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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 第21部分阅读

      帝后 作者:肉书屋

    ,不会有人留意他。但却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我!我的一步行差踏错,一句言语之失。都会成为旁人手中对付我的利器。

    常喜走后,袭人招呼着宫人伺候我梳洗,我站在那里,展开双手任她们除去我的外裳,转身之时。瞥见镜中的自己。竟是那样的泰然自 若,就像我自小便由她们这样服侍一般。

    还记得第一次由她们为我更衣时,我那手足无措地窘态。现在只过了一年,我便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吗?这段时间以来,我已很少会想起二十一世纪的一切,很少想起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仿佛他们只是梦中的记忆。

    袭人替我拆开紧紧盘起的头发,头皮一瞬间放松,我揉了揉额角,驱散着身上地倦意。袭人在我身后轻轻地梳理着我的头发,“主子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我?”对着镜子勾了勾嘴角,却发现笑得很是难看,只得作罢,长叹了一声,“太后今日跟我说地那些话,我觉得对我很残忍。要知 道,我才刚有了一些受宠的苗头。”

    袭人手上不停,轻声说:“虽然残忍,却是事实,凡事都应早做打算,主子莫要等到不能回头之时,才觉后悔。”

    我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后宫的女人会这么一直无休止的争斗,你不斗,自会有人逼着你斗。

    袭人又道:“奴婢说句过格的话,想当年静妃对皇上地心思,怕是不比主子少了多少,但是现在……就算她悔青了肠子,也没用了。”

    静妃!我摇了摇头,只怕现在重来一次,她依然会选择当初地道 路,只因她高傲的心中,揉不下一粒细砂。

    “顺治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赫舍里清如,又是怎么一回 事?”那一年, 佳念锦变成了 妃,那一年,赫舍里清如变成了如答应,那一年,皇后被降为静妃。

    “那时奴婢只是个侍茶宫女,许多事情都不敢去打听,只是听说如主子是与待卫私通,才从嫔被降为答应,而 妃却从贵人一跃封妃,接着没过两个月,静妃便被贬去侧宫了。”

    私通?我猛地回身看着袭人,袭人没留神,梳子缠上我的头发,我痛呼一声,抬手揉着头皮,一边问道:“如果真是私通,又怎会只降为答应?”难道为了顾及索尼地颜面?

    袭人缓缓地摇了摇头,又愣愣地看了我老半天,将梳子递到我面 前,轻声道:“若是换了别的主子,只凭着这个,奴婢就要挨板子了。“

    梳子上挂着几根长长的头发,想是刚才拽下来的。我失笑道:“哪会有人真的为了几根头发就打人?”

    袭人叹道:“当年静妃就是凭着几根断发,才将唐月赶离坤宁宫 的。”

    “什么?”我讶道:“唐月原来是坤宁宫的人?”

    袭人点点头:“她先前一直伺候在静妃身边,在十年初的时候,就因为梳断了静

    根头发,便挨了板子,撵出坤宁宫去。”

    我好像隐隐抓住一些头绪,静妃、唐月、选秀、 佳念锦、赫舍里清如……

    难道……

    只听袭人又说:“那时咱们还战战兢兢的生怕轮到自己去伺候静 妃,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天真了。”

    我也一下子明白过来,如果唐月不是静妃的心腹,恐怕还没资格挨上这顿板子。

    顺治十年,是顺治朝头一回选秀,静妃自是不能等闲视之,高调的将唐月逐出去,再悄悄地安排进储秀宫,便能将新进秀女的一切动态尽收手中,听晚昨 妃话中的意思。她与赫舍里清如显然是在唐月身上吃过亏的。当她看着唐月时,眼中流露出地,是无比地恨意!

    “那个如答应……现在在哪里?”千万荣宠一朝尽散,不知是怎样的感受。

    袭人想了想,“应该……在重华宫罢。”重华宫,是后宫中最偏僻的宫殿。

    听着袭人用的字眼,我同情地苦笑一声,无论之前她有多么耀眼,现在剩下的,也只是一个名字。有的怕是连名字都没剩下。

    袭人又急道:“主子可不兴去见她,免得平白沾了秽气。”

    “哪来的那么多秽气。”我轻笑着反驳,但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略带迷茫地说:“袭人,你说,我应该主动请皇上去翻牌子吗?”

