心。今日却翻脸不认人!全盘推翻婚事,传出去,女儿岂不是沦为笑柄,成为世人口里趋利避祸,攀龙附凤的世侩女子!”
“胡说!”文隐气急败坏,面上阵青阵白:“你是我文隐的女儿,身份尊贵,是千金中的千金,不必攀龙附凤已足可傲视京城!谁敢笑话你?”
“娘~”文紫萱见文隐态度坚决,只得转向文夫人:“你看爹,他不讲理!庚贴都换了,哪有反悔的道理?”
“萱儿~”文夫人心疼女儿,却也莫可奈何,只得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别急,娘一定替你挑个更好的女婿,让你风光出嫁!”
“不,我就要嫁墨染,除了他,女儿谁也不嫁!”
“你嫁他?”文隐气不打一处来,手指戳上她的额头:“他现在千里逃亡,家眷全部没藉为奴,你是不是要去官窑里迎门卖笑,等他回头来找你?”
“爹~”文紫萱又气又羞,差点背过气去。
“老爷~”文夫人急忙将文紫萱护在怀里:“你少说几句行不行?萱儿对他一往情深,一时不能接受事实也可以理解。她不懂事,咱们慢慢教就是,何必拿女儿出气?”
“哼!看你教的好女儿!”文隐面色铁青,长叹着负气而出:“慈母多败儿,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她不信!
姜梅最近迷上了中医,刚开始只是因为唐郁的病,她希望不必依赖李煜宸,靠自己那点现代医学的基础,加上点中医知识,就算不能把唐郁彻底治好,至少也能对他有所助益。
憋着这样一股气在胸口,一头钻进了江家的书房,翻看了几本旧到泛黄的医书后,从此跌进了中医博大精深的海洋里。
好好一个生日被君墨染和文紫萱的婚讯闹得不开心,让她觉得很没面子——明明已然没有瓜葛,明明已成陌路,明明知道他娶不可能永不娶妃……
奇怪的是,她还是受到了冲击和伤害。这一切似乎发生得太快了,她都没来得及喘口,他已整理好心情,要展开新的生活。
当然,他是对的。人不可能一味地沉浸在过去中,缅怀那些逝去的岁月和永不会再回来的感情。
江秋寒的死,对自己是丧父之痛,对他却是大仇得报,放下多年心结的他,难道不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更何况,她奉旨休夫的时候,也完全没有考虑到要给他留面子……所以,事到现在,她有何好怨恨,伤心和生气的呢?
可惜,不论她给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找了多少理由来开导和安慰自己,君墨染与美丽优雅的文紫萱并肩而立的画面还是如一根针,刺得她心痛难当,碾转不得眠。
所以,她索性钻进书房潜心研究中医理论。一开始静不下心来,那一行行的文字都幻化为君墨染一张张表情各异的俊颜,似讽似叹还似怜……
慢慢地,她终于抛开杂念,沉浸到了那些艰深晦涩的语言当中,直到天际泛白,才倚着书桌沉沉睡去。
她丝毫也不知道,这一夜,有无数人跟她一样度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
“小姐,小姐!”绿珠乐得悠闲,睡到日上三竿才去厨房拿早点,猛然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扔下盘子就往书房里跑:“出大事了!”
“又怎么了?”姜梅好梦正酣,被她大呼小叫地唤醒,微微有些不悦。
“别睡了,靖王~”绿珠意识到不妥,忙改口道:“不!君家出大事了,快去看看吧~”
“君墨染?”姜梅心中微微一酸,拿了一本书在手上,不情愿地道:“能有什么大事?不就是娶妻吗?他都已娶了九回了,还有什么新鲜感可说?”
虽然说,这次娶的是正妃,与侍妾不可同日而语,但那也只是场面更热闹,婚礼更奢华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她万没料到进度如此迅速。昨天还只在购置嫁妆,今天就下聘过礼了?当然,两边都是有钱有地位的贵族,有此能力也不稀奇。
“哎呀~”绿珠拍着胸口,语带兴奋地道:“不是的,靖王意图谋反被贬为庶民,所有男丁都流放边疆,女眷全部没藉为奴了!”
“你说什么?”姜梅手中的书啪地掉到地面。
君墨染,那个一直宛如天神般矗立,仿佛永远都高高在上,永远能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的男人,居然在一夕之间沦落到凡间了?
