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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 第38部分阅读

      帝后 作者:肉书屋

    过混合地,以后再经过战乱,北方的汉民又往南迁与南边的汉民混合,代代传承,便成了今日地‘汉人’。”看着李毓宁道:“李统领,试问在此种情形之下,谁又是天下正统?”

    李毓宁显然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论调,他眉头紧皱,不发一言,我又道:“当然,这只是从历史角度出发,现在的汉人,与满人,蒙古人实是没有什么差别,可若从另一方面看,大清入关时的一些行为,的确是招惹民怨。”

    李毓宁听到这,胆子似乎也大了一点,他冷哼一声,“岂止是民 怨。”

    我点头道:“这是事实,没人可以抹去,可从另一角度看,那是战争时期,李统领入伍多年,岂会不懂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战乱之祸岂是只有大清一朝?”我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无论如何,最难熬的日子都已经过去,皇上现在爱民如子,处处替汉人着想,处处重用汉 臣,为的就是使民族更加融洽,从此天下再无满汉之分。”看着李毓宁的脸色渐渐缓和,我叹道:“本宫明白,人的观念不是短短几句话就能改变的。本宫也不想改变李统领地看法。只是想李统领珍惜兵士地性 命,统领驻守的是大清的边防,如若有一天,僧格骑军攻陷此处,挥军

    天下百姓岂不又要遭受一次锥心之痛?若是……”我 “若是再严重一些,僧格入主京城……”

    话说到这,苏苿儿惊呼道:“娘娘……”

    我朝她摇摇头,回过身盯着李毓宁。“若到那时,李统领如何自 处?还要以天下正统自居,再投入僧格旗下么?”

    李毓宁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一口气说太多话竟然有些头晕,莫不是缺氧了?我回身召过湘云。任她扶着我,也不看帐中众人。缓缓走出帐去。

    出了营帐,清新的空气果然让我好过了一些,此时二通鼓响起,满蒙二军的统领将军纷纷赶来,为了节省他们见礼的时间。我转身朝帐后走去。苏苿儿跟在我身后,低声道:“娘娘刚刚的言辞未免有些……”

    我笑了笑,刚刚也是一时冲动。从前在网络上不时的见到自诣为 “中华正统”地“汉人”大力抨击其他民族,尤其是针对满族,他们视满族为外侵者,殊不知汉族成为中华第一大族也是经过不断斗争和迁移才得来的,那些被汉族同化的民族,又要怎么说?

    这时从身后追来一队将士,请我速回营帐,其实现在虽然军情紧 急,但对于安危问题我是不怎么担心的,毕竟我身在行营之中,离战场尚远,那个什么血魂骑军再厉害,也打不到这来。只是我虽不愿回去憋着,可也不想凭空给人家添麻烦,只得应承下来,随着他们朝专门为我准备的营帐走去。

    行至半路,身后的侍从队伍中突然起了一阵马蚤乱,护驾小分队连忙派人前去查看,很快,从侍从群中揪出三个“j细”。

    那三人一个胖、一个瘦、一个矮矮地个子,他们穿着清军的服饰,却在腰间扎了条大大地围裙,看那装束,是几名伙头军。那三人被带至我面前,连忙跪下,不住的磕头,口中连道:“皇后娘娘,小的们是伙头军,不是j细。”

    此时护驾将士中也有人认出他们三人确是伙头军,这才将他们放 开。

    苏苿儿问道:“你三人为何混在侍从群中?徒惹误会。”

    其中较胖的那人道:“小的名叫李良,”他一指身边地瘦子,“他叫张达,”再指着那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地矮个子,“这个是赵三 虎。咱们三个……听说皇后娘娘带来好些物资来探望将士,小的们因为没机会前去校场一睹娘娘风采,故而……”

    苏苿儿皱着眉道:“饶是如此,你们也不应如此冒失,就不怕落下个惊扰之罪?”

    那三人一听,慌忙又跪下,“小的该死,娘娘恕罪。”

    我笑了笑,“这也没什么,只是以后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何必混在侍从之中,被人当做j细。”

    听我这么说,他们呆呆的对视了一眼,这时那个矮个子的赵三虎结结巴巴地道:“娘……娘娘……”

    我掩嘴笑道:“本宫是娘娘,不是娘。”

    来喜在一旁道:“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想认主子当娘,这回倒叫你讨了便宜。”

    赵三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我回头瞪了来喜一眼,“净胡说。”

    来喜嘿嘿一笑,赵三虎咽了口唾沫,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包,双手举过头顶,颤着声道:“这……这是小人在蒲类海边上捡到的石头,想 送……献给娘娘!”