    我应该做不到吧。只是这么想着,我都觉得口中泛酸。

    袭人轻叹一声。“如果主子主动将膳牌送回,还显得主子大度一 些,否则……主子难道要等着皇上亲自来讨吗?”那些牌子的正式名称叫“ 牌”,因为皇帝通常都在用过晚膳时翻牌子,所以又被称为“膳牌”。

    我简直眼睛里都要有酸气冒出来了。我如果不将那些牌子送回去。他真的会来讨吗?

    这个时候我不是应该欢天喜地的享受着来自他地柔情蜜意吗?为什么会一下子出了这么多问题?

    袭人将我的头发辫成一条辫子,又替我换上了睡衣,临出门时轻声问:“主子。那些膳牌要送回去吗?”

    我怔怔地呆了半天,才轻轻地说:“先留两天,再……留两天 吧。”

    我终究还是做了食言而肥的人,那些膳牌在两天后依然留在坤宁 宫,顺治这两天都没过来,想必是那些政事真的很让人头疼。这两天我也很忙,忙着应付那些每日来请安的嫔妃,不过 妃始终是没露面。听说这些嫔妃也挺不容易,早上来了坤宁宫,下午又要赶去咸福宫,哪一边都不敢得罪。

    八月的最后一天,前脚刚打发走了那些喋喋不休地各宫主子,乌云珠便带着宛如、娜拉、 恩和紫云到了坤宁宫,一进门,五人便齐齐施礼,起身后乌云珠道:“臣妾等猜想娘娘这几日一定非常忙碌,便没敢跟着来凑热闹,所以直到今天才来给娘娘请安。”

    原来如此,对于她们几个到现在才来我原本还有些奇怪,毕竟她们是我的“嫡系”,怎会这么不捧场,现在一听,倒是我错怪她们了。

    我点着头笑道:“还是你们会体贴人。”请她们坐了,我看着紫云眼眶下那两个淡淡地黑眼圈,笑着问道:“云贵人没睡好吗?莫不是被洛颜缠的?”

    紫云撅了撅小嘴,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我轻笑:“那个腰鼓,教给洛颜了吗?”

    紫云长出了一口气,不甘愿地道:“教了,再不教,臣妾就不用睡觉了。”她的话将我们全逗笑了,这个洛颜,也真是个魔星。

    紫云又嘟着嘴道:“原本想着第一次跳给皇上看的。”

    她话音还没落,坐在她身边的宛如便偷偷拐了她一肘,紫云猛然住口,看着我缩了缩肩膀,真地可爱至极。

    娜拉在一旁道:“云贵人又何必急于一时?就算你跳出花来,皇上也看不见。”

    我不禁微微皱眉,这个娜拉,还真不负她“炮筒”地盛名,逮谁掐谁。

    紫云略有郁闷地看了娜拉一眼,宛如咯咯笑道:“那当然了,别说是云儿,现在就算摆个天仙在皇上面前,皇上也是不屑一顾的。”这分明是借着娜拉的话反过来讥讽娜拉虽有美貌,但却不被顺治青睐了。

    娜拉白了宛如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那谁也没有贤妃娘娘得 势, 妃不刚刚将操办重阳节地事情交给贤妃了吗?”

    “是真的吗?”我看向乌云珠,不由得大为奇怪, 妃此次怎会这么主动?

    娜拉哼笑了一声道:“原来贤妃还没向皇后姐姐禀报此事。”

    乌云珠连忙起身,急急地道:“ 妃妹妹也是昨晚才通知的臣妾,臣妾想着今天就禀告娘娘呢。”

    正说着,顺治突然从门口匆匆而入,众人吓了一跳,慌忙起身迎 接,顺治见到屋里这么多人也是一愣,接着挥了挥手道:“都起来 罢。”

    第二卷 第七十七章 岁岁年年人不同

    ,顺治的心情似乎有些烦闷,我迎上前去,轻声问: 早就过来了?”

    顺治拉着我的手坐下,“我……朕有些闷,来找你说说话。”

    乌云珠等人侍立在旁,听着顺治的话均现出些许羡慕神色,乌云珠飞快地瞄了顺治一眼,接着便垂下眼帘,顺治眼尖地看到,笑着说: “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乌云珠的脸霎时变得通红,低着头不敢说话,我心中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苦涩?泛酸?都不是,是另一种感觉,一种仿佛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的感觉,无力的感觉。

    此时 恩拉着紫云上前一步,轻施一礼道:“既然皇上有事情与娘娘商谈,臣妾就先行退下了。”

    紫云嘟了嘟嘴,但还是不情愿的跟着 恩拜下,顺治看了 恩半 天,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恩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失望,但很快地说:“臣妾瓜尔佳  恩。”

    “你是鳌拜的……”顺治想了一下,“侄女?”

