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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如画 第11部分阅读

      帝业如画 作者:肉书屋

    她才知晓,原来荀远宠爱的不是阮云玉这个人,而是她这张酷似苏蔷薇的脸。

    荀远对苏蔷薇,真的情深似海。

    即便是分隔两处,亦要留一个与苏蔷薇长相相似的女子在身边,给予无尽的宠爱。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荀远十分宠爱阮云玉却不宠爱荀洛的原因了。

    这一刻,她不知该羡慕姑姑拥有荀远的如此情深,还是该为阮云玉感到不平。

    阮云玉看着苏落雪,仿佛看出了苏落雪在想些什么,嘴角扯出慈爱地笑意:“我很像苏蔷薇吧?”

    苏落雪尴尬地收回视线,点点头。

    “其实,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侯爷宠爱我只因我像苏蔷薇,可是,我心甘情愿做替身,只因,我爱他。”阮云玉字字句句,说的真真切切,声音中亦只有那浓浓地爱意,没有一丝悲哀与怨恨。

    苏落雪看着她,久久不能言语,心中五味参杂。

    阮云玉上前握住苏落雪的手,如一个慈爱的母亲,笑道:“你就是洛儿常在我身边提起的苏落雪吧?是,荀夜的妻子吧?”

    苏落雪感受着她握着自己手心的温度,仿佛忆起了母亲手中的温度,本就泛酸地眼眶愈发闪现明显地泪光。

    阮云玉轻轻拍这她的手背:“傻孩子,你不止一个人,以后,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一句话,彻底让苏落雪强忍着的泪决堤,荀语探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苏三,二娘的话很感人吧?想当年,我就是这样被她收服的。”

    “今晚我们三就在你这吃晚饭如何?”荀洛也打破此刻凝重的气氛。

    苏落雪拿起袖口便将脸上的泪乱擦一通,破涕为笑:“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可以露一手,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行不行啊?”荀语极为怀疑。

    “这三个月来,一直都是我亲自下厨的,手艺很有长进的。”苏落雪说罢便欢快地朝厨房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道:“你们去屋里坐一坐,我马上就好。”

    后面地三个人含着笑她愈跑愈远的身影渐渐消逝,荀语悄悄上前扯了扯荀洛的衣袖:“二哥,你去帮帮她吧。”

    荀洛听到这,没有回话,却迈开了步伐,朝着苏落雪身影消逝的地方走去。

    阮云玉的眉间却出现愁容,叹了一声:“为何要给他们独处的机会呢,苏落雪是洛儿的大嫂。”

    荀语扯了扯嘴角:“有名无实的大嫂罢了。二娘你看不出,二哥真的很喜欢她吗?”

    “可我听闻府上人说,荀夜其实也是很在意她的,为了她将要处死的苏扶柳救了出来。我不想看见兄弟二人为了一个女人反目……”

    “反目?”荀语嗤鼻一笑:“早在很多年前他们就已经反目了,如今只不过是表面的平静罢了。”

    ·

    苏落雪进入灶房后便拿起一把青菜丢入盆中,才欲挽起袖子动手洗,却见荀洛步入灶房内,她愣了一下,便道:“来的正好,帮我洗菜。”

    听到这里,荀洛的目光一冷,怒道:“你让我洗菜?”

    “那你来干什么!”苏落雪丝毫不示弱,比他的声音还高。

    “我来盯着你做菜。”荀洛说的理直气壮。

    “盯着我?怕我下毒啊!”苏落雪为之气结,可一想到荀洛这个从小就未吃过苦的少爷,也不再生气了,自己坐下,便开始洗菜。

    而荀洛就站在她身边,俯视着她洗菜的动作,灶房内突然陷入一片静谧,气氛有些压抑。

    苏落雪正要开口,却闻荀洛开口了:“这些日子都是自己动手做饭?没有下人?”

    “嗯,这样也好,我们本就不想被外人打扰。”她低头洗着菜,声音闷闷地传来。

    “这几个月我到潼城安排侯府的琐事,将侯府的重要物品全部带来洛城。”荀洛顿了顿,才继续道:“对不起,在你身边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我离开了。”

    苏落雪仰头,看着荀洛笑道:“不用解释,也不需要解释,我都明白的。是你说的,我们之间无需相问的。”

    荀洛看着她的笑那么单纯,叹了声道:“你永远都不对人设防的,你不知,你有多好骗。”

    苏落雪瞪着他:“你会骗我吗?”

    荀洛一怔,没想到她会问他,沉默了一下,反问道:“如果我骗了你呢?”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难道你骗我了?”

