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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 第41部分阅读

      帝后 作者:肉书屋

    有那么一个暴虐成性地弟弟!”

    他没有出声,轻叹一声,低头离开了营帐,看着他带着几分落寞的背影,我不由得佩服自己真有些迁怒于人的本事,就算血影是他弟弟又能如何?这些事岂是他能左右得了的?这样一想,对他又不免生出几分歉意。

    午夜时分,我睡得极不安稳,心中总有一种感觉,那是女人特有的感觉,预感着将会有事发生,一个激灵,我清醒过来,怔怔的看着篷 顶,几许星光蒙蒙透入,让人如梦似幻……等等,星光?见了鬼了,帐篷顶上怎么会见到星光?难道我还没醒?在做梦?

    正想着,一只修长的手掌悄无声息的从旁捂上我的嘴,我心中一 惊,刚要出声,一道温热的鼻息洒到我的耳边,“惠惠,是我。”

    我硬生生的愣了三秒,逐月!我不敢置信的将脸慢慢转回,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逐月,真的是他!他来救我么?

    他松开捂住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道:“别哭。”

    我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不顾一切的扑进他怀中,紧紧地揽住他的脖子,生怕他消失,逐月拥住我,轻声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抬起头,轻轻触碰他的脸庞,害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逐月抬手揩去我脸上的泪水,“你真是让人不能放心呢。”

    我破涕而笑,直到此时,我才真真正正的确定逐月真的来了,活生生的在我眼前,逐月伸手拉起我,“咱们走。”

    飞快地起身将外衣穿好,刚走两步我猛的停下,轻声问道: “你……能带两个人走么?”

    他一愣,我低声道:“还有湘云。”

    我已无暇顾及那些清军,但是湘云,我绝不再丢下她。

    逐月略一迟疑,“我回来再救她。”

    “不行。”我将声音压到极低,“你先去救她,将她送出后再回来接我。”

    逐月沉默不语,好像在盘算着什么。我脸色一沉:“别打算将我强行带走。如果扔下湘云,我宁可死。”

    逐月怔了一下,忽然轻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等我回来。”

    我点头,“不过你要小心血影,追星打不过他。”

    他轻声道:“来时我探过,他不在帐中。”

    “那也要小心他随时回来。”

    “放心。”逐月道:“先前与他交过手,半斤对八两。”

    我瞪圆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他叹了一声,“我们月初就到了这里。我潜入两次,都没找到 你。”

    我怔怔的看着他,月初,正是我准备试验地时候,被隔离开来,地处行营偏隅。所以他才没有找到我,他刚刚说“我们”。还有谁?会 是……

    我强忍下即将出口地问话,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有什么话等出去再说,我低声道:“你快去罢。”

    逐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到营帐中央。忽然又走回来。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如能平安,你……愿意跟我走么?”

    我心中一震,他的意思。不是问我愿不愿意跟他逃出这里,而是

    不愿意……就此与他浪迹天涯。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垂目道:“对不起。”虽然我心中对福临有无数个揣测和不满,但我终究无法就这么离开他。

    他淡淡地一笑,转身欲行,我突然想到一点,拉住他轻声道:“跟湘云说,她不走,我也留在这陪她,她要死,我就先去黄泉路上等她,我说到做到。”

    逐月微一点头,纵身而上,悄无声息的在我眼前消失。

    逐月走后,我的心中就像揣了一只兔子,坐立不安的没有一刻安 生,我不担心逐月能不能及时回来救我,我担心他会不会撞上血影,会不会顺利的救出湘云,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一个时辰……帐外依然宁静,没有听到抓刺客的叫声,这代表着他们安全了吗?两个时辰过去了,我悄悄的松了口气,挨近帐帘处仔细听听,又将帐帘扯开一条小缝看了看,一个人影赫然站在帐帘之外,我差点没叫出声,居然是方仲 堂。这么晚了,呃……或许该说这么“早”,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他来了多久,应该是没发现逐月地吧?是有事情?

    想到这,我将帐内油灯点上,挑开帐帘让他进来,他显然很意外,大概是没想到我为什么这么“早”却没睡觉。

    他的肩头有些水珠,像是结了霜又化开的样子,“你来了多久 了?”

