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法医小妾 (完结)(红袖VIP)第27部分阅读
二嫁:法医小妾 (完结)(红袖VIP) 作者:肉书屋
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选在她生日那天?她又是如何与王凯俅搭上线的?”姜梅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浑不在意,一径追问案情。
“佩琴死的当天晚上,是谁替她藏身祠堂外的树上,暗地里射杀佩琴?”李煜宸亦步步紧逼。
“还有那些有毒的蜡烛又是何人帮她制做,又是借谁的手混进祠堂?”
三人交替提问,一连串的疑问令绿珠无所招架,故计重施,以“不知”来推卸责任。
“混帐!”君墨染怒了,拍桌而起:“你身为卉儿的贴身丫头,她做这许多事情,桩桩件件你都一无所知,当本王是傻子吗?”
“奴,奴婢确实不知,请王爷明察~”绿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好,看来你这刁嘴的泼丫头不打不会说实话!”君墨染冷笑:“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再说!”
“王爷息怒~”绿珠以头叩地,叩得怦怦做响,一面号陶大哭:“不是奴婢不肯招,实在是事关小姐清誉,如今又都死无对证,怕奴婢就是说了,也无人肯信,反倒落个污陷主子的罪名啊~”
“哪这许多废话~”君墨染越发生气,高声怒叱:“信不信本王自有定论,你且招来!”
“王爷~”绿珠跪在地上,未语泪先流:“我们小姐好命苦啊~”
“绿珠~”李煜宸曲指轻敲着桌面,淡淡地催促:“事已至此,哭已无济无事,隐瞒不报亦不是上策,唯有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才是对小姐最大的忠诚,你懂吗?”
“不急,让她哭一会吧~”姜梅冷眼旁观,总觉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一边劝慰,一边苦思。
“多谢九夫人~”绿珠又哭了一阵,这才慢慢收了声。
“好了,说吧。”君墨染十分不耐,焦躁地在房里转着圈。
绿珠的推搪闪避的态度表以及冷卉怀孕的事实,让他预感到自己将要听到的将会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其实,小姐在三个月曾不幸失身于王揩油那畜牲~”绿珠垂着头,声若蚊蚋地开始了她的叙述,第一句话就在三人中扔下一枚炸弹。
姜梅曾有过千万个设想,甚至连君墨染都怀疑上了,可绝没想到冷卉肚子里的孩子会是王揩油那个泼皮无赖的!
“怎,怎么可能?”她倒吸一口凉气,结结巴巴地道。
她无法想象,冷傲高贵,美若天仙的冷卉跟王揩油牵扯在一起是幅怎样的画面?
君墨染惊跳了起来:“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这个答案,比冷卉怀孕的消息更加污秽,令他完全无法接受!
绿珠瑟缩一下,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墨染,你先别急~”李煜宸伸手架住暴怒如狮的君墨染,转头冷静地吩咐绿珠:“小姐是如何失/身的,在何时失/身的,你且细细道来。”
绿珠的眼里盈满泪水,象坏掉的水笼头似的,濡湿了整个脸宠,糊了妆容;因门牙被打掉,半边脸肿了起来,加上哭红的双眼,整张脸看上去花花绿绿一片,惨不忍睹。
一石二鸟(一)
绿珠抽抽答答地哭了一会,勉强抑住哭声,道:“事情要从三个月前,王爷娶八夫人进门的那一天说起。”
君墨染面色一沉,撇过头,目光不自然地掠过姜梅。她若有所思,静静地坐在桌旁,仿佛对身外事浑不在意。
一丝奇异的浮躁感,自他的心底升起,似乎比冷卉的意外外孕更让他心烦意乱。
“……府里很热闹,大家都涌去看热娘子,小姐的情绪很低落,在房里饮了许多闷酒,又跑去碧波亭吹风。奴婢生恐她着凉,便回曼音阁去取大氅。谁知路上遇到张妈,让我替她跑趟腿,等我办完事拿了大氅回碧波亭,小姐已然不见了踪影。”
“后来奴婢才知道,小姐醉了酒,误把王揩油当成王爷,那个丧尽天良的畜牲,见四面无人,小姐又醉得神智不清,色令智昏,竟把小姐骗到后山给……”绿珠边说边哭,一段话讲完,已上气不接下气。
听说那王揩油竟敢冒充君墨染,姜梅直觉地蹙起了眉头。
这二个人不论在身材还是长相,乃至气质风度,声音语气无一相似,如果硬要说二个人有相同之处,那便是:都是男人!
