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 第13部分阅读
帝后 作者:肉书屋
的真心,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放在哪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敢说这种话,这应该也算是不敬吧?”
逐月笑道:“他又听不到,除非你去告密。”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又抬起头看着点点星空,轻声道:“皇上……当真如此薄情吗?”
逐月轻轻地说:“他的女人,又有几个对他是真心!皇上不是薄情,他只是不知如何去应对,时间长了,他就会觉得他现在的态度是对的,而他的真心,已被他藏得自己都找不到了。”说到这,逐月轻叹道:“如果他不是皇上,大概会比现在快乐得多!”
我讶异地看着逐月,他……竟然是了解顺治的。
逐月坐起身来,皱着眉盯着我,我有点毛毛的,突然他大笑道:“今天晚上我也见了鬼了,话这么多!”
明明就是自己罗嗦,还拐弯抹角的骂我是鬼。
“你呢?叫什么名字?”逐月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
“我……我叫……”我要叫什么呢?
“喂!”逐月斜了我一眼道:“说个名字还要想这么半天?你不会是想随便编个名字来骗我吧?”
“我……我叫小惠。”我白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夜空之中,现在应该是后半夜了吧,我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忽然我指着东方的天边处说:“看,那是我的星座。”
“什么?”逐月朝我指的方向看去。
“就是有两颗最亮的,七八颗不太亮的星星组成的,看到了没?不太规则的长方形。”我的手不停地比划着,以前在家的时候我曾经对着星空图找过十二星座,对自己的星座记得尤为清楚。
“在哪里啊?上面都是星星,随便看哪都是你说的样子了。”逐月说是这么说,但还是盯盯的找寻着。
“你真笨!”我着急地指着西方,“就是那个,长方形下还多出两颗,像两只脚的那个!”
逐月看了半天,终于放弃地摇了摇头道:“我看都差不多,你刚刚说是星什么?星座?你的星座?”
“嗯,”我紧紧地望着那几颗星,眼睛眨也不敢眨,只怕一眨,又找不见它们了,“那是双子座,是我的星座,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星座,你也有。”
“我也有?”逐月怔怔地看着天空,“属于我的……星星吗?”
第四十五章 星座传说
逐月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落寞,不过又很快恢复正常。
“当然了,”我坐起身,“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生日?哦,生辰是吧?”逐月笑道:“大概是崇德元年十月初十左右吧。”
左右?我不解地看着逐月:“到底是左,还是右?”
逐月轻松地一笑:“谁知道呢,我师傅是十月底把我捡回去的,听他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我还不到一个月。”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微微紧了一下,他是个孤儿吗?为什么他的笑容却那么纯净?好似无忧无虑一般?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大概是电视剧看多了,通常这个时候都是要道歉的吧?
逐月失笑道:“干嘛跟我说对不起?你还没说,哪颗星星是属于我的?”他的笑容如太阳般灿烂,让人不由自主地受到感染。
“让我算算,”我掰了掰手指头,突然想起,星座是用阳历来推算的,崇德元年的十月初十?记得有一次看史书时上边写顺治的出生日期是1638年3月15日,因为是打假诚信日,所以让我很是有一点印象,而顺治的阴历生辰是崇德三年正月三十,这么看来只要往前推两年,十月初十,大概就是11月25日左右吧,嗯!应该是差不多的,想到这,我朝着一脸期盼神情逐月笑道:“你是射手座的,又称人马座,我们的星座很合哦,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好朋友!”
逐月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以后会成为好朋友?”
“嗯……就是这么注定的,双子座与人马座的人很合得来。”
“注定的?”逐月一脸的好奇,“这是怎么算出来的?”
“就像咱们的十二生肖一样,遥远的西方将一年的十二个月分成十二个星座,在哪个月份里出生的人,就是哪个星座。”我停了下又说:“星座是由几颗到几十颗不等的星星组成,就像咱们都知道的北斗七星一样,每个星座都有它自己的形状,你的星座是……”我做了一个拉弓的姿势,“是这个形状的。”
逐月有一点茫然地抬起头,望着空星道:“在哪里?”
“嗯……”我指着西方的天空说:“应该是在那边,大概是二十几颗星星组成的人马图案。”
“人马?是什么马?”逐月一刻不停地在搜索。
“就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马的半兽人。”我的眼睛也不停地在西方的天际处扫过,直看到我眼睛发酸,也没看出人马座究竟在哪,我揉了揉眼睛道:“别找了,没有星空图很难找到。”
逐月看了看我:“星空图?”