    “刚到一会,原本有些事想跟你说,但又怕太早了吵着你。”

    “你也知道早啊?”我瞄了他一眼,“一夜都没回帐?”

    他笑笑,“赏月。”

    我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大冷的天儿赏月,什么毛病!

    “找我什么事?”有什么事重要到需要大半夜的站在别人门口地 吗?

    方仲堂寻了一处坐下,半天没说话,我自顾上了床围上被子,等着他开口。

    “如果……”他说得很艰难,“如果血影肯放了你,你能不能……劝湘云留下。”

    我皱了皱眉,“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

    方仲堂低着头重复了一遍,我沉着脸道:“我肯让你进来是因为我觉得先前对你的态度很不对,但是如果你大半夜地跑来跟我说这么不着边的话,别怪我再将你赶出去。”

    方仲堂的脸上没有了住常的神采,他神色黯然地道:“让湘云留 下,说不定……他还有救。”

    我摇摇头,“我绝不会留下湘云,血影是个疯子,你也疯了么?”

    方仲堂的脸上似是蒙上了一层悲凄,他轻轻地道:“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不待我开口,他自顾地讲诉起来,“十几年前,清军追杀南明皇 室,一名忠臣将自己地女儿与公主调换,公主平安了,他的女儿却被清军俘虏,受尽折辱而死。”他说话时有些激动,不得不平静了好长时 间,才又说道:“那名忠臣的儿子亲眼见到姐姐被俘,这成了他地梦 魇,他恨父亲为什么要让姐姐去当替代品,也恨姐姐为什么不反抗,带着恨意,他到了人间地狱接受最残酷的训练,凭着一股信念,他坚持到了最后,他受朝庭重用,立下赫赫战功,他自己也觉得当初的选择是对的,他是在痛杀仇敌,为姐姐报仇。”

    “直到有一天,他的下属说抓到了敌军的皇后,可那个女孩儿,并不是真的皇后,那一瞬间,他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姐姐,被人逼迫着穿上那件不属于自己的华贵衣裳,承担起那份她并不想要的‘荣幸’。他想让女孩儿否认自己的身份,这是他心底的一个梦想,如果她说出真相,他就会放她走,放她走的同时想像着自己的姐姐也做了同样的选择,并没有惨死在敌军手中。”

    方仲堂长叹一声,“可是,那个女孩儿偏偏要承认自己就是皇后,一次如此,两次如此,这激怒了他,他心中不断闪现着姐姐也曾因此遭受凌辱,恨女孩儿为何要如此愚蠢,他要让她后悔,他要惩罚她, 他……”

    “他强犦了她!”我几乎吼出来,“他的偏执给那个女孩儿带来了最痛苦的记忆!”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能抹杀他的罪行。

    方仲堂痛苦的闭了闭眼,“不错,他用了最极端的手段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意,可是,他后来发现,那个女孩儿并不是他姐姐,女孩儿勇敢、坚强,自愿为主尽忠,而她的主子,甚至也愿意牺牲自己来保全女孩儿的性命。这使他心中起了很大震动,再后来……他发现自己在那个女孩儿面前会不自觉的放松,会想保护她,看着她熟睡打鼾居然还会 笑……”

    “够了!”我的脸色沉到零点,朝着方仲堂道:“你是想说他对湘云有感情吗?别往他脸上贴金!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你不是他,怎会知道他的想法!他那么残忍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感情!”

    方仲堂的脸色登时变得惨白,还有些摇摇欲坠,我有些不忍,缓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有些激动。”

    “真的……没有余地么?”他的声音中仍是充满着一丝期盼。

    “没有!”我干脆的拒绝他,眼看着天色渐亮,湘云失踪的消息血影一定很快就会知道,我索性直说道:“也不怕告诉你,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湘云她已被人救走,说不定现在已经到了清军行营。”

    我话音刚落,方仲堂猛的站起,脸色急变,接着左手攥握成拳剧烈的颤抖,他将右手撑在额上,面容扭曲,似在做着很激烈的挣扎。我吓坏了,连忙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过了好久,他才平静下来,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帘低垂,浓密的睫毛遮住他的眼睛,我试探的上前两步,他摆摆手拒绝我的接近,过了半天才开口道:“她……真的走了?”

    他的声音与刚刚不同,显得有些低沉,我点点头。

    “真的走了……”他反复低喃着,忽然又道:“没说什么吗?”

