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法医小妾 (完结)(红袖VIP)第18部分阅读
二嫁:法医小妾 (完结)(红袖VIP) 作者:肉书屋
不是他
呃,墨染要娶的人是“江秋寒的女儿”,并不一定特指江絮。所以,从这一点来看,她不能算是代替品。
但是他却不能这样跟她解释,至少得有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
李煜宸想了想,急切间找不到合适的说词,只能先空泛地安慰:“墨染对你还不错。”只是不知为何,这样的安慰,让他的心里微微地泛酸。
“那是因为他不知情。”姜梅显然没有被安慰地自觉:“等他发现,自己一直被欺骗,我只是个西贝货,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又完全超出他的预想,李煜宸决定先不论真假,估且暂时采信,再顺势探出姜梅的底限:“那么,你想怎样?”
“经过这二个月的相处,发现我并不适合王府的生活,墨染也并不是能与我共度一生的良人。所以,我希望他能放我离开。”姜梅不觉得有必要隐瞒,爽快地亮出自己的底牌。
她居然主动要求下堂求去,这种想法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李煜宸不禁耸然动容,张大了嘴巴瞪着她良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觉得可能吗?”
姜梅习惯性的举证,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王府里多的是小妾,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而且,我相信自己绝不会是他最后一个妾,他很快就会再娶。”
“你又不是他~”李煜宸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禁好气又好笑。
休妻是一回事,被人休又是另一回事!她竟然异想天开,以为墨染会同意她如此荒唐的请求?
姜梅很聪明地保持沉默,只给了他一个“这么明显的事实,还需要说吗?”的眼神。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摊牌?”见她不似做伪,更不似玩笑,李煜宸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这不是找你商量来了吗?”姜梅一脚把皮球踢了回来。
君墨染的脾气并不好,绝不是个她想怎样,他就会怎样做的新好男人。
“我?”李煜宸怔住,随即摸摸鼻子,苦笑:“多谢你看得起我。”
墨染的妾再多,也是他家的事。他与他再怎么亲如兄弟,闺房事也无置喙的余地,她找他商量,岂非问道于盲?
“不是看得起,是相信~”姜梅淡淡地纠正。
一个肯豁出性命去救别人的男人,绝不会是个坏人。所以,当她遭遇到挫折,当她感到迷惘,她才会第一个想到向他坦白真相,寻求帮助。
当然,这个坦白是有限度的,她不会蠢到希望他能全盘接受这段时间她所经历的那么多荒谬的事实。
“相信?”他有些莫名。
“那天掉下绝壁的时候,你不是问过我是否相信你吗?”姜梅望着他,绽了一抹浅淡而略含羞涩的微笑:“我考虑了一下,决定相信你。”
她走了一下午,想来想去,能够信赖并且有能力帮助她摆脱目前的困境的人好象只有他一个。
呃,她这“一下”还真不是普通的久!如果他真的等她的回答再做决定,估计早憋死在崖底了。
可惜,墨染是他的兄弟,他绝不可能帮她出主意去对付他,然而面对那双充满了期盼的如水明眸,哄骗或敷衍的话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嗯,如果再诚实一点,他会承认。
听到她主动求去的想法,想到她第一个相信并且求助的人是他,心中涌起的是感动和隐隐的喜悦。
只是,他不愿面对心底的想法,更不愿意深思为何对她有如此矛盾而复杂的心理。
“啊!”他忽地一拍掌,指着她做恍然大悟状,既能不着痕迹地把话题绕开,又可单刀直入地试探:“这么说来,明心师太是你的师傅?你就是那个失踪了的了缘?”
“应该是。”姜梅想了想,避重就轻地答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是?”李煜宸瞠目。
他自问处事圆滑,办事说话向来都是滴水不漏。若论狂傲霸气,他或许不如墨染,但讲到j滑狡诈,他若认了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谁想到,这看似娇小柔弱的女子,竟比他更象狐狸!