再怎么醉,也不可能把这二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扯到一块去。
有句俗话叫:酒醉心里明,喝醉酒的人,往往心里跟明镜似的,怎会连心上人都分辩不出?这也太扯了吧?
“哼,”君墨染第一个不服气:“那个畜牲有哪一点与本王相同?”
“嘿嘿,”李煜宸不怀好意地瞟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开:“也不是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用情不专和无心无情从表面看起来,差别并不很大。
“煜宸!”君墨染十分不悦,冷然道:“这是正事,你能不能正经点?”
姜梅按住心中的疑惑:“绿珠,你继续往下说。”
“为什么小姐会错认,她没有详细说,奴婢也不敢问,因此并不是十分清楚。也有可能是他借口带小姐去见王爷,把她骗走也说不定。”绿珠惶恐地加了一句解释。
“嗯,”李煜宸见君墨染面色铁青,轻咳一声,一脸严肃地道:“这些先别管,快说后来怎样。”
绿珠应了声是,偏着头想了一阵,似是在回忆:“九夫人进门之后,小姐与几位夫人间的茅盾越发地深了。有次跟四夫人争执了几句,跑去碧波亭被那厮堵个正着,两人撕扯之间被我撞见,小姐见瞒不住,这才告诉了我。”
“小姐很害怕,她知道他是个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怕他借此纠缠住她,一辈子脱不了身。从那时起,小姐起心要除掉他。”
“有一次,那泼皮又来找小姐要钱,怕人看见,约在了坟场见面,哪知那厮见地头偏僻,便想对小姐无礼,挣扎之间小姐的头饰掉了颗珠子,却不知怎地被四夫人拾得,认了出来。”
绿珠一面说,一面恐二人不信,拉开冷卉妆台的抽屉,从最里面拿了只檀香木匣子,取了枝步摇出来:“看,就是这颗珠子。”
“天下间相似的珍珠多了去了,四夫人怎凭这一颗珠子便认定是你们小姐的?”君墨染表示怀疑。
姜梅点头道:“这事侍剑曾对我提过,佩琴死前,曾把这珠子拿到宝月楼去改镶,那里的伙计也认出来确是冷小姐戴的。”
她不说佩琴已先识破,却把宝月楼的伙计推出来,只是想增加权威性而已,也省去许多口舌。
果然,君墨染闻言不再追究珍珠的真假,只沉着脸道:“有这种事,你为何不曾对我提过半个字?”
若是他早知此事,卉儿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
姜梅知道他的心情,也不跟他争:“抱歉,这事是我不对。”
事实上,就算他知道了,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最多不过是冷卉的隐私被提前揭露,君墨染若是知道她怀孕,会不会伟大到为了她的名誉,娶她掩人耳目,做这个便宜老爹?
如果不能,那么对冷卉而言,不过是把悲剧扩大而已,并无任何帮助。
“梅子必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再说仅凭一颗珍珠也不能断定就是卉儿杀了佩琴。”李煜宸站出来替姜梅开脱:“这事先暂不讨论,绿珠你接着往下说。”
“小姐整天担惊害怕,夜夜恶梦缠身,总是梦见事情败露,名声扫地,被老夫人赶出王府。最后实在受不了折磨,就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四夫人和那泼皮一起除了,永绝后患。”
绿珠垂着头,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永绝后患”四个字,已然细不可闻。
话落,四个人相顾无语,房中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一个闺中女子,贞洁既失,名誉将毁,铤而走险似乎已是她唯一的选择。
后面的情形,不用绿珠再说,大家也都推测到了大概。
为了除掉这二人,冷卉必是先用话稳住了王揩油,后又在佩琴的洗澡水中下药,令她骨软筋酥,口不能言。
之后又利用宛儿的争强好胜之心,假意送茶给老夫人,于是有了众夫人在清秋阁斗茶一事。
弄月去找侍剑,王揩油乘乱混进飞羽阁迷/j了佩琴之后,众人一涌而入,等他发现有异,想替自己辩解时,嘴已被人堵住,活活被人打死……
一石二鸟(二)
听起来这似乎是一条一石二鸟天衣无缝的好计策,谁也无法指责身处那样的劣境之中,冷卉的思想狭隘,行为偏激。
然而,细一推敲,其中依然有许多疏漏之处,无法自圆其说。
比如,润物无声的来历;比如她是如何准备有毒的蜡烛,再将蜡烛混进祠堂;令佩琴失去抵抗能力的十香软筋散究竟是何人提供给她的?