    “是。” 恩语气平稳地答道:“臣妾的阿玛是二品护军统领,瓜尔佳巴度。”

    顺治点了点头道:“哦,原来你是他的女儿。”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 恩的脸上仿佛多了一丝悲哀,她的确是应该悲哀的,因为在顺治心中她只是“鳌拜的侄女”。

    顺治又看向紫云,问道:“你呢?”

    紫云有些慌乱地道:“我……臣妾……”她又赶忙甩了下帕子, “臣妾富察紫云,是富察尼尔哈的女儿。”

    顺治轻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朕又不是老虎。”

    紫云轻吐了下舌头。顺治笑着说:“你阿玛还好吗?朕快两年没见过他了。”

    紫云顺口答道:“他好极了。”说完又觉不妥,连忙一捂嘴,小声地道:“回皇上的话,臣妾的阿玛好极了,每餐都能吃下三碗饭。”

    听着紫云地回答,顺治失笑道:“还是这样吗?朕记得以前每次赐宴,都没人愿与他同桌,跟他在一起,没人能吃得饱。”

    紫云笑道:“现在还是这样呢。”

    顺治地心情似乎好了点,他叹道:“你阿玛可是个忠君爱国的好臣子。相信他的女儿也差不了。”

    紫云脸一红,腼腆地笑了,顺治又扫过宛如和娜拉,眼光最后落在乌云珠身上,乌云珠仍是不敢抬头,顺治轻笑了下。摆了摆手说:“朕与皇后还有话说,你们先跪安吧。”

    几人行完跪安礼后便朝门口退去。娜拉却在原地停了一会,顺治见她不动,开口道:“你叫娜拉?”

    娜拉神色惊喜地答应,顺治又道:“你是扎礼的女儿?”

    娜拉一脸雀跃地称是,顺治点了点头。慢慢地说:“很好。”

    娜拉的眼中流露着掩盖不住的喜悦光芒。我微微奇怪,为什么顺治独独记得她。

    在娜拉不情不愿地退下后,顺治长出了一口气。身子向后仰去,倒在暖炕之上,屋内只剩下我们二人,我觉得身上的力气又一点一点地回来,深吸一口气,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么?”

    顺治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坐起身将我拥入怀中,将脸埋在我的颈侧,过了好久才道:“见到你,我才发现自己比想像中更想你。”

    我伸出双臂,轻轻地反拥住他,我也好想、好想他呢。

    “闭上眼睛。”听着顺治的声音,我没问为什么,顺从地闭上眼 睛,只觉得身子一轻,正想睁眼,他轻声道:“别睁眼,你会怕的。”

    我地心中暖暖的,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我走进寝室……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吗?”我慵懒地靠在他布满汗水的胸膛 上,撒娇般地用指头在他胸前轻戳,他拉过丝被盖住我们的身躯,翻身压在我身上,坏笑着说:“我还想再说一次。”

    我娇羞地轻锤了他一下,啐道:“哪来那么多精神头,你每天那么忙,别……别累坏了身子。”

    顺治轻声笑了笑,低头吻住我地唇,“你越来越像个合格的皇后 了,”他又躺回原处,叹道:“可是我,越来越不会当一个合格地皇帝了。”

    我好奇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顺治瞄着我道:“你的眼线没告诉你吗?”