“君墨染被贬了,听说他自知罪孽深重,连夜带着老夫人逃出京去了。现在满世界都在绘影通辑他呢!”
绿珠连说带比划,把听来的小道消息竹筒倒豆般讲给姜梅听,末了加上一句:“小姐真是有先见之明,奉旨休夫,没有被卷进这场风波,真是万幸!”
“不可能,这不可能~”姜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相信!”
别人她不知道,但杨嘉烨她是亲眼见过,并亲自打过交道的。
他与君墨染之间的互动极为默契,她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绝不止于君臣!
与君墨染好歹做了近半年的夫妻,她当然明白,在他看似冷酷无情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极重感情的柔软的心。
从他对老夫人的孝顺,从他对绮玉的尊重,从他对冷卉的照顾,从蓝衣营众兄弟对他的敬重……这一点一滴的小事,都无不论证了她的这个结论。
可是这样一个人,怎会毫无征兆,无缘无故去谋反?
好,退一万步说——他虽重情却更重权势,妄想登上大宝,掌控天下。
但那样一个精明睿智的男人,在战场上能决胜千里,怎会事先一点布署也无,仓促鲁莽行事,只身潜入皇宫刺杀皇上,把自己陷进削职为民,天涯逃亡的悲惨境地?
这太荒谬了,她没有办法相信!
“你不信也没办法,”绿珠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加了一句:“听说皇上要下旨赐婚,封萱儿小姐为靖王妃。靖王恼他擅自做主,前次让小姐休了他,这次又强行逼他成婚,新仇旧恨一次爆发,这才……”
听到这里,姜梅的心瞬间狂跳了起来,两耳嗡嗡地已听不见绿珠在说些什么。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冲冠一怒,竟是为了她!
“……今儿一大早右相已领着御林军去抄了靖王府,所有家财全部罚没,靖王府上下三四口人尽数带走了……”绿珠勿自未觉,径自说得眉飞色舞:“听说从靖王府里抄出来的家财装了好几百车,从街头直排到街尾……”
姜梅不等她说话,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撒腿就朝门外跑。
“小姐~”绿珠愣了一下,急忙追了出来:“你要去哪里,等等我啊~小姐,小姐!就算要出门,咱们好歹也套辆车啊!”
姜梅充耳不闻,提着裙边在大街上飞奔。
造谣,肯定是造谣!君墨染怎会如此容易就被打倒?她不信,她一个字都不信!
满地沧桑
姜梅接连跑了几条街,喉咙里似有一把火在烧,胸口象要炸裂般的疼痛,腰肋间传来的剧痛感逼得她不得不弯下腰,扶着墙喘气。
“江湄!”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辆华丽的大车疾停在姜梅的身边,唐郁从车里探出头来:“上车!”
“唐郁?”姜梅苦笑着摇了摇头:“抱歉,我今天有急事,不能陪你。”
“知道,我送你去~”唐郁皱眉,反常地没有咒骂她,平静地向她伸出手。
这个笨蛋,就算再心急,也是能虐待自己的身体啊!靖王府被抄已成事实,她跑得再快也无济于事,只能凭白让自己吃苦而已!
姜梅望着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攒动的人头,靖王府似乎还在千万里之遥,忽地意识到要用她的这双腿穿过大半个京城跑到王府不是个明智之举:“谢了。”
握住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掌,掌心传来的温度令她胸腔发热,抬头,再触到那双满是关心的眼眸,热泪忽地涌进眼眶。
她尴尬地别过头,轻轻挣脱他的掌握,默默地坐在他的对面,垂首望着平放在膝上的手,竭力控制即将泛滥的情绪。
“我去看过了,情况还不算坏。”唐郁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看样子姓君的早有准备,带着那老太太连夜逃出了京城。蓝衣营不在流放之列;至于那几个女人只是打回原形;奴才们就更不用说了,反正再差也只是换个地方做奴才,说不定换个主子,际遇比现在好得多。损失的不过是些财物,相信这些东西姓君的还没看在眼里。”
虽说狡兔死,走狗烹,原就是历代君主惯用的伎俩。但姓君的正当盛年,锋头正健;杨嘉烨又是新君继位,正需要培值自己的势力来对抗朝中元老。这个时候烹掉这条狗可不是明君所为。
另外,据他测算,君墨染的前途看似暗淡却并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因此,他有理由相信,这很可能一个目的不明却很有针对性的局。
当然,关于这点,他是绝对不会对姜梅透露的。
“谢谢~”姜梅低垂着头,声音微微哽咽。
他说了这一大堆话,无非是想宽她的心。然而,只要想到这场灾难很可能因她而引发,她要如何释怀?