    我一愣,不解的看着他,忽然他笑了,笑得有些悲凉,“你说得 对,他那么残忍,怎配拥有如此纯洁的灵魂,下地狱就让他一人去好 了,何苦还要拉上别人。”

    方仲堂的左眼中缓缓滑下一滴清泪,再抬起眼,眼中清澈依旧,只是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痛苦之情。

    到此时,我心中的怪异感达到顶点,为什么方仲堂会有这种反应?他连湘云的面都没见过,就算他是血影的哥哥,他的反应也未免太大 了。

    “走吧。”他朝我弯了弯嘴角。

    “去哪?”

    “送你回去。”他转过身,“送你回清营去。”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在说什么?“你……肯放我走?可是……我们要怎么走?”血魂军中守卫森严,岂是随便就能离去的。

    他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我叫血影……送你回去。”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脱困

    色依然阴暗,可天边却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广阔的草 雪白的骏马迎着凛冽的寒风尽情奔驰,一抹血红置身马上,我呆愣愣的坐在他身前,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方仲堂离去不久,血影便出现将我带出军营,他不发一言,火红的面具依旧冰冷,对湘云失踪之事只字不提,我心中不禁暗暗打鼓,他莫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而疯了么?将我带出来莫非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我?

    脸上已被寒风打得失去了知觉,风吹得我睁不开眼,耳边听着自己的牙齿因寒冷而碰撞的声音,但我身后的那具胸膛上散发的慑人寒意却更让人冷进骨髓。

    冬日的太阳升得很慢,马儿飞驰了近一个时辰天边那一轮火红才完全升起,大地瞬间光明,映出远方地平线处黑压压的一片,血影将马速放慢,地平线处的黑影开始移动,大地随着黑影的渐渐逼近而颤抖着,血影凝目远眺,又朝身后瞥了一眼,“肯为你卖命的奴才还真不少。”

    我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看着血影不确定地道:“你真打算放了我?”

    “我们有一个交易,不是么?”

    “可是还没确定有没有成功。”

    血影嘲讽的哼了一声,“不想走?”

    我一时语塞,此时地平线处的黑影已移动到可以观察的距离,那是人,一队不下千人的骑军,不规则的马蹄声停在距我们百米远地地方。为首一人。枣红地骏马,纯白的战袍,是屯齐。屯齐看清来人,手臂一挥,数十支黑洞洞的枪口立刻对准了我们,屯齐高声喝道:“放了娘 娘。”

    血影看也不看屯齐一眼,扫视一周,眼中似飞过一抹失望,他拎起我的领子将我抛下马去,我在落地之前便被卷进一个温暖的怀中。是逐月,他竟一直尾随着我们,逐月将我拦在身后与血影昂首对恃,血影一带马缰,一个漂亮的转身就要离去,那一刹那。我被他腕上的一个小红点吸引住目光,那个红点。好像是我为方仲堂种的牛痘,大小、位置都极为相似,眼见他就要离去,我无暇细想,脱口喊道:“方仲堂!”竟会是他假扮血影送我出来的么?

    血影略一带马。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从颈间扯下一条链子朝我扔过来,被逐月一把接住。

    “交给她。”说完,血影双脚一夹马腹。那耀眼地白如同流光一般风驰而去,屯齐带着火枪手纵身上前,对着血影渐远的背影架起了火 枪。

    “不准开枪!”我双手张开拦在屯齐面前,那个……是方仲堂么?但为何他的气势跟血影那么相似?可若说他不是,他腕上的伤疤又如何解释?

    只是这么一会犹豫的功夫,那抹血红便连人带马奔出了火枪的射击范围,屯齐眼中满是惋惜,过后又连忙下马,迎我回营。

    一路上,我向逐月问明了情况,逐月离开后便去找了湘云,与我想像中一样,湘云听说我让逐月先来救她,二话不说几欲寻死,逐月将我地话告诉她,她才与逐月离开,回到大营后,逐月又再度返回,只是那时方仲堂一直在我帐内,他没有机会出手相救,直到后来他跟着我与血影共同出营,屯齐则是负责接应,带一千骑军等候在此以防意外。

    我轻抚着手中的链子,链子最下方坠着一块美玉,触手生温,莹白如雪,玉身上雕琢着一只栩栩如生地飞鹰,翻过来,一个小小的篆体刻在后方,凌。

    那是他的名字?方……凌?