    他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着:“我只是随口问问。”说到这里,伸出手就要和她一起洗菜,她立刻将他的手移开,瞪着他:“二少爷,我已经洗完了,你才想到来帮我洗菜,真是令我感动啊。”她在最后几个字时格外加重语气。

    荀洛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心情大好:“快炒菜吧,我看看你的手艺有没有精进。”

    苏落雪冷睇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什么,沉声问:“那个……在莞城,我每夜为你熬的枸杞山药汤那么咸,为何你还要喝?”

    荀洛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想了想才说:“因为,那是你为我熬的。”

    苏落雪的抱着青菜的手微微一紧,开口想说话,荀洛却先她一步开口:“在潼城时有一个官员送了我支朱钗,我一个大男人拿着这个没啥用处,看着便觉得适合你。”说着便从衣袖中取出一支朱钗,朱钗上有一朵粉色的花蕊,晶莹剔透,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这是……彼岸花!”她一眼便看出朱钗上的花是彼岸花,微微地激动后,却是一片沉寂。

    彼岸花,她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就在那里,她喜欢了八年的男人和她的夫君要杀她,还有那个陪伴了她五年亲如兄长的风影就死在那儿!

    荀洛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支朱钗插在她的发髻之上,低声道:“如你遇见这花,如我遇见你。”

    ·

    “菜来啦!”此时,天色已暗,苏落雪双手捧着托盘,小心翼翼地看着托盘内的几盘菜,生怕会不小心打碎了她这半个时辰的心血。

    而荀洛则是沉默地跟随在她身后,一同往屋里走,却在迈入门槛之时顿了一下,伫立在原地看着屋内。

    屋内异常宁静,苏落雪的到来却没有任何人说话,这倒让她觉得有些异样,稳住步伐看着屋内,一眼便见一身黑袍的荀夜站在他们中间格外醒目。

    她未曾想到这个时候,荀夜会出现在此,吃了一惊,站在原地看着屋内沉默着的几个人。

    “大哥怎会来此。”荀洛率先打破了沉寂,悠然迈步入了屋内。

    “闻管家说起你们今日抵达了洛城,却不见踪影,哪知是集体跑来了这儿。”荀夜淡淡地开口,听不出情绪。

    “一家人,找个安静的地方聚一聚。”荀洛转身,看着苏落雪一直僵在原地端着托盘,便伸手接过,然后放至木桌上。

    “既然大哥也来了,那就坐下一起聚一聚吧,我与大哥也有大半年未同桌用饭了。”荀语含笑邀请,可语气却有明显的疏离,不似与荀洛在一起那般融洽。

    “此处简陋,没有什么好菜……”苏落雪的话说到一半,便被荀夜的眼神打断,只见他悠然坐下:“不妨,我与二弟三妹也许久没有聚一聚了,正好借此机会聊一聊。”

    荀夜一坐下,周围的人便动了起来,在小小地桌子上围圈而坐,苏扶柳从一开始就没有说一句话,哪怕是正眼都没瞧他们一眼,可见她对荀家依旧是恨之入骨。

    荀夜坐在上座,迟迟没有动筷,周围的人也便不动筷,荀夜不说话,大家也都不说话,只能互相大眼瞪小眼,气氛冷到了极致。

    “好像从苏落雪嫁入府中开始,二弟便与她的关系匪浅,是早就认识?”荀夜终于动筷,一边拨了拨那盘西红柿炒蛋,一边问道。

    “自从苏落雪嫁入府中,便倍受大哥冷落,为弟看不过去,便在能够帮助她的地方帮一帮她。”荀洛说的云淡风轻,可语气中却满是讽刺之意。

    荀夜依旧在用筷子翻那盘西红柿炒蛋,左挑右挑,好像没一块令他满意的。

    苏落雪一直盯着他那双几乎要将那盘西红柿炒蛋翻了个遍的筷子,心中闪现不快。

    “带着她离开侯府,去莞城打仗也是帮她?”荀夜终于停止了在盘中乱翻的筷子,不轻不重地将筷子放置碗上,发出一声清脆地声响。

    荀洛没有再说话,倒是阮云玉出声道:“咱们一家人许久不见,何必一见面就谈这些,吃饭吧,这是落雪花了半个时辰做的菜。”

    “既然二娘也在这,我也就把话摆在这儿了。二弟前些年常年不在家辅助荀家完成大业也就罢了,一回家就连父亲的大寿都缺席,最过分的是作为一个儿子只去了父亲的灵堂一次,连守孝之礼都没有,他何以姓荀。”荀夜的目光依旧冷冷地盯着荀洛,话却是对着阮云玉说。

    阮云玉猛然起身,在荀夜的身侧跪下:“是云玉教子无方,相爷恕罪。”

    荀洛拍桌而起,一声巨响,桌子隐隐颤动着,可见荀洛的怒火之大,只见他冰冷入骨地盯着荀夜:“错的是我,你何故让我母亲难堪。”

    “既然做了错事,就应该想到会连累自己的母亲。即使这么多年来,父亲再如何冷漠待你,这守孝之礼,你该懂。”

    荀洛仰头大笑,笑中蕴含着几抹狂傲:“大哥你说的真是轻巧,自幼你深得父宠,如今你还贵为相爷,你这一生中又何曾受过苦。你若是站在我的位置,尝试一下这么些年我承受的一切,你又是否还会说这样的话!”

