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 第28部分阅读
帝后 作者:肉书屋
佛门,也算是修行圆满了。”
“大师未免过于悲观了,”我不同意地道:“人生虽苦,但也有甜美快意之时,人地一生短暂而又漫长,又岂可只看结果,而忽略了其间的过程?”
“我有一个故事,大师可想听听?”
“施主请讲。”
我缓缓地道:“有个旅客独自走着,忽然后面出现了一群饿狼,追著他来要群起而噬。他大吃一惊,拚命狂奔,为生命而奋斗。就在饿狼快追上他时,他见到前面有口不知有多深的井,不顾一切跳了进去。他本想借此逃过一命,谁曾想那却是一口枯井,有很多毒蛇,见到有食物送上门来,昂首吐舌,热切引项以待。他大惊失神下,胡乱伸手想去抓到点甚麽可以救命的东西,想不到竟天从人愿,给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间横伸出来的小树,把他稳在半空处。于是乎上有饿狼,下有毒蛇,不过那人虽陷身在进退两难的绝境,但暂时总仍是安全的。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刻,奇怪的异响传入他的耳内。他骇然循声望去,魂飞魄散地发觉有一群大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齿咬著树根,这救命的树已是时日无多了。”
苦尘闭目轻喧佛号:“人生正是如此,处处危机处处苦。”
我轻笑着摇摇头:“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他看到了眼前树叶上有一滴蜜糖,于是他忘记了上面的饿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给老鼠咬断的小树,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全心全意去舐尝那滴蜜糖。”
苦尘微微动容,沉思良久,突然抚掌大笑,“可笑可笑,可笑贫僧自视清高,却不想也生就一双混浊之眼,只见到人生之苦,却无视众生之乐,珍惜眼前便好,何必庸人自扰。”苦尘在袈裟中摸索了一阵,摸出一小枝新绿,在这寒冬之中,显得无比突兀,他抬手将那枝新绿插至我的头上,高喧了一声佛号,在我的错愕之中逐渐远去,口中犹自高 唱:“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原本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一章 相悦
举动,似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我正在错愕之时,只见 绰绰,待那二人转至我面前,我慌忙行礼,竟是太后与苏苿儿。
太后神色复杂地望着我头上的绿枝,最终轻叹一声,“惠儿刚刚所讲的,是我听过最动人的故事。”太后从我手中抽出那枝枯梅,“世人只见到凶恶的狼,狡猾的老鼠,却不见近在咫尺的蜜糖,”太后恍惚地道:“这么多年,我不知忽视了多少滴蜜糖。”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轻声道:“皇额娘身负重责,有些事 情,又岂是您能选择得了的?况且皇额娘又怎知,往日被忽略的蜜糖在日积月累下不会变成别一滴更大的蜜糖呢?”
太后仔细地看着我,半晌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你……很好。”
我很好?这是什么意思?待我回过神来,太后已带着苏苿儿走得远了,我摸下头上的绿枝,小小的一截,不知是什么物种,散发着无比的清香,似是一束刚刚长成的嫩芽,只是在这寒冬之中,又怎会有这吐绿新枝呢?