靖王府很快到了。
远远就能看到朱漆的大门上交叉的白色封条,如此醒目而张扬地宣告着一个显赫家族的没落。
街头街尾上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但虎死余威在,众人只敢偷偷摸摸地远观,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上前指点。
唐郁的马车穿过人群缓缓地停在了靖王府的朱漆大门之前,唐郁在前,姜梅在后,自马车上走了下来。
有附近的居民很快认出姜梅,人群里逸出几声惊呼:“快看,那不是一怒休了靖王的九夫人吗?”
唐郁回过头,阴冷的目光淡淡地自他们脸上扫过,犹如寒风过境,留下一地萧瑟,众人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通通闭上了嘴巴。
姜梅浑不在意自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只呆呆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和那双寂寞地守在门前的石狮,一丝苍凉之感油然而生。
缺了那些镇日里从这扇大门里进进出出,吵吵嚷嚷的人们,这威严肃穆的靖王府,俨然已成了为一座废墟。它是那么安静,安静得让她心慌。
昔日满目繁花,今日沧桑满地。
姜梅上前,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着那对封条,似乎想透过那薄薄却无情的白纸,触到某个人的脉博。
“走吧!”眼看着日头渐渐西沉,这才上前拉住几乎痴了的姜梅:“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嗯~”姜梅并没有反抗,乖乖地任他拽上了马车。
“江湄~”唐郁皱眉,十分不喜她的柔顺:“雪球怎样了?”
“嗯?”姜梅有一瞬的茫然。
“喂,”唐郁不满地瞪她:“我把雪球交给你,你就这么对付它啊?”
他把西门家的灵犬交到她手上,待遇竟还不如一条流浪狗?简直是岂有此理!
“抱歉~”姜梅略带歉然地看着他:“最近没什么心思,没什么时间照顾它。要不,你把它带回去吧?”
雪球虽漂亮却有着同它前主人一样傲慢的性格,始终对她存有戒心,不论她怎样努力,都一付爱理不理的拽样。
偏偏她最近情绪低落,连动物都不鸟她,在大大地打击了自信之后,越发深深地怀念着史酷比。
如果史酷比还在,她至少还有一个能倾吐心声的朋友。可惜……
“你说什么?”唐郁悖然色变:“看不起我呢?”
他唐郁什么时候主动送过人东西?更何况是象征着西门家的至高无上地位的灵犬!她竟然敢给他退回来?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梅自觉理亏,讪讪地小声嗫嚅:“雪球的性子就象你一样,跟我好象不太对盘。”
所以,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要不起!
“哼~”唐郁哧声冷笑:“别告诉我,才这点困难就要打退堂鼓?这可不象是我认识的江湄。”
姜梅默然:姜梅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己都有些迷糊了。
似乎在每个人的眼里,对她都有不同的定义,因此每个人对她有着不同的要求。一直以来她也在努力让身边的人满意,可最后的结果,好象是让所有的人都失望了……
“怎么,”唐郁见她不吭声,越发气往上冲:“又忘记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了?看他落魄了,你心疼了?愧疚了?想去找他了?”
“呃~”姜梅尴尬地垂下眼。
她只是觉得心里堵,倒没想过要去找他——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对他的了解少得可怜,竟然猜不出他会往哪里去?