    “洛颜呢?”我问道。

    “她没事,前些日子回京了,”逐月轻声道,“她很内疚,说是因为她才害得你失踪,先前死活不肯走,只说要等你回来,后来……听说皇上立了皇贵妃,又迫不及待的回去了。”

    我笑了笑,洛颜这是在为我鸣不平呢,皇贵妃……

    “皇上……来了么?”我终是忍不住低声询问,逐月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我放下窗帘缩回到马车之中,心中不免倍感失望,马车回到了巴里坤的行营处却未作过多停留,稍做休整便要启程回京,因为逐月有一道福临地口谕,找到我立即回京,不得耽搁。

    休整之时我见到了湘云,免不得又抱头痛哭一场,她不肯再叫我姐姐,张口闭口地“主子”,我无法,将那块玉坠交到她手中时,我并未多说,如果这是血影的贴身之物,湘云必定认得,虽然我仍是十分痛恨血影,不

    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但这毕竟是他给湘云地,留与 一人作主。

    湘云并未多说,接过玉坠便出了帐去,我不放心的跟出去,却见她在角落中望着玉坠发呆,她与血影间……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么?

    我没有上前打扰她,正要回去,耳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主 子!”

    我猛的回身,泪水瞬间流下,是来喜!他没死!

    我奔至他身前,仔细打量着他,他消瘦了不少,面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只是站在那里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我抓住他的手泣道:“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我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翻来覆去只知说那两句话,来喜此时也是激动不已,“奴才没事,只是受了些伤,就快好了。”

    我埋怨的看着他,他总是这么轻描淡写的描述自己的伤势,如果不是极严重的伤,怎会一个半月还不痊愈?

    他咧嘴笑笑,“得主子一滴眼泪,奴才就是死了也值了。”

    “胡说!”我习惯性的拍上他的脑袋,他却应声倒下,一道人影飞快地从一旁冲过来接住他,是追星,他的脸上挂着一些不耐,又隐隐带着几许忧心,我吓坏了,不住的叫着他,追星淡淡地道:“娘娘不必担心,他只是受伤过重,体力尚未恢复,再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我看着来喜,心疼地道:“你先不要跟我回京,在军中养好了伤再回去。”他伤得这么重,怎么经得起长途跋涉?

    “主子……”来喜听我这话挣扎着要从追星怀中站起,追星皱着眉道:“娘娘说得极是,你就留在这,不准拒绝!”

    来喜急得还要说话,却被追星带到一旁帐中,我失笑的摇摇头,来喜对上追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我也转身欲回帐中,一道身影从我眼角闪过,望过去,那人穿着清军的服饰,竟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哎……”看着那人向远处走去,我不禁出声叫住他。

    他身子顿了一下,半回过身,脸上浓密的胡子遮去他半张脸庞,帽沿压得极低让我看不清他的眼睛,我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失望,朝他歉然一笑,“不好意思,看错了人。”

    他没有说什么,慢慢的回过身继续前行,我也转身回到帐中,想到刚刚的事不禁失笑,我在想什么?又希望他是谁?

    临行前我见到了赵常,他从坟场逃出后潜伏身形走了一日一夜,才遇见清军,他不仅将将牛痘法带了回来,也将隧道的事情告诉了屯齐,屯齐已派兵在天山中搜寻,相信很快就会有所发现,是他让逐月知道我的准确位置,也是他舍命护我,为我留在敌军之中,对于他,我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

    只是我心中一直担心着一件事,我即将出发,如再不能解开他的心结,恐怕他在我走后就会做下傻事。看着他跪在帐中沉默不语,我走到他面前微躬下身,仅用我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说:“我无需你以死来证明我的清白,接骨一事事出无奈,权当你我二人间的秘密罢。”

    他听完微一错愕,随即脸上闪过几分复杂神情,沉吟了半晌,他才朝我磕了个头,我这才放下心来,回过身,隐隐感到一道视线从我身上迅速收回,抬眼望去,满帐的兵将随从都看着我,只是刚刚那种感觉又很不一样,找了半天没有头绪,也只得作罢。

    很快,我们便踏上了回京的路程,有了前车之鉴,屯齐慎而又慎的派出三队骑军,一队探路,一队护驾,一阵压阵,这次倒异常顺利,途中再无一丝异样,走了两三天,便出了新疆的地界,我们也算是安全 了。

    来喜被我强制留在军营养伤,追星竟也留下,说是怕来喜出事回京后无法与他师傅交待,我自是由他,却又不明他怎会这么大胆,他是福临身边的人,不跟着大队回去真的没问题么?