又过了两日,太后起驾回宫,长长的鸾驾终于又回到了当初出发的地方,车轮每向前滚动一寸,我的心便跳得快了一分,这半个月,不知他过得怎么样。
太后回宫,自然是得有些仪仗的,但我的眼中,却装不下任何人,只见得正中站着的那一抹明黄,我恨不能立刻飞进他的怀抱中去,繁复的迎接仪式过去,我终于站在了他的身边。我们没有深情地对视。却偷偷地手掌相握,那一刻,我好像是被通了血脉,浑身无比的舒适温暖。
“等我。”他轻轻扔下一句话,转身送着太后回慈宁宫去,我也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坤宁宫,看着一众宫妃的眉眼之间,似是比我出宫前更显忧怨,我心中不禁暗暗猜测在这半月之中究竟是谁做了胜者。
以疲倦为由打发了众宫妃,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只见常喜指挥着宫人抬进一只箱子,见了我打着千儿道:“娘娘,这是刚进上来的蓝田暖玉席,皇上叫娘娘铺到床上,听说睡得久了,有去病润肌之效。”
原来竟是一张用数千块蓝田暖玉由金线穿成的一床席子。触手生 温,当真是天下极品。
“皇上那还有吗?”我不由得问道。
常喜道:“暖玉难求。怕这世间只这一席了。”
我皱着眉道:“那我不要,还是送到乾清宫去罢。”
常喜笑道:“今年整个冬天皇上怕是都得住在娘娘这,又何必再送回去。”
我微微笑了笑,又扭捏了半天,才问道:“这半个月。皇上时常去哪一宫?”呃……总得问问吧。
“回娘娘的话。”常喜道:“多去的承乾宫和咸福宫。但承乾宫又去得更多些。”
果然如此,心中虽不似往日那般揪痛,但还是有些不舒服吧。
“娘娘。”常喜看了看我的脸色,小心地道:“皇上这些天,并未翻任何一位娘娘地牌子。”
我一愣,“你不是说……”
“除了坤宁宫,皇上并未在别的宫中留宿过,至多用了晚膳,便回养心殿了。”
“真的?”我的心情不禁大好,看来今晚……得好好“补偿”一下他呢。
常喜走后,我连忙招呼袭人替我沐浴,看着袭人一脸的明了之色,我涨红了脸犹自强撑着:“别想歪了,只是沐浴更能解乏罢了。”话一出口,一众宫人反而笑得更加暧昧。
沐浴过后,我穿上一件真丝薄袍,袍内空无一物,微凉的丝绸贴在我身上,滑腻地感觉在我身上激起一层粟米,让宫人在屋中又多点了两个暖炉,我就穿着这件单衣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一股凉意从我身后袭来,我扬起嘴角,转身投入他的怀中,他紧紧地拥着我,一双大掌从我后背游移至我腰际,再向下……
“你在引诱我吗?”他原来清朗地声音此时有些许沙哑。
我伸手缠上他的脖子,看着他娇笑道:“是啊,我好想你。”
他的双手一紧,将我向上提了提,让我感受着他的炽热,我在他怀中轻轻地扭动着身子,他忍不住地俯身将我压在身后的梳妆台上,狠狠地吻住我。
“福临……到……到床上……”
我努力回想着所有能想到地激|情镜头,首先,压住他,接着,吻 他,然后……不许动!我抓下他抚在我身上地手固定在他头侧,“就让惠儿好好服侍皇上。”我在他耳边轻喃。
他眼中欲火更盛,待我青涩的将他纳入体内,他再也按捺不住,从下方扣住我的腰,发疯似地朝我展开大举进攻……
“你真是个小妖精。”他的热情不见一丝消减,我却被他数次抛上颠峰,浑身绵软的倒在他怀中。“还受得住么?”他的嗓子哑得不像 话。
我含羞带怯地闭上双目,尽管下腹已微微有些抽搐,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当他低吼着释放出他的全部热情时,我已在半昏半醒之间。
“惠儿。”他轻唤着我。
“嗯?”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身子还难受么?”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自责。
我强撑着睁开眼,给了他一个虚弱的笑容,他懊恼地道:“都怪 我,”他抱着我,“我实在太想你了。”
我脸上润出一片红潮,细若蚊声地道:“我也是。”
“咕噜噜——”一串叫声自我腹中响起,在他的低笑声中我脸上红晕更甚,与他缠绵了许久,晚膳也没用,现在外边早就黑透了,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不饿才怪。
他深知我害羞。在内侍面前也羞于展露身体。细心地用被子将我裹了个严实,才叫常喜进来,着他备些食物。
待食物备好,我正要挣扎着起身,他一把按住我,起身将点心碟子端至床上,拈起一块递到我口边,笑道:“刚刚你服侍我服待的极好,现在该我服侍你了。”
我羞得无地自容,臊红着脸轻咬了一口。谁知刚刚我怎会那么大 胆,竟然不知羞的将他压在身下,莫非在这半个月中,欲求不满的不只是他一人?
“再过些时日便是你地寿辰,想要些什么?”他轻问道。
再过些时日,十二月十五。便是我……准确地说,是荣惠地生日。我轻笑道:“哪有问人家要什么的?这样哪还有惊喜?”
“惊喜?”他坏笑着咬上我的耳朵,“你今日倒给了我一个惊 喜。”
我娇嗔地轻锤了他一下,他轻笑着搂住我,“惠儿,唱个小曲儿给我听。”
“想听什么?”