他绞尽脑汁与她周旋,引她入觳。
只要她承认了自己是了缘,接下来的问题就会一个比一个深入,让她不得不自动将自己的过往点滴不漏地交待清楚。
结果她只张着无辜的眸子,漾着单纯而可怜兮兮的微笑,轻飘飘一句话就让他所有的心计都变竹篮打水不说,还显得刻意而为的他十分可笑。
“抱歉,”姜梅的脸上浮起歉然的微笑:“因为一场大病,我昏迷了一日,醒来之后,发现以前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诶。所以,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
江湄的身份必需坦露,但是姜梅的身份也必需隐瞒。如何在二者之间取得平衡,她想了又想,还是认为只有这最俗气最老套的“失忆”最能解决实际问题。
正所谓“穿越并无难事,失忆万事皆足”,唯有如此,她才能顺利地解释她对明心和了缘,乃至对江秋寒和整个江家的陌生。
所以,对着那张关心的脸孔,她不是不心虚的。
不谈家事
“不太记得是什么意思?”李煜宸怪叫。
她一脸真诚地给他扔了个炸弹,说得合情合理,又丝丝入扣,发人深省的同时还引人同情。
结果,他刚要相信她,以为可以顺藤摸瓜,挖出江秋寒的秘密,她就虚晃一枪,耍起了太极?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姜梅小小声地答,见他瞪着眼睛望她,终于良心小有不安,补了一句:“不过,之前在鬼不灵的那具无名女尸,如意已认出了是我的贴身丫头五更。所以,我想那个了缘应该就是我没错了。”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相信,你只知道自己叫江湄,是江秋寒的女儿,有可能是了缘,明心也有可能是你师傅,别的一无所知?”李煜宸觉得自己快要抓狂。
姜梅狠狠心,索性装到底,极无辜地望着他:“你也觉得这事很荒唐吧?”
啧,古人的抗打击能力实在不敢恭维,不就是失忆嘛?他有必要摆出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来让她产生犯罪感吗?
岂只是荒唐?简直是一派胡言!编一个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居然妄想他相信?最教他气愤的是,明知她装可怜,偏还真的不忍心!
李煜宸无语望天,只能抱着酒坛猛灌酒。
“如果,”姜梅心中惴惴,轻咬唇瓣低声道:“这事让你觉得很为难,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我什么也没说,你也没有听到任何话。”
说完,她曲膝向他行了一礼,转身向门外走去。
罢了,世上哪有这么多捷径可走?她不为难他,自己的问题自己去解决。
“呀!”李煜宸把酒坛往地上一放,粗声粗气地喝道:“回来!酒还没喝完,你往哪里跑?”
姜梅回首,颊上一片水润鲜红:“你有办法?”
他有什么办法,只能他实话实说,把球踢给墨染!谁让仇是他家的,女人是他娶的,麻烦也是他惹的呢?
想明白之后,李煜宸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弯唇而笑:“办法不是没有,先把酒喝完再说。”
管它事情多复杂,他只要在一旁看好戏就好,干嘛瞎担心,瞎愤怒,瞎憋屈?
“你真的要帮我?”姜梅微微惊讶。
她来之前就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答复,毕竟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他只不过是自己找到的最快速最方便的传声筒而已。
老实讲,君墨染那人性子阴晴不定,她还真的有些吃不准他的态度。
李煜宸不一样,个性洒脱又富正义感,而且风趣幽默。有他在中间缓冲,事先铺垫一下,再去找君墨染直面对决,成功的把握会大得多。
奇怪,她不是来寻求帮助的吗?怎么他答应了,她反而十分吃惊?
李煜宸敛眉略略思考片刻,忽地恍然。
江湄原本冷静聪慧,知进退,懂亲疏,今日忽然交浅言深,其用意不言已明。可笑的是他自诩聪明,却被她的愁容困住,竟迟钝的没有在第一时间看穿她的把戏。
好,算她狠!连他都敢利用,偏偏他还真不能不按着她的意思做!
他没有说话,提起酒坛,斟了一杯酒,晶莹清澈的酒线,优雅地落入杯中,徇徇然,清俊儒雅,美得似画。
甘冽的美酒,在杯盏中慢慢地旋转,清冽的香气,流转在空气之中。
“好吧,今日不谈家事,只喝酒。”姜梅既已达成目的,也就乐得装糊涂,嫣然而笑。
倒,她把自己想说的话,要做的事都做完,现在又来说不谈家事?女人,果然是自私兼不讲理的祖宗!
忘月苑里,如意已跑到门边张望了无数次,眼见已然日落西山,依然不见姜梅的身影,终于按捺不住,跑到飞羽阁去找侍剑要人。
侍剑问明如意的来意,十分惊讶:“我跟她午时前便分手了,九夫人现在还没回来吗?”
一听侍剑居然扔下姜梅一个人回了府,如意差点跳起来,怒目而视:“你怎么能扔下小姐~”
“九夫人遇到熟人,不许奴婢跟随,不得已才回来的。”侍剑百般解释,又安抚道:“你别急,咱们先分头到各院中去寻找,实在不行,就请府中侍卫帮忙。”
“如果我们小姐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如意哪里冷静得下来?也不及细问姜梅遇到的究竟是什么人,丢下一句警告,头也回地走了。
一口气跑到侧门,问了守门的侍卫,却说姜梅抱着一坛酒早已回了府。
奇怪,难不成案子没有头绪,她心中烦闷,一个人躲到什么地方偷偷喝酒去了?