再比如冷卉并无武功,不可能跃到树上乘夜杀人,必然有帮手,而那个帮手是谁,在绿珠的叙述中并未显露出来。
最重要的是,杀了冷卉伪造自缢现场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他又为什么要杀冷卉?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姜梅更注意到,在叙述的过程中,绿珠始终垂着头,目光躲躲闪闪并不敢与人接触,那是典型的心虚的表现。
她的手不停地近乎神经质地绞着衣边,一般而言,那是内心精神极度紧张的反应;与此同时,她说话时的语速很慢,似乎在回忆,然而从另外的角度来讲,也可以看成是她在思考并小心地选择词语。{
因为,她发现她的用词暧昧而不确定,模棱两可,那是逃避责任的人常用的手段;
在交谈的过程中,她常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在观察他们的表情,一旦发现不妥,立刻会修饰分辩,警戒性相当高。
而且,仔细回想一下,整个事件由她讲述下来,只有冷卉在算计,做为冷卉的贴身丫头,她似乎一直在袖手旁观冷卉布局与杀人,她则置身事外。
这听起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也就令她叙述的真实性大打了折扣。
“我很好奇,”李煜宸唇角微掀,淡淡地道:“冷卉似乎并不是一个对下人十分体恤的主子。你既然知晓了她全盘的计划,她又怎会独独放过你?”
绿珠掩住高高肿起的脸宠,神色哀凄:“都说小姐刁钻任性,其实她本性善良。我服侍了她四年,彼此总算生出许多感情,不论她如何待我,我总是感激她的。”
这番话表面听起来,倒是情深意切,然而细一研究,似旧是似是而非,回避了重点,说了等于废话,并未回答。
若不是现在场面肃穆,姜梅倒忍不住要微笑着替她喝彩。
绿珠真是生错了时代,若是生在现代,好好培养,做个外交官或是商人倒是很有潜质。
“最后一个问题,”君墨染沉沉地望着绿珠:“是谁下手杀了佩琴?”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在姜梅以为这个问题,她又要以“不知”推脱过去时,绿珠却提供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线索。
“有一个年轻男人,”绿珠侧头:“好象是江湖中有名的杀手。小姐有次失言,好象提过他叫‘醉刀’还是什么……”
“醉提刀?”李煜宸和君墨染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
如果是他,那么有润物无声就并不稀奇了!
绿珠努力想了想,摇头道:“很古怪的名字,只提过一次,我也记不太真了,也不知是也不是~”
“那人是不是身材很瘦,象竹竿一样,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眼睛很小,看上去好象永远在睡梦中一般?”李煜宸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人奴婢并未见过,只知小姐在京郊的翠微居客栈里包了天字十三号房,奴婢按小姐的吩咐把银票和书信送到房中指定的地点,别的并不敢多问。”
绿珠的回答,依然是滴水不漏。
“翠微居?”君墨染转头低喝一声:“蓝一!”
姜梅正纳闷间,仿佛只是一眨间,咻地一声,蓝一鬼魅般在房中冒了出来,垂手站在他身侧,好象他本来就在这里一样。
“速去京郊翠微居。”
“是~”
又是咻地一声,象来时一般无声无息蓝一消失在空气里。
姜梅瞠目,半天没说一个字。
她一直以为这是一场秘密谈话,现在看来,周围环视的好象不止一个。
“好了,你先回去吧,若是再想起什么,记得及时禀报。”君墨染又问了她一些琐事,有些她答了,有些依旧很模糊,见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也就放她离去。
房中又只剩三个人,一时相顾无言。
“墨染,你觉得绿珠的话有几分可信?”李煜宸思忖再三,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姜梅不语,把目光投向君墨染。
说来说去,这都是他的家事,他不表态,她也不好喧宾夺主。
“一半一半吧。”君墨染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投向静静躺在床上的冷卉。
卉儿,你为什么那么傻?世上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非要单枪匹马豁出性命去独自面对?难道我这个义兄,就这么不值得你信赖?
你宁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一个陌生的杀手手中,也不肯让我替你分担?
见两人都不说话了,姜梅小心地插了一句:“醉提刀是个什么人?如果是江湖人,冷卉又是如何认识的?”
听起来很象武侠小说中的职业杀手,那么冷卉一个千金小姐又如何有机会认识,并且雇用他?
别有隐情
“醉提刀是近年来活跃在邀月与啖星边境的最著名的独行大盗,他要价极高,传闻出道至今从失过手。”李煜宸笑着解释。
“恩师在武林中颇有侠名,素有关外第一高手之称,晚年虽金盆洗手,但家中往来的仍多是江湖中人。卉儿虽不习武,耳濡目染之下,若是碾转托人,要找醉提刀,也不是什么难事。”君墨染补充说明。
“哦~”姜梅点头,依然难以释怀。
院中忽地一阵马蚤动,君墨染皱眉:“什么事?”