“就是那个‘甜蜜蜜’的。”
“呵呵。”我笑道:“听了那么多遍。还不腻吗?”
“要你管!”他佯怒道:“我偏喜欢!”
我揣着满满的幸福朝他怀中靠了靠,轻声哼唱着: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
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十二月初十,下了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住,一大早洛颜便到了坤宁 宫,一会夸我的衣裳好看,一会又赞蓝田暖玉席稀罕,我被她绕了大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洛颜,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洛颜松了一口气地道:“你怎么不早点问我,平白的让我说了这么些废话。”
我哭笑不得地问道:“到底什么事?”
“皇嫂一会陪我去御书房看看皇帝哥哥好吗?”
我奇道:“为何偏要我陪着?”
洛颜脸上挂上一丝红晕,嗫嗫地道:“有皇嫂帮我说话,皇帝哥哥同意的机会大一些。”
“同意什么?”这个洛颜,什么时候学会只说半句话了?
“同意……早点把逐月召回宫中。”洛颜说完,脸上已红了一大 片。
我不禁失笑,“原来是想人家想得紧了,才记起我这个皇嫂还有些用处。”
“皇嫂!”洛颜不依地跺了跺脚,模样娇俏至极。
“行了行了,”我让袭人替我准备衣物,“好不容易求着我,我哪能不应呢?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成。”
洛颜嘟着嘴道:“皇帝哥哥现在对你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有你出马,一定成功。”
“净贫嘴!”我点着她地小鼻子,心中却美不胜收。
看着袭人将一件件“装备”挂到我身上,丝棉的夹祅,紫貂的大 麾,狐狸的围巾,兔毛的围额与护手……我忍不住道:“乘着暖轿哪用穿这么多,活像个球儿。”
袭人不同意地道:“外边刚下过雪,冷着呢,主子还想让奴婢们挨骂吗?”
呃……好吧,我乖乖地不再出声,上次我出去迎他下朝,一时心 急,只穿了一件小祅,顺治脸一沉,朝着袭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责斥,别看顺治在我面前总是笑嘻嘻地,可他发起脾气来,还真的是蛮吓人地。
终于装备妥当,刚要出门,洛颜的贴身宫女小蘅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道:“格格,皇上他……他现在没……没在御书房。”
洛颜皱着眉道:“那去哪了?”
小蘅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我看着身上的大套装备无奈地道:“看来你的情报不太准确,白忙活半天了。”
洛颜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转身拉住我道:“不如咱们出去转 转。”
与洛颜出了坤宁宫,漫无目地地乱逛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御花 园,此时的御花园一片银装素裹,只有远处的梅树开着或白或粉地梅 花,倒也别有情致。
“皇嫂,”洛颜突然道:“洛颜……很羡慕皇嫂呢。”
我笑笑,“不要去羡慕别人,总有一天,你会比任何人都幸福。”
她展颜一笑,坚定地点了点头,又摸出一只荷包,递给我,荷包上竹着两只交颈鸳鸯,栩栩如生。
我讶道:“你绣的?”
洛颜点点头,一脸的羞涩,“几年没绣过了,针法都生疏了。”
我赞叹道:“哪里生疏了?我看着极好。”
此时小蘅在身后道:“格格为了这个荷包,熬了好几宿,拆了几次呢。”
洛颜回头啐道:“就你知道!”
小蘅缩了缩头,不再出声,我笑道:“原来如此用心,怪不得绣得这么生动,最适合用来当做定情之物了。”
洛颜偷偷抿嘴而笑,脸上现出一丝羞涩,就在此时,忽听高处假山之上“扑哧”一声,似是有人在笑,接着一道声音传来:“这就叫绣得好了?真是没见过世面。”
第三卷 第一百零二章 郎心似金
颜皆吃了一惊,这寒天冻地的,究竟是谁潜伏在假山 是个男子,莫非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太监?