    我眨着眼睛说:“他只说你‘雷霆大怒’,其它的就属朝政范围,不可妄言。”

    顺治失笑道:“他这会倒懂上规矩了,你又不是外人,跟你说说又怕什么?”他长长叹一声,说道:“自我亲政以来,亲贤远佞,酌听下情,努力消除满汉间的嫌隙,我知道,咱们大清入关时没少做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满人汉人间地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地,所以他们平时上折互相指责

    都忍了,只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同心协力地为国效忠

    我点着头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顺治再叹一声:“我自认没什么对不起汉臣的地方,他们要修复孔庙,我便亲自前去拜祭,他们要为前明忠臣正名,我就下旨修建忠烈 祠,我甚至不顾满洲贵族的利益处处重用汉臣,因为我深知大清地子民绝大多数是汉人,他们是大清的根基,可饶是如此,他们还跟我玩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把戏!”他紧紧地抱住我,将下巴抵在我的头 上,“你知道么?那天在一份存常的请安折子里,我竟见到一篇‘密 折’,上无属名,下无落款,似是一封信的中间部分,上边说,前明的太子没有死,现在仍藏身缅甸,吴三桂勒死的那个,不过是他的替 身。”

    我心中一惊,朱三太子的事情不是要到康熙朝的时候才爆发吗?怎么竟从顺治朝就开始了吗?事到如今,事情的真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不是前明太子是否真的活着,而是这个消息会不会勾起汉臣心中的“火”,一旦这把火烧起来,任是谁都可能是朱三太子。难怪顺治会震怒,此事一旦传出去,势必会酿出一场天大的祸事。

    前明的遗臣向来自傲,他们自认是天下正统,为清庭出力也只是怕满族官员不肯善待汉族百姓而“被迫为之”。如果他们的中坚份子知道前明太子尚在人间,保不齐会动“拥立太子,还我汉室江山,反清复 明”的心思,再结合民间的反动力量,只怕刚见平稳的清庭江山会再掀腥风血雨,顺治又怎能不急!

    只是不知顺治会如何对待那些汉臣,我忍不住问道:“与索大人他们商议的结果如何?”

    顺治没好气地道:“哪有什么结果,整整吵了一个晚上,鳌拜主 剿,苏克萨哈主抚,索尼和遏必隆就在一旁溜缝儿。”他重叹一声: “天下子民中,汉人占了十之,一味地使用武力,是不能让他们诚心归服的,可是我退让的也已经够多了。”

    看着他难心的样子,我将脸埋进他的胸口,闷声道:“对不起。”

    他微诧地看着我,我郁闷地道:“我只能看着你着急,却帮不了 你。”

    顺治轻轻笑了笑,说:“你现在陪在我身边,就是在帮我了。”

    看着我微蹙的眉头,顺治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有没有一个办法,既可以试探出他们对大清的忠心,又能防止他们掀起太大的波澜。”说到这我心中一动,历史上好像并没有顺治年间有大批汉臣突然暴动的记载,这么说,这件事一定是得以顺利的解决了,或是这些汉臣们已经没有了“反清复明”的心思。

    想到这我缓缓地道:“想分辩眼前的是狼还是狗,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领到羊圈去。”顺治听着我的话微微眯了下眼睛,我接着道: “如果现在汉臣中最有号召力的人物突然手握兵权……”

    “不可能!”顺治冷声打断我的话。

    我知情识趣地闭上了嘴,的确,这种方法任谁看来都太险了一些,如果不是我心中有个大概的谱,我也绝不敢这么说。

    顺治合上眼睛,伸手轻揉着眉心,过了好一会才微有些疲倦地道:“准 尔那边一直不太平,或许,可以让他们带兵前去平乱。”

    后宫干政!不知为何,虽然顺治似乎采纳了我的建议,这四个字却我脑海中却蹦出。在这个时代,女人是不应该说太多话的,我连忙道:“那你可有收尾的好办法?”

    顺治不解的看着我,我说道:“ 是皆大欢喜,如若不然,我可没什么主意了。”

    顺治的思绪好像飘到很远的地方,他略有恍惚地道:“将兵权交到他们手上,自是得想个能制住他们的法子,如果他们并无二心便罢,否则……”

    否则,将又是一场大动的干戈。

    顺治长长呼出一口气,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我没有搭茬,我好像已经说得太多了,勾了勾嘴角,我轻声道: “快到重阳节了,想怎么操办?”

    顺治的眉头似乎轻皱了一下,接着将我揽进怀中轻笑道:“年年过节都是一个样,这种事让 妃去操心吧。”

    “ 妃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贤妃。”

    顺治轻抚着我后背的手一顿,他低下头看着我微讶道:“竟有这种事?”