    湘云瞪着赵三虎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捡块石头就想给主子献宝?”

    赵三虎的脸更红了,我示意湘云接过布包,打开一看,确是一块石头,通体黝黑,表面光滑,倒也有些别致,翻过来看看,石头背后竟歪歪扭扭的刻着四个字:福寿安康。

    我细细把玩着这块石头,轻声问道:“这几个字是你刻上去的?”

    “是……”赵三虎连忙道:“希望娘娘福寿安康,小的认字不多,刻得不好。”

    “不,很好。”我笑道:“这真是很特别的礼物。”

    赵三虎闻言,尚带着一丝稚气的脸上登时放出光彩,“真的?娘娘喜欢?”

    我点头道:“很喜欢。”

    赵三虎眼中泛光,扭头朝李良道:“我就说,娘娘是决不会嫌弃 的。”

    李良挠了挠头,呆呆的“嗯”了一声,我笑道:“快起来罢,刚刚你说的蒲类海,是什么地方?这里也有海么?”

    赵三虎起身后明显活跃很多,他大声道:“蒲类海是一个湖,从前有一位汉族姑娘和一位名叫蒲类海的青年合力同破坏湖泊的山魔博斗,姑娘被压在尖山下变成了石头,青年则扭住山魔同沉湖底。他们用生命为后人换来安宁幸福的生活。为了纪念他们,人们就把尖山下的清泉叫‘汉姑泉’,把那个湖称作‘蒲类海’。”

    我微微点头,每个地方都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真是不假。

    一行人缓缓前行,不一会便到了我的营帐之前,我转身朝赵三虎三人道:“不如今日的午膳就由你们三人准备。”

    他三人大喜过望,连声答应,迫不及待地跑开了,回到帐中,湘云嘟着嘴道:“主子何必对他们这么客气?一个破石头也敢拿出来,真是不知好歹。”

    我笑着摇摇头,“虽只是一块石头,上面却有着他的一番心意,正是礼轻情谊重。”

    苏苿儿在一旁点头道:“娘娘说得极是,若是换了太后在此,定然也会这么做的。”

    我会心一笑,太后当然会这么做,她走的是亲民路线嘛。

    不多时,三人的午膳便做好了,军中物资有限,虽然用材简单,但看得出,他们都是用心做的,看着他们一脸忐忑的神情,我笑道:“不如一会用过膳后,你们陪本宫去蒲类海转转。”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蒲类海

    过膳后,我不顾苏苿儿的劝阻,执意与赵三虎三人前 不是我想惹麻烦,而是现在前方战事连连,我这个“劳军”的任务看来是做不下去了,估计这两天他们就得商量着送我回京,巴里坤风景秀美怡人,就这么走了,我岂会甘心?自是得趁机再溜溜。

    苏苿儿拗不过我,只得同意,换过一身轻便的骑装,由赵三虎三人带路,追星、来喜、湘云和苏苿儿随行,护驾小分队的队长杨逸山又借调了五十名士兵,百余号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蒲类海出发了。

    蒲类海离驻地不近,但还算是驻地范围,来喜提出要乘行辇前去,被我一口拒绝,坐什么车?踏青而行多自在。

    湛蓝的天空,纯净得没有一点瑕疵,飘过的白云映出锦锻般的雪 白,天的尽头,山峦相连,郁郁葱葱,山尖却是雪的颜色,收回目光,深绿变成了嫩绿,一张无边无际的草毯就在脚下,和着阳光,温暖而厚重,天高地广,身在其中觉得自己竟是如此渺小,远方不远处,嫩绿中嵌着一颗宝石蓝,水面平静,时而微波荡漾,湖边栖息的水鸟在不停的踱来踱去。

    “这就是蒲类海?”