如意又是惊讶又是生气,只得沿路打听。
“如意姑娘,你找九夫人?”浣衣房的一个粗使丫头叫采绫的悄悄地把如意拉到一旁道:“方才我去给公子送洗好的衣服,见她抱着酒进了陶然居,只怕是给李公子送酒去了。”
如意大怒,涨红了脸叱骂:“胡说!李公子要喝酒自然有人替他张罗,我们小姐知书识礼,怎会进男子独居的院落?你再红口白牙地冤枉好人,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采绫吓得一激灵,缩了肩低声分辩:“我,我亲眼看到九夫人踩着凳子从窗户里跳进去的。”
“当真?”如意一怔:她说得有鼻子有眼,莫非真有其事?
“若有半句假话,罚我半月没饭吃!”采绫赌咒发誓。
挑唆
冷卉性子挑剔,临时想起那件豆绿绣双蝶的水烟裙,这衣服前儿才送洗,这会子应该没有熨整好,没有办法她只能自己亲自跑一趟来催取。
远远地看见如意跟浣衣房的丫头彩绫在路上拉拉扯扯争得脸红耳赤,她留了个心眼,摸上去偷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二个小丫头在路边叽叽喳喳地争论不休时,绿珠已在树后将对话听得明明白白。
萧佩琴一案,她被冷卉连哄带骗地卷了进来,原以为只是对佩琴略施小惩,谁知会弄出两条人命!
万一事情曝露了,冷卉尚可凭父母余荫逃过一劫,她一个丫头,没有靠山,冷卉的性子不但不会替她求情,反而会将一切责任都推到她身上,因此她只有死路一条。
她惶惶不安,却又无可奈何,只盼这事快些尘埃落定,船过无痕。
眼见一桩谋杀设计得天衣无缝,就要瞒天过海顺利结局,偏半路杀出个江湄,揪着点小破绽死咬着不放,非要做个女青天,为四夫人沉冤召雪。
此事性命悠关,她岂敢儿戏?
眼下最重要的事已不是助小姐在王府里争宠,而是如何尽快拨除江湄这颗眼中钉。
正愁没有机会,偏江湄不知检点,自动将把柄送上门来,她若不善加利用,岂不是要遭天打雷劈?
当下,绿珠也不去浣衣房取衣,掉头就跑回了曼音阁。
冷卉见她去了这半天,结果却空手而回,心中生出警惕,生怕她经不住吓,自己跑去江湄面前招认了一切。
“绿珠,你干什么去了?”她狐疑地瞪着她。
“小姐,”绿珠左右张望一遍,见二个小丫头在院子里好奇地朝这边望,忙把冷卉拉进了房:“我方才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绿珠遂把彩绫跟如意争执的内容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一遍,末了怂恿道:“小姐,这可是除掉九夫人的大好机会,千万不可错过了啊。”
江湄执意要查佩琴之死,她唆动老夫人出面都未能阻止。而且柳无风从侍卫嘴里探得消息,昨晚江湄深夜外出,在坟场周围晃荡,也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疑点?
唯恐绿珠露出马脚,索性连老夫人那边也托词受了惊吓,不去请安。
其实佩琴已死,就算江湄在她房里找到珍珠,死无对证,亦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但珍珠一日不找到,总是如骨在喉,一有风吹草动便胆颤心惊。
冷卉在老夫人身边日久,深知若是别的事情出了错她或许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可一旦牵涉到君墨染,必然是严厉苛刻,绝不轻绕,更何况是这种事关妇德,影响王府声誉的大事?
可惜这事牵涉到李煜宸,他与墨染情同手足,是过命的交情。
要想抹黑他们二个,殊不容易,搞不好反而打坏了自己在老夫人面前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形象,之前所有的心血付诸东流。
绿珠见她犹豫不决,忙献计:“小姐,别想那么多了。咱们不说李公子与她私/通,只一口咬定九夫人卖弄风/马蚤,前去勾引不就成了?”
“你懂什么?”冷卉性子傲,被绿珠抢白,面子上下不来,斜着眼睛睨她,冷声斥道:“李公子肋骨断了二根,硬说江湄此时去勾/引他,岂非太过牵强?”
就算要载赃,也要看时机,不然就成了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难道凭白放过大好机会?”绿珠急得直跺脚:“就算不是勾/引,眉来眼去,意图引/诱总是事实吧?”
要不然,她好好一个王府小妾,掌灯时分抱了酒去一个男子的房里做什么?还爬窗而入,行为鬼崇!