    我心中好笑,看来对于 妃主动放权之事,不只是我不明白。

    顺治想了半天,才轻笑着说:“大概是锦儿开窍了罢。”

    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 菊花何太苦

    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便到了九月初九,登高 的日子。

    这天清晨,顺治便带着满朝文武去万岁山登高,以畅秋志,后宫之中也忙碌非常,尤以雨花阁为甚,今天下午,待顺治回宫,便要带着后宫中人在此登高远眺,所以说,做皇帝,真的很累。

    时刚过午,后宫众妃便已齐聚雨花阁,雨花阁下方为阁,阁顶为 台,以做登高赏月之用,台上并未做过多的装饰,只是遍地的金黄,入眼满是黄灿灿的菊花,在这秋高气爽之时,嗅着菊花淡雅的香气,不由使人精神为之一振,乌云珠不时地低声吩咐着什么,看得出,她对这次的聚会很是用心,而众妃嫔显然也很重视这能与皇上近距离接触的机 会,在打扮上都颇花了些心思,又因今日是重阳佳节,便有的嫔妃将各式的菊花戴在头上,绣在衣上,配着今日场地的装饰,倒真显出重阳节的氛围。

    不多时,太后和洛颜也到了,洛颜见到我,便坐到我旁边,亲热地挽着我的胳膊,悄声道:“皇嫂,那个腰鼓我学得差不多了哦,改天跳给你和皇帝哥哥看。”

    我看了坐在下边的紫云一眼,哭笑不得地道:“哪有你这样的?逼着人家教你。”

    洛颜晃了晃头道:“皇嫂,我可是在帮你哦,皇帝哥哥最喜欢新奇的东西,如果我不先学会,哪天皇帝哥哥被别人勾走了,你可别哭。”

    我窝心地一笑,问道:“那你呢?跟你的某人可有进展?”

    洛颜小脸一沉道:“别再跟我提他。居然不声不响地走了。也不跟人家打个招呼。”

    我微有些诧异。逐月出宫了吗?哦,是了,他说过他不常在顺治身边,应该是另有任务的“密探”。

    此时太后笑着问道:“在说什么?神神秘秘的?”

    洛颜小嘴一嘟,嗔道:“不能告诉皇额娘知道。”

    太后笑道:“都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儿一样,你再疯疯颠颠地,看以后谁敢娶你。”

    洛颜耸了耸肩,朝着我做了个鬼脸,我与太后无奈地相视一笑。太后转过头去,朝着乌云珠道:“贤妃,听 妃说,今儿这里都是你布置地?”

    乌云珠连忙起身,躬身道:“回太后的话,这是奴婢头一回操办如此重要的事情。有什么不称心的地方,还望太后担代。”

    妃在旁笑道:“鄂姐姐说笑了。往年倒是一直由妹妹布置,可是哪回也没有这次来得典雅别致,果然什么人就长什么样的心思。”

    太后也微微点头道:“确实不错,让人耳目一新,又让人心旷神 怡。皇后觉得如何?”

    见太后问我。我轻笑了一下。说道:“儿臣早就说过,鄂姐姐才貌双全,又有什么事是应付不了的?”虽然这么说着。但我却没放过众嫔妃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艳羡和嫉妒,我心中不禁暗暗嘀咕,莫不是 妃想让乌云珠来与我争夺“谁是最招人嫉恨的人”的排名的吗?

    洛颜在一旁不服气地道:“哼,这有什么,若是交给我,保你们更会惊讶。”

    妃掩嘴笑道:“那时咱们倒真得惊讶了,惊讶这好好地雨花阁怎么一夜之间就被拆成平地了呢?”

    话音刚落,其余妃嫔也不知是真觉好笑还是假装好笑,总之一个个都用帕子掩着嘴,洛颜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我环视一周,只见旁边的一桌上坐着几个小阿哥和小公主,却独独不见玄 ,我不禁问道:“ 妹妹,怎么没见着玄 ?”