    “是啊,娘娘。”赵三虎孩子气的脸上充满了兴奋。

    “太美了。”我由衷的感叹。

    和风煦日,山清水秀,如画的景色让追星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轻松和笑意,到了湖边,湖水清澈见底,没有污染的日子真好。忍不住蹲 下。掬起一捧清水,身旁的赵三虎忙道:“娘娘,不能喝,这水是咸 地。”

    我有些讶异,伸舌尖舔了舔,果然,看来蒲类海被称为海不全是传说地原因,这竟是一个咸水湖,站起身来,看着平静的湖面。远处的山峦,一股打心底冒出的渴望在我身上蔓延开来,自由!我想要自由!我不想再回北京,不想再回到那个红墙灰瓦的牢笼中去,不过……我舍得么?

    回过头,身后的护驾小分队依然齐整。我笑笑,朝着杨逸山道: “不用这么紧张。让大家自由活动罢。”

    杨逸山道:“娘娘,此处虽是驻地范围,但仍要谨防j细。”

    “那就……原地休息吧。”这么自在的环境,理应轻松一些才是。

    杨逸山想了想,回头喝道:“原地休息。小心戒备。”

    我点点头。满意的看着他们在原地坐下,一旁的赵三虎道:“娘娘对咱们真是好。”

    来喜插言道:“那还用说?咱们主子是观音菩萨转世……”

    “九天玄女下凡!”我与湘云一同接出下半句,湘云咯咯地笑道:“你就不能换一句么?”

    来喜一瞪眼睛。“你还说不出来呢!”

    湘云啐了他一口,来喜朝旁边一躲,却撞到追星身上,追星的脸顿时阴了下来,眯着眼睛道:“去扎马步,直至娘娘回程为止。”

    来喜不服气地动了动嘴,却没说出什么,求助的望着我,又看了看追星,认命的到旁边扎马步去了。

    看着来喜的样子我不禁笑道:“他练了这么久还用扎马步么?”

    追星面无表情地道:“他初通武学便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进境极 快,依他的猴子性格,若不打实基础,走火入魔是早晚的事。”

    猴子性格?形容得真贴切,看着追星仍是严肃地脸,我忍下笑意,转身朝赵三虎道:“三虎,听你的名字,莫不是上边还有两个哥哥?”

    他神情一黯,点了点头,我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死啦。”

    我一愣,一旁地李良推了赵三虎一把,赵三虎低下头去不再说话,我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顺治二年。”他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李良一掌打上他的后脑,怒道:“你这孩子……”

    顺治二年,十二年前有一桩著名的事件,不知杀害了多少百姓。 “你是……哪里人?”我开始觉得说话有些困难。

    赵三虎低头沉默了半天,才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嘉 定。”

    果然不错,按他地年纪,十二年前他不过三四岁,便见识了人世间最悲惨的一幕。只是……

    “你为何要来参军?”

    赵三虎“扑嗵”一声跪下,含泪道:“小的来投军,是想保护家中乡亲别再……别再遭受一次那样地痛苦!”

    他的话就像一块千斤巨石压在我的胸口,我连做了几次深呼吸也不能驱散这种感觉,一旁的李良拉着张达跪下,道:“娘娘开恩,三虎年纪小,总爱胡说八道,娘娘千万不要怪罪。”

    我苦涩的一笑,“他没说错什么,你呢?”我看着弱不禁风的张 达,“为何前来参军?”

    张达看了一眼赵三虎,干巴巴地道:“小的是安徽人氏,前年安徽大旱,不来参军,就要饿死在家乡。”

    我点点头,“那你呢?”

    “小的……嘿!”李良笑道:“小的自认一身好厨艺,本想入宫做御厨,谁知没有门路,又拉不下脸回乡,一气之下就投了军,做不成御厨做个伙头军,也算是圆了自己的心愿。”

    我讶道:“竟是如此?难怪刚刚的饭食虽粗糙了些,却不失美 味。”

    李良骄傲地道:“不是小的吹牛,这里食材不足,很难发挥厨艺,小的最拿手的是清蒸庐鱼,有机会做给娘娘尝尝,绝不会比宫中厨子做的差了。”

    我笑了笑,示意他们三人起来,“宫中倒也有个厨子擅做庐鱼,他叫卢山,有机会定要让你们比一比。”

    李良身形一滞,“叫什么?”说完又觉不妥,连忙又低下头去,我说道:“叫卢山。高高的个子。长得五大三粗的,怎么?你认识?”

    李良连连摇头,“不认识,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奇怪。”

    我并未多心,我扭头看着赵三虎道:“三虎,你家中还有什么 人?”

    “还有一个姐姐。”

    “嫁人了么?”