    头几天里,我时不时的会有一种感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这让我有些不安,可自从出了新疆,这种感觉倒消失了,我不禁暗笑自己神经过敏,一定是被血影吓到了。

    湘云自出发起便一直沉默不语,跟她说些什么也是心不在焉的样 子,这让我对她更为心疼。她贞洁已失,在边关时还好,一旦回了京,叫她如何自处?在这么封建的社会中又哪有什么将来?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回京

    治十四年十二月初八,日夜兼程了近一个月的我们终 城的地界,别看是隆冬之日,京城依然人群熙攘,热闹非凡。与出京时的风光不同,进京时仅是轻车简从,大队人马被留在城外分批进京,以免惊扰百姓。

    逐月驾着马车驶于人群之中,车外有十名亲兵保护,不知道的大都以为是哪位大人的家眷,实是想不到车内坐的居然是大清的国母。对于这样的安排我并无异议,排场这种东西讲它作什么?只是……我以为福临会来接我的,却没有。

    忽然,马车一个急停,我稳住身子,听逐月喝道:“前方何人,速速让开!”

    难道又出变故?我正欲挑帘观看,一道声音传至我耳中,“无量天尊,贫道袁不破,车内故人可曾忘否?”

    我挑帘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一会,逐月的声音在外道:“认识?”他的声音充满着戒备,能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路线拦住我们的车,这岂是偶然?

    我吸了口气,将车帘掀起,几名亲兵已将前方一人围住,那人眉清目朗,隆鼻丰神,三缕长髯垂至胸前,仍是那件青蓝色的道袍,顾盼之间华光流转,果然是那个神秘道士袁不破。

    虽不知他为何出现在此,但他显然是冲着我来的,袁不破,我曾一度极为惧怕这个名字,但不知为何,今日重逢,恐慌感顿消,想是这一个多月来的经历让我成长了不少,遇事的心境也趋于平和。

    我朝他道:“不知道长拦下车驾有何指教?”

    袁不破笑道:“指教二字贫道岂敢担当,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姑娘若有兴趣。不妨找个清静之处聊聊。”

    我想了一下,逐月略一皱眉,似要反对,我朝他笑道:“没事,以道长的能力若有歹心咱们就不会好好地在这说话了。”

    逐月微一错愕,眼光投向袁不破,其间尽是怀疑,袁不破听了我地话哈哈一笑并未说话,于是我下了马车与他找了一间清静的茶楼,挨窗坐了。逐月与湘云紧跟在我身后,袁不破捻了捻胡子,却不急着开口,我回头朝着逐月道:“你们去那边坐吧,不要打扰我与道长叙话。”

    逐月略带警告的看了一眼袁不破,这才与湘云找了一张距我们不远不近的桌子坐了。

    此时茶博士端上香茶。转身欲走之时袁不破开口道:“敢问这位小哥。”

    那茶博士听袁不破这么一说,停下身子躬了躬身道:“道长吩 咐。”

    袁不破笑了笑。“敢问这位小哥,听说当今皇上封了皇贵妃,可是真的?”

    他这话一问,我心中不觉一紧,越发弄不清他找我的目的。

    茶博士讶道:“此事天下百姓无一不知。皇上还破例大赦天下。道长莫不是长期住在深山之中,怎会不知?”

    袁不破笑道:“哦?那皇上与皇贵妃的感情定然不错?”

    “那还用说?”茶博士一副知道内情的样子,“您老可知道皇贵妃是谁?”

    他说到这停下。袁不破很配合的追问,茶博士才接着道:“那是鄂硕鄂大人家地大小姐,去年刚一入宫便被封了妃,这可是咱们大清朝的一件新鲜事儿,哪有一入宫就给这么高的品阶的呢?可见皇上对她有多喜欢。”

    袁不破问道:“真的?”