“你要敢去,我打断你的腿!”唐郁扔下一句狠话,挟怒而去。
一对怪人
红日西坠,时至未正,起风了,从天边涌出几朵阴阴的云。风吹在脸上,凉凉的,带着点湿意,吹散了日间的暑气,吹息了骄人的热浪。
一辆青篷车缓缓进入了双桥镇,在镇上绕了一圈,停在了镇上唯一的青风客栈前。
驾车的是名黑脸的青衣汉子,身材极高大,虽是一身布衣,浑身上下隐隐散发出的凛然威夷却让人不敢轻视。
他从车辕上跳下来,从车里扶出一位年约五旬的老太太:“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该歇息了。”
老人亦是一身素服,一脸哀容,默默地自车内钻出来,并不急着下车,先缓缓打量了一遍周遭的环境。
双桥镇是个民风淳朴的小镇,镇上只有几百名常住人口,两条主街交叉成十字形,一条小河蜿蜒着自城外流过,是典型的江南小镇。
此时,天色已晚,前来赶集的附近百姓都匆匆的收拾东西往家里赶,街边的商铺也大都已经半关,预备打佯了。
青风客栈的门楣上挂着一块破旧的木匾,漆色已然剥落。一名伙计手里提着油壶从门里走出来,正欲往门前的气死风灯里添些灯油。
“客倌,是要住店还是投宿?”见有生面孔上门,伙计立刻热情地上前招呼:“本店有干净的客房,住店的话,可免费供应饭食。”
“给两间上房,要清静些的,另外~”黑脸男子看了看身旁的老妇,吞下了后半句话。
“上房?”伙计的目光极自然地跟着往老妇人身上投去,有些迷惑地答道:“本店利小,没有上房。”
“那你看着哪里干净,给挑两间好的吧。”黑脸男人皱了皱眉,语气已不自觉地严厉起来。
伙计脾气好,对他的挑剔倒也并不在意,热情地道:“客倌只管放心,本店的整洁在方圆百里之内那是出了名的好,包你住了满意,下回还……”
话没说完,黑脸男子已弯下腰,将老妇人打横抱在怀里大踏步往里走:“房间在哪,前头引路。”
“好嘞~”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老妇人在他怀里挣扎,语中隐有怒气。
黑脸男子默不吭声,只顾埋头疾走。伙计瞧了暗自感动:这黑脸男人看着粗鲁,对娘却是极孝的。
安排了房间,又帮着从车里搬了两件简单的行礼,老妇人便站在窗前望着西沉的落日发呆。
黑脸男人跟着伙计到门口中,从怀里摸出一绽银子塞进他的手心,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小声加了一句:“麻烦再替我请个大夫。”
“呃?”伙计忍不住回过头再瞥一眼窗前的老人,好奇地问:“老太太哪里不舒服?”
“做你的事,少打听~”硬梆梆一句话顶回去,黑脸男人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呃~”伙计摸摸鼻子,讪讪地离去:“真是一对怪人。”
“娘,”黑脸男人疾步走到窗前,小心地扶着她的腰:“累了吧?躺下睡一会,大夫就该来了。”
“我没病~”老人淡淡地瞥他一眼,固执地不肯移动。
“可是,”黑脸男人无奈地低叹:“人不能不吃饭呀,你一直这么犟着,饿坏了身子怎么办?”
“要我吃饭也容易~”老太太静静地看着他:“你给我说实话就行。”
“娘~”黑脸男子不自在地别开目光:“我啥时骗过你了?”
老太太伸手扶住他的肩,不容他再逃避,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不满意娘替你安排的婚事,故意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报复我,往我心里扎刀子,是不是?”
从最初的慌乱中清醒过来后,她慢慢察觉出了怪异之处。
墨染的禀性她最清楚,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绝不会为了贪欲,为了权力出卖自己的良心!如果他真的有野心,当年就不会拒绝绵罗皇帝提出的优厚的条件,那么努力地替朝廷卖命。
他身上的每一分荣耀都是他十年来浴血奋战,辛苦打拼得来。他十分珍惜,更为之骄傲与嘉烨之间的亦君亦臣,亦兄亦友的兄弟情谊。曾多次在她面前炫耀:“嘉烨这小子,真是好样的,不枉我这么多年为他在沙场拼命!”
所以,他怎会为几句口角之争动手伤人,甚至企图叛国?
“娘~”黑脸男人垂下目光,轻声道:“你想太多了,怎么可能呢?”
“那好,”老太太也不坚持,放开他转身朝门外走:“你现在就同我回京,咱们一起去见皇上,我要亲自问问他,你究竟谋了什么反,叛了什么国?以至他一点情面都不留,革你的职,抄你的家,还要灭咱君家的门!”
是,不错,这对母子就是易容变装的君墨染和陈老夫人。
“娘~”君墨染微微蹙眉:“我与嘉烨意见相左,一语不和过了两招,错手伤了他是事实。他小气爱记仇,把事情闹大了,娘为什么硬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不对~”老夫人缓缓摇头,语气沉痛:“皇上的为人我清楚,比你的性子要柔和谦冲得多,他绝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大动干戈,折了国之栋梁,损失的可是他。”
“或许,他怕我与左相联姻后势力大增,他无可驾驭,朝里亦无人可以均衡,这才有心打压。”
“说来说去,你还是怪我不该瞒着你娶萱儿进门。”老夫人一双洞察世情的老眼紧紧地盯着他,痛心疾首地道:“说到底,你还是忘不了江湄那个女人!”