冷卉略略沉思片刻,忽地灵机一动,心生一计,面露喜悦之色,招手让绿珠附耳过来,细细叮嘱了几句。
绿珠眼睛一亮,欢喜地道:“小姐不愧是饱读诗书,这心肝就是比奴婢要通透精明十倍。”
也j诈狡猾如她,才会想到利用清秋阁昨晚大乱的事件,挑唆二夫人与九夫人做对。冷卉躲在背后,让她二人鹬蚌相争,她可渔翁得利。
“哪这么多废话,还不快去办事?”冷卉把脸一沉,冷冷地道。
“是!”绿珠领命而去。
清秋阁昨晚被史酷比一闹,乱成一锅粥,宛儿一晚不得安枕,白凝更是吓得身边寸步不敢离人。
宛儿憋了一肚子气,依她平日脾气,当时就杀到忘月苑找江湄理论,不打她一个老大耳刮子算她走了狗屎运!
可惜,那日姜梅在祠堂手执匕首,冷静与从容地面对尸体的一幕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令她深深畏惧。
那一日,亲眼目睹了她在祠堂与君墨染比肩侃侃而谈,这个往日看似懦弱,人皆可欺的江湄,焕发了另一种光彩。
她让人感觉到,她的骨子里蕴藏着一种力量,令她即便面对王爷,也不显得卑怯与渺小。
当然,一个侍妾与王爷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平等的。奇怪的是,她偏偏让人产生了这种错觉。
何况她自己心知肚明,“斗茶”一事,她才是始做蛹者,这不得不让她有所忌惮,不敢拿着史酷比说事,前去闹场,怕被江湄反咬一口,赖她使计害死了佩琴。
机关
望着双颊嫣红,斜靠在墙上闭目不语的江湄,李煜宸十分无语——特地跑来找他喝酒,结果只喝了三杯两盏就醉得一塌糊涂?
酒量如此之浅,还敢提着酒坛前来,用那一饮而尽的方式与他拼酒?一刻钟不到,醉得象摊烂泥,令他哭笑不得!
“小嫂子,你不要紧吧?”李煜宸伸出手指轻敲桌面,引起她的注意。
李煜宸舍命救她在前,为她利用在后,难得的是识破她的用心,他并没有在言词上令她难堪,反而处处关心,这多少温暖了她被家人的冷漠伤透了的心。
姜梅心生感动,一时感慨万千,低低咕哝一句:“梅子。”
“要梅子解酒?”李煜宸错解她的意思,笑着调侃:“我这里可没这种玩意,要药丸倒可无限量供应。”
“叫我梅子,别叫小嫂子,听着剌耳。”她飞快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轻声地解释。
她的家人和朋友,包括警队的队友,无一例外,亲切地以“梅子”唤她。
至少在这一刻,他令她倍感温馨,让她觉得既使不能全盘向他托出真相,至少也不必防他。
“梅子?”李煜宸讶然地挑眉。
江湄——梅子,莫非这才是她的昵称?可,她不对自己的夫君坦言,却偏偏向他披露。
这算什么?刻意的诱惑,还是真情的流露?
他锐利的目光如探照灯般凝注在她的脸上,仿佛洞察一切,姜梅只觉面上发烧,她孤单寂寞得太久,迫切地需要朋友。
是她太贪心了吧?自己做不到坦诚相对,吝啬地不肯付出真心,守着自己的秘密,却又奢望别人的理解和宽容。
察觉到自己的莽撞,姜梅很快缩回自己的壳里,胡乱挤了个干涩的笑容掩饰懊恼:“嘿嘿,玩笑而已,喝酒喝酒~”
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煜宸的心跳倏地加快,莫名地心慌意乱,胸口肋骨断处隐隐做痛,伸手去抢她的杯子,却不慎碰到她的手。
两个人皆是一震,迅速地收回手,讪讪地撇开眼睛。
最后一丝夕阳坠入山谷,她明明隐在暗处与黄昏夜色融为一体,他却觉得她象颗发光的明珠,一颦一笑皆生动浮现眼前。
他润了润唇,试探地轻唤:“梅子?”
倒,只是一个名字,从小到大听了不下数亿次,为何从他嘴里唤出,竟如此缠绵,仿佛情人的呢喃?
“嗯?”姜梅心生尴尬,低眉不敢瞧他。
把她的羞窘瞧在眼里,被利用的郁闷一扫而空,心情忽地大好。
“梅子!”他笑吟吟地睨着她。这一回,神情笃定,中气十足,声音里隐含三分喜悦,五分骄傲,外加二分调侃。
“什么事?”姜梅莫名,两人隔得如此近,他实在不必如此大声。
他不答,只一径盯着她瞧。
姜梅大窘:“叫了人不说话,有病啊?”