    茶博士一瞪眼睛,“道长,小的呆着没事儿骗你干嘛呀?封妃这只是个开头儿,今年年初地时候又晋了贵妃,上个月又晋了皇贵妃,算算日子,这鄂硕家的小姐进宫还不到一年半呢,这可就只比皇后低一头 了,咱们都说……”他说到这,打了个哈哈,“小地多嘴了,道爷您慢用。”

    袁不破拉住他,朝他手中放了一小块碎银,“小哥,贫道天生就好打听个新鲜。”

    茶博士惦了惦手中的银子,一没手揣入腰间,左右看了看,轻声 道:“道爷,这可都是来往的茶客们说的,跟小的可没多大关系。”

    袁不破笑着点点头,“自是跟小哥没有关系地。”

    茶博士这才笑道:“咱们皇上啊,早已废过一个皇后了,与现在地皇后感情虽好,但现皇后出京了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茶博士朝袁不破凑了凑,趴在他耳边道:“听说皇后娘娘这么久没回来是被敌军抓了,堂堂皇后身陷敌营这么久,就算回来……唉!”茶博士惋惜的摇摇头,“刚封皇贵妃的时候,听说皇上连着一个月没有上朝,每天留在皇贵妃那足不出户,现在又赶上皇贵妃身怀龙裔,若这一胎是个阿哥,这将来地事儿,可就谁也说不准喽。”

    袁不破点点头,“多谢小哥了。”

    那茶博士显然还没说得尽兴,听袁不破这一说,只得讪讪的离去,袁不破看着我道:“不知姑娘有何感想?”

    我的脸色有些苍白,我身陷困境的这段时间,他竟整日陪着乌云 珠,甚至荒废朝政,勉强勾了勾嘴角,“道长专程来找我,不会只为了让我听这些事吧?”

    “历史或许有所改变,但它同时也在不断修正,姑娘想一力抗之,恐怕会招来不可预期的结果。”他笑了笑道:“姑娘苦苦追寻了这么 久,只得这样一个结果,姑娘不觉失望么?”

    我双手紧握,沉声道:“道长言重了,我不信他对我如此无情,皇贵妃一事……定是他为救我而定下的计策,只有当我不再重要,敌军才不会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

    袁不破微微一笑,“姑娘难道忘了刚刚小二说的话?姑娘身陷敌营之事在民间尚且流传,朝堂之内的情形可想而之。”

    “我相信事在人为。”我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他摇着头道:“事在人为,命却天定。贫道原本只想一心修道,但姑娘来历奇特。又勾起了贫道的好奇心。好奇心一起便要有所瓜葛,就注定了贫道与姑娘间地三面之缘,这,便是天定。”

    “天定?”我皱着眉看着他,“世间一切,上天皆有定数么?”

    “自是如此。”

    “那我来到这里,岂非也是天意?”我压下心中地刺痛轻声道: “天意安排我到了这里,难道只是为了让我遵循历史?”

    袁不破沉吟不语,我接着道:“我不甘心,事到如今我已无法回 头。亦不想回头,就算我想一力抗天吧,就算有何报应也只是一人一身罢了。”

    袁不破盯了我良久,突然大笑,“姑娘果非常人,不枉贫道特意前来寻你。”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笑道:“原本贫道是想劝姑娘自此远走天涯,再不要管此间中事。或许尚可安渡余生。”

    远走天涯,我不禁朝逐月看去,逐月也看着我,眼中迷茫不已,以他的武艺。听到我与袁不破的话是不成问题的。此时他心中一定满是疑团,我回过头

    道:“多谢道长金玉良言。只是……”

    袁不破摆摆手,“不知姑娘可否还记得贫道的话?”

    我微一点头,袁不破道:“此次归来便是姑娘偿还之时,姑娘一入禁宫,再想回头已是不能。”他从怀中掏出一面巴掌大的杏黄小旗, “如若姑娘需要帮忙,可点燃此旗,贫道自当赶来相助。”

    我接过杏黄旗,呆愣愣的问道:“道长为何要帮我?”

    袁不破笑了笑,“贫道只是好奇,想看看姑娘究竟能走到哪里而 已。”

    我哑然失笑,他竟是为了这么一个原因,我晃了晃手中的旗子, “道长刚刚说与我有三面之缘,最后一次就是这个吗?”