“是谁?出来!”洛颜娇喝一声,挡到我身前,身后跟着的宫人连忙将我二人团团围住,有几个胆小的还高呼:“有刺客。”
只听耳边“忽啦”一声,一个男子……一个男孩从高处跳到洛颜面前,他大概十六七岁,眉似飞剑,目若朗星,身穿一套浅绿色长袍,袍上滚着雪白的毛绒,单从衣物的质地上看,决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
那人无视于紧张的众人,悠闲地从我手中抽过荷包,瞧了瞧不屑地道:“谁若收了这么拙劣的定情物,可真是倒了霉了。”
“你!”洛颜气得想夺回荷包,那人却扬起了胳膊,碍于身高差距的洛颜急得直跳脚。
袭人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对皇后娘娘与端仪公主无礼。”
那人一愣,看了我一眼,双手一甩,利落的翻下马蹄袖朝我打了个千儿道:“臣费扬古给皇后娘娘请安。”
费扬古?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竟是未来鼎鼎有名的大将军费扬古吗?费扬古应该是乌云珠的兄弟,瞧这年纪,莫非乌云珠口中那个要去投军的弟弟,就是他么?
费扬古朝着洛颜笑道:“端仪公主,”他敷衍地拱了拱手,“失礼了。”
既然得知不是歹人,袭人连忙叫宫人们散开,围成一大团让人看着笑话。
洛颜摊出手来,冷声道:“还给我!”
费扬古拿着那只荷包晃了晃。“我劝公主还是拜个师傅好好学学。竹成这样,也能送人吗?”说罢又笑嘻嘻地道:“谁这么倒霉?”
洛颜恨声道:“费扬古,几年不见,你依然这么讨厌!”
我不禁愕然,原来洛颜与这费扬古竟是旧识?
费扬古满不在乎地笑道:“谢公主夸赞。”
“你……”洛颜气得俏脸煞白,“快将荷包还给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费扬古玩味地一笑,“不知公主要对我如何‘不客气’?”
他二人视我于无物的在那里拌嘴,我却越看越觉得有趣,这个费扬古当真是个“人才”,对着当今皇后和公主也敢如此放肆。
洛颜忽地扬起手来。朝着费扬古讥笑的俊脸打下去,费扬古轻松避过,一抬手捏住了洛颜的手腕,嘲道:“在江湖中学了几年,只学会这一招吗?”
“可恶!”洛颜想将手抽回来,却徒劳无功。
费扬古将那只荷包在洛颜眼前晃了晃。“这种东西,趁早丢了 吧。”说着。竟真地一扬手,收回手时,手中已空空如也。
洛颜怔怔地望了他半天,“你……还给我!”口气不似刚刚那般强硬,但却渐渐红了眼圈。
费扬古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洛颜会是如此反应。手中松了一些,洛颜趁机抽出手来,朝着他刚刚丢东西地方向跑去。费扬古看着洛颜的背影,脸上飞快地掠过一抹复杂之色,接着抬脚跟了上去。
我轻扬了扬嘴角,原来……竟是这么回事,虽不知道他二人是如何相识的,但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费扬古大概只有在洛颜面前,才会这么“讨厌”。
这时远处跑来一人,我认得她是乌云珠的贴身宫女,她远远地喊 道:“二少爷,你……”她瞧见了我,猛地噤声,快步走到我面前,跪倒在地道:“蕊初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让她起来,问道:“你家主子还好吗?”
蕊初恭声道:“回娘娘的话,主子一切安好,今日二少爷进宫来瞧娘娘,一转身,便不见了,特地叫奴婢出来找找。”
我指着远处的费扬古惑道:“不是说投军去了吗?怎么还没走?”
“回娘娘的话,”蕊初道:“皇上体恤主子,特地下旨让二少爷过了年再走。”想了想她又补充到:“还准许二少爷在这期间可以随时进宫看望主子。”
我点了点头,顺治在怜香惜玉方面一向做得……很好!
让蕊初去叫费扬古,费扬古拉了拉蹲在地上的洛颜,洛颜气恼的扭过头不去理他,仍四下搜索,费扬古无奈地朝着洛颜说了句什么,洛颜猛地起身,朝着费扬古吼道:“谁稀罕!”
费扬古气极地朝洛颜点了点头,朝着我远远的行了个礼,转身随着蕊初走了。
我走到洛颜身边,洛颜愤然地踢着地上地浮雪。
“他说什么了?这么生气。”
“哼!”洛颜气道:“他说要她姐姐给我重绣一个,谁稀罕,我只要我的那个。”说着仍四下张望。
我心中暗暗摇了摇头,那个荷包,现在怕是正安安稳稳的呆在费扬古的袖子中呢,我拉着洛颜道:“走,咱们去承乾宫转转。”
洛颜一跺脚,“我才不要去。”
“万一在那里能找到你的荷包呢?”