    苏落雪看着荀夜亦是缓缓起身,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只是眼眸中的火药味甚重。

    “这些年,你恨我吧。”荀夜勾了勾嘴角,脸上明显地闪过讽刺:“所以,你就把我的妻子带去了莞城,给她机会接近我,意图用她来作为我的软肋,今后更好对付我?”

    苏落雪猛然掉头,看着没有说话的荀洛,用眼神质问他,荀夜这话的真假。

    苏扶柳只是一声不坑地冷眼看着,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看来,这晚饭是吃不成了。”荀夜巍巍一声,在屋内显得格外空寂,缓步走至荀洛身边,低语道:“所有的一切,我都能当作没有发生,你还是我的二弟。”

    说罢,他便迈槛而去,空留一屋子的人。

    苏落雪看着依旧跪地的阮云玉,再望望紧紧握拳,青筋浮动的荀洛,她一步一步地后退,最后转身奔出了屋子。

    ·

    微暗地夜空,灰蒙蒙地,令人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昏暗,苏落雪也不顾那呼啸地北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只是一路朝荀夜的步伐追了上去。

    “荀夜!”

    她在相隔一丈之外叫了声,那声清脆的声响传遍了整个小院。

    荀夜停住步伐,转身看着追到他身边的苏落雪。

    跑至他面前的苏落雪还没站定脚便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追上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荀夜顿了顿,才道:“其实,这个你亲自问荀洛岂不是更清楚。”

    苏落雪纠结着双手,低头,闷闷地说:“你不要怪荀洛,他也是个可怜人。他的母亲之所以得到侯爷的宠爱,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姑姑,他自幼便没有得到侯爷的一分宠爱,你让他如何敬这个父亲?”

    “敢情你是来为荀洛说情的。”荀夜愈发好笑,看着低头低声说话的她,他目光黯了黯:“你说的不错,阮云玉是因为长得像苏蔷薇才得到父亲的宠爱,可是我的母亲呢?她就连那所谓的一丝宠爱都不曾得到,父亲的宠爱全部给了阮云玉。”

    苏落雪听着耳畔传来他的嘲讽,嘴巴却没有克制住,脱口而出:“但是你却有侯爷的疼爱,荀洛没有。”

    “父亲疼爱我吗?”荀夜像是在自问,无声无息地扯出了嘴角地笑意:“是啊,在所有人的眼中父亲是疼爱我的。”

    “因为母亲不受宠,她的地位几欲被阮云玉撼动,也许在人前,我的母亲是高贵雍容的,可她默默垂泪的时候只有我看的见。那时我知道,若是我不得父亲的宠爱,那么我们母子在侯府就没有任何地位了。所以我主动跟随父亲去战场,每一场战,都是我用性命在拼,多少次的死里逃生,才换来我今天的地位。”

    “父亲的宠爱,不是我生来就享有的,是我用满身的伤痕与鲜血换来的!”荀夜说到这里,声音中终于有了一丝情绪。

    苏落雪缓缓抬头,看着荀夜,她从来没有想过,荀夜竟然有这样一番过往。

    “对不起……”她低喃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任何字眼。

    脑海中恍然浮现出三年前七夕,他只身潜入苏府,身中一箭险些致命的往事,她似乎明白了,为何一个堂堂荀家大少要只身犯险,原来他一直都在用命去赌。

    就如在莞城一战,他任阿达目擒入军帐,他就是那样在用他的命下着赌注。

    “你与其在这儿担心荀洛,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荀夜收回微微地失态,恢复了那张万年冰霜地容颜:“荀洛,远比你所见到的那个荀洛要可怕。”

    “不论他多可怕,他永远都是我的朋友。”苏落雪一直坚定着这样的想法。

    荀夜嗤鼻一笑:“朋友?以后,你就会明白,他究竟欺骗了你多少,利用了你多少。”

    说罢,便径步而去,逶地的衣袍带起一阵轻尘。

    苏落雪呆站在原地许久,脑海中一片空白,好像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当她回神之时,天色已全部暗下,今夜天际无月光,她唯有在黑暗中摸索着,朝原路走回,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内。