“回王爷,”蓝二在门外禀报:“老夫人过来了。”
“什么?”房里三人都是一惊,霍地站了起来,拉开门迎了出去。
一乘软轿在院中落下,梅雪和兰馨一左一右搀着老夫人自轿中缓缓走了出来,只在这半日之间竟似老了十年。
“娘~”君墨染快步上前:“不在房里休息,跑这里来做什么?”
老夫人声音沙哑,眼眶里慢慢有水雾凝聚:“我要看看卉儿~”
“干娘~”李煜宸低声劝慰:“卉儿福薄,你就别记挂着她,保重身体要紧。”
“白发人送黑发人,教我如何不伤心?”
君墨染忙抢上去,扶住她的臂,一边冲姜梅递了个眼色。姜梅会意,退到一旁,乘乱出了曼音阁。
如意心急如焚,苦于不得入内,在墙外一个劲地转圈圈,见姜梅出来,眼睛一亮,快步跑了过来:“小姐,你可出来了~”
姜梅正欲答话,里面哭声呼天抢地地传来:“是谁这么狠心,死后还不放过你,要将你开膛剖肚,挖腹掏心……”
“是,是你干的吧?”如意打了个冷颤,望着姜梅的眼里又是敬又是怕。
“走吧~”姜梅暗暗翻了个白眼,拉着如意快步离开。
忘月苑外,柳无风正低着头来回踱着步,似是满腹心事,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她们,尴尬地笑了笑。
姜梅察言观色,知道他有话说,忙支开如意:“呀,我的手帕忘在曼音阁了,快去帮我取回来~”
“哦~”如意不疑有他,转身离去。
柳无风走过来:“九夫人~”
“管家是愿陪我溜狗,还是入内奉茶?”姜梅微微一笑。
柳无风一怔,暗叹她心思玲珑:“溜狗~”
“史酷比~”姜梅在院外呦喝一声,史酷比吱溜一下蹿了出来,亲热地在她脚步绕圈圈。
“这畜牲跟九夫人倒挺亲热~”柳无风笑道。
“可不?”姜梅弯腰摸了摸史酷比的头,偏头笑望着他:“狗是世界上最忠诚的动物,一旦认定了主人,终身都不会背叛。”
“是吗?”柳无风双手袖在身后,随着她慢慢地朝山坡上走去。只是,他稍落后她半个肩膀的距离。
姜梅笑了笑,知道他是不愿意让旁人瞧见了乱嚼舌根,对他的细心与周到打心底生出好感:“管家有话要说吗?”
“冷小姐之死,柳某难辞其咎。”柳无风默然半晌,低低地答。
姜梅微愕:“管家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昨天,要是我对她再温和些就好了~”柳无风自责地道:“再不然,我应该虚词安抚,答应带她离开,以安其心。”
“管家对她已然仁致义尽了。”姜梅皱眉,很不以为然。
生命只有一次,每个人都必需对自己负责。
即便今天查出冷卉真的是自缢而死,那也是她自己意志薄弱,思想偏激所致,与人无忧。
更何况,她并非自缢,是被人谋杀,这就更怪不得柳管家了。
只不过,君墨染已然决定不对外透露案情,她就不能据实相告。
“其实,我犯的错远不止于此。”柳无风迟疑片刻,咬咬牙还是说了。
“管家与冷姑娘之间难道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姜梅见他表情凝重,随口开了一句玩笑。
原以为他必然反驳,哪知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并无一语。
“真的有?”这下,换姜梅吃惊了。
“上次四夫人死前,她曾托我替她订制过一批蜡烛。”柳无风慢慢地道。
“蜡烛?”姜梅的心一沉——就说冷卉独力无法完成这许多事情,没想到背后帮她的竟然是柳无风?
“嗯,”柳无风不敢看她,把目光投向远处的碧波湖:“不知九夫人注意到没有?咱们王府的祠堂里的蜡烛都是定制的。这样的好处是每一根到天亮刚好燃尽,没有浪费,也不需中途更换,省了许多人工。”
她怎么会不知道?还曾专门与君墨染一起去库房查看,对那几只装蜡烛的樟木箱印象深刻。
或许因为事情说开了,柳无风的神色反而平静了:“自小到大见多了这种女人间的明争暗斗,对此早已麻木。所以,明知道她托我办的事情很蹊跷,却因私心对她的偏爱,默默地纵容了她。”
姜梅沉默,突然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回应他。
他的做法当然是错误的,她不是法官,没有资格去定他的罪;亦不是苦主,无法指责他助纣为虐。
“四夫人身故之后,我发现林富开始勒索她~”柳无风苦笑:“我知道若再纠缠下去,事情迟早要闹开来,到时难免连累到我,于是只得出面替她摆平了林富。”
暂避风头
“原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柳无风面无表情地继续道:“谁知道前两天冷姑娘又来找我,希望我帮她劝说老夫人接受她做君家的媳妇。若是我不答应,她就要把有毒蜡烛之事公之于众。”
姜梅愣住,完全没想到柳无风与冷卉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所以,你才萌生了去意?”