“娘~”君墨染一阵心浮气躁,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她已不再是我君家的人,还提她做什么?”
“她究竟有什么好?”老夫人的眼里落下泪来:“为了她,你连萱儿那么好的姑娘都不要,偏要自毁前程,连王爷都不肯做,真是冤孽啊!”
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流了多少汗,洒了多少血,如今为了个女人说没了就没了,教她怎不心若刀割?
“娘~”君墨染轻声道:“别再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要娘平安就够了,真的。”
横加阻拦
柯良从自家的商铺里走出来时,日头已然偏西,落日的余辉将天边染得五彩斑澜,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自从江照影接替江秋寒照管所有的生意之后,对这些多年的老客户采了许多优慧政策,令他的利润增了近一成。
想着接下来的这个饭局,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江少爷要与他商谈由他带队前往啖星的事宜。
在商场打滚多年,他当然明白这对自己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能靠着江家的这条线,攀上啖星的皇族,今后势必是财源滚滚,想不发都难。
“几位?”伙计见有客上门,迎上来询问。
“我与江公子有约~”柯良的胸膛忍不住挺了起来。
能够得到江照影的亲自邀约,这在京城的商圈中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柯掌柜是吧?请跟我来~”谪仙居的伙计果然训练有素,立刻把他带到了二楼的雅间。
“咳~”柯良轻咳一声,整理好衣帽这才抬手轻敲房门,态度立刻变得恭敬有礼:“江公子,我来了。”
“进来~”
柯良推门而入,一抹修长人影正大马金刀地端坐在西边,却不是江照影,他不禁一怔:莫非伙计带错门了?
“柯良?”柳无风抬起眼皮打量了他一遍,启唇冷冷地吐出二个字。
“正是区区~”柯良在他冷厉的逼视下瑟缩,冷汗渗透了衣背,嗫嚅着道:“我好象不认识公子,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这人是谁?好大的气派!他经商多年,走南闯北也算是交际广泛,却从未见过他这么冷厉的眼神——只一眼就足以令他胆寒!
“拒绝江照影。”柳无风不打算跟他绕弯子,单刀直入地挑明来意。
“啊?”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柯良不禁怔住。
虽然摸不清他的底细,感觉到对手的强大,毕竟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弄好了就是个一本万利的营生,做为商人,怎会轻言放弃?
柳无风微微一笑,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手指一弹,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身前:“答应了,它就是你的。”
柯良偷偷瞥了一眼,票面上竟然写着五万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拒绝就有五万可得,那如果答应了,这个利润有多高?
柳无风冷笑,伸手取了一只茶杯,斟了一杯茶顺着桌面推过去:“喝口茶,慢慢考虑。
“谢了~”柯良忙双手捧过茶杯,刚要就口,忽地见茶杯底自动脱落,一杯滚烫的热茶尽数泼到他的手上,痛得他嗷嗷乱叫。
“怎样,想清楚了?”柳无风往后靠上椅背,悠闲地跷着双腿。
“是,是,是~”柯良惊出一身汗,哪里敢去拿银票?笔直地倒退出雅间,仓惶离去,在楼梯上刚好与拾阶而上的江照影撞个正着。
“小心~”江照影本能地趋身闪避。
柯良失去支撑,化成滚地葫芦,咕嘟咕嘟滚下大堂,摔了个四脚朝天。
江照影居高临下,这才认出是他,惊讶地问:“柯掌柜,你不要紧吧?”
“江公子,在下突然还有急事要处理,后会有期,后会有期~”柯良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柯掌柜~”江照影急忙奔下楼梯:“咱们的事还没谈呢?先跟我聊几句吧~”
柯良此时已跑出谪仙居,忽觉头顶一片冰凉,下意识地抬头,见柳无风站在窗前,手里执着一只精致的茶杯,正对他举杯微笑。
他哪里还敢答话?连滚带爬地走了。
“江勇~”江照影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仓惶的背影,问:“这是第几个了?”
“好象是五个,还是六个了?”江勇义愤填膺,握着拳头道:“少爷,咱们报官吧!”
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变故,傻子也知道是背后有人的捣鬼,意欲阻止江家的商队前往啖星了!