    赵三虎点点头,“前些天来信,说是生了一个小娃子,好玩儿着 呢。”

    我笑笑,“三虎。这次回京,你随

    走罢,到了京城再将你姐姐一家接来,共享天伦,好 他上京,是出于民族愧疚。虽然我不是真正的荣惠,但这种愧疚还是在我心中扎根。

    赵三虎呆立在那。李良急着朝他打眼色,张达也一个劲儿地扯着他地衣服,让他赶紧同意,谁知赵三虎却摇头道:“谢娘娘恩典,只 是……小的不愿上京。”

    “为什么?”我想了想。“你是……还记着哥哥的仇恨?”

    “不。”他抬起头。“小的来参军,就是想以后别再出现更多像小的一样的人,如今怎能只图自己享乐而忘记初衷。”

    听着他的话。我心中五味杂陈,赵三虎年纪虽小,却有着一颗坚定的心,一旁的张达大为惋惜,大有“你不去我去”的架势,李良也连连摇头,似是不明白赵三虎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赵三虎突然跪下,大声道:“娘娘厚爱,小人永不敢忘,小人只有一个请求。”他扭着看着在不远处席地而坐地那群士兵,坚定地道:“小的不想当伙头军,小的想上阵杀敌。”

    看着他那张年轻的脸,我不忍道:“上战场?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一不小心就会性命不保。”

    赵三虎抬起头,与我直视,扬声道:“男儿理当如是。”

    我突然鼻子有些发酸,连忙别过脸去,赵三虎急着,“求娘娘答应小的要求。”

    我轻叹一声,“你先起来。”

    赵三虎大喜过望,刚一起身,就被李良踹了个趔趄,李良怒道: “你个臭小子,教你手艺不学,非要去送死,走吧!你走了倒好,没人再把我的锅敲坏了。”

    赵三虎低声道:“李大哥,对不起啦。”

    李良别过头去不再理他,赵三虎失落地低下头,我轻声道:“他只是担心你罢了。”

    被我一说,李良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回过头没好气地道:“臭小 子,将军令学会了吗?上战场时敲给将士们听听,给他们鼓鼓劲,别丢了咱们伙头军的脸。”

    我好奇地看着赵三虎,“将军令?”

    也许是我没有架子使他们心生亲近,又或许是这个环境让人心情放松,他们都不似刚刚那般拘谨,一旁的张达道:“娘娘,这小子一天到晚想去打仗,又上了不战场,就跟擂鼓的大哥学了一通鼓,天天自己营造气氛,呆着没事就把铁锅当鼓敲,锅都让他敲漏几个。”

    赵三虎脸上一红,喃喃地道:“后来不是补上了么。”

    我轻笑道:“将军令么?我也想学,不如这两天你教教我。”

    赵三虎连连摆手,“娘娘,小的就是瞎敲,娘娘有兴趣,可以找擂鼓的张大哥。”

    湘云在旁皱着鼻子道:“不就是要你教个鼓么?推三阻四地!”

    赵三虎地双手摇得更快,“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管谁叫大姐?”湘云的小脸上立时蒙上一层冰霜。

    “不……不是,小……小姐……”赵三虎一着急,又结巴起来。

    湘云一叉腰,“我是个丫头,可不是什么小姐。”

    赵三虎急得满脸通红,“我……不是……”

    我轻笑着拍了湘云一下,“臭丫头,别逗他了。”

    湘云抿嘴一笑,朝赵三虎做了个鬼脸,赵三虎眨了眨眼,呆呆地 道:“大姐笑起来可真好看。”

    “好看!”湘云伸手打了他的额头一下,“好看么?”又打一下,“好看么?”

    赵三虎苦着脸不敢闪躲,我连忙拉住湘云,板起脸道:“越来越没规矩。”

    湘云缩了缩脖子,又瞪了赵三虎一眼,赵三虎赶紧低下头,我笑了笑,“三虎,不如这样,你教我敲鼓,我教你唱歌。”

    赵三虎用力地点点头,湘云横了他一眼,不满道:“居然敢跟主子讲条件?”