洛颜愣了下,继而脸上现出一股怒色,“该死的费扬古,我决不饶你!”
我轻笑着跟上洛颜,其实单从家世上讲,费扬古与洛颜,倒是更匹配一些,如若有机会……
“费扬古!你给我滚出来!”洛颜不愧是在江湖上混过几年地,一进承乾宫,叫号叫得颇有气势。
连叫了几声,费扬古没叫出来,乌云珠倒出来了,连忙将我与洛颜请到屋里,在乌云珠面前,费扬古显然“乖”了一点,他规规矩矩的跟我与洛颜见礼,洛颜上前拎着他地领子怒道:“快将荷包还给我!”
费扬古黠笑道:“公主似乎变得聪明了。”
乌云珠皱着眉道:“你拿了公主的什么东西,快还给公主。”
费扬古
从袖中摸出荷包抛给洛颜,洛颜接在手中连忙翻看。 色不禁变了变,瞪着费扬古道:“你……快点给我!”
费扬古眨了眨眼睛,“不是还给你了,还要什么?”
洛颜急道:“我……里面的东西!定是你取了去,快点还我!”
费扬古一乐,又从怀中摸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花笺,扬了扬道:“可是这个?”
洛颜伸手朝那张花笺抓去,费扬古岂会让她抓到,转过身去,展开花笺。高声念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才念了两句,洛颜厉声道:“费扬古!”大颗大颗地泪珠从眼中滚落,费扬古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伸出手想替洛颜擦去泪水,洛颜一扭头。费扬古地手在空中顿了那么一下,随后将那张花笺塞入洛颜手中。恨声道:“有什么了不起,还你就是了,好好地,哭什么!”
我恍然大悟,难怪洛颜如此紧张这个荷包。原来是“内有乾坤”。看来洛颜这次是铁了心要对逐月表白了。那首诗,有名得连我这个语文学得很烂的人都背得出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乌云珠见状一急,刚要说话,我拦住她道:“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本宫还想看看那幅‘凤凰傲视’绣得如何了?”
乌云珠听我一说,担忧地看了费扬古一眼,转身引着我出了正殿,来到一侧暖阁之中。
那幅“凤凰傲视”红底金线,华贵非常,只差一些收尾便可完工,我看了看,针角细密有序,显是花了大功夫地,我赞道:“果真是一双巧手。”
乌云珠轻轻一笑,转身叫蕊初取出另一床锦被,摊在桌上,我不禁讶然,被面上绣的竟是我当初最先看上的那幅“风拂海棠”。
“这是……”
乌云珠笑道:“臣妾知道娘娘还是最喜欢这幅的,只是娘娘担心寿辰之上有人挑臣妾的理,才特意又吩咐绣了那幅‘凤凰傲视’。”
我轻笑,“鄂姐姐果真善解人意,本宫的确更喜欢这幅。只是鄂姐姐一下子绣了两幅,真是辛苦鄂姐姐了。”
乌云珠蹲跪着行了个福礼,才道:“娘娘何出此言,臣妾还没感谢娘娘呢,多亏娘娘在皇上面前提起费扬古地事情,皇上才会下旨让费扬古多留些时日。”
我将她扶起来,道:“这只是举手之劳,况且我也只是提了提,若不是你与皇上知心,皇上又怎会下这样的旨意。”
由于时已近午,乌云珠少不得留我与洛颜在承乾宫用膳,只是用膳时的气氛不太好,洛颜始终是冷着一张脸,费扬古也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吃到半路,只听宫外高唱: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迎接,顺治满面笑容地进到屋内,扶起我笑道:“今儿怎么有空跑贤妃这来了?倒让我去坤宁宫扑了个空。”
我轻笑道:“我是陪着洛颜来的。”
顺治好奇地望了洛颜一眼,说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洛颜仍是寒着脸,“被人气的!”
顺治笑着:“谁敢气你?朕倒想见识见识。”
这时费扬古道:“回禀皇上,公主说地那个人就是为臣。”
顺治好笑地道:“是你?那朕就不奇怪了,你之前不也是常惹洛颜生气么。”
洛颜恨恨地瞪了费扬古一眼,我上前好奇地道:“他们是如何相识的?”