“就是星星的地图,星星的位置不是一成不变的,一年四季都会有不同的变化,夏天的时候,人马座应该是在西方的。”
虽然听我这么说,但逐月的眼光还是没有收回,只是问道:“人马……真有这样的人吗?”
我轻轻笑了笑,“每个星座都有它自己的故事,相传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地方叫希腊,在美丽的大草原中,驰骋着一批半人半兽的族群,这是一个生性凶猛的族群。‘半人半兽’代表着理性与非理性、人性与兽性间的矛盾挣扎,这就是‘人马族’。”
我静静地说,逐月静静地听,“他们中有一个叫奇伦的人,奇伦虽也是人马族的一员,但生性善良,对待朋友尤以坦率著称,所以在族里十分受人尊敬,有一天,希腊最伟大的英雄赫丘力,来拜访他的朋友,这位幼年即用双手扼死巨蛇的超级大力士,一听说人马族也是一个擅长酿酒的民族,想到香醇的佳酿,也不管这酒是人马族的共有财产,便强迫他的朋友偷来给他享用,否则就打死他,所有人都知道,赫丘力是世间最强壮的人,连太阳神阿波罗都得让他三分,迫于无奈,这个人马族人只有照着它的意思办了。”
“太阳神?”逐月打断我的叙述,问道。
我点点头道:“他们所敬奉的神仙与我们不同,不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而是另一个神的体系,太阳神阿波罗,是众神中的一个。”见到逐月点点头,我又接着说道:“正当赫丘力沉醉在酒的芬芳甘醇之际,酒的香气早已弥漫了整个部落,所有人马族都厉声斥责赫丘力,赫丘力怒气冲天,拿着他的神弓奋力追杀人马族,人马族们仓皇的逃至最受人尊敬的族人奇伦家中,这时奇伦在家中听见了屋外万蹄奔踏及惊慌的求救声,他连想都没想,开门直奔出去,说时迟那时快,赫丘力拉满弓瞬间射出去,竟然射中了奇伦的心脏,善良无辜的奇伦为朋友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逐月听到这,皱了皱眉道:“还没开打便死了吗?”
“呵呵,”我好笑地看着他道:“这是说奇伦可以为了朋友舍身成仁,是赞美他的仁义,与打没打无关,奇伦死后,人马们发出了愤怒的嘶喊,天神宙斯听见了人马的嘶喊,於是他双手托起奇伦的尸体,往天空一掷,奇伦瞬间幻化成数颗闪耀的星星,形体就如人马族,从此为了纪念奇伦,这个星座就称为‘人马座’,也叫做‘射手座’。”
逐月悠然地道:“虽然仁义,但还是死得有点窝囊。”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道:“重点不是在这里好不好?”
逐月笑了一下,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
“嗯……是皇后娘娘说的。”这不算是撒谎吧?
“皇后娘娘,”逐月笑道:“看来皇上真的娶了个很特别的女人呢。”
“逐月,”我看着他道:“你说……皇上真的喜欢皇后娘娘吗?”
“应该是吧,”逐月笑着说:“不然他为何作出那么矛盾的事情,一面漠不关心,一面还让贤妃来探望。”
我冷哼了一声:“哼,明知皇后娘娘不喜欢贤妃,还偏偏让她来。”
“唉!”逐月虽然叹息,但脸上笑容依旧,“这就是圣意难测吧。我还没见过皇后娘娘,不过,如果你主子跟你一样,我想皇上应该是很喜欢的。”他眼睛盯着我道:“你让人……没有距离感,很亲切。”
我听着逐月的话,心里充满了挫败感,亲切?难道顺治之前表现出来的种种只是因为他感到我“亲切”?想到这,我懊恼地道:“一个宫女,想有距离感也不成啊。”
“不是,”逐月摇摇头说:“我的意思是说,你与后宫的这些千篇一律的宫女很不一样,或者说,你与天下大多数的女子都不一样。”
“切!”我不屑地看着他:“你才多大,又见过多少女子?其实不只是我不一样,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独特的一面,只看你用不用心去发现。”
逐月没有说话,我扭过头看着他,发现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摸了摸脸,莫明其妙地说:“怎么啦?”
他笑着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跟你聊天很开心,不如我明晚再来找你聊天?”
明天?“不行,”我摇着头说:“明天我要去慈宁宫赏月!”