    他摇摇头道:“希望姑娘不要用到这面旗。”

    我一愣,他笑道:“天定三面之缘,如终此一生不再见最后一面,也就证明姑娘最终是打破混沌,拿握了自己的命运,不再受天愚弄。”

    “掌握……命运?”

    袁不破长叹了一声,“如若命数可变,那么贫道一直追求地天道,便只是笑话一场了。”说罢,他起身而去。

    逐月走到我身边,沉吟半天开口问道:“你们的话让人很难理 解。”

    我站起身,朝他笑笑,“现在还不是时候,或许有一天你会完全明白。”

    他眼中疑惑更深,我笑道:“我们回去罢。”

    一行十数人继续前行,熟悉的红墙灰瓦渐入眼中,马车绕过皇宫,由神武门而入,刚进了紫禁城,便有两个太监接替了逐月的工作,逐月交代了几句便没了踪影,待进了顺贞门,便见到洛颜和荣贵守在那里,见了马车欣喜的奔上前来,她们上车见了我,洛颜哭倒在我怀中,不住地道:“皇嫂,你终于回来了。”

    荣贵更是泪眼朦胧,呜咽着说不出话来。我纵然心酸,但也有见到亲人的喜悦,想要安慰她们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马车一路驶向坤宁宫,刚下了车,映入眼帘地便是袭人泪水涟涟的一张小脸,我拍拍她地脸笑道:“傻丫头,我回来了不见你高兴反倒哭上了。”

    袭人抽抽咽咽的扶住我,好半天才唤出:“主子……”

    洛颜拉着我道:“先进去再说。”

    此时我也有些迫不及待,跟着洛颜进了门,坤宁宫的一众宫人皆跪在那里,高呼娘娘千岁,此时偏殿殿门被人由内打开,众宫妃在 妃的带领下出了殿门朝我迎来,乍见这些精心修饰的脸孔,不由得让我有种恍如隔世地感觉,她们盈盈下拜,我却心急地朝她们身后望去,希望见到我心中的那抹明黄, 妃起身后见我那样子,轻笑道:“数月不见,姐姐清减了不少,太后正在殿中等着姐姐呢。”

    我不觉一愣,她只说了太后,那……福临呢?

    来不及想得太多,在众人簇拥下我来到正殿,太后见我进来一脸的激动,将我拉至她身边坐了,又叫宫人递上早就备好地手炉脚炉,一边让我暖着身子,一边慈爱的打量着我,“走了这么久,累坏了吧?一会儿先用些膳食,再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我心不在焉的答应,殿内并不见福临,让我不免生出几分疑虑,再看众妃的神情,虽然都笑着,但笑容中却隐含着些许的兴灾乐祸,又突然想到,福临没来,但也没见新晋的皇贵妃,这让我心头一阵烦闷,洛颜看着我的神色气愤道:“皇帝哥哥怎么还没到?”

    太后瞪了洛颜一眼,紫云在坐上快人快语地道:“今早皇贵妃胎气不稳,皇上许是去瞧了。”

    她这一说话,我才留意到紫云穿着嫔的服饰,想必也是晋了位份,看来我不在的这四个月后宫倒真是起了些变化。淳嫔在一旁撇着嘴道:“这胎气动得可真是时候。”

    妃勾了勾嘴角,“话也不能这么说,难道皇贵妃会故意拖着皇上不来么?”

    太后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她朝身后道:“李福,去瞧瞧皇上怎么还没到。”

    “皇额娘。”我拦住她,“皇上定是有要事缠身,何必前去打扰,儿臣走了这么久正有些累了,待歇息过后,再前去给皇上请安。”我虽然心凉,但还是宁可相信福临没来是有苦衷,而不是有意为之。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太后叹了一声,继而道,“既是如此,咱们也先回去罢,让皇后先歇歇。”

    太后这么一说,众妃纷纷起身,太后又对着我安慰了几句,便带着众人离去,洛颜与荣贵自是留下, 妃落在众人身后最后一个出门,临出门时转过身来道:“姐姐现在要担心的并非后宫,而是朝堂。”说 完,她便娉娉而去。

    洛颜脸色一黑道:“皇嫂不要听她胡说。”

    我笑了笑,拉着她们重新坐下,朝堂,呵,我这次出宫真是个天大的错误,被敌人抓去那么久无疑让朝庭颜面尽失,现在虽然平安回来,但却回来得蹊跷,血影为什么会无端的放了我?这想必已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讨论话题,那些满洲权贵们定是趁此机会想让福临废了我的,那福临呢?他也是这么想的么?因为我丢了大清的脸,丢了皇家的颜面所以才不来见我?