    妃的脸色瞬间黯淡下去,轻声道:“玄 病了,无法出席。”

    我皱着眉急问道:“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我急切的语气让 妃稍愣了一下,太后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饰般地笑了笑, 妃略带疑虑地道:“多谢姐姐惦 记,玄 只是染了风寒,许是这几天忽冷忽热的,下人没照看好。”

    我轻轻点了下头,但心中还是不住担心,忽又笑自己太傻,难道他还能得什么不治之症么?他可是未来地康熙。

    这时苏苿儿走到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后听后笑道:“皇上到 了,咱们一起去迎迎吧。”

    这边众人刚起身,那边顺治便登上了露天的雨花台,众人齐齐下 拜,顺治坐到正中地龙椅之上,众人这才起身再次坐了,顺治四下看了看,赞道:“这都是贤妃布置的?”乌云珠起身称是,顺治深深地看着她,缓缓地道:“果然与众不同,也只有你才能将这里弄得如此精 巧。”

    顺治那饱含情意的眼神让我心中微堵了一下,我强迫自己不去想 他,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菊花糕上,不知是如何制成的,竟成半透明 状,每一块中都凝着一片菊花瓣,拈起一块尝尝,满口地清香之气,这个真是个好东西,出

    去卖钱,一定能卖个满堂红。

    一块吃完,我忍不住又拿起一块,刚咬了一口,便觉得有一道视线牢牢地盯在我脸上,转头看去,顺治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轻声问道: “喜欢吃这个?”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下手中的糕点,真该死,怎么人家让他看到的就是精典雅致,而我就让他看到胡吃海塞地样子。

    顺治笑了笑,朝着 妃问道:“玄 好些了吗?”

    妃淡淡地一笑:“已大有起色了,相信再过几日便可痊愈。”

    顺治点着头道:“这个时节最好患风寒,一定让太医多盯着点,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妃点头称是,就在此时,坐在旁边一桌的淳贵人忽然用帕子捂着嘴,头偏向一边干呕了几声。顺治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淳贵人急忙起身道:“回皇上的话。臣妾大概是早膳没用好, 才……”话说到一半,她又忍不住地呕了几声,太后微蹙了下眉头道:“是从今儿早上开始的吗?”

    淳贵人身边地宫女一脸地茫然,淳贵人道:“回太后的话,已有几天了,尤其是早上,呕得厉害。”

    太后又问道:“请太医瞧了吗?”

    淳贵人摇着头道:“臣妾只想着过两天就好了,就没敢劳烦太 医。”

    “莫不是……”太后转头吩咐:“速请太医来给淳贵人请脉。”

    我的心里有些发空,淳贵人她……会是有孕了吗?

    不一会。一个四十多岁的太医随着宫人匆匆而至,还没来得及见 礼,太后便指着淳贵人道:“不用多礼了,速去给淳贵人请脉。”

    全场数十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正给淳贵人把脉的太医,太医的额上微冒出些冷汗,最后干脆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着脉象,终于。他面带微笑地松开手,一脸喜色地跪到场中朗声道:“恭喜皇上,恭喜太 后,据脉象显示,淳贵人已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了。”

    顺治惊喜地道:“真的?太好了。”顺治一直子嗣不旺。子女又多早夭。得知这个消息,自是非常开心的。

    太后的脸上也露出些许欣慰地笑容,只是笑容过后又添一丝忧色地瞄了我一眼。看着顺治略有期盼的脸,我不禁低下头看着自己平平的肚子,我受“专宠”也有半个月时间了,不知道我的肚子里会不会也有了个小生命?

    一只微凉的手掌覆上我的手,顺治俯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急,我会努力地。”

    若是往日他这么调侃,想必我早已红了脸,可今天,我却只是勾了勾嘴角,一个半月,正是乌云珠进宫前的那几天,只是短短几天,淳贵人便有了一生地保障。

    淳贵人此时已有些手足无措,太后慈爱地朝她招招手道:“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淳贵人受宠若惊至极,小心地挨着太后坐了,太后笑着说:“如今你身怀龙裔,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万分小心,宫里缺什么,只管上内务府去要。”

    顺治也道:“不错, 妃,明日找两个有经验的嬷嬷在淳嫔身边随时伺候着。”

    众人皆是一愣,淳贵人慌忙站起,口中道:“皇上,臣妾不 是……”

    顺治打断她的话道:“先这么叫着,待将来爱妃诞下皇裔,再行晋封礼。”

    淳贵人几乎喜极而泣,这真是人生无常,一时间,这个从不受人关注的小贵人,一跃又成为宫中的新宠。

    我地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好像真地在为淳贵人高兴,可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浓浓的悲哀,我终于明白了太后地话,原来他真的不能只守在我身边。 妃,贤妃,现在又多了个淳嫔,需要顺治记挂的人,实在太多了。