“是,”柳无风坦言:“我知道这是一个无底洞,莫说我人微言轻,根本不能在这样的大事上左右老夫人;就算侥幸成功,下次必然还有更多的要求提出来,欠下的债就会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姜梅无语: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通常得到的越多,需求就会越大。
“正好当初与老夫人约定的时间将满,所以我决定借此抽身,并把自己离开的决定告诉了冷姑娘。谁知道她一气之下与王爷和老夫人发生了冲突,事情闹到现在这步田地,全是柳某的错~”柳无风表情沉痛。
姜梅沉默许久,抬眼望向他:“为什么是我?”
他所说的一切,与她掌握的情况不谋而和,再一次印证了她的推理,所以,她没有理由怀疑他所说的一切。
只是,既然选择了说出真相,就意味着他做好了承担责任的准备,直接向君墨染坦言一切,然后寻求宽恕,不是实际得多?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选择向她坦白?难道他还存有侥幸心理,认定她不会出卖他?
“不知道~”柳无风面上一红,狼狈地别开目光:“我只是凭直觉,找上了九夫人。如果给你造成负担,我向你道歉~”
“管家言重了~”姜梅淡淡地一笑:“这对我,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相反,我应该感谢你对我的信任。”
“你,不轻视我?”柳无风瞧她的神色,已知这一宝又押对,掩住自得之情,故做惊讶地望着她。
“为什么要轻视?”姜梅反问:“每个人都会犯错,却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承认错误。”
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当时自己认为对的选择,过后却发现做错了,并且在努力纠正这个错误,她有什么权力轻视他?
“谢谢,”柳无风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道谢:“你给了我许多勇气。”
“你错了~”姜梅嫣然一笑:“勇气不是别人想给就给得了的,我不过是当了一回倾听者,决定还是要你自己来做。”
其实,她应该谢谢他。
人与人之间要做到相互信任很难,在陌生人之间的信任更难。他能信任她,在她面前坦然承认自己的错,是她的荣幸。
“我走了,”柳无风欠身向她告别:“希望下次有机会当一回倾听者,聆听你的故事。”
姜梅微笑,聪明地不予承诺。
目送着他颀长的身影没入曲折的林荫道,姜梅转身回忘月苑。
柳无风的供叙,虽然解决了她许多佩琴之死的疑团,但对破解冷卉死亡之谜却并没有任何帮助。
现在看来,佩琴之死是冷卉精心策划无疑了。但其中有二个疑点,依然悬而未决。
其一是润物无声的来历。虽然绿珠提到的那位假想中的“醉提刀”有可能弥补这个漏洞,毕竟是道听途说,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
另外就是:全王府的女人都知道平时虽不一定,但生日那天,君墨染还是会去夫人房里住的。况且,她还答应了佩琴,生日那天一定让君墨染去飞羽阁住。
冷卉为什么还要把佩琴死亡的时间,订在她生日这天?莫非,她有把握那天君墨染不去飞羽阁?
换言之,她围场遇到的刺客并不是她所想的射错了对象,而是她本来就是别人的目标?
这么一想,姜梅不禁机伶伶打个寒颤,忙摇头赶走这荒谬的想法。
别自己吓自己,冷卉只是想做王府的当家主母而已,杀佩琴也不过是因为她撞破了她的秘密,心机当不至于此之深。
如意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那条手帕,空手自曼音阁回来,却不见了姜梅,才明白自己上了当。
刚好姜梅若有所思地垂着头自山坡上下来,她气鼓了颊跑上去质问:“小姐~要我回避明说就好,干嘛胡弄人?”
“我累了,”姜梅精神恍惚,哪有精力照顾她的情绪?把史酷比对她一交:“先去躺会。”
“怎么了,哪不舒服?”如意见她有气无力,立刻忘了不快,伸手去触她的额。
“没事~”
辚辚的车声忽地响起,主仆二人扭头望去,蓝三驾了马车匆匆而来,在院门口停了下来,跳下马车道:“九夫人,王爷请你先回江家暂住几日。”
“什么意思?”她不是刚从江家贺完寿回来,怎么又要她回去?