逐月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说得挺厉害!赏月也是主子们赏,不过你今晚一夜不睡,明天挺得住吗?”
我理了理头发,瞪了他一眼,叹道:“没办法,挺不住也得挺。”我还怕自己脸色太好了呢,我看了看逐月,问道:“大侠,有没有能让我的脸色看起来苍白一点,但又不伤到我身子的办法?”
“你要做什么?”逐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恍然大悟地道:“你想装病留在坤宁宫补眠?”
“呵呵呵,你倒挺聪明。”我是要装,但却不是为了补觉。
逐月伸手一根手指头在我肩头轻戳了一下,笑道:“我封了你一个|岤道,让血气运行不到脸上。”
“啊?这就完啦?”这就是传说中的点|岤?为啥我没有感觉哩?“我不会行动不便什么的吧?”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这只是无关紧要的|岤道,时间一长,血气自然会运行通畅,|岤道就自己解开了。”
“那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逐月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大概明天这个时候吧。”
“没骗我?”有没有这么神啊?
“我干嘛要骗你?”逐月一副你说说看的样子。
我郁闷的看着他:“到底是为什么?早知道这样就行了,我干嘛要不睡觉跑来熬夜?”早知道就找来喜帮我点一点了,呃……他应该也会吧?
看着我苦大仇深的样子,逐月笑得很开心,他将眼睛转回到星空之上,轻声道:“可能是……为了让我遇见你吧。”
“嗯?”他的话虽轻,但却随着夜风吹到了我的耳朵中,这个话,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暧昧?
第四十六章 踏雪长大了,我也长大了!
“好了,”逐月站起身,看了看天色,“我该回去了,嗯……”他朝我挤了挤眼睛道:“我来过的事情要保密哦!”
“罗嗦!”逼着我说我都不要说哩!难道要说我堂堂的皇后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屋顶上跟男人聊天吗?
“做梦时也不能说出来哦。”
“好啦!不要总是用肺说话!”我不耐烦地挥挥手。
看着他询问的眼光,我解释道:“就是废话。”
逐月低笑出声,笑容比满天的星斗更加灿烂。我有点眩目,这个家伙,罗里巴嗦的,长得还真不赖呢,尤其笑着的时候,简直就是阳光无敌嘛!
“来。”逐月将手伸到我面前,我看着他的手,愣愣的,好像不知在什么时候,有个人也是这样对我伸出手,笑着说“皇后快起来吧”。
一阵夜风吹过,让我打了个冷战,我回过神来,看着依然伸在我眼前的手指,“干嘛?”
逐月愣了一下,失笑道:“你不想下去了?”
“啊?哦,对,我还得下去。”我小心地站起身,却没有握住逐月的手掌,逐月看着我笑了笑,来到我身边,一只手臂轻轻地环上我的腰,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接着腰上一紧,眼睛一花,身子一轻,脑袋一晕,四肢一软……
我在心底暗暗发誓,我以后,打死也不再上房了。
“喂,”头顶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到了。”
我睁开双眼,果然到了,还是我的寝殿之前,只是我还是有点晕晕的,看着眼前的逐月,我有点晕头转向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逐月抬起两只手做投降状,笑道:“不是我不走,是有人舍不得我走。”
“嗯?”我眨了眨眼,“唉哟!”我慌忙地跳开,原来我刚刚竟然又紧紧地“扒”住了他。
看着我面红耳赤的样子,逐月在一旁笑得不知多开心!他笑够了,便走到我面前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说:“我走啦,改天再来找你聊天。”
“嗯,嗯,拜拜!”我连忙点头,快走吧,真是丢人!
“什么?”逐月问道:“白什么?”
“拜拜,就是再见的意思。”
“是你的家乡话吗?”逐月大感兴趣的样子。
“嗯……是,”我不想再多解释,“快走吧,一会天亮了,让人发现就麻烦了。”
“呵呵,”逐月笑道:“你说,我们两个像不像是在偷情?”
“啥?”我吓了一跳,他在胡说什么!
“逗你呢,”逐月仍是那副悠然懒散的样子,笑道:“走了,拜拜。”说着他转身而去,手臂在空中晃了晃,算是告别。接着便“蹭”的一蹿,没了踪影。
“哇!”我拍了两下手,略表崇拜地鼓了鼓掌。
“喵——”就在我刚想转身进屋的时候,房檐上传来了一声猫叫,我抬头一看,一只周身漆黑,四只爪子却是雪白的小猫站在房檐边上,我惊喜地叫道:“踏雪?”