眼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再不出发,遇上冰冻封了路,可就晚了!那些预先采购的大批山货只能烂在仓库,损失惨重啊!
“嗯,你先回去吧。”江照影还算冷静,不欲在公众场合将事情闹大,传出去引起恐慌,更加不会有人愿意前往了。
自从他放出风声要找人替他带队前去啖星之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每一个被他相中的人选,不是突然患了急病,就是遭遇横祸,躺在床上不能起来,要不然就是临时反口。到柯良就更妙了,居然连屁都不敢放就跑了?
打发了江勇,江照影找来伙计轻声问了几句,提脚往楼上走去。
推开事先预订的包间,满室清寂,并无半个人影,只有桌上一杯清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见此情形,他并未急着离去,而是开始仔细地检查。不一会,果然被他发现了残留在地面上的一滩水渍和几片茶叶,另有一片未及收拾干净的碎瓷片。
他蹲下去用手摸了摸,茶水余温尚在,立刻倏地站直了身子,机警地向四处搜寻:“是谁?究竟因何屡屡破坏江某之事?”
回答他的自然是一片岑寂。
江照影并不死心,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抱拳道:“若是阁下有意带团前往啖星,大可坐下来与江某当面协商,若是条件具备亦不是不能办到。何必装神弄鬼地在背后玩些不入流的小动作?”
“哼~”一声哧笑传来,耳边忽地吹了一阵冷风。
江照影霍地转过身,哪里有半个人影?他顿觉寒毛倒竖——此人来无影去无踪,刚才只在耳边吹气,若是存心取自己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他面色铁青,转身匆匆离去。
“哼,跟本座斗,你还差得远呢~”柳无风冷笑一声,自隔壁的包间缓缓踱出,目送他消失在楼梯上。
快跑
黄昏时分,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细雨,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越往北走,行人越渐稀少,最后只剩下一队官兵押着一众妇儒艰难地在雨中踽踽前进——就象那茫茫大海里的一叶孤舟,在凄风苦雨里寂寞的飘荡着。
经过了七天的跋涉,她们中的大多数人已慢慢接受了事实,不再猜测自己未来的命运,表情木然,似一具具木偶机械地随着大部队往前移动。
雨势越发大了,队伍移动的速度却越发的缓发,照这样下去很难按预订的计划赶到目的地了。
“妈的,给老子快点!再不走,抽死你!”不时有骂骂咧咧的呦喝声响起,催促队伍加速前进。然而,不管怎样咒骂,始终没有人敢挥起手中的鞭子。
跟见了鬼似的,在这七天里,不管你怎样谩骂都没事。然而,一旦有人按捺不住脾气打算暴力相向,必然会有莫名其妙的石头从天外飞来,精准地击落欲施暴之人的门牙。
最开始衙役们当然是竭尽全力想找出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但不论他们怎么找,怎么骂,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无计可施的他们,只能拿这群妇儒开刀,撒气。然而,一旦他们开始动手,飞蝗般的石头就会再次光临。
如此反复了几天,被打得满地找牙的衙役们在累得筋疲力尽之余,总算是摸清了规律——这批人犯,可以骂,但不能打!
在跳起脚来狠狠地骂了一通娘之后,终于认命。
宛儿提着裙角艰难地前行着,浑身湿答答地往下滴着混浊的水,忽地一脚踩在一块石头上,扑通一跤跌进了水洼里,弄得全身都是泥泞。
她几时受过这种苦?一时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泥潭里哭天抹泪地号泣起来:“天哪,这哪是人过的日子?我不活了!”
“王爷,你好狠的心啊~”宛儿一哭,凌香也忍不住诉起苦来:“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咱们也服侍了你三年,怎能说走就走了呢?”
白凝心有感触,忍不住跟着默默地滴下泪来——她性子软懦,从不与人争斗,也没想过要大富大贵,只盼着嫁与了靖王,至少可以一生平安,衣食无忧,谁知这也成了奢望!
有了几个人带头,哭声如同瘟疫一样迅速在人群里传染,并且一发不可收拾,队伍的行进停了下来。
为首的衙役心生不耐,拾起一块石头啪地扔到宛儿面前:“臭娘们,你再不起来,老子剥了你的皮!”
“老娘就不走了~”宛儿早已一头一脸的泥,又仗着有人暗中护着,索性一头往那衙役怀中撞了过去:“有本事你杀了我!”
她一带头,凌香几个涌上去,咬的咬,抓的抓,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