    赵三虎慌忙跪下,“小的不敢。”

    我示意他起来,转身朝湘云道:“去,陪着来喜蹲马步去。”

    湘云将头摇得像波浪鼓,两手食指在唇上打了个叉。

    我笑着点点她的额头,转身朝赵三虎道:“想学什么?我会的曲子可多呢。”

    赵三虎傻笑了两声,“小的……小的想学个涨士气的歌。”

    “涨士气的?我想想。”我来回踱了两步,“有啦。”

    我清了清嗓子,一首“精忠报国”自我口中缓缓而出。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华要让四方

    来贺

    这首歌旋律简单,朗朗上口,当我唱到第三遍时,赵三虎已给跟着我轻声相附了,一曲终了,身旁的追星忍不住问道:“娘娘,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精忠报国。”

    追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杨逸山走上前来,大感兴趣地道: “这首歌当真能使人振奋,如果能……”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朝四周看了看,脸上表情有些古 怪,追星的眼光停在远处,双眼微眯,冷声道:“护送娘娘回营。”

    杨逸山恍然大悟,猛喝一声:“戒备!”

    百余名士兵立即站起,将我护在中间,我被这突来的变动吓了一 跳,还不及惊慌,却无端的打了个冷战,身上寒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感觉,像是被一只凶猛的豹子盯住,只要动一步,便会尸骨无存,这种感觉我曾在鳌拜眼中体验过,只有两个字,危险!

    我开始随着士兵们移动,但是无论我走出多远,那种感觉却如影随行,像是有一双嗜血的眼睛始终跟着我,回头望去,追星尾随在我身后不远处,面色无比凝重,我第一次对这次出行感到后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跑!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撤离

    种感觉很是怪异,连个人影都没见,只凭着一种感觉 浑身直冒冷汗,眼见着行营就在前方,我不由得小松一口气,再回头 时,却见到追星放缓了身形,转身朝原路掠回,我知道他是想去找那双眼睛的主人,只是……光一个眼神便如此恐怖的人,追星会是他的敌手么?想到这,我高声道:“追星,回来。”

    追星像是没听见,很不给面子的跑没了踪影,身旁的来喜拉着我 道:“他若不回去看看,便不是追星了。”

    我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你知道的倒清楚。

    百余号人仓皇而回,自是引起了军中的关注,不一会,屯齐便带着一众将领前来“慰问”,因为我们都没见着“敌人”是谁,所以提供不出什么有利的情报,无奈,屯齐只得下令戒严,严防j细。

    过了不久,追星匆匆而回,手中捏着一片布料,像是一件衣裳的下摆,血一般的颜色映红了在场众人的眼,屯齐盯着那布料,半天没吭 声,李毓宁上前一步,朝着追星一抱拳,“敢问大人,来人是一人还是一队?作何打扮?”

    追星的脸色有些不好,他淡淡地道:“一个人,红衣铁面,看不清长相。”

    屯齐连忙问道:“面具是何颜色?”

    “红色。”追星的气息有些不稳,声音中竟似带着一丝颤抖,仔细看看,他的发辫有些凌乱,像是散开后仓促结成,长度好像也与先前有了一些变化。莫不是他斩了对方的衣摆。对方却割去他一截头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追星,败了。

    “是血影。”屯齐面色凝重,其他将领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大将军,血影是……”不是什么血魂么?怎么又跑出个血影?

    屯齐沉声道:“血影是血魂骑军地首领,两前年投入僧格旗下,血魂骑军就是由他一手训练而成。一年前投入战斗,兵不过万,却行动诡异,以一敌十。与我军作战以来,尚无败绩。”

    听着屯齐地话我心中不禁恻然,不说别的,单说蒙古的铁骑也是天下闻名,岂是那么好相予的?血魂骑军对着蒙古铁骑而无一败,这决非偶然!

    护军统领博敦怒道:“前方战事正紧。他不在前方督战,莫不是欺我大清无人!大将军。让末将再领三千骑兵迎战。”

    屯齐一摆手道:“血影在此出现决非偶然,营中刚抽出一万兵士增援,我们要谨防他再故计重施,扰乱我军注意,潜入后方烧毁粮草。”

    别一统领丰生额道:“就算他们想故计重施。又何需血影亲自动 手?”

    屯齐沉默了半天。追星突然开口道:“只怕他的目标是……”

    “皇后娘娘。”屯齐与追星共同开口,我极力保持着脸上的镇定,心中却忐忑不安。会么?那个什么血影亲自潜入,是为了我?是想抓 我?还是想杀了我以挫清军气势?只是他的胆子未免太大,只身一人,竟敢潜入数万人的驻防之地,这便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么?