他哈哈大笑,恶意捉弄:“是哪种?盐津梅子,还是紫苏梅子?哪天定要买来尝尝~”
话落,忽觉这话大大不妥,隐隐含着调戏的成份,但他皮厚,又嘻皮笑脸惯了,向来就是这付欠揍的痞样,硬撑着脸装天下太平。
姜梅面皮薄,倏地站起:“我走了,改天再找你聊。”
她起得太急,裙角勾住他软榻的扶手,咝地一声响,已勾破了一角,身子也被带得向前一冲,一个趄趔,几乎撞进他的怀里。
李煜宸眼明手快,提住她的肩把她拎了起来:“小心~”
“啊~”姜梅吃痛,逸出惊呼。
夏天衣服单薄,隔着衣服相触,掌下已是一片火辣,且潮湿粘腻,显然伤口已然作恶。
“该死!”李煜宸低咒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烧红的双颊并非单纯因酒而起,更不是因羞涩尴尬而生,而是病态的殷红!
“啊痛痛痛~”姜梅踮着脚尖雪雪呼痛。
李煜宸不由分说,一把拽住她的臂,轻轻一带将她扯到身旁,揭开她衣襟凑到烛火下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裹伤的布条已被黄|色的脓水浸润,隐隐散出腥气。整个肩窝处已高高肿起如刚出屉的馒头。
“你还知道痛?”他气急败坏地吼:“肿成这样,不该一无所知,为何一声不吭,居然还敢喝酒,不怕废了这只膀子?”
更欠揍的是,她居然用这样一只胳膊,抱了只十斤重的酒坛穿街过巷跑到他这里来,她不想要这只手了吗?
“呃,”姜梅心虚地闪了闪眼睛:“只是发炎而已,没这么严重吧?”
法医也是医生,简单的常识还是有的,早上出来得急未及时更换药物,加上夏季炎热,伤口发炎很是正常,哪里就弄到要废掉手这么严重?
“坐下,不许动!”他抬起眼瞄她一眼,声音并不高,却有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果然是一丘之貉~都是一样的蛮不讲理,一样的霸道……”姜梅低声咕哝,忽地惊奇地瞪大了眼。
却见他微微倾身,脚尖从软榻下勾出一只暗藏的格子,拉开来,里面竟然装了各种各样的瓷瓶,崩带,剪子,刀子,金针……各类器具一应俱全,简直就象是一个小型的诊台!
最好笑的是,另一只暗格里还藏了几瓶好酒,外带几本线装书,她眼尖,已瞧见一本上写着《毒经》。
难怪他可以一整天都赖在这张软榻上不起身,原来下面还暗藏机关!
捉/j(一)
“呀,我又不会跑,不必捉犯人一样扣着我。”姜梅呶了呶嘴,示意他把自己放开,伸长了脑袋参观他的工具。
“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别想去。”李煜宸瞥她一眼,冷冷地放开了她。
把桌上的酒菜拣开,弯腰打开暗格,把剪刀,笏板,棉布,瓷瓶……等一样一样往外捞。
姜梅对那块笏板比较感兴趣,取到手里一看,原来它是由利用竹片本身的弹性弯制而成,功能类似于镊子,当然更简单更原始一些。
“这个,其实应该选质地柔韧的锻钢,使用时间可以更久。”姜梅指了指笏板光滑平整的边缘,笑道:“还有啊,这里磨尖一点,比现在更好用。”
李煜宸没有理她,就地取材,倒了一碗酒在手里,另一手用笏板夹了块干净的白棉布,抬起下巴示意她蹲下去:“有点疼,你忍忍。”
“哦~”姜梅知道他是要替自己的伤口消毒,很自觉地把衣襟拉到肩下,另一只手挽起落在颈边的碎发,偏过头方便他处理。
李煜宸见她落落大方,一丝忸捏出无,不禁又是一怔:“你对每个男人都这样?”
一样的毫不设防,全然信赖?
“啊?”姜梅愕然不解。
“没什么,你别乱动~”李煜宸苦笑,夹了棉布醮着酒液慢慢地替她清理脓液。
看她的表情,只怕没有意识到现在二个人这样很不妥。既然她行得正,他也不必想得歪,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没的惹人笑话!