自从我收养它以来,它只是前几日在坤宁宫吃食,吃饱了便不知所踪,后来我病了,就再没见过它,没想到过了一个月,它居然已经长大了,原本灰色的皮毛变得漆黑,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美丽,若不是它四只洁白如雪的小爪子,我还真的认不出我这个“儿子”了呢。
“喵——”也许踏雪真的是通人性的,我一叫它,它便用它美丽的琥珀色眼睛盯着我。
我仰着脖子笑道:“你这个小淘气,又下不来了吗?”
它歪着脑袋看了我老半天,忽然身子一弓,四肢有力地一纵,从屋檐之上飞扑到我怀中,我手忙脚乱地接住它,它在我怀中蹭了蹭小脑袋,满足地叫了一声,我爱怜地抚了抚它的身子,欣喜地道:“这么久不见,原来你长大了呢,这么高,也敢跳下来,真勇敢。”
我抱着踏雪步入寝殿中去,我要开始补觉了,熬了大半夜,现在还真有点困。
我躺在床上,踏雪蜷着身子趴在我旁边,长长的尾巴扫来扫去的,我拍了拍它的小脑袋,轻声说:“睡觉吧,过几天,妈妈会将爸爸找回来,咱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想着我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情景,我缓缓地睡去,就在我迷迷糊糊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推我。
“主子。”是袭人的声音。
“嗯……”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主子,您不是说不能睡吗?”
“嗯?”我强迫自己睁开眼,打了个大大地哈欠,朝袭人招了招手,袭人俯下身来,我说道:“现在计划有变,你看我的脸色怎么样?”
袭人仔细地看了看,点了点头道:“比奴婢预期的效果好得多。”
“那就行了,”我再打一个哈欠,“在我睡醒前不要叫我。”
“主子,”袭人急道:“你现在睡觉,昨儿晚上不是白熬了吗?”
“没事,”我的眼睛已经闭上,又想到一件事,摇摇晃晃的坐起身来,俯到袭人耳边道:“咱们晚上不用急着去,咱们这样,这样,再这样……明白了没?”
“嗯,”袭人虽然点头,但眼睛里还是有一点点的疑惑。
“好了,快去准备吧,真的不要再叫我,我好困。”说完,我身子朝后一躺,在躺的过程中,便已沉沉睡去。
待我再睁开眼睛之时,已经是下午,我懒懒地伸了伸腰,踏雪早就不知又溜到哪去了,我下了地,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嗯,我满意地点点头,看来逐月果然没有骗我,我的脸色的确有点病态的白。
逐月,我的脑海里现出那张阳光的笑脸,他说他还会再来找我聊天,说实话,有这么个朋友似乎也不是件坏事,但是,他如果知道了我是谁,应该就不会来了吧。他跟着顺治,大概今晚就会知道我的身份,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今天晚上,我就又要见到顺治了,一想到他,我的心跳微微加快,心里是期盼?紧张?还是害怕?自己也说不清。
再想到乌云珠以及那十几个新进的秀女,加上原有的嫔妃,哼!我的心里又不禁微微吃醋,这么多女人,你那副小身板子,应付得过来吗?
“主子,您醒了。”袭人从门口进来,长出了一口气,“主子,别的宫的主子们有的已经出发去慈宁宫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开始准备了?”
我点了点头,袭人转身出去,不一会回来,指挥着宫女将浴桶和沐浴用品搬到寝殿之中,袭人过来替我将散下的头发拢起,服侍我沐浴更衣,我全身浸在温热的水中,因为熬夜带来的疲累感立刻消失无踪,袭人挥去宫女,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边是一些药草,袭人均匀地将这些药草撒入水中,不多时,屋内便弥漫着一股中药的药香。
沐浴过后,我满意地闻着自己身上发出的药味,配上自己苍白的面容,差点连我自己都相信我是真的刚刚痊愈。
袭人又唤进秋水和湘云,我坐在梳妆台前任她们在我的头上和脸上“自由发挥”,袭人将一个木制发架固定到我头上,把头发左右交叉绾在发架之上,发架之上又簪了由各色宝石制成的头饰,中间横插一支长长的扁方,扁方两端各垂下一串凤衔滴珠流苏,一直垂到肩头,我平时很少做这么繁锁的打扮,但今日是我第一次在新进的秀女前露面,自然得隆重一些。秋水拿出一盒胭脂,刚要替我打上,我摆了摆手,说:“不用,这样正好。”
梳妆完毕我换上一件绣有凤穿牡丹图案的亮红色旗装,打眼看去,倒也十分雍容华贵,只是这亮丽的装扮,衬得我的脸色越发苍白,我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转身朝袭人道:“怎么样?”