    屯齐转身朝李毓宁道:“李统领速去安排,即刻派人护送娘娘回 京。”

    李毓宁也不多言,领命而去,我皱着眉道:“本宫若此时离开,不利军心。”

    屯齐沉声道:“一切务以娘娘安危为重。”

    “可是……”我思索了一下,“至少让本宫与众将士见上一面。”

    屯齐沉思了一会,还是道:“娘娘安危不容有失,还望娘娘恕 罪。”

    这个回答让我有些泄气,我才到这里两天,就要匆忙的逃回去,让将士们知道,他们定会失望至极。

    我回京之事就这样被决定下来,定在第二日清晨出发,不过世事无常,当天夜里,巴里坤下起了罕见地大雨,道路泥泞,车辎难行,且视线不清,极易中伏,回京一事只得暂缓,前方战场也因此停战,回营清点,清军伤亡四千有余,而血魂骑军损伤不足千人,四比一,这个比例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像天气一样乌云密布,雨势虽然暂时延缓了战事,但那血魂骑军经过休整后必然卷土重来,巴里坤现有守军六万人,除了要对付难缠的血魂骑军,还要与其余僧格骑兵相抗,以屯齐为首的将领们连夜商讨对策,士兵们则在营帐中养精蓄锐,大家都明白,等天一睛,真正的大战就会拉开序幕。

    这场数年罕见的大雨足下了三天三夜,第四日清晨才雨势渐收,久违地阳光又重新铺洒在草原之上,道路依然泥泞,可大战的序曲已经奏响,僧格军中,一万血魂骑军尚余九千,主攻巴里坤处,其余两万骑军与三万步军分攻吐鲁番及乌鲁木齐,这样大规模地进攻迫使清军的十万大军不得不分散开来,除去伤亡,每处守军不足三万,从人数上看,清军是占了优势的,但从作战能力上看,三万清军对着那九千血魂,是没有一定胜算的。

    博敦与丰生额分别率兵前往吐鲁番与乌鲁木齐,屯齐与李毓宁则留在巴里坤对抗血影,校场之上,两万将士整军待发,在我的强烈要求 下,我终于在临行前获得了给将士们打气加油地机会,只是到了校场,场内那肃杀中带着几许悲凉地氛围让我话未出口便已有些哽咽,他们心中都知道,此次一去,生还的机会只有五五之数,他们的脸上有地带着视死如归之势,也有的面色惨白,毫无斗志,但更多的人则是面无表 情,似是对这场场战争已经麻木,他们没有退路,所能做的只有前进,再前进。

    “咚、咚、咚……”厚重的鼓声传遍校场的每一角落,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心中的感受,只能擂鼓以示心中敬意,手中地鼓锤出乎意料地沉重。我却丝毫不觉。一通鼓毕,我眼中已蓄满了泪水,将军令,这是三虎这几日来教给我的,他已被调往步兵营,此时就在场中,但我找不到他,他明知道选择这条路或许会一去不返,但他仍这么做了,而我。却要在将士们拼死为国之时,逃之夭夭。

    鼓声落下,校场寂静得像是空无一人,我平整心情,正要转身,忽听一角落响起一道细小的声音。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我心中一酸。是三虎,他在为自己打气,也在为全军鼓劲。

    这首歌无疑是极富感染力的,歌声由一人扩散到百人,千人……原来在这短短三天。这首歌已传遍了整个行营。我从没想过,万人齐声高歌会是怎样的情形,那感觉就像有人抓着你的头皮用力拉扯。身体僵硬却又抑止不住的哆嗦,周身的寒毛根根竖起,血液渐渐沸腾,在血管中横冲直撞,让你只能随着他们放声高歌,喊哑了嗓子,叫破了喉咙仍觉不够,

    鼓锤不自觉的落至鼓上,和着歌声击打,虽然,没人

    身旁地屯齐与一众将领似乎也被歌声感染,他们双拳紧握,两眼赤红,屯齐单手举起,歌声渐落,屯齐断然喝道:“誓与血魂力战到 底!”

    “力战到底!力战到底!”

    震天的呼声让我有些眩晕,我放下手中鼓锤,转身面向台下的将 士,用尽全身气力喊道:“我希望你们活着回来,再一同共唱此曲。”话音未落,泪水已喷渤而出。

    屯齐单膝跪倒,“娘娘保重。”

    “娘娘保重!”