    屋内烛光如豆,让她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明。

    她恍惚地走至妆台前,对着铜镜看着发髻上插着的那支荀洛送的朱钗,如一朵娇艳地彼岸花生长在发间,衬得她略显妩媚。

    指尖轻轻抚摸上那支朱钗,脑海中响起荀洛说的那句:如你遇见这花,如我遇见你。

    她摇摇头,低声道:“不会的,荀洛不会如他说的那样……”

    一夜北风百花残,凛冽寒雪碎初白。

    苏落雪清晨一推开窗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美景,她含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轻寒的芬芳,转身就奔出屋,跑出回廊,一排小小的脚印在那片雪上显得格外清晰。

    此时的天际依旧在下着纷纷小雪,她满脸开心地朝对面姐姐地屋跑去,口中欢快地喊着:“大姐,下雪了,下雪了……”

    清脆地声音在这凄凉地小院中回响,似为此处带来几分温暖。

    还没跑到苏扶柳的门前,苏落雪便猛然停住步伐,目光瞅着正对着自己的小院门,两个打着伞地身影朝这边走来。

    直到他们走进院中,苏落雪才能隔着纷飞地雪看清来人,竟然是元翊与荀夜。

    苏落雪此刻再见到元翊,不再有当年的那份含羞与爱慕,有的只有冰冷与愤恨。

    “咯吱——”一声开门声在寂静地小院中响起,只闻苏扶柳温柔地嗓音响起:“不就下个雪嘛,瞧把你激动的……”声音哑然而止,迈步出槛地苏扶柳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站在雪中的那个人。

    荀夜的步子在苏落雪面前停下,而元翊却未停步,朝苏扶柳走了过去,可苏落雪却猛地拦住了他前进的步伐,冷道:“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接她回去。”元翊道。

    苏落雪听到这儿,嗤鼻一笑:“背叛苏家的人是你,苏家满门抄斩,救姐姐的人是荀夜,你作为她的丈夫,你为她做了什么?如今你又凭什么来这里接她回去。”

    “她有我的孩子。”元翊侧首,对上她怒气腾腾的目光,淡淡地说。

    “说实话了吧,到头来你为的只是这个孩子。”

    元翊没有说话,倒是苏扶柳缓缓回神,一步一步走下石阶,站在他面前,而苏落雪始终用手臂拦在元翊的胸前,不让他前进一步。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僵在原地。

    雪,覆了她们满身。

    “我随你回去。”苏扶柳深深地凝视着元翊,手始终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苏落雪听到这句话,拦在他胸口的那只手无力地放下,眼眶酸酸地注视着姐姐:“事到如今,你还是要与他走?你忘了他对我们苏家所做的一切?”

    “你不也一样住在荀家吗?”苏扶柳缓缓地笑了出声,声音有些哽咽:“语气在荀家与仇人住在一起,还不如随他回去……毕竟,我腹中还有一个孩子,我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苏落雪张了张口,最后却没有说出口,她说的对,在相国府或者辛王府,都是他们仇人的家,在何处不都是待吗?

    苏扶柳探出手,冰凉的指尖抚摸在苏落雪的脸颊上,温柔地笑着:“落雪,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要看到当初那个开朗顽皮的妹妹。”

    说罢,她收回手,看向元翊,目光依旧闪烁着未褪去的浅浅温柔:“走吧。”

    苏落雪感受着脸颊上那残留着的温度,感受到苏扶柳与元翊正一步一步地远去,她咽下喉头间的那抹哽咽,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呢喃着:“元翊,原来我一直都看错你了。”

    冰寒地风雪拍打在她身上,可她却不觉得冷,只觉得心中可悲,到如今,大姐还是随元翊回去了,为了一个孩子。

    可女人,为何屡屡要承受这些,就不能为自己选择一次吗?

    忽感荀夜接近,她茫然仰头,只见荀夜就站在她面前,撑着伞,为她挡去寒风中的雪花。

    荀夜低头看着苏落雪,她正含着溢满泪水地眼眶注视着他,似在忍着泪水,不想落下。强撑许久,却在一阵风过,她眨了下眼睛,泪水便滚落。

    他问:“你哭什么?”

    她说:“只是替姐姐不值得,为了孩子,就放弃了尊严。”

    他勾起嘴角:“也许,她并不只为了孩子,也因为她还爱着他。”

    她眉头一蹙:“不可能,元翊在关键时刻出卖苏家,在她入狱后不闻不问,姐姐应该恨他,怎会还爱他。”

    “你还是不懂爱情。”他目光黯然,叹道:“如果真爱一个人,就会放下一切尊严,一切骄傲去原谅他的一切。即使,心中是恨他,但是却克制不住爱。”

    她摇头:“这样的爱情太卑微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撑着伞,远目那纷乱交杂地雪花,片刻后才收回思绪,将手中的伞递给她:“好好照顾自己。”

    接过他递来的伞,伞柄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心中闪过一抹浅浅地舒心,她低声道:“谢谢你救了我大姐。”