冰冷的液体触到滚烫的肌肤上,姜梅机灵灵地颤了一下,嘬着唇直吸气,却硬是不肯不嚷疼。
“怎么,舌头被猫吞掉了?”李煜宸心中暗自佩服,嘴里轻声取笑,下手却很轻柔。
姜梅哪里还能还嘴?只能咬着牙苦撑,盼着能早日结束这个酷刑。
无奈清洗是个细活,想快也快不了,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室内只余器械碰撞发出的清脆的叮叮声和两人的呼吸之声。
好不容易挨到清创完毕,李煜宸拿了剪刀替她剪去腐肉。虽然他事先点了她伤口周边|岤道,但没有麻醉药,那痛依然可想而知
姜梅一声不吭,默默地坚忍着,豆大的汗水自额上滴下来,樱唇咬破,迸出殷红的血珠。
瞧着那颗殷红的血珠和她疼得煞白的小脸,李煜宸只觉心一抽,竟是隐隐做痛,忍不住抬起手背轻轻拭去她额上的汗,轻声劝道:“疼的话就吭一声~”
“切!”姜梅冷哧,微偏过头来躲过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大声嚷嚷就不疼了吗?有时间在这里废话,不如你手脚快一点,我也少受些苦!”
李煜宸一番好意,被她连讽带刺地一顿抢白,窘得俊颜通红,讪讪地垂着头,心中懊恼,手底下不由重了些。
“呀!”姜梅崩不住,失声痛呼:“轻点行不行,你谋杀啊?”
“不是要我快吗?”李煜宸皮笑肉不笑地睨她一眼,冷冷地道:“吃不住就不要逞英雄!”
姜梅翻个白眼:“怎么不说你技术臭?”
李煜宸气结,扯了棉布卷往她身上一扔:“弄好了,自己包起来!”
“呀~”姜梅错愕:“我自己怎么包扎?”
“我管你怎么包?”李煜宸臭着一张脸,撇过头去径自收拾东西,不再理她。
“好,自己包就自己包~”姜梅一把扯下白棉布一头咬在嘴里,另一手拽着就胡乱往肩膀上缠。
了不起,不就是包扎吗?没看过猪走,难道还没吃过猪肉?
李煜宸原本半是赌气半是玩笑,只要她说句好话或是服一下软,哪知她居然当真?
这下又气又急,一把夺过棉布卷:“喂,谁让你乱动了?”
姜梅哪里肯放?
这一拉一扯之间,姜梅身体失衡,往前一冲把放着器械的小桌子撞倒在地,东西唏哩哗啦掉了一地。
李煜宸倒想拉她,可惜手不够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连人带小圆凳一起摔倒在地上。忙弯着腰俯身去地上捞她:“该死!摔疼了没有?”
姜梅憋着一股气,搭住他的手用力一扯,李煜宸没有防备,竟被她拉翻了软榻,咕咚一声滚到了地上。
那些带血的崩带,洗过创口的药棉,桌上的瓶瓶罐罐,外加那半坛没有喝完的酒都洒到他身上,倒象是开了染铺,红,黄,蓝,绿……晕了一身。
他最是喜洁,衣服绝大多数都是白色或是银色,几曾如此狼狈过?绝美的容颜涨成紫肝色,指着姜梅的手都带着颤抖:“你~”
姜梅诡计得逞,拍掉他伸过来的手指,指着他铁青的俊颜拍手而笑:“你什么你?活该!”
“好啊,你忘恩负义!”李煜宸咬牙切齿,拣了地上的笏板就扔了过去:“看我不砸死你!”
“哈哈,没打着~”姜梅抱了头,缩在墙角咭咭而笑。
“好,有本事你逃到天边去!”
“咯咯~”
宛儿领着老夫人匆匆闯进陶然居,入耳的就是二人的笑闹之声:“快啊,不然那贱/人走了~”
原本只是半信半疑的老夫人,把拐杖往地上一顿:“来人,给我把这不要脸的贱/人拖出来~”
捉/j(二)
得了老夫人的命令,宛儿如同领到了上方宝剑,一马当先地带着两个家丁一脚把门踹开,冲了进去:“好一个不知羞耻的贱/人!”
“宛儿?”姜梅的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地把衣襟带拢。
糟糕,看她那架式就知道来者不善,十之八九是来捉/j的。
也算自己倒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跑进来,这下混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二夫人,”李煜宸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蹙眉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宛儿深知李煜宸的厉害,兼之他与君墨染关系匪浅,不敢动他,只幸灾乐祸地望着姜梅,挥手叱道:“快,给我把这贱/人绑了~”
“谁敢动手?”李煜宸冷声斥道:“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带人随意闯进我的房间?”
“这~”宛儿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扫,不觉瑟缩,嗫嗫不敢吱声。
那两个家丁见状,也不敢造次,迟疑地站在门边,等候最终的决定。
“是老身让她来的,”老夫人在梅雪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了进来,一双威严的冷目淡淡地扫过姜梅,见她衣衫凌乱,两眼越发迸出寒光。
被她鄙夷的目光一扫,姜梅只觉浑身不舒服,象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干娘~”李煜宸回过头见到她,忙迎了上去,嘻笑道:“若是想我,只管找人传我去见你就得了,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老夫人把龙头拐一偏,作势就要往他身上敲去,到底心疼他受伤未愈,拐杖虽高高举起,并未落到实处,只虚晃了一下便又落到地上,用力一顿:“看你做的好事!”