    “娘娘保重!”

    听着这一声声的“保重”,我几乎崩溃,我只是流了泪,可他们却是要去流血,为了大清也好,为了百姓也好,为了能填饱肚子也好,不管他们入伍的初衷是什么,站在这里,心中也只剩一个念头:杀!

    “谢谢你们!”我一躬到底,“我代表大清谢谢你们,代表天下百姓谢谢你们!”

    这次,没有人再跪下,他们面色严肃,眼中目光异常坚定,心安理得的受了我这一拜,屯齐带着众将跳下点将台,翻身上马,遥遥向我一抱拳,接着勒回马缰,高呼一声:“出发!”

    大军分成两块,屯齐与李毓宁各带一万将士于左右两翼围杀血魂,此一去,生死未卜,胜负难定。

    “娘娘,”苏苿儿上前一步扶住我,“娘娘不必难过,您已做得很好了。”

    我自嘲地笑笑,“好么?他们去前方浴血奋战,我却要偷偷跑路 了。”

    苏苿儿沉默了一会才道:“那血影也不知是何来历,娘娘若不回 京,他偷偷潜入加害于娘娘,军心岂不更加受挫?”

    我叹了口气,“洛颜到了么?”

    苏苿儿点点头,我轻声道:“准备好了就出发罢。”

    其实洛颜是很不愿回去地,因为费扬古也随军出征,她虽嘴硬,但心中多少还是担心的。

    回行之时自是没有来时那样风光,一切从简,我与洛颜弃了凤辇,改乘一辆轻便地马车,由杨逸山带领千名将士护送,走了一日一夜,俱无事发生,只要今日过了北天山的范围,我们就彻底远离战场,北天山是天山山脉东段之北,天山以南便是准噶尔部的势力范围,虽只有一山之隔,但天山高绝,延绵数里,人迹罕至,所以北天山脚下的百姓从不担心准噶尔部的侵扰。雪白地毡帐,成群地牛羊,让我们的心情不自觉的放松。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在你认为绝不会发生地时候发生,就在我们与一个放牧的老爹打过招呼后不久,却发现他带着羊群始终不远不近的缀在我们身后,杨逸山派兵前去驱赶,交涉之中异变突生,那数百只绵羊纷纷站起,羊皮之下,竟是手持尖刀的壮汉。

    “是准噶尔军!”来不及想他们这么多人究竟是如何潜入,杨逸山已高呼一声,千余士兵立时分成两组,一组人护送我与洛颜撤退,另一组人抽出佩刀朝准噶尔军迎上,来喜将马车驾得飞快,我一把抓住来 喜,“我们必须回去!告知行营戒备!”

    来喜面色一凛,干脆地道:“不行!”

    苏苿儿在一旁道:“他们此次目标定是娘娘,我们万不可转头。”

    “他们极可能偷袭行营,若是被毁去粮草,还怎么打仗!”

    苏苿儿略一沉思,毅然道:“我回去!娘娘继续前行。”

    洛颜急道:“派一队士兵回去报信即可,何用姑姑亲往!”

    苏苿儿眼中的坚定不容反驳,“我们不知何处还有准噶尔伏军,兵将过于显眼,我可扮做牧民,反而不会引起注意。”

    事出紧急,我也无暇细想,苏苿儿已将发髻打散,编成一条辫子垂在脑后,下了马车,牵过一匹战马,去除马上护具,扬声道:“娘娘只管前行,苏苿儿定不辱命!”说完,一骑绝尘而去。

    我们不敢久留,马队护着马车继续前进,只走了不到五里,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股数百人的准噶尔军,冲乱了马队,马儿受惊之下胡蹶乱蹿,我刚稳住身形,身旁的洛颜却被掀了出去,我惊呼一声扑过去,却迟了一步,眼看洛颜就要坠地,追星从马背上纵起,单手勾起洛颜将她安置在马背之上,这一停留,使得我乘坐的马车与追星拉开了一些距 离,眼看着追星与洛颜被准噶尔军缠上,来喜急得频频回头,却又不敢减慢速度,马车的速度已到极点,车身好像随时都有散开的可能,此时我身边只剩来喜与湘云,护驾的士兵也只有一百多人,我们向东飞驰,只盼能快些走出这北天山的地界,来喜将马鞭抽得“啪啪”作响,只是马车沉重,马儿岂能跑得自如?来喜将马车驾入一片树林,后方并无追兵跟来,来喜道:“主子赶紧换件衣裳,骑马走。”

    我点点头,完全忘了自己根本不会骑马,换上一个身形较矮的士兵的衣裳,看着那高高的战马,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扶鞍上镫,居然也坐了个稳当,准备出发之际,却见湘云和来喜还在马车之中没有下来,我不禁叫道:“来喜!”