    也许,我真的该醒醒了。

    淳嫔有了喜,可其他人却喜不起来,都是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样,就连 妃的眉宇间,也添了一丝淡淡的忧色,她已经有了皇子,现在她的目标已不是单纯的争宠,更多的,是要为玄 以后做打算,如果淳嫔怀的是个阿哥,无疑又是凭添了一个对手。

    今天是重阳佳节,本应吟诗赏菊,附庸风雅一番,可今日众人显然都没什么心思,顺治的心思也没完全放在聚会之上,时不时的与太后低声细语,看得出,乌云珠微有些失望,她精心安排的重阳宴会,只在开头听了个好,接着便被淳嫔的事情盖住了风头。

    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顺治送太后回慈宁宫,众人如释重负一般纷纷离开雨花台,我也没心情再做停留,回到坤宁宫,我望两个装着膳牌的银盘,脑中一片空白。

    袭人急道:“主子,现在形势有变,这些膳牌还是多留几天为 好。”

    第二卷 第七十九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人的话,我轻轻摇了摇头道:“你没见着今日皇上看 神,我若再留,恐怕他真的会来讨了。”

    袭人急着说:“可是现在淳贵人……淳嫔有了身孕,主子就不着急吗?”

    我轻叹一声,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这种事情,急有什么 用。”

    袭人不赞同地道:“主子多留皇上一天,便多有一天的机会。”

    “远的香,近的臭,”我叹道:“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与其等皇上在我身上的耐心都磨尽了,倒不如主动拉开一些距离,或许还能赢得他的一些好感。”

    有一段话不是这么说吗,每個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兩個女人:红玟瑰和白玫瑰。拥有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拥有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我拔弄着那些刺眼的牌子,朝着袭人道:“帮我看看,这牌子究竟该怎么捡。”

    袭人没有看着那些牌子,反而看着我,良久才道:“奴婢知道,主子心中现在比谁都难受。”

    我苦笑一声:“难受也得接受现实。”我不能再独占他,这就是现实,想着淳嫔今日又惊又喜的样子,我不禁口气泛酸地道:“淳嫔也够糊涂了,如果不是太后,恐怕她到现在还不知自己怀了身孕。”

    袭人叹道:“主子错了,淳嫔可是比谁都明白。身体的变化自己是最清楚的,最不济的,月事来没来还不知道么?可她却连贴身地丫头都瞒着。”

    我呆住。喃喃地道:“或许是她记错了……”

    “主子。”袭人忧心地道:“您怎么还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后宫地嫔妃们受宠后最在意的,就是信期的日子准不准,莫说晚了半个月,就是晚了两天,都要请太医瞧瞧的。”

    “那……为什么……”

    袭人俯下头低声道:“淳嫔怕,怕这件事走露了风声,在皇上得知前保不住她腹中的胎儿。”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袭人直起身子接着说:“所以淳嫔选在今日众目睽睽之下,设法让太后宣来太医。如果真是怀有身孕,自是立刻身价百倍,如果不是,也可推说是饮食不当导致呕吐。”

    “她要防的……究竟是谁?”我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抖,“是…… 妃?”

    袭人摇摇头,轻声道:“是后宫中每一个女人。”

    正在我与袭人相望无语之时。湘云进了门来,脆声道:“主子。尚膳监的吴总管求见。”

    尚膳监的人来坤宁宫做什么?虽然疑惑,但还是让湘云叫他进来,不一会,一个三十多岁的白面太监出现在门口处,打着千道:“奴才吴品良。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差点没笑出来。吴品良,没品良,岂不是说他一肚子坏水?

    “你不好好在尚膳监呆着。来坤宁宫做什么?”

    “回娘娘地话,”吴品良答道:“刚刚常喜公公给奴才传了道口 谕,说娘娘喜欢今日的秋菊远山糕,皇上吩咐做这道糕点的御厨今后就伺候在坤宁宫,不必回御膳房了。”

    我这时才发现吴品良身后站了一个穿着围裙的人,三十来岁,生得一副红黑的面庞,长得五大三粗的,不禁讶道:“难道就是他?”

