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千金 第14部分阅读
嫡女千金 作者:肉书屋
来的信心,仿佛只要自己代为引见,他就一定能拜师成功,并且,听宫裁的语气,这孩子的学问也是不错,要知道,他们李家三代为官,若是考科举,无论如何也帮得上忙,但是从军就不一定了,那可是真刀真枪的事儿。
李庭威沉吟了片刻,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为你引荐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什么?”云柏漆黑的双眸灿若星辰,一下就亮了起来,急急问道。
“爹。”李舅舅心中一急,裴老将军是什么人,父亲若开了这口,他不答应,岂不是闹了笑话,让外人说他们李府自不量力。
李庭威淡淡扫了二儿子一眼,李舅舅立马收声,心中埋怨起云柏来,怎么能求父亲做这明显不可能的事情。
“告诉老夫,为何你要走武官一途。不许有半字隐瞒。”李庭威厉声说道,犀利的眸光看得云柏心神一震。
看了四哥一眼,有些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要让他说考科举没前途吗?哥哥可是刚通过乡试,正期待着会考。
谁都没想到李老爷子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李舅舅心中一凛,他早先没想到,现在却不得多想想了,云柏学问明明不错,为何还要选更艰苦的路程。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身后有什么人?
李老爷子但笑不语,只等着听云柏的答案。
云清见弟弟为难,又频频看向自己,只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难为情,便笑着说道:“八弟但说无妨,外公和舅舅又不是外人。”
云柏狠了狠心,四下看了一眼,早些告诉四哥也好,这毕竟只是姐姐的猜测,若有李老爷子和李舅舅从旁参谋,或许会看得更加长远。
李老爷子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屋子里只剩下李舅舅和云清,就连自家亲孙都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原本心中只有一点儿好奇,现在则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竟让他如此小心翼翼。
李舅舅对儿子出去心有不满,但上面有老爷子压着,也不敢多什么,只想听听,这小子究竟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歉意的看了云清一眼,云柏清了清嗓子:“靖海侯府以功勋起家,入考科举,皇上绝不会让我们官居高位。”
李舅舅一惊,狠狠瞪了云柏一眼,压低了声音,怒道:“你说什么,赶快给我住口。罔测圣意?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
云清脸色一白,看向弟弟的目光多了一些莫名情绪,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现在说出来。
云柏见四哥脸色难看,就怕他多想,心中一急,忙道:“四哥别生气,这原只是猜测,不是弟弟不告诉你,只是只是”
“我没事。”云清笑了笑,打断他的话,清俊的脸庞有着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寞落,他才刚中了举人,正有些春风得意,弟弟却来告诉他,考科举没前途,这不是天大的讽刺吗?且不说这是真是假,只是他真的有点伤心了,母亲早逝,这两年来,他把弟弟妹妹疼之入骨,这么大的事,为何要瞒着他。
“四哥如此,岂不是让弟弟无地自容吗?这些年四哥寒窗苦读我们都看在眼里,又怎忍心泼冷水,更何况这些只是猜测而已,若不是李太傅问起,我也定是不会说的。”云柏急急辩解,一句话把和李庭威的关系又拉远了一些,刚刚是外公,现在则是李太傅,若四哥真对他不谅解,他也只能接受。并且也不会要李府任何好处。引荐的事情只当从没提过。
云清听他这样一说,心中释然了些,只是还有点生气,便也不再理他,脑袋卖向一旁,耳朵却竖了起来。
云柏心中黯然,李庭威目光如炬,沉默了一会,问道:“罔测圣意罪名不小,这些话你是从何得知?”
云柏顿了顿,看了四哥一眼,缓缓道:“我们这些公府、侯府说起来好听,考科举却从没出过高官。只要多注意观察就知道了,也不知我猜测得对不对,还望太傅指教。”
李庭威仿若雷劈大脑,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仔细回想了一下朝中局势,如此浅显的道理,竟要一个十岁小儿来告诉自己,当真是旁观者清吗?若是早些想到,那他的女儿
李庭威收回思绪,女儿早已经去世,想这些又有何用,转念想了想云柏的行为,定了定神,问道:“你之前故意败坏侯府名声?是想分家独立?”