    车帘掀开,湘云探出头来,我恍遭雷击般呆在那里,她穿着我的衣服,其意不言而明,她跪倒在车内,含泪道:“主子保重!”

    来喜喊道:“赵将军,主子就托付给你了。你定要将主子送回京 城!”说罢抖动车缰,马车自另一方向从树林中钻出,二十余名骑兵尾随其后。

    “回来!”我尖叫一声,突似发了疯一般,猛一夹马腹,马儿骤然蹿出,却被一旁的赵副将抓住缰绳,马儿高嘶一声,前蹄抬起将我重重抛至地上,我被摔得七荤八素,赵副将看着我冷声道:“还望娘娘不要辜负他们的一片忠心。”

    我身心剧痛,望着来喜他们消失的方向眼泪不断流出,赵副将从马上俯身将我拽起,“娘娘,末将失礼了!”

    至此,我身边兵将不足百人,赵副将与我共乘一骑,将身形尽量压低,以减少阻力,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吹得我几乎睁不开双眼,脸上的泪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途中我们又遇一股敌军,赵副将带着我拼死奋战,我的身上溅满了血,那是准噶尔军的血,温热粘稠,腥得让我几欲呕吐,就在我们既将冲出敌军包围之时,只听见耳边破空声至, “咻——”的一声,身下的战马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哀鸣,一只利箭已从马颅贯穿而过,我与赵副将一同跌下马来,坠地之前,身上那种想动又动不了的胁迫感让我经历一次便终身难忘,这种杀气,是血影!

    我来不及想得更多,触地之时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被俘

    !我身上好痛,头也晕晕的,费力的睁开眼,四周一 死了么?不,死了怎么会觉得痛呢?试着动了动身体,肋下的刺痛让我忍不住呻吟一声,这时一只大手摸上我的胳膊,我心中一惊,刚想甩 开,却听见一个声音低声道:“主子醒了么?”

    是赵副将的声音,我松了口气,道:“我们在哪里?”

    赵副将道:“在一只大箱子里,不知他们要将我们送到哪去。”

    “我们……还有多少人活着?”

    赵副将沉默了半天,才哽咽地道:“还剩……二十六人。”

    “他们都在这里么?为什么没有声音?”

    赵副将道:“他们都被迷晕了,我摒住了呼吸,所以清醒。”

    我闭了闭眼,不知追星和洛颜怎么样,还有来喜和湘云,苏苿儿能平安到达行营么?这千余名准噶尔军到底是从哪里潜入的?难道是从天山翻过来的?这怎么可能?以天山的地势,没有二三十天是翻不过来 的,那还有哪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这么大的漏洞?

    我将身子靠到木箱的箱壁上,肋下的剧痛让我直冒冷汗,我虚弱地道:“你会接骨么?我的肋骨好像是断了。”

    赵副将连忙将手探过,却又飞快地缩回,“我……”

    我笑笑,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我还是皇后,“你叫什么名字?”我只知他姓赵。

    “赵常。”

    “多大了?”

    “……过完年就二十七了。”

    “二十七,也不知我还能不能活到二十七岁。”我轻轻按了按肋 下,痛得我倒抽一口凉气,赵常突然摸索着抓住我的手。“别动。”他迟疑了一下。将我身上的护甲扯下,当他的指尖触到我温热地肌肤之 时,我能感觉到他地手在不住的颤抖。

    “没有断,大概是裂了。”他准确地下着诊断,过了一会,拿过一件尚带着体温的衣服,将我的肋下缠了个紧实,我动了动,果然好多 了,连忙穿回衣服。“谢谢你。”我由衷的感谢。

    赵常以极低的声音道:“若是我们还有性命活着回来,赵常定然以死谢罪,以保主子清白。”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说我并不在意?还是说“好”?要是这么点小事就要死,那么现代恐怕没有活人了。

    这时,我们所处的箱子突然动了一下。接着耳边便传来沉重的车辕之声,我感到我们身处的箱子正在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