    吴品良点头称是,我更为惊奇,真地是人不可貌相,这样粗手粗脚的人,居然能做出那样细腻地点心。

    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皱着眉头道:“奴才卢山。”接着他一抱拳道:“恕奴才无 礼,奴才进宫来是做御厨的,不是专做点心的。”

    吴品良一听此语,回头就踹了他一脚,扭过头来媚笑道:“娘娘恕罪,这个卢山刚进宫一个月,对宫中规矩不甚熟悉……”

    我摆了摆手,打断吴品良的话,说道:“行了,这个人我留下了,你先回去罢。”这么谄媚的人,看了就不舒服。

    吴品良咂了咂嘴,讪讪地退下了,临走前,还颇为凶恶地朝着卢山道:“好好伺候着,若是有什么差池,小心你地狗命!”

    卢山脸上现出忿忿不平之色,我待吴品良退出门后,朝着卢山道:“卢师傅,本宫知道不能一展胸中所学地痛苦,只是皇上的旨意刚刚下来,本宫也不好推辞,你就先在坤宁宫屈就几天,等过些时日,本宫再跟皇上说说,放你回御膳房去。”

    卢山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一时间愣在那里,我笑道:“本宫也想趁此机会多尝尝卢师傅的其他手艺呢。”

    卢山这才回过神来,讷讷地道:“其实奴才只是想更多地人尝到奴才的手艺,刚刚情急之下出言不逊,还望娘娘见谅。”

    我微微颔首:“你先回去吧,明儿一早,就直接到坤宁宫来。”

    御厨是后宫中很特别的一个群体,他们不是太监,却住在后宫,只是他们平时没有旨意是万不敢出尚膳监一步的,像卢山这样奉旨而来 的,每日也得回尚膳监居住,只是白天来坤宁宫“上班”而已。

    卢山一抱拳,转身出去了,袭人不满地道:“怎会有如此不懂礼数之人?”

    我也哑然而笑,瞧这个卢山的举止,不像个厨子,倒像个大侠,身上还带着江湖中人的习气,真不知他是如何进到紫禁城中来的。

    袭人又道:“主子瞧,皇上对主子多细心。”

    我微叹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将膳牌送回去。”其实送不送,只是一个形式,难道我不送,顺治就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吗?难道他没有膳牌就不能宠幸其她人了吗?我主动一些,或许能为自己加些分数吧。

    当晚顺治并没有过来。据说是在慈宁宫与太后商议国事。也不知上次的事情怎么样了,不过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我还是少开口为妙。

    第二天一早,我便让人将膳牌送回了敬事房,我并没有特别捡出谁的牌子,而是将所有地牌子都放到银盘中,多一个少一个对我来说并无差别,亲近谁疏远谁相信顺治心中也自有打算。从现在开始,我便要与她们“公平竞争”了,与那么多女人。抢夺同一个男人。

    而那个御厨卢山果然是有真本事地,简简单单的清粥小菜,也能让他做得有滋有味,连着午膳和晚膳都让我吃得胃口大开,我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早一点将他送回去,这样下去。恐怕我得肥死。

    到了晚上掌灯之时,我便坐在窗前发呆。这个时候,顺治应该翻了牌子,在养心殿或乾清宫里享受软玉温香,他今夜一定迫不及待地召了乌云珠侍寝。我很讶异自己的心竟没有裂开,它依然那样平稳面有节奏的跳着。好像无论今晚发生什么事。都与我无关一般。

    入了秋,天黑得都早了,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就算能看见,入眼之处也只是无边的红墙灰瓦,红墙之后,仍旧是红墙,不知要看穿多少道红墙,才能见到墙外那自由广阔的天地。

    就在我多愁善感之时,一只修长温润的手掌闯入我的眼帘,手指在我鼻尖上轻捏了一下,一道万年不变的清洌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在发呆吗?”

    我慢慢地回头,顺治就站在我身后,轻扬着唇角看着我。

    “我……你……”我有些语无伦次,他……怎么会在这里!“你没翻牌子吗?”话一出口,我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人都来了,我怎么还提这茬?

    顺治一脸正经地点点头:“翻过了。”

    我地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他翻了牌子,为什么还要来我这?

    顺治瞄着我,贼笑道:“刚翻过牌子,又突然想到那人不愿到乾清宫侍寝,没办法,她不想过去,就只有我过来了。”

    哎?我不确定地看着他,顺治轻掐着我的脸蛋笑道:“我点的就是那个表面上装着大度,却在背地里唉声叹气的小醋坛子。”

    我红着脸反驳:“谁唉声叹气了。”

    他盯着我,“嘴上没叹,心里却叹了。”

    我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顺治忽然坏笑着俯到我耳边……

    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