袭人还未说话,湘云在一旁急道:“主子还是擦点胭脂,这个样子,奴婢看了都要心疼。”
我笑着朝她挑了挑眉道:“心疼就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湘云和秋水面面相觑,袭人则在一旁笑道:“主子小心了,莫使了皇上心疼,自个儿又去心疼皇上。”
看着湘云与秋水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笑着横了袭人一眼,这个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启禀娘娘,”小林子在门外道:“肩舆已经备好了。”
“嗯,”我点点头:“皇上过去了吗?”
“回娘娘的话,皇上刚刚过去。”
我站起身,捋了捋耳旁的流苏,深吸一口气道:“咱们也过去吧。”
第四十七章 月圆之夜
黄昏时分,一乘四人肩舆从坤宁宫抬出,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行去,刚走了一半,“咔嚓”一声,肩舆的一根杠木居然无端的折了,肩舆猛的一栽,这一下差点让坐在肩舆中的我从里边滚出来,袭人吓坏了,大声地斥责着抬轿的太监,我掀开帘子看了看,那几个太监跪在地上直发抖。
“小林子,”我唤道:“你速去慈宁宫,跟太后和皇上说,本宫行至途中肩舆坏了,正在修缮,得晚一点到,请太后和皇上先行用膳,不用等我。”
小林子应声而去,我与袭人对视了一眼,袭人眼中有些担心,我朝她笑了笑,重新坐回肩舆之中,过了不一会,小林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跪到轿前。
我问道:“太后和皇上有说什么吗?”
“是,”小林子道:“太后娘娘没说什么,皇上说……”
“说什么了,照直说吧。”
小林子吞了下口水才道:“皇上说,娘娘的肩舆坏了,脚……脚也坏了吗?”小林子的声音有点抖。
我笑了笑,朝着袭人说:“听见了吗,咱们走过去吧。”
袭人扶着我下了肩舆,着小林子和那几个太监将肩舆抬回去,修好了再去慈宁宫接我。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我与袭人在宫墙之中穿行,袭人一边扶着我,一边道:“主子不担心吗?若是皇上真的不等主子,那主子以后在嫔妃面前……”
“根本就不用担心,”我打断她的话,笑道:“就算皇上真的不想等,不是还有太后呢吗?皇后再不济,也有太后撑腰,相信那些新主子们也会有所觉悟,聪明的人是不会在一颗树上吊死的。”
“但是,”袭人担忧地说:“皇上的话,似是在责怪主子。”
我笑笑不语,不多时,慈宁宫已在前方不远处,院里院外灯火通明。
“袭人,”我说道:“你先过去等我,让守门的人进去通禀,就说皇后到了。”
袭人松开我朝那边去了,我见到守门的太监转身进去后,一手按住我头上的木架,一手拉起裙摆,深吸口气,一、二、三、跑!
我离慈宁宫本也不算太远,大概五十米左右,可因为要顾着头顶和脚下的花盆底,跑到门口时已气喘吁吁,袭人连忙过来替我抚平裙摆,又整了整衣冠。
我努力地调整一下急促的呼吸看向袭人,袭人朝我挑了挑大拇指,我微微一笑,搭着袭人的手走进了慈宁宫。
慈宁宫的正殿内布置得十分喜庆,梁上还挂满了精致的琉璃宫灯,看来着实为中秋佳节做了不少的功夫。大概是知道皇后到了,嫔妃们分别站在两侧,正对着门口,放着一张盘龙雕花的桌子,抬眼看去,我心底有一丝激动,我想了一个月的人,就远远地坐在那里,依旧清俊,依旧尊贵,但又好似有一点不同,哪里不同,又说不出来,或许是我好久没见他了,我直直地看着他,竟有些入神,袭人在旁边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我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在两旁嫔妃们的注视下步入殿内,她们的眼光有好奇,有窥探,有轻视,还有不屑一顾,但她们脸上却一个个笑得比花还灿烂,似乎我就是她们至亲的人一样。
我走到离桌子还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下,双膝跪倒,口中念道:“臣妾给皇上请安,儿臣给皇额娘请安,愿皇上万岁万福,皇额娘千岁吉祥。”说话时,仍气息紊乱,不住喘息。
顺治半天没说话,太后坐在一旁和声道:“皇后快起来罢,你身子刚好,别行这么大的礼了。”
我浅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身子微晃了一下,袭人赶紧上前扶住我,太后微皱着眉头道:“皇后,没有大碍吧?”