    他淡淡一笑:“我想救的并不是她。”

    握着伞柄的手一紧,只闻他又道:“我很庆幸我能看见你那封信,让我明白,那个与我并肩沙场的苏三是真实的。”

    她的手越握越紧,隐隐泛着惨白,她也明白了,为何当初那个冷酷无情的荀夜会突然改变了主意,救了苏扶柳,原来是他看见了那封信吗。

    他一步一步地迈出伞,不轻不重地脚步踩在那厚厚地积雪上,而她却撑着伞,转身目随越过她朝大院门外走去的荀夜。

    他那孤寂地身影被雪花淹没,唯有那一抹黑,在纷乱的雪花中格外清晰。

    她的心,却陷入了一片矛盾中,挣脱不得。

    ·

    一个月后

    塞外传来消息,康国君主倒台,阿达目顺应民意继承王位,百姓拥戴。

    这个消息无疑是个相国府带来的一个好消息,当日接到这个消息的华修便入相国府与荀夜会面,书房内檀香袅袅,后窗微敞,冬日的凉风袭入屋中,吹在人身上瑟瑟发寒。

    荀夜负手伫立在桌案一侧的书柜前,正在找着一本书,而华修则是悠哉地倚靠在靠椅上,手一下一下地敲着身边地桌案,在静谧地书房内显得格外清晰。

    “时机到了。”华修考虑了许久才冒出一句话。

    “何以见得?”荀夜目光仍旧盯着那一排书,似很随性地问。

    “康国彻底易主,这样我们便有了他的支持。而那也推翻苏后政权,解救帝君,顺应圣旨立元鑫为帝,荀家在民间的声望早已盖过如今这个十岁的小帝君,是时机动手了。”华修低声道。

    “是,一切看上去都是时机成熟,可是你漏了一个人。”荀夜终于找到了那本《资治通鉴》,拿着他转身走向桌案。

    “谁?”

    “元翊。”放下书,荀夜的目光顿露一抹精锐地冰寒。

    华修仿佛想到什么,却还是道:“元翊?他与我们一直是盟友。”

    “苏后未倒台之时,也许他是我们的盟友,如今难保他没有异心。”荀夜的声音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要忘记,元翊当初是为了推翻苏后才与我们结盟。可为何他要推翻苏后呢?”

    华修恍然大悟,立刻警戒起:“因为这个天下姓元,而不姓苏。”

    “而如今,这个天下仍旧姓元,不姓荀。”

    “他不会的,有几次我探了他的口气,似乎也很不满元鑫为帝,一个十岁的孩子为帝,无人信服。”

    “即便是他不满元鑫,那他也还是姓元,不是吗?他手中掌控宫中禁卫军,控制九门,又是威信极高的元姓王爷,若他在关键时刻倒戈,是件很棘手的问题的。”荀夜说到此处时依旧处之泰然

    “这些都只是猜测罢了,不然找个机会试探……”华修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见门被猛地推开,紫羽没有经得允许便闯了进来,面带难色地看着书房内的两个人,欲言又止。

    “何事慌张。”荀夜沉声盯着紫羽问。

    “有下人传话,华雪夫人往南院去了。”紫羽小心翼翼地说:“奴婢猜测,是去了……”

    没等紫羽的话说完,荀夜便放下手中的《资治通鉴》,起身便迈步而出。

    华修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荀夜疾步而出的身影,深深地闭了下眼,睁开后,如矩地目光直射紫羽:“你倒是对苏落雪挺上心的。”

    “奴婢一生为相爷做事,此事有必要告知相爷。”紫羽恭敬地答道。

    “既然你知自己身为奴婢,那么相爷的家事也不是你一个奴婢能够插手的。”华修冷斥着警告一声,亦起身,走出书房。

    ·

    在那简陋地小院内,树木枯萎,残叶早已零落,唯剩下多日前下的一场大雪的残余淡白,点缀在四周显得萧瑟冷寂。

    身披白色貂裘地华雪走入冷寂地小院,北风吹起她的裙角,挽起地发髻更显她雍容高雅,淡然地眉目间蕴含几分冷然。

    在小院走了片刻后,便见到回廊的石凳上,一名娇弱地女子正低头翻阅着书,看的极为认真。

    华雪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而看的正认真的苏落雪也没有感觉到有人的接近,直到她的身影挡去了她的视线。

    苏落雪仰头,看着正在俯视她的华雪,愣了一下。

    华雪在看见苏落雪的那一刻也愣了一下,许久才说:“原来你就是苏落雪。”