顺治叹了一声,道:“费扬古原是博果尔地伴读,小时候经常在宫中走动,直到博果尔出宫立府,谁想到现在……唉!”
我不禁暗恨自己失言,又让顺治想起难过的往事,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他回我一个安慰的笑容,乌云珠的神情也稍显黯淡,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短命地博果尔,她调整了一下自己地情绪,适时地道:“皇上用过膳了吗?如果没用,在这里用些可好?”
顺治点点头,乌云珠忙叫人撤去残席,不一会又重新摆上一桌,分别坐了,陪着顺治用膳。
顺治问道:“费扬古,朕听说你辞了你阿玛帮你安排的位置?”
“是。”
“为何?那可是既担军功,又不必吃苦的好差事。”
费扬古道:“臣自小立志参军,为国效力,宁愿从末等虾真刀真枪地拼上去,不愿坐享其成。”
“好!”顺治一脸的赞赏,“若我大清多几个像你一样的热血男 儿,便再无战乱之忧了。不知你欲投往哪位将军麾下?”
“回禀圣上,臣愿往宁南靖寇大将军处。”
“罗托那里?”顺治笑道:“他对兵将可是有名的严苛。”
费扬古道:“若非如此,臣又岂会以身相投。”
顺治连连点头,我在一旁也不禁暗暗佩服这个英挺的少年,乌云珠欣慰的神色中似又掺杂着一丝担忧,只有洛颜,寒着一张俏脸冷哼了一声。
费扬古望了一眼洛颜,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起身跪倒,扬声道:“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顺治笑道:“说说。”
“臣斗胆,向皇上求一个先锋的军职。”
顺治奇道:“先锋?你想出战?”如今朝内重臣之子,当后勤都怕丢了小命,还有主动请战的?
“是!”费扬古垂目道:“如若臣在三年内,凭着自身实力晋升至将军一职,臣想恳请皇上,将端仪公主下嫁为臣!”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三章 两难
费扬古!”话音刚落,一只饭碗从洛颜手中飞出,朝 去,“你好不要脸!”
费扬古不闪不避,在乌云珠的惊呼声中硬生生地被那只碗砸在额 上,额上顿时有鲜血流出,乌云珠不顾仪态地奔至费扬古面前,用丝帕捂住伤口,连连吩咐去请太医。
顺治朝洛颜喝道:“堂堂公主,怎可如此野蛮,成何体统!”
洛颜呆了一呆,神色复杂地望着费扬古,喃喃地道:“你为何不躲开?”
费扬古没有回答洛颜的话,只是盯盯的望着顺治,顺治对着费扬古审视了半天,又沉吟着瞄了一眼洛颜,最终也像下定决心般道:“好!朕答应你!”
费扬古的俊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洛颜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皇帝哥哥!”
顺治沉声道:“不过,三年时间太长,两年,如果你在两年内升到将军……不,少将军的位置,朕便将洛颜嫁给你!”
洛颜忽地起身,尖叫道:“我不要嫁,皇帝哥哥,你知道我……”
“洛颜!”顺治喝住她,“你已任性了这么多年,朕不能一直随着你的性子,你若不听我的,便任由皇额娘给你择一个额附吧。”说完,顺治又看向费扬古,“你若真的做了将军,便是大清最年轻的少将军。将军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朕相信你定会用军功来证明你的实力,而不是别的方法。”
费扬古郑重无比地道:“如若不是用军功证明自己的实力,臣也无颜迎娶公主。”他又看着洛颜,坚定地道:“你……公主还有两年时 间。两年后。公主定会成为我费扬古的夫人!”
“你……你们……你们都欺负我……”洛颜慢慢站起身,指着顺治和费扬古,眼中泪花不断闪现,“你们都欺负我!”洛颜尖叫了一声,转身跑出承乾宫。
我担心地起身,顺治抓住我,我拍着他地手道:“我去瞧瞧她。”
顺治长出一口气,松了手,低声道:“好好……跟她说说罢。”我起身欲行,顺治又道:“多添件衣裳。别冻着了。”
我朝他一笑,转身出去,临行前见到乌云珠脸上,分明闪过一丝极羡之情。
“洛颜。”我没怎么费力便找到了她,她正在前方像一缕游魂般慢慢飘荡。我上前拉住她,她混然未觉。脸上满是泪痕,我轻叹一声。连拉带拽地将她带回坤宁宫,她回过神来,看了我半天,扑进我怀中,大哭道:“皇嫂。皇帝哥哥怎么能答应他。”
我轻拍着她地背。任她发泄,直到她哭声渐小,我才轻声道:“真的这么讨厌费扬古吗?”