云柏也不否认,淡淡答道:“果然瞒不过您老人家,只是老太太尚在,又有齐国公府和端王府撑腰,想要分家恐怕是难上加难。”
“哈哈哈。”李庭威笑了起来,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小子,是个人才,只是若说他背后没人,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故作严厉的问道:“老实告诉外公,这些道理是谁教给你的。”
云柏为难了,求救般的看向云清,他总不能说是姐姐教的,闺中小姐太出风头,哪怕在亲戚家也不是好事。
云清本不想搭理他,但看他的小模样又很可怜,再说不用脑袋想也知肯定与六妹妹有关,想起六妹对自己的好,身上穿的衣着鞋袜均是她亲手缝制,还有平时的提点,大家一起弹琴作画,畅所欲言的开心,早就不生气了,瞪了他一眼,向李庭威说道:“外公别问了,那人我也认识,只是当时没想这么多,现在也早就走了。”
明知外孙撒谎,他也无可奈何,不过见这兄弟两和好如初不生气了,心中倒是挺高兴,转头看向云柏说道:“老夫可以帮你引荐,不过能不能拜师,还要看你自己。”
云柏心头一喜,立马磕了个响头:“谢谢外公。”
李庭威瞥他一眼,也不说话,这小子转弯还真快,云清戏谑地调侃道:“怎么又是外公了?刚刚不是还李太傅吗?
云柏小脸一红,仗着年纪小,跑到云清身边撒娇起来:“四哥欺负我,弟弟不是怕你生气嘛。”
云清挑了挑眉,双手环抱在胸前,嘲讽道:“现在就不怕了?”
“好四哥,弟弟知错了,要打要罚都可以,只是若重新来一遍,弟弟还是会这样。”云柏嬉皮笑脸的说道,表情却极其认真。
云清气乐了,虽然认同他的说法,但就这样大大咧咧嚷出来,还是让他很没面子,该罚一定要罚的。十指弹了一下云柏额头,立马出现一个红印,其实如果立场对调,他也会和弟弟做一样的决定,当时他正全心全意准备科举,若真被这一瓢冷水泼下,或许不用上场了,他自己就放弃。
云柏见哥哥如此,心知他是不生气了,手摸着额头,也不感觉到疼,真心的笑了起来,天知道他刚才有多紧张,就怕四哥从此和自己生了嫌隙,这两年来事实证明,四哥真的是一位好哥哥。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伤心。
李庭威又叮嘱了几句,问了几句话,和儿子商量了一下云清的前途,约好过几日就向将军府下拜帖,等裴将军有了消息在通知他们,才叫众人散去。
李舅舅心中震惊不已,更是不敢小看面前的小小少年,也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吩咐儿子以后和云柏多加来往,若他当真拜了裴将军为师,那可就真是前途不可限量了。
回到漪澜小筑,一家人便望门倚盼等待着李府的消息,云舒有自信,送给裴将军的礼物他一定会喜欢,只要能引起裴将军注意,她笑看了志气凛然的弟弟一眼,若是学这么多还不能把裴将军搞定,他就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这一日,风和日丽,暖暖的春风吹过,带走了不少严冬的寒意。
又是春暖花开,桃花满园的季节,云柏兴致高昂跑到流盈轩:“姐,我有礼物送给你。我们去桃花源。”
云舒愣了愣,还没反映过来,便被弟弟拉着就跑:“喂,你等等呀,我还有东西没准备。”
“还准备什么?桃花源里都有。走啦,走啦,你一定会喜欢。”
云舒还没来得急说话,便被云柏推进轿子,想了想手中还没完成的绣活,算了,难得今天柏哥儿高兴,这几日等消息,总觉得时间过得漫长,陪他放松一下也好。
来到桃花源,和以往一般无二,云舒心中升起了小小的期待,不知弟弟准备了什么礼物,值得他这样兴奋,。
“所有人都退下。”云柏吩咐一声,伺候的下人立马便不见了踪影,云舒心中纳罕,没想到他管家还有一套。
“姐姐要闭上眼睛。”云柏卖乖弄巧,笑意盈盈地说道。
云舒瞥他一眼,缓缓闭上双目,云柏左右看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条丝巾,摇头晃脑地说道:“不行不行,这样还是看得见,还是我帮姐姐蒙上。”
云舒瞪他一眼,这小子越来越调皮了,丝巾明明早就备好,却故意让她闭眼。
“快点,快点,姐姐一定会喜欢的。”云柏急急的催促。
云舒心中也更加好奇,任由他把眼睛蒙上,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左转右转,听着静静的风声,感觉到云柏的兴奋,走了大概两刻钟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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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世子
“姐,可以睁开眼睛了。”云柏帮她解下丝巾,欢快地说道。黑如墨玉般的眼眸充满期盼。
云舒只觉得眼前一亮,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周,清浅地笑意印入眼底,忍不住惊呼起来:“这是真的吗?”