“呀,”如意倒先明白过来,冲上去拽住蓝三的手:“是不是老夫人怪我们小姐不该动了冷小姐的尸身?”
小姐就爱多管闲事,这下好了,老太太的怒气转到她身上来了!
“抱歉,”蓝三面上一红,轻轻挣脱了出来,避而不答:“不过,王爷说了,过几日会去接九夫人回府。”
姜梅见了他的神色,已知如意所猜不假,也不以为意,淡淡一笑:“不要紧,我正愁没有机会跟大哥聚一聚,这下正合我意。”
不是玩笑
君墨染折腾了半天,才总算把老太太的情绪安抚住,斟酌再三,决定派蓝三把姜梅先送回娘家小住几天,以避开老夫人的怒气。
待老夫人终于平稳地入睡,早已是月上中天,夜深人静。他离了思亲堂,不愿回到空荡荡的忘月苑,独对一室的清冷,索性独自一人回到书房,对着四面书墙,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空虚与疲惫。
“笃笃”窗户上有人轻叩,他转头望去,一坛老酒在窗纸上晃晃悠悠,不禁弯唇笑了。
“感动吧?”李煜宸推开窗户,双臂撑在窗沿上冲他咧唇而笑:“这种时刻,只有老友才会陪着你。指着那帮猴崽子,死了都不知道掉泪~”
“哪这么多废话,还不快滚进来~”君墨染笑骂,就近从桌上抄了一只砚台扔过去。
“嘿嘿,打不着~”李煜宸偏头躲过,砚台掉在地上,啪地摔成两半。
君墨染心疼地拍桌怒骂:“没用的东西,还有脸笑,连个砚台都接不住!”
“切~”李煜宸单掌撑着窗台,轻盈地跃了进来:“摔就摔了,不就一个破砚台嘛?我接住干嘛,下回还让你拿来砸我?我又不傻!”
君墨染没有吭声,抬脚踢了一张椅子过去:“就你话多,坐吧。”
李煜宸跳上去,一掌拍开酒坛,浓郁的香气在暗夜里弥漫开来。他仰头灌了一大口,抬起袖口抹了一把嘴,把酒坛扔过去:“看你可怜,赏你一口~”
“真脏~”君墨染抱着酒坛,皱眉批评。
“不喝拉倒,老子刚好嫌少~”李煜宸跳起来做势去抢。
君墨染退步滑开,喝了一口,一股辛辣的味道似裹了刀的火一般直烧到胃部,不禁脱口赞道:“好酒!”
“不好能拿到这里来?”李煜宸得意地睨了他一眼,往后一倒靠上椅背:“说吧,肚子那点弯弯绕都倒出来,别憋坏了~”
“有什么好说的?”君墨染不以为然。
“呀,绿珠那丫头的话,你不会全信了吧?”李煜宸跷起二郎腿,胡乱晃荡。
君墨染眉心微蹙:“绿珠的言行颇多可疑之处,与她平日说话语气很不相同,似有人编好了教她应对。”
王揩油那人,他虽未有接触,因上次佩琴之事对他也有所了解。
那种街头的无赖,耍耍嘴皮,占占丫头少妇的便宜是有可能,但说到染指王府的郡主,谅他还没有那个胆量。
所以,他压根就不信卉儿肚里的孩子是那个无赖的,必然另有其人。
“对对对,”李煜宸一拍大腿,坐了起来:“我说总有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不就是语气不对?”
君墨染横他一眼:“得,你少在我面前装~”
“你觉得是谁给她支了招?”李煜宸抚着下巴,漂亮的眼睛狡猾地在君墨染身上乱转。
“你不会怀疑我吧?”君墨染冷声反诘。
“哪能呢?”李煜宸被他一语点破心思,嘿嘿一阵干笑后,索性直接承认:“你别说,还真象是你的风格,沉稳,老辣。”
君墨染仰头再灌一口酒,这回连说话都懒,直接无视。
“嗯,我当然知道不是你。”李煜宸习惯性地曲指轻敲着椅子的扶手:“不过,那人思虑周密,心机深沉这一点倒是与你有得一拼。”
“你觉得卉儿认识醉提刀的可能性是多少?”君墨染不跟他发疯,冷静地问。
“这个,倒不是没有可能。”关键是,认识和替她做事,帮她杀人,甚至把润物无声送给她,这完全是两回事。
“嗯~”君墨染点头,再次陷入沉默。
“话说回来,”李煜宸抱回酒坛:“你对柳无风的了解有多少?”