洛颜擦了擦眼泪。忿忿地道:“他自小便欺负我,每次不把我惹哭决不罢休,况且,这跟讨不讨厌他没有关系,我就算不讨厌他,也决计不会嫁给他的,我喜欢的是逐月啊,他怎么能……”说着,洛颜的眼圈又红了。
我笑了笑,“就算你不喜欢他,可他倾慕于你,向皇上提出这个要求,也在情理之中。”
“什么倾慕于我?”洛颜满脸的不同意,“他只是想在他达到目的后一辈子欺负我罢了。”
我不禁哑然失笑,怎会有人因为想“欺负”谁就要娶了谁的?
“皇帝哥哥明知道我的心思,怎会答应他?”洛颜想了想,“一定是贤妃给皇帝哥哥灌了迷|药,皇嫂,你一定要让皇帝哥哥改变心意,这不只关乎到我的幸福,更关系到你地地位!”
我无奈地望了洛颜一眼,这个丫头,想让顺治收回承命真是无招不出,硬生生将乌云珠搅进来,让我替她出头。
我故意板着脸道:“洛颜,枉你平时聪明,连皇上这么明显的用意都瞧不出来?”
洛颜愣了一下,我接着道:“皇上不只一次跟我提过,皇额娘已为你的婚事着急了,正盘算着替你指婚呢。”
洛颜急道:“不会吧?我为何从未听皇额娘说过?”
我叹道:“额娘皇哪敢跟你说,不怕你又溜之大吉么?如若皇额娘真的选中了谁,到时懿旨一下,你想跑都来不及啦。”
洛颜不由得呆在那里,“那皇帝哥哥……”
“皇上就是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才故意答应费扬古,为你再赢得两年时间,这样你与费扬古就相当已有婚约,皇额娘也不好再为你择婿 了。”
“真的么?”洛颜有些将信将疑,“可是……那两年后可怎么 办?”
“你当那少将军真是那么容易做地吗?别说军中晋升有多困难,只说那里可是战场,一不留神,小命都保不住的地方,两年后,费扬古有没有命回来,还两说呢。”
洛颜皱了皱眉道:“竟然那么危险?那他为何还要……”
“洛颜,”我正色道:“你想过没有,如果在两年内,逐月对你仍是没有回应,你介时该何去何从?”
“我……”洛颜地声音有一点颤抖,“我没想过,我……不敢 想……”
她的样子让我大为怜惜,相当初我对顺治,就是这种既期盼,又害怕的心情。我拍着她的手道:“那你现在就该想想。如果两年后,逐月对你仍是如此,如果两年后费扬古真的当上了少将军,你会怎么做?”
洛颜连连摇头,神情迷茫至极。
“你再想想,费扬古……真地那么讨厌吗?”我穷追不舍。
“我……我不知道,皇嫂,我地心好乱。”
我轻叹一声,抓住她的双肩,沉声道:“我替你求皇上将逐月召回宫,你做最后的一次努力,如果你跟他当面表白,他再对你没有回应,你便……放
。”
洛颜地泪水一下子涌出。她喃喃地道:“我……我不知道…… 我……”
看着她语无伦次的样子。我不忍再逼她,心中暗叹,逐月,有这样一个好女孩爱着你,你为何不珍惜!
当天夜里,我窝在顺治怀中,与他说起今天的事,顺治轻叹一声,无奈地道:“以前是我太纵容洛颜了,她不愿我下旨将她强加给逐月。我欣赏她这份心思,便由着她,现在想想,反倒是害了她。”
我摇着头道:“她勇于追求自己地幸福,虽然辛苦,但她甘之如 饴。”
“我曾跟逐月提过几次。可他……”顺治再叹一声,“有时我真想命逐月娶了洛颜。让洛颜遂了心愿。”
“如果真是那样,他们二人,都不会快乐罢。”
顺治点点头,又苦笑道:“洛颜不小了,皇额娘真有些急了。上次还跟我说起这事。这回皇额娘怕是志在必得,不会再让洛颜跑掉了。”
我笑笑,“所以你就替洛颜定个‘婚约’?”