云柏得意的一笑,很满意她惊喜的表情:“姐姐喜欢就好。”
“谢谢,我喜欢。”说不感动是假的,这里竟是一个小型的跑马场,她面前有一白一红两匹骏马,那匹小红马额上有一撮白毛,她一眼就认出是去年过生日时弟弟借给四哥骑过的,没想到当初一个小小心愿,他竟记在了心上。难怪前些日子神神秘秘,原来竟是在准备这些。
云柏手指了指那匹白色的骏马:“这匹马就送给姐姐了,虽然算不上极品,却也是百里挑一,性格很温驯,你放心,这里除了我的亲信没有外人,娘绝不会知道。”
云舒瞪他一眼,欢喜的摸着小白马,云柏开始教她一些骑马的要领:“坐在马背上要稳,不要乱晃。身体要坐直略向后倾,骑马时不要放松马的缰绳”
云舒一边听,一边点头,前世她也学过骑马,只是当了这么多年大家闺秀,早就忘了从前飞马疾驰的感觉,此时听弟弟说着,就忍不住跃跃欲试。
“姐,你小心点儿。”云柏在旁看得心惊胆颤,姐姐的胆子也太了点儿,竟然一声招呼不打,就飞身上马,幸好动作虽然生疏,姿势却很正确,他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直跳,心中懊悔极了,就怕她有什么闪失,平时姐姐看起来高贵优雅,做什么都仪态万芳,没想到骨子还有这么一股狠劲儿。
银铃般的笑声从风中传来,云舒先绕着马场跑了两圈,熟悉了一下技巧,渐渐找回骑马感觉才放开胆子飞奔,殊不知,她玩儿的倒是畅快,云柏脑门上却冷汗直冒,直到看见她那么神采飞扬,仿佛挣开了枷锁般肆意奔跑,忽然心生出一种说不出口的畅快来,骑上马便开始追赶,心中嫉妒得酸水直冒,想当初,他学会马上飞奔,可是用了十几天时间,没想到,却是连女子也不如。
可怜的云柏,打击受大了,马场中间摆放的几个靶子,便成了他发怒的对象,云舒看着弟弟练习骑射,当即也来了兴趣,云柏指导老师当得很好,总算找回点儿场子,原来姐姐也不是十项全能,射箭就没自己玩儿得好。
从此以后,桃花源便成了姐弟两常去的地方,也是云舒唯一放松心情不作伪装,畅快淋漓的地方。
时间过得飞快,云舒生辰将近,云清春闱在即,一直到了二月中旬,李府才有消息传来,二月二十八日裴府宴客,李太傅会带着云清、云柏兄弟两前往。
总算是得了准信,云舒松了口气,否则就算准备再多,连裴将军面都见不到也是白搭。坏就坏在是宴客,那天的来往行人肯定很多,能不能出头,就要看柏哥儿自己了。
这一天,将军府外车水马龙,来往的人们个个都身价非凡,云柏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心中小小震撼了一番,原只道侯府富贵非常,和将军府一比,简直就上不了档次了。
李太傅笑着跟同僚寒暄,顺便介绍着兄弟两,云清温润如玉,恭敬谦逊,心知这次外祖父带他来,不仅是为了弟弟,更是为了给他的前程铺路,多交几个好友,和从前的文人举子不同,这次来的大多是武官。
云柏眉眼含笑,淡雅有礼,心中不停算计怎样才能博得头筹,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一击必中。
“端王爷到”
“睿王爷到”
随着一声声唱到,尊贵的人物齐聚,皇帝十三个儿子,除了死掉的三个,年幼的两个,其他人全来了。
所有人心神均是一凛,看来这次的宴会,并不如想象中简单。
“恭亲王世子到”
云柏抬眼望去,愣了一下,这人不就是
“你认识他?”云清注意到他的神色,轻轻碰了他一下,只见那恭亲王世子面若寒冰,举足上下都透着尊贵,淡淡的神情带着些许傲慢,看见几位皇子,除了有封号的二皇子睿王,三皇子端王,四皇子忠王带着些许礼貌,其他的都只轻轻点了一下头。
云柏心中讶然,这位恭亲王世子,究竟是哪方神圣。如此无礼,几位皇子竟然都没有不满之色。
他不知道,云清却是清楚得很,毕竟他已考过科举,算是半个朝中人,舅舅还特意帮他恶补了一番朝中人际关系,悄悄凑到弟弟耳边,说道:“恭亲王比先皇小两岁,却是先皇最小的叔叔,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世祖皇帝老来得子对他疼爱至极,若是没有他,先皇也不会顺利登基,当今皇上也是因为有他护着才能登上皇位,所以就算世子再无礼,也有那个底气。”