“他?”君墨染一怔,知道他对柳无风下午过来自承错误,要求承担责任一事还有疑虑:“干娘推荐的,应该错不了。而且,这几年他办的事你也瞧见了,干净利落,漂亮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正因为办事太漂亮,反而让人产生不了真实感:总觉得还缺点什么,正如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是一样的。
他来向他承认错误,倒让他放下一口气,觉得这个人终于从天上回到了人间。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蠢得被卉儿抓住了把柄?”李煜宸一针见血的指出。
三年都能保持冷静,不掺与到府里的妻妾相争之中去,为何偏偏在将要离开时卷入?是巧合,还是某种必然?
“我已让人去查他的来历,不久将有答案。”君墨染淡淡地道。
“那就当我没说~”李煜宸嘿嘿一笑,抱着酒坛狂喝。
“另外,”君墨染迟疑一下,还是决定对他吐实:“卉儿怀有身孕。”
“我知道……等一下,你说什么?”李煜宸先是浑不在意,等反应过来,一口酒已呛入喉咙辣得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呀,你开什么玩笑?”
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玩笑,卉儿下一秒就会推门而入,在他面前骄横霸道,撒娇耍赖,那该有多好?
君墨染苦笑,从他手里抢过酒坛狂饮。
“卉儿她,真的怀孕了?”李煜宸一口气没缓过来,呆住了。
物以类聚
“湄儿说,孩子怀了大约三个月左右。”君墨染喟然低叹。
至今,他仍然不相信那小小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就是卉儿的孩子。如果这话不是自江湄的嘴里说出,他肯定早就打得那人满地找牙。
可惜,说这话是江湄。而她,绝不会恶意中伤卉儿——虽然卉儿一直针对她,但他知道,她从没放在心上。
其实王府里针对她的又何止卉儿一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自打她进了府,上自老夫人下到府里的丫头,对她的算计就没有停止过。
他一直冷眼旁观,想看江秋寒的女儿有何独到之处。结果让他很失望——她的聪明和智慧在这方面全成了摆设。
有时候,他倒真希望她能象他的其他女人那样,恃宠而骄,挟怨报复,或者打小报告,背后中伤……
可惜,她会的永远是那一百零一招:不战而降,逆来顺受。他知道那不是她的真实能力,一直期盼着她暴发的那一天。
她似乎深得以不变以万变的精髓,始终云淡风轻,颇有点任你狂风巨浪,我自稳如泰山的平静,大度大气得让他恼火。
在她双眼发亮地向他要休书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过来,却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肯承认——她不反击,不是因为不能,而是因为不屑,因为他不值!
再怎么想装着若无其事,淡定自然,还是无法掩饰内心的郁卒——她用无为而治,彻底地打击了他的自信,伤了他的自尊。
难道,这张面皮真的如此重要?他抬手,抚上冰冷的面具。
“……墨染,墨染?”
一团暗影呼啸而来,他下意识地退步滑身躲避,李煜宸一声暴喝:“敢躲你就死定了!”
他愕然,这才发现砸过来的是他的宝贝酒坛。好个君墨染应变神速,脚跟一旋,身子往后一仰,一个铁板桥,手臂一勾,险险在酒坛落地之前稳稳地将它抄在手里。
“你搞什么?差点糟蹋我一坛好酒!”李煜宸松气不打一处来,跃过来极宝贝地接过酒坛,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唔~”君墨染闷哼一声,崩不住劲,啪地一声躺在地上:“你刚才说什么?”
“呀~”李煜宸蹲下身,乌黑如曜石般的眼睛细细地俯瞰着他:“老实交待,想什么这么入神,叫几声都没听到,还露出那么哀怨的眼神~”
君墨染一个鱼跃,站了起来:“再胡说我揍你~”
“切~”李煜宸露出鄙夷的眼神:“就你现在这状态,经不起打~”
君墨染一掌直劈他胸口:“那也比你小子强多了~”
“啊~”李煜宸含胸收腹,嘴里逸出惨叫:“你谋杀啊?我可是伤患!而且是重伤!”
“那就别来惹我~”烦着呢!
“墨染,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李煜宸收起玩笑之心,继续刚才的提问。
“什么?”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谁知道他说的是哪桩?
“梅子~”李煜宸脱口而出,见他眼色一沉,聪明地改口:“我是说江湄,你不觉得她很奇怪吗?”