    苏落雪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与她相对而站,未曾想到华雪会来到此处。

    “当初我还奇怪为何一向痛恨苏家的荀夜,会在朝堂上力保苏落雪无罪,今日我算是明白了为何他会如此。”华雪笑了一笑,盯着她的脸,似乎要将她看透:“一个能够与他并肩作战的女子,能够与他共赴生死的女子,确实很难以令人忘怀吧。”

    苏落雪任她审视着自己,始终都没有接她的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荀夜绝对不会仅限于一个相爷府,所以我从未想过能够独占他的一颗心,只求能在他的心中有一席之地便好了。可当我知道他对你的特别时,我还是忍不住想过来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他动心了。”华雪笑得淡然,在那萧瑟北风中,她仍旧是那么的风华绝代,即便是冷嘲热讽,依旧难以掩盖她绝世无双的气质:“我看到是你,我便解惑了,若换做我是男儿,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罢。”

    “华姑娘。”苏落雪终于开口了,一双灵动地目光注视着她,轻声道:“两年前苏后赐婚,非我二人所愿,亦知苏后的赐婚,让你们这对有情人两地伤心。你也说了,相爷他绝不会仅限于相爷府,苏落雪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相国夫人,你要面对的将是无数的人间绝色,而不是将心放在一个罪臣之女身上,我无心与你争些什么。”

    华雪看着她,耳中亦将她的字字句句听进了心中,心中悄然闪过一丝阴霾,还有几分酸涩。

    “更何况,你还是荀夜的救命恩人,你根本没有必要担心。”

    当华雪听到她说到“救命恩人”四个字时,她怔了怔,眼眸里闪烁着心虚,却很快平复,浅浅一笑,最终却没有回话。只是平静如水的目光看着小院一处定格,看着那个疾步走来的黑衣男子。

    苏落雪也注意到走入院中的荀夜,还有紧随其后的华修,有些无奈,这个小院里还真是热闹,都爱往这儿跑。

    “你到这来做什么。”荀夜走到她们身边后,便问道。

    “我这个为妾的入府半年却从未见过你的正妻,礼数上我应该来拜会。却没想到,把你也给引来了。”华雪笑的嫣然,声音却有明显的尖锐。

    “拜会完了?”荀夜的目光扫了一眼苏落雪便收回,用话语示意着华雪应该离开了。

    “真庆幸我来拜会了,才知道原来苏落雪便是在莞城陪你共赴战场的苏三呢,这到底是你们缘分呢。难怪,不顾文武百官的反对,亦要保下苏落雪。”华雪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淡淡地说着,几个人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暗指。

    “雪儿,回去吧。”华修上前,轻声对着妹妹说,他很明显能感觉到华雪现在的情绪有些紊乱,即使她表面依旧是那么清傲淡然。

    一阵冷风刮过,吹在众人身上,冰寒直袭心间,似吹散了华雪心中隐隐被提上来的怒火,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回首冲苏落雪笑道:“今日,谢谢你的提醒。”说罢,便翩然而去,独留下裙角带起的一阵清尘。

    华修冷望苏落雪,许久后,终是将目光投递在荀夜的脸上:“你荀大少处处留情不碍事,但是不要伤到我的妹妹。”

    “其实刚才……”苏落雪见荀夜没有说话,便欲开口想说说方才与华雪独处的事,却被华修厉声打断:“够了!”

    第一次见到华修生这么大的气,苏落雪有些骇住,僵在原地看着华修瞪着自己的目光,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华雪在华修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高。

    顿时,她想到了当初华修与她坐在翠绿的草坪上说的话,他告诉她的一切,还有危险地提醒。

    直到华修拂袖而去,荀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至回廊前的石凳上坐下,探手拿起摆放在石凳上的那本书,随意地翻开:“你倒是有打发时间的一套,《诗经》你看的懂吗?”

    苏落雪听到这声讽刺,顿时撇开心中的思虑,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书:“自然比你懂。”

    荀夜含着淡淡地笑,往石椅靠去:“华雪和你说什么了?”

    捏着手中的《诗经》,她笑了笑,只道:“不过闲聊几句,我以为,你该去追她。”

    “她就这个性子,明日便会好的。”他似乎依旧习以为常。

    苏落雪张了张口,却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荀夜瞧见,也没有继续追问,只道:“我让管家收拾了一下兰亭轩,明日就搬过去吧。”

    “我觉得这儿住的挺好。”

    “你是相国府的夫人,怎能委屈了你住如此简陋之地。”

    “也委屈了这么多月了。”她低声嘟喃了一句。

    “这些日子,我之所以把你安置在这儿,一来是因当时你的身份有争议,不便出入在府中引人闲话。二来是因你与苏扶柳同住,这个清净的地儿,更便于养病。”他草草地解释了一下。

    “如今,我的身份已没有争议了吗?”