我看着太后笑道:“有劳皇额娘挂心了,儿臣大概是刚刚走得急了,有些气喘罢了。”
顺治皱了皱眉,太后朝我招了招手道:“快过来坐吧。”
我走到顺治的右侧,朝顺治曲了曲膝,便坐到他身边,我没有看他,却感到有两道清冷的目光扫了我一下,随即移开,我这边甫一落座,众妃嫔们便上前与我见礼,先行礼的是宫中的“老人儿”,以佟妃为首,佟妃今日虽然只梳了简单的架子头,但在两侧的发髻上簪了两朵鲜艳逼真的牡丹头花,花蕊之处竟是两颗硕大的明珠,一侧又带了垂至耳边的米粒流苏,颈上一串明珠珠链个个都有拇指般大小,呼应着头顶的明珠,光华流转,衬得佟妃美艳的容颜更加光彩照人,身上一件绣着蝴蝶戏蕊的鹅黄|色旗装,庄重中不失妩媚,待行过礼后,佟妃便坐到太后身边,顾盼之间,已隐含了要与皇后分庭抗礼之势。
我却无暇理她,看着身边的空位心中疑惑,这种场合之下所有的嫔妃都是按品位等级落座,中间的一桌只有五个座位,自是皇上居中,太后居左,皇后居右,佟妃坐了太后身边,我身边坐的应该是淑惠妃或是静妃,再不济也应是生下二阿哥的宁嫔,但此时我身边竟空无一人,我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仍侍立在侧的乌云珠,难道这个位置竟是给她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定是顺治的意思了。乌云珠虽然名位已定,但毕竟尚未册封,按理说她应与众秀女坐在一起,况且就算已经册封,论资历也不应是她坐在这的。我看着坐到左下首一桌的淑惠妃,她显然有些不太服气,小脸上现出一丝不快之意,静妃坐在她身边,粉脸上满是不屑,只是不知她是不屑这个位置,还是不屑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了。
新进的秀女们排成两列,为首的是乌云珠和另一个美貌的女子,佟妃笑着朝顺治道:“皇上,姐姐前些日子出不了坤宁宫,没赶上选秀大典,这些新进的妹妹想必姐姐也不认识,不如让她们自我介绍一番如何?”
我是皇后,不是与她同阶的妃子,她在这样的场合下未经过我的同意便称我为“姐”,自是有抬高自己的身份的意思。
顺治微一点头,乌云珠正要下拜之时,她身旁的女子却先她一步曲了曲膝道:“臣妾博尔吉济特氏娜拉,拟封容嫔,给皇后娘娘请安。”
博尔吉济特氏?难怪如此大胆,看着容嫔的如花美貌,我不禁自嘲地想,大概博尔吉济特氏只有我一个生得貌不惊人吧。
乌云珠身形滞了一下,顺治微一皱眉,容嫔不慌不忙地道:“今日初次拜见皇后娘娘,本应贤妃娘娘排在首位,但臣妾闻得贤妃娘娘在前几日已经去坤宁宫拜见过皇后娘娘,更为娘娘颂经祈福,今日应该不用再做介绍了吧?”
容嫔的话乍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却刺耳之极,乌云珠站在那里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太后悠闲地抿了口茶水,没有说话,佟妃则忙着整理身上的挂件,无暇抬头,其余秀女脸上也大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我心中暗笑,很显然,乌云珠已经成为众嫔妃的眼中钉了呢。我又怎么能不帮她一把呢?帮她变成一颗更大的钉子。
我施然一笑,说道:“容嫔说的话有理,况且本宫与贤妃也算旧识,贤妃就不用拘礼了,过来坐吧。”
乌云珠双膝一曲,跪倒在地,口中说道:“臣妾惶恐,臣妾无功无劳,不敢坐在皇后娘娘身侧。”
听着她的话,我故作讶异地朝佟妃道:“怎么?本宫身边的位置不是给贤妃留的吗?”