君墨染沉默,怕一开口便被他窥破自己内心深处潜藏的感情。
“她的言谈举止,她的见识胸襟,她的思想行为,都与我们以往所见过的女人完全不同。”李煜宸一脸深思:“若是勉强要找一个与她相同的,似乎只有……”
说到这里,他住口不语,很小心地望着君墨染,期待着他的反应。
“只有谁?”果然,君墨染立刻被勾起了兴趣。
“只有传说中的圣武皇后勉强与她有类似之处。”李煜宸慢慢地说出自己观察所得。
“胡说,江湄怎么能与圣武皇后相提并论?”君墨染顺口驳斥,心里却浮起疑虑。
事实上,江湄之前在栖霞湖看的那些书,现在全在他的秘室里放着。闲着无事时,他就会去翻一翻,想找出能合理解释她的与众不同的理由。
很自然的,他失望了。那些书虽涉猎极广,包罗万象,却绝不包括杵作,验尸等等知识在内。
他也曾仔细研读过现存的大量由她手抄的那些经文,字贴。从中发现了一个奇怪而有趣的现象。
以前的她与现在的她,字迹虽有七成相仿,却绝不是出自同一个人!
两者的字虽同样的娟秀温润,流畅明媚,两相对比,风格大异其趣。
前者明显笔力柔滑,弱而无力,每写一段,便会出现败笔,给人呕心沥血,无以为继之感,象是身染沉疴,以致力不从心。
江湄的却不然,遒劲挺拔,神彩飞扬,洒脱而大气,很象她的个性。
他虽不是精研书法,但也知道,一个人的书法就算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进步,但笔迹却大致不会改变。
而且,若单纯只论书法,江湄的却是逆水行舟不进反退,书法不但没有比在庵中的好,反而逊色不少。
李煜宸比手划脚,努力想表达清楚自己的意图:“我当然知道她们不相同,圣武皇后比江湄精明了太多。我说的是一种感觉,感觉你明白吗?虽然性子天差地远,奇怪的我总觉得她们是一类人。”
心之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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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她是哪一类人,有一点无法改变:只要她是江秋寒的女儿,她与他之间就不会有和平共处的一天。
君墨染不语,心情越发烦闷,将目光望着窗外——这个时间,她在做什么?是碾转难眠地抱怨他的漠然,还是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地安然入睡?
以她的性格,恐怕是后者居多吧?
“喂~”李煜宸大为不满,曲肘撞他一下:“最近怎么了?老是心神不属,满腹心事的模样?”
“没什么,”君墨染抹了一把脸,似乎也能抹平心底的混乱:“夜深了,去睡吧。”
“累了?”李煜宸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拍了拍他的肩:“也对,今天一天够你受的了~”
王府里一屋的女人,老的,少的,没有一个是能让他省心的。唯一一个能给他帮得上忙的,偏还给老太太逼走了。
“嗯~”君墨染轻应一声,并未起身。
李煜宸走到门边,见他还在原地不动,诧异地回头:“干嘛,打算睡在书房里?”
“还有些事要办,你先走吧。”君墨染含糊的应了一声。
“那行,”李煜宸不再罗嗦:“别忙到太晚,明天还有得你忙呢。”
周围全都安静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有种曲终人散的凄凉。君墨染静坐了一会,终于推开窗,悄然隐入夜色之中。
夜,已经很深了,天边挂着稀疏的几颗星子,寂寞地眨着眼睛。
当发现自己置身在那道陌生又熟悉的高墙下,君墨染忽地犹豫了,迷惑了,彷徨了。
他一定疯了!深更半夜不睡觉,象个怀春的二八少年,鬼使神差地跑到江府外面对着她的闺房徘徊!
一盏桔黄的灯,在暗夜里静静的亮着,那柔和的一团黄,象极她温暖的笑容,并不见得如何绝艳勾魂,却绝对的吸引。
他只抬头看了一眼,竟该死的移不开脚步——既然来都来了,就上去看她一眼再走又如何?
今夜无月,昏黄的烛光静静地洒在她的脸上,那一团诱人的鹅黄淡化了她的倔强,柔软的丝被揉成团被她胡乱地夹在腿间。
他的进入,带来了一阵冷风。她娇小的身子蜷成一团,不停地蠕动着,想要寻找温暖的源头,可爱得教他心都酸了。
在床边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紊乱如麻的情绪奇异地平静下来。
他倏然心惊——从什么时候起,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只是静静地沉睡在那,在他视线可及的范围里,就足以令他心安?
薄薄的嘴唇严肃地抿成一条直线,他挺直了脊背,僵硬地转身离去。
冷风扑面,寒光微闪,他侧身避开袭来的剑锋,拧眉低语:“是我~”
“王爷?”蓦地发现眼前的人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