    “你似乎总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荀夜不想再与她纠缠在这个话题上了,冷着脸道:“让你搬过去就搬过去。”

    “我若不搬呢?”她似乎与他较上劲了。

    “记住你的身份,相国夫人!”

    ·

    翌日,苏落雪才吃过早饭,一群下人便在管家李百顺的带领下拥入园中,在李百顺一声令下,便开始搬着苏落雪房中的东西。

    苏落雪无奈地站在李百顺身边,看着那群磕磕碰碰搬东西的人,心中叹息着:荀夜真是个说都便做到的人,真的命人来搬东西了。

    忙活了一整天,终于将整个兰亭轩打扫完毕,将她本就不多的东西安置好,便恭敬地退下。

    在兰亭轩,有四名婢女、四名下人以及四名侍卫分配在兰亭轩,她眼尖地看见了紫羽也在其中。可转念一想,甚觉奇怪,她可以说是荀夜的贴身婢女,跟随他十二年有余,当初被派至身边伺候是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可如今荀夜还是要监视她的举动吗?

    “夫人,这是二少命人送过来的,说是从南昭侯府托人运过来的东西到了,这一个包袱里全是夫人的物品。”一名下人捧着一个大包裹进来,小心地放至桌案之上。

    苏落雪点点头,便屏退了下人,打开那个包裹,里面有一些她曾在候府的衣物,还有曾经她用来夜夜迷晕紫羽的迷香,还有一个人皮面具。

    她的脸上顿时涌上几分热气,这些东西,不会全都是荀洛帮她收的吧?若是他收的,她又该怎么解释这些东西呢。

    指尖抚摸上那个人皮面具,恍然间又忆起了那个满脸刀疤,却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风影,她的喉头间顿时哽咽。

    “风影,原谅我不能为你报仇,也无能为力……荀夜他,救了姐姐,救了我。而元翊,我真的下不了手……”

    手,猛然捏紧那张人皮面具,微微颤抖着。

    许久,她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找到一个小盒子,便将人皮面具与迷香放了进去,最后小心地放到床底下。

    忽然,紧闭着的门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苏落雪一惊,立刻疾步走上前拉开门,可是门外却空空如也,唯有黑夜的苍穹中那一轮明月,还有那厉厉寒风吹得她衣襟微凌。

    忽见屋檐上一个黑影飘过,她立刻飞身追了上去,灵活地身躯一直跟随着那个黑影,一路追随,用尽全力却也只能离那个黑影十米。

    不知不觉,竟一路追出了府,奔入那深深小巷,空寂的四周回想着一重一轻的脚步声。

    忽感那个黑影步子慢了几拍,她抓准了这个机会,提气丹田,全力冲上前,掌风便朝他背后逼了过去,只见那人一个回身,别躲去了她那一掌。

    侧身的那一瞬间,他的左手掐上了她的颈项。

    这一幕,仿佛让她想到了初次夜探南昭侯的书房,与黑衣人纠缠的场景,只不过换了个地点,换了个时间。

    苏落雪看清了眼前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脱口道:“荀洛?”

    荀洛目光中闪过几分笑意,掐着她颈项的手收了力。

    “大晚上的,你竟然装神弄鬼。”苏落雪瞪着他,拍了拍胸口。

    “今个是上元节。”此时的荀洛不再是一身白,而是一袭暗灰的袍子。

    “上元节。”苏落雪重复了一遍,随后恍然一笑,原来今夜是上元节,难怪兰亭轩的下人们帮她收完屋子后就没了踪影。

    “你在相国府上也好些日子没出去了吧,你这好玩的性子能忍得住吗?”荀洛一边说着便一边迈步朝小巷外走去。

    “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你,今夜引我出来过上元节了。”她跟在他身后一边笑着一边说:“没想到,爹娘离开后的第一个上元节竟然是和你在一起过的。”

    听到她的语气隐隐有着悲伤,荀洛只是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往外走,带着她,走入大街上那热闹的人群中。

    街道上有许多孩子正放着烟火,满脸笑意地围着四射地烟火转着,口中还念着童谣。

    苏落雪看着那孩子们纯真地笑容,自己的脸上也不由地流露出笑容。

    荀洛却是侧首,看着苏落雪的笑脸,亦注意到她发髻上那支彼岸花朱钗,在烟火与灯笼地光辉下显得熠熠生光。

    他的手,抚摸上她的发髻,指尖触及那冰凉地珠钗,目光里蕴含着一抹不忍。

    她感觉到他的异样,侧过头,看着他的目光,心间仿佛被钝器击打过,痛的有些喘不过气。

    “荀洛……”

    “答应我,永远都戴着它。”

    她避开他炙热地目光,低声道:“我一直当你是我很好的朋友。”

    “我知道。”他恍然间一笑,笑的那么俊美,仿佛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

    她敛目,沉寂了片刻,只觉气氛凝重,她扯出一抹笑,指着前方:“你看,那里有卖鬼面具。”然后便借机奔了过去。

    他看着她欢快而去的背影,沉默了片刻,这才追了上去。

    她站在一个卖鬼面具的小摊前,一手拿着一个样式的鬼面具,左试试,右试试,然后问他:“哪个更好看?”