“我只是……想让洛颜多一个选择罢了。”顺治看着我笑道:“其实费扬古与洛颜还是挺般配地。如果这次逐月再像以前一般,我就是 逼,也逼得洛颜嫁了。”
我皱了皱眉道:“那你怎知费扬古在两年内一定当得成少将军?难不成你……”我失笑道:“原来你早就存了提拔费扬古的心思,还一本正经的警告他不要走旁门左道。”
顺治轻笑,“如果他没有真本事,我就是想提拔他,也提不起来。总之,先将逐月召回,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罢。”
我不禁好奇地问:“逐月到底负责什么事情?”
“他?算是个密探吧,是我在宫外的‘眼线’。”
我点了点头,与我猜得差不多,“最好让他在年前赶回来,还能陪着洛颜过个年。”
顺治想了想,摇着头道:“他现在在西北的军中,估计不能那么快罢。”
“军中?”我奇道:“去军中卧底?”
“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的事情吗?”顺治轻声道:“我派了汉臣领兵征剿准噶尔,不叫人看着,我哪能放心。”
我不能理解地道:“那叫逐月看着也无济于事啊?他……他只有一个人……”
“呵呵,”顺治轻点着我的鼻头,“你怎么一会聪明一会糊涂的?逐月只是‘眼线’,罗托和吴三桂的大军已悄悄撤至四川,一旦有变,他们……一个也跑不了。”顺治说到最后,眼中竟现一丝厉色。
虽然知道他朝上朝下有些许不同,但我仍是不太习惯这样地他,我讷讷地道:“那岂不是要……自相残杀?”
顺治轻皱一下眉头:“如果真的有变,我对汉人……便真的失望 了。”
我一时无语,如果真是那样,很难想像一个愤怒的皇帝会做出什么事。我不禁劝慰道:“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吧,若是没有意外呢?罗托他们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若无意外,罗托他们便会南下直攻云贵。”
我心中轻叹,清初的战事自始自终就没有停过,打完了漠北,又有西北,打完了西北,又有云贵,海外还有台湾郑氏,一直不肯归降,幸好做皇帝地不是我,要不然,肯定会头痛至死。
“而且……”他说了个开头,便没再接下去,我伸手欲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他抓下我地手,放至唇边轻吻了下,才道:“近些天,西北军中似乎有些蠢蠢欲动,但逐月递上的密折中,却并未提及。”
我心中一惊,难道逐月他……我看着顺治:“除了逐月,还有人潜在军中?”
顺治长叹一声,疲惫地闭上眼睛,“我不知该相信谁。”
我艰难地开口:“那自是要看这两人谁平时与你更亲近些,更忠心些。”
“逐月……打我十四岁,便跟着我,我自是更相信他一些。”
“那另一人呢?”顺治到底有多少密探?
“另一人倒也不是什么密探,他是军中参领,还是个宗室。”
一边是自小的亲信,一边是决无二心的皇亲,该相信谁,真是个问题。
顺治忽然看着我,“他是鳌拜亲自带出来的。”
我一愣,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顺治地举动,他好像……特地在跟我解说。
“你怎么看?”这是顺治头一回正式地问我对于政事的看法,我却心中一凛,他……莫非是在试探我吗?科尔沁已出了一位卓有见识的皇太后,断不能再有一个这样地皇后!
我惊疑莫定地看着他,他忽地睁开眼睛,看见我的神情,微愣了一下,接着轻笑道:“算了,不用说了。”
我还没弄明白他的意思,便听他带着微微的自嘲喃道:“我以 为……我们之间,不需再有那些顾虑。”
第三卷 第一百零四章 寿筵惊变(一)
,我……”察觉到他的失望,我突然有些慌神,还是 了罢。
他吻了下我的额头,笑道:“是我不该问,问了这话,让你可怎么答呢?”
“不,”我带着一丝愧色道:“是我胡思乱想得太多,对不起。”
顺治笑着搂住我,“这种事情也值得道歉?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你是皇后,怎能带着头违反宫规。”
他说得不错,可是,我若是遵守了“宫规”,我与他之间便有了诸般顾忌,再不能无话不谈了。
“那你替我保密好不好?”我语带羡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