“我是大夫,帮嫂子换药,有什么不对?”李煜宸早在她踏进来的那一刻已是心知肚明,这时巧妙地为二人辩解。
“哼!”老夫人锐利的老眼只淡淡地在他周身绕了一圈:“老身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不曾听说换个药会搞得这般狼狈?”
李煜宸俊颜一红,尴尬地道:“这个嘛,完全是意外。九夫人不小心打翻了凳子,摔了下去,我去拉她,结果……”
“行了,还不给我闭嘴?”老夫人越听眉心蹙得越紧,冷冷地出言打断他:“嫌丢人丢得不够么?”
姜梅暗悔孟浪,上前福了一礼:“妾身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连眼角都不瞟她,完全当她是空气,继续训斥李煜宸:“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永远没个正形?回头我去见你娘,让她给你挑个媳妇管束一下,不然真要成野人了。”
“干娘~”李煜宸变色。
又来这套,每次对他不满,她就拿娶媳妇一事来堵他的嘴!
“还有,”老夫继续数落,语含讥刺:“就算是开玩笑,拜托你去找那些小家碧玉逛园子,也别在王府里跟你兄弟的女人厮混!传出去好人家的闺女,还有谁敢嫁你?”
“老夫人~”姜梅张嘴欲言。
“你闭嘴!”老夫人伸手打断她的话:“我们母子说话,哪有你这贱/人插嘴的余地?”
说完,她也不管姜梅,只训斥两个木头似杵在一旁的家丁:“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不三不四的女人拖出去?”
“是!”那两个家丁得了老夫人的命令,这才上前一人一只手拽着姜梅就往门外拖。
姜梅心知挣扎也是白搭,徒然让自己吃苦,低声道:“不必拖,我自己会走。”
“干娘,你真的误会了~”李煜宸见势头不对,忙敛起笑容,正色道:“我与九夫人光明正大,并无半点苟且之事。”
“娘怎么会不信你?”老夫人神色依然淡淡地,嘴角露出明显的不屑:“你是何等身份,与墨染又是什么关系,绝不会为个女人,做出对不起墨染之事。”
说到这里,老夫人话锋一转,指着姜梅站立的方向,一脸的轻视:“娘只恨这个女人用心险恶!在墨染面前搬弄是非,把王府闹得鸡飞狗跳,把家丑传得沸沸扬扬不算,还敢在你的面前搔首弄姿,妄想破坏你与墨染的兄弟情谊!”
“娘~”李煜宸变色,这样一顶帽子压下来,姜梅不死也要脱层皮。
老夫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转头冷冷地觑着姜梅,表情象看着一堆大便:“不要说老身恃强压你,且说你为何支开如意,独自带着酒来陶然居?江秋寒没有教过你要避瓜田李下之嫌吗?”
“是啊,李公子的人品咱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宛儿讨好地笑道:“只恨这个贱人,仗着王爷的宠爱在府里横行无忌,给脸不要脸,四处……”
老夫人眉心一蹙,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宛儿一窒,讷讷地把话咽回肚中。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本身已足可令人非议~”老夫人接着往下给姜梅定罪:“你还不知羞,借换药之名,行勾引之实,与年轻男子调笑打闹,败坏门风!我今日若是轻轻放过你,日后如何服众?若大家群起而效,王府岂非变成勾栏?”
姜梅无语:越说越离谱了,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便是李煜宸也不能再说什么,否则就是为了女人,连兄弟都不要的无义之徒!
“若依老身的脾气,立刻就要将你杖毙在廊下!”老夫人淡淡地瞥了一眼李煜宸,转回来望着姜梅冷笑道:“看在煜宸的面子上,今日就先放过你,罚去浣衣房当粗使丫头!”
浣衣房
因为姜梅的到来,浣衣房由默默无闻的小角落,突然一下子上升为众人高度关注的热点。
谁想得到?一天前她还在祠堂前大显神威,替佩琴翻案;一天后她却因为勾/引李公子不成,被老夫人当场捉住,罚到浣认房当个洗衣的粗使丫头?