    “都是鬼面具,只有哪个更丑。”他无奈地回答。

    她想想也对,便又试了一下,问道:“那哪个更丑?”没等他回答,她便将右手的鬼面具往他脸上戴:“你也来试试。”

    他站在原地,任她将鬼面具戴在脸上。

    “像你这么美的男子,戴上这个,会不会……”突然,她的声音哑然而止,神色呆滞地看着已经戴上鬼面具的荀洛,眼中有着迷惘、惊愕、挣扎。

    她有些颤抖地探出手,缓缓地抚摸上荀洛脸上那个冰冷的鬼面具,此时,她只觉手中的鬼面具如千斤重,她需要很用力很用地一点一点将它摘下。

    当完全摘下那张鬼面具,荀洛的一张绝美的脸呈现在她的面前,她才将几乎要吊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不愿再继续往下面想。

    眼中无数的情绪终于还是归于黯然,还有那浅浅地自嘲。

    “怎么了。”荀洛的眼中没有疑惑,只是问的格外严肃。

    “没……”苏落雪摇摇头,将双手的鬼面具放回小摊:“只是你戴着鬼面具的时候,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刚才,我几乎要错把你认作他了……”

    “落雪。”荀洛的目光愈发深沉,那无声无息的一声叹逸出唇,正想说话,苏落雪却不再看他,转身奔入人群,口中还嘟嚷着:“你看那边有舞狮……”

    荀洛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苏落雪那娇小地身影正往人潮处奔去,她的背影看似很欢快,却蕴含着无比地寂寥与沉重。

    也许,她发现了。

    荀洛的手,不由地握紧成拳。

    当他回神,苏落雪的身影却早已离开了他的视线,消逝在那茫茫地人潮中。

    ·

    上元节,府上热闹非凡,张灯结彩,正堂中早就摆好了满满一桌酒席,而荀夜却仿佛瞧不见正堂那丰盛地晚餐,径步出了正堂,走过重重皑皑枝木,不知不觉走入了兰亭轩。

    兰亭院轩内丝毫没有上元节的喜气氛围,唯有小径隐寒香,寂寥风袭人。

    走至屋外,却发觉她的屋内没有亮灯,漆黑一片。

    他缓步走至门外,发觉门半敞着。

    荀夜的目光蓦然一黯,脸色生冷。

    才搬来兰亭轩的第一日便玩失踪?上元节,不待在府中,难道贪玩出去了?

    “相爷……”管家李百顺手中捏着一封刚收到的飞鸽传书,疾步奔来:“相爷您可让奴才好找。”

    “何事慌张。”

    “您让奴才派人去查的事有眉目了。”李百顺恭敬地将信件递给荀夜。

    荀夜接过信件,借着屋外地几盏灯笼的光芒快速阅读完信件,当即将其全数拢成团,握在拳中。

    目光,冰冷地吓人。

    李百顺被他这样的光芒骇住,也不敢大声,小心翼翼地问:“爷……”

    “荀洛不在府上?”荀夜的声音冷入寒冰,透骨骇人。

    “似乎不在。”李百顺的话音方落,只见荀夜便飞奔出去,冰冷地脸上闪过一抹惊色。

    李百顺看着他片刻便消逝不见的身影,心中暗暗惊疑,头一回,他瞧见相爷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如此在乎。

    ·

    荀夜在拥挤的人潮中,烟火四射,璀璨地光芒破空耀眼,笑声弥漫。

    可是荀夜的脸上却布满了焦急的神色,一双精锐地眸子搜寻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张脸,却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他微喘着,额头上渗出了丝丝汗珠,苍穹中烟火的声响却像是蒙了一层在他耳膜,万物的喧嚣都与他无干,他只想找到那个人。

    忽然,迎面也走来一个男子,他亦是满脸焦急的四处在寻着什么人。

    荀夜冷冷地看着那个四处奔走的男子,一抹杀意涌入眼眸,迎面上去便揪其他的衣襟,冷冷地瞪着他:“苏落雪呢!”

    未曾想到会在此处见到荀夜,荀洛怔了一下,冷笑着:“大哥真是关心她呀,可为何这些天却要装作对她不在乎,不闻不问呢?”

    荀夜揪着荀洛衣襟地手愈发紧,那双寒意逼人的目光似乎要将面前的人千刀万剐:“我问你,苏落雪在哪!”

    荀洛任他揪着衣襟,嘴角扯出冰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