    洛颜说她知道乌云珠晋了皇贵妃立刻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太后告诉她晋皇贵妃是情势所迫,皇后失踪,多是被敌军抓了去,若是敌军以此要胁势必会给朝庭带来极大损失,不如降低皇后的可利用价值,转移敌军视线,这样谈判起来朝庭也不至过于被动,想借此将损失减到最 低。

    我勉强笑笑,“果然是这样。”

    洛颜气道:“若只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生气了。自我回宫,皇帝哥哥一面都没露过,朝也不上了,也不去给皇额娘请安,整天呆在承乾宫里陪他的皇贵妃,整整一个月,寸步不离。最后还是皇额娘看不下去 了,硬去承乾宫将皇帝哥哥拉了出来。”

    我的心渐渐下沉,怎么会这样?一个月不上朝,他怎么会这么做?脑中还环绕着临走时他对我的恋恋不舍,为什么一转眼,事情就完全失控?

    “对于我失踪一事,朝中大人们怎么说?”

    洛颜垂下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他们说得……很难听呢,说你被准噶尔军给……”洛颜只说到一半便再说不下去,荣贵也只是哭。

    意料之中,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回来的路上我已想到了这一点,一个受辱的皇后,是永远不会被朝庭接受的。同样,福临也是,三人成虎,或许他刚开始的心是坚定的,但时间一久,难保他不会动摇,所以他才不让我在西北久留,不让我乘鸾驾入京,更安排我悄悄的回宫,他不想让我现身于人前,给他……丢脸。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流言

    想到这,我再也没有心思听洛颜说什么了,见我没精 洛颜和荣贵也没有久留,她们刚走,李福便来了,说是太后宣我去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太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见我来了,轻叹一声久久不语,我已隐约有些明白她要跟我说什么,调整下心情朝她笑了笑, “皇额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太后显得很难开口,过了好久,才轻声道:“那董鄂氏,是我劝着皇上给晋的。”

    我点点头,“她做皇贵妃自是比 妃做要好得多。”

    太后勾了勾嘴角,“皇上本想出去找你的,被我拦下了。”

    我又点了点头,“他是皇上,怎可轻易出京。”

    太后长叹一声,“我一直觉得我做得对,可自那天起,皇上便一头扎进承乾宫,拒不早朝,也不来见我,足与我冷战了一个月。”

    我心中的感觉十分奇怪,太后这是变着法的劝我么?让我知道福临不是不关心我,是因为她才没能来找我,是因与她赌气才留在承乾宫整月不出宫门一步。我笑笑,这个婆婆,还真是可爱。

    其实福临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对于那样的传言他岂会全不放在心上?

    太后道:“你曾说过,董鄂氏是改变历史的关键,我也一直提防着她,后来见你与皇上那么恩爱,我也放了心,可是我没想到,皇上的性子居然说变就变了。其实……这也不能全怪皇上,朝堂上关于你的传言想必你也听说了,皇上他受不了。说到底全怪我。若不是我,你岂会去了西北。”

    听太后说到这,我对福临的最后一丝期望也宣告破灭,脑中一片空白,太后轻轻闭上眼睛,“这是上天在警告咱们,历史,呵呵,我认命了。”

    “认命?”我摇摇头,“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争得粉身碎骨,也要与天一斗。”

    “跟天斗?”太后看着我,“你可知道自己地处境?他们要皇上废了你!你还怎么跟天斗!”

    “他已决定了么?”我对自己地冷静深表佩服。

    太后摇摇头:“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同意的。”

    我自嘲的笑笑,“您又何尝想让他废了静妃。”福临执意做的事 情,没人能阻止得了。

    “你不同。”太后揉了揉额角。“皇上对你还是有情,至于那些大臣们。有我在,他们也不敢乱来。”

    有情,为什么这两个字听在我耳中像是个笑话?他一句话也不问,甚至见都不见我就给我判了死刑这叫有情?

    太后的意思已经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