座席位次当然不是随便坐的,而是早就安排好的,乌云珠那么说,也不过是惯例的客套之词,听着我的话,乌云珠的脸色变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我竟会当真。
佟妃灿然一笑道:“这个位置贤妃姐姐不坐还有谁能坐?说到底咱们还得感谢贤妃姐姐,”佟妃说到这用帕子一掩嘴,半真半假地笑道:“这些时日贤妃姐姐一直随侍皇上身边,让妹妹们都轻闲了许多呢。”
佟妃话一出口,无论是在座的嫔妃还是新进的秀女,脸上都稍有不快之色,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碗,朝佟妃笑道:“就你会偷懒,”又转朝乌云珠淡淡地道:“贤妃,原本你尚未册封,坐此上位于制不合,但如今皇后让你坐,你坐了便是,如此推脱,难道你的眼睛也长在头顶上,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吗?”
太后一面暗贬乌云珠不配坐在上位,一面又警告其他嫔妃不要小瞧了皇后,一个“也”字,让佟妃的笑脸僵了一下,随即便恢复正常。
太后不喜欢乌云珠在宫中不是什么秘密,乌云珠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大概万想不到一句“套词”会引发这样的后果。
顺治眉头微皱的看着乌云珠,说道:“让你坐,你坐了便是。”
何必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废话!这句是我在心底偷偷加上的,呵呵。这是我今晚第一次听到顺治的声音,清洌依旧,听不出一丝情绪。
第四十八章 意外
乌云珠涨红着脸磕了个头,起身来到我身边坐下,我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乌云珠,她穿了一件米黄|色绣暗花的旗装,头上扎着简单的两把头,中间插着一支银色扁方,发鬓之处也只是以鲜花装饰,耳下垂着一副翡翠滴珠耳环,随着她头部的动作微微轻摆。她周身之物全加起来,大概也抵不上佟妃的一颗珠子,饶是如此,却在这一片艳妆华服之中更显清淳,多添一分楚楚风姿。
难得她在短短的时日中便摸清了顺治的喜好,当年静妃被废时,罪状中便有一条是“后嗜奢侈”,这当然只是借口,后宫嫔妃哪个不是穿金戴玉,何况静妃这个自小便奢侈惯了的蒙古的公主,虽是借口,但顺治的确是更喜欢简朴、天然之物的。
我看着她道:“贤妃果真是蕙质兰心,就连妆扮也如此清新脱俗。”
乌云珠闻言连忙站起,福了一福道:“娘娘谬赞了,臣妾……”
我打断她的话道:“贤妃不用如此多礼,算起来,你比本宫还要大上一岁,如果贤妃不嫌弃,往后本宫就称你一声姐姐如何?听着也亲近。”
我的话刚一出口,就感到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乌云珠显得有些惶恐,刚要推辞,从左边不远处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比娘娘还大上一岁?贤妃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吗?臣妾竟未听说。”是静妃,她的声音包含了不屑和轻蔑,我差点要为静妃及时的配合起立鼓掌。
“静妃!”顺治警告性地冷喝,语气中已有一丝怒气。
静妃讥讽地笑了一下,不再说话,可乌云珠的神情却变得十分难堪。
乌云珠逾岁参选之事早已让宫内各人对她议论纷纷,况且她还差点成为襄亲王福晋,选秀之时只经过初选便被留在宫中,直接被封为妃,太多太多的事让宫中各人对这位贤妃充满了这样或那样的猜测,最流行的一种说法是乌云珠在襄亲王的灵堂前“勾引”了皇上,只是这些闲话是不敢让顺治听到的,如今也只有静妃不在乎的敢捋虎须。
顺治的脸色有些阴沉,这时董鄂宛如上前一步,轻施一礼,声若黄莺地道:“奴婢董鄂宛如,参见皇后娘娘,奴婢与娘娘曾有一面之缘,不知娘娘可否还记得奴婢?”
她这一打岔,使得略有尴尬的气氛缓解了些,乌云珠感激地朝宛如笑笑,宛如则调皮地眨了眨眼,看着顺治微微放缓的脸色,我心中暗暗警惕,看来这姐妹两个,都不是好相处的主儿呢!
我将视线投到眼前的宛如身上,她身上的娇柔气质,让人一见难忘,我笑道:“宛如妹妹仙女一般的人物,本宫就是想忘也忘不了啊。”
宛如又谦虚了几句,这个岔打过去,往下就顺利得多,这次的秀女一共十三人,除了贤妃乌云珠,贞嫔宛如,容嫔娜拉之外,还有十人:
钮钴禄倩茹,拟封贵人;
富察紫云,拟封贵人;
瓜尔佳湛恩,拟封贵人;
马佳德欣,拟封常在;
伊尔佳月如,拟封常在;
祈他拉春儿,拟封常在;
萨察淑宁,拟封常在;
白佳兰芬,拟封常在;
乌喇那拉氏玉华,拟封常在;
这其中倒有五六人容貌颇为出众,其余几人也属中上之资。
“佟妃,”我问道:“不是有十三人吗?为何少了一人?”