姜梅的被贬,宛儿居功至伟,她也并不掩饰这一点。洋洋得意地带着翡翠在第一时间来浣衣房,顺便带来了一大堆不穿的旧衣,指明要江湄洗熨。
有人开了头,自然有人跟进,不到一个时辰,浣衣房便积满了各色绸缎绫罗,通通指名姜梅服务——当然,都是限时的。
梦蝶和梦云两人带了几十条披帛,这玩意质料轻薄,易洗易干。指挥着丫头们往小山上一堆,冲姜梅盈盈施了一礼。
“小九,辛苦你了。”
没办法,大家都来,她们如果不来,那便会被人排挤。但是,来虽来了,却不代表她们想与姜梅做对。
你们怎么斗都好,别把她们两个扯进去,那是最好不过。
“没关系,”姜梅懂她们的意思,嫣然一笑:“既然来了浣衣房,洗衣刷被那便是本份,谁来都是一样。”
梦蝶,梦云相视一笑,目的已然达到,轻松地并肩走了。
她们年纪虽小,来王府也只一年多,但自小在风尘里打滚,早练就一双看透世情的火眼晶睛。
王爷是个无心没情的男子,把自己当成看客,永远置身事外。
王爷从没把她们当中的哪一个放在心上。她们的功用,不过是来了客,出来献一场舞,秀一下她们的才艺,客人一走,她们便没了价值。
名义上说是王府的小妾,其实说穿了不过有了个徒有其表的虚名,只比家/妓好听了一点点而已。
所以说,这群女人争个头破血流又有什么用?斗死了也不过是拖出去,再娶一个进来而已,没有人会为她们掉一滴眼泪。
倒不如安安静静地呆在雪舞阁,只要自己不强出头,那便一辈子是王府的妾,至少这辈子衣食无忧。
如意瞧着山一般的衣服被褥,愁得眉毛都打了结——这么多衣物,她们只有二双手,洗到啥时才到头?
姜梅却半点也不急,依旧是弯眉笑眼的模样。不象是偷/情被捉,声名一落千丈,倒象是护驾有功,获得了无上的荣耀。
宛儿原想看她呼天抢地,悲惨落泪的凄凉,结果她始终不咸不淡,笑脸相迎,倒也自觉没趣,坐了一会,讪讪地走了。
心中暗自嘀咕:这小九怕是给刺激得狠了,傻了!连气都不会生了。
其实对姜梅来说,在浣衣房当个粗使的丫头,未见得就比在忘月苑做个人人妒恨的小妾要凄惨。
身体上或许有些操劳,精神上却要自在得多。
可惜,在如意眼里,现在的情况糟透了,简直天都要塌下来了。
“别哭了~”姜梅无奈地叹气,递过去一条手帕:“再哭今晚咱们就要睡水牢了。”
“早说过侍剑那丫头带煞,沾上她没好事,整个王府的人见了她都绕着走,偏你要逞能,这下好了……”如意抽抽答答地又开始抱怨。
姜梅倍感头痛,只得祭出哀兵旗:“哎哟~”
如意抹了把眼泪,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居然沦落到欺骗一个小姑娘来博取同情分的地步!
姜梅暗暗唾弃自己,面上却装出十分憔悴的模样:“嗯,好象又开始发烧了。”
“那你赶快躺着~”如意气归气,做丫头的本份还是谨守着,忙拿了药给她吃,又服侍着她躺下,自己取了铺盖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呜呜,她错了,以前认为住到忘月苑已是最惨的待遇,现在才知道,那里简直就是天堂。
“上来吧,床还够咱们两个人睡的。”姜梅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一个空间。
“小姐,你要真的疼如意,现在就去见王爷,跟他求个情,认个错,咱们还回忘月苑去吧。”
在她看来,王府的八个妾里,王爷最疼的还是小姐,最在乎的也是她,两个人又正是热乎的时候。
就算心中再气小姐不该与李公子过丛甚密,只要小姐肯去求个情,服下软,王爷还是会既往不咎的。
不然的话,要她一辈子在这间散发着霉味的潮湿阴暗的房间住着,她情愿去死。
知道她还对君墨染心存幻想,姜梅干脆利落地拒绝,斩断如意所有的幻想:“不去,你也不许去!”
如意瞪了她足有刻把钟,翻个身,拿背对着她,不吭声了。
姜梅的耳根子终于得到清静,心思却开始起伏。
其他人怎么想,她都可以不在乎,可他应该清楚,她不是这种人。
好吧,就算他与她相处时间不长,缺乏足够的了解,而当天的情况,也的确是她的行动有欠思量,逾了些古人所谓的分寸,惹人非议确有不该。
但他至少也该听听她的解释,怎么能连面都不露,直接判定了她有罪?
她心潮起伏,碾转难眠,想一阵,恼一阵,恨一阵复又叹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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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到底是孩子,不管有多少烦恼与不满,有多伤心生气,倒在床上很快睡得人事不知,教姜梅好生羡慕。
她却没有这般好命,心潮起伏,碾转难眠,想一阵,恼一阵,恨一阵复又叹一阵。
等一下,君墨染又不是她什么人,他能理解固然好,误解了也不稀奇,反正他不是第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她何必如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