佟妃答道:“回姐姐的话,本是十三人的,但今日不巧有一位常在病了,故而未到。”对于佟妃再三的称我为“姐姐”,我一时间倒也没什么办法。
我点了点头,转头朝仍站在一帝的乌云珠道:“鄂姐姐请坐吧,”又看着一众秀女道:“诸位妹妹也坐吧。”
众秀女齐齐施了个万福,朝后退去,由于秀女的步子有大有小,后边的退得慢了点,前边的由于是“却行”看不到,所以有两人便撞到了一处,她们这一撞,自然又影响了前方“却行”的秀女,一时间殿内惊呼连连,更有两人跌倒在地,滚成一团,最前方的娜拉和宛如也微微趔趄了一下,刚刚的井然有序瞬时间乱成了一锅粥,在坐的嫔妃们无不偷偷勾起嘴角,更有甚者已用帕子掩上了嘴,在一旁等候晋见的小阿哥和小格格更是乐得直跳脚。
顺治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太后的脸上“刷”的蒙上一层寒霜,冷声喝道:“胡闹!”
太后一声厉喝,顿时让大殿内安静下来,秀女们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冠,惶恐万分地跪成一片,在太后的逼视下,一个跌倒的秀女嗫嗫地说:“太后明鉴,刚刚是淑常在推了臣妾一把,才使臣妾站立不稳……”我记得她叫祈他拉春儿,她话音未落,萨察淑宁急辩道:“太后容禀,臣妾并没有……”
“住嘴!”打断她的是佟妃,佟妃粉脸含霜,冷声道:“怡嫔,本宫将这些秀女交给你学规矩,就学成这副光景吗?在皇上和太后面前不分尊卑,成何体统!”
佟妃说了太后和皇上,却独独“忘记”了我,看着她这副严厉的模样,我心底有些好笑,佟妃手握后宫大权,这些秀女的管理与教导自然也是由佟妃一手操办,如今在如些重要的场合出了这么混乱的事,太后追究起来,第一个首当其冲的便是佟妃。不过佟妃终究是佟妃,懂得先发制人,一句话便将主要责任推给了怡嫔。
怡嫔一脸的惊色,跪倒在地道:“臣妾失职,有负佟妃娘娘厚望。”想必怡嫔也很清楚,不管当初佟妃有没有将这件事交给她,她今天的黑锅都是背定了,与其得罪佟妃,不如自己爽快一点。
佟妃这才起身跪倒:“此事虽是怡嫔教导不力,但臣妾也有督察不严之过,还请太后、皇上责罚。”
这后宫之事,顺治一向是不过问的,所以顺治固然脸色难看,却也没说什么,太后冷哼一声道:“你以为少得了你吗?今日头一回朝见皇后,便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是存心给皇后脸子看吗?”太后气得喘了口气,才道:“该如何处置你们还是由皇后定夺吧。”
太后硬将事情扯到我身上,其目的不言而喻。
佟妃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我却不禁偷笑,乌云珠刚刚才在“套词”上栽了一下,佟妃就跟着犯同样的错误,我踌躇了一下,轻声道:“该如何处罚,本宫一时间倒拿不出什么主意,”我看着怡嫔笑道:“怡嫔妹妹平日负责教导这些新进的妹妹,不知怡嫔可有什么意见?”
此言一出,在坐的嫔妃脸上大都现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我这个皇后没主见的形像倒是树立得不错。
怡嫔被佟妃抓来顶包原本就心有不忿,听我如此一说,脸上又添了一丝轻蔑,她看了看那两个常在,恨恨地道:“臣妾平日督导之时不敢有丝毫大意,她们二人今日还出此纰漏,可见她们平时便粗野惯了,这等粗野之人,自是不宜再留在宫中,免得哪日再冲撞了皇上。”
好!我默默地为怡嫔叫好,她的一番话差点让我以为她是来与我打配合的。
如此迁怒于人,难怪怡嫔在宫中人缘不好,也难怪佟妃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出来。
那两个常在听见怡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