云柏惊诧的不行了,面色有些古怪,平时也没怎么听说恭亲王府的事儿,没想到竟这么显贵,这才是真正的历经三朝,荣宠不衰,对个个皇帝有恩,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云清自是不知弟弟心中所想,李庭威却注意到他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对他更是高看一分,这孩子将来必不是池中之物,此时帮他一把,卖个人情,等他将来飞黄腾达,必然不会忘记他们的恩义。
罗霆楠一进来神色就淡淡的,和裴将军寒暄了几句便坐在一旁也不理人,除了几个没见识的想上去搭话,都被冷气冻了回来,其余官员,包括王爷,都没人想要靠近他。倒是那个叫贺明睿的跟他影形不离,一边帮他原话,一边喋喋不休,看谁不顺眼儿了就指桑骂槐,仿佛在自家后花园,好不自在。
“这人是谁?”云柏唇角抽了抽,这贺明睿真不好东西,嘴巴毒得狠,专挑人短处来说,没过一会儿,就不敢有人和他说话了,将军府花园挺大,但他的声音也不小,某某某恭喜你得了贵子,切,谁不知他小妾偷人,谁谁谁,恭喜你娶得美娇娘,哀叹,谁不知那女人是河东狮吼啊。
被他说过的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满脸涨得通红,龟缩在一个角落,简直都不想见人了。难怪识相的都没人找罗世子说话,有这样一尊大神在那谁敢去啊。
李庭威笑了一下:“他是平南王世子,从小住在京城,也是恭亲王妃的外侄,同恭亲王世子是表兄弟。”
云柏默了一会儿,打量了他一下,说是世子,恐怕是质子,难怪嘴巴这么毒,他若是和官员交好,皇上恐怕第一个容不下他。
不知是他的目光太显眼,还是贺明睿感觉敏锐,目光毒辣,一眼就看到了云柏的所在,总觉得这孩子有些面熟,然后恍然大悟,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现在没人理他无聊了,逗逗这孩子也挺有趣儿。
云柏压住心底的波动,尽量无视,他可不想和这人扯上关系。
“哟!这不是顾小公子吗?一年不见长这么大了?”贺明睿的声音很大,他本就是爱惹事儿的人,也是人们注意的焦点,此言一出,很多人目光都聚集在云柏身上。
云柏心中暗恨,面上却故作疑惑:“请问你是?”
“顾小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儿,举手之劳不谢也罢,听说前些日子你把师傅难倒,深得两位王爷夸赞,真是少年志满啊。”贺明睿笑着调侃,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长得一副美人脸,笑起来却这么恶毒。
端王脸色不怎么好看,当初那事儿就等于打他的脸,竟被人如此明晃晃地提出来,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五王爷却是笑容满面,赞道:“顾小公子的确才学渊博,值得夸赞。”
端王的脸色更黑了,看向云柏的目光深邃起来,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竟能参加将军府聚宴。
“哦!”云柏声音拉得老长,猛地拍了一下手掌:“我想起来了。”说完便走到罗霆楠面前,躬身行礼:“当日谢谢世子相帮,顾云柏这厢有礼。”赤果果把贺明睿忽视了。
“无需多礼。”罗霆楠淡淡说了句,便不再理他。
贺明睿瞪大了眼睛,眉眼横起,当初就因为这小子不鸟他,才让他印象深刻,今次知道了他的身份,竟然还这样,心中升起了一股怒气:“顾小公子还没回答本世子的话。”
云柏一愣,就知道他不会放弃,不解道:“什么话?”
贺明睿气急,这小子竟敢和他装傻,还没等他开口,云柏便接着说道:“承蒙贺世子看得起,这是小子的福气,但今日裴老将军宴客,怎好喧宾夺主,有什么话,咱们待会再说,世子大恩大德莫不敢忘,没想到区区小事都能被您挂念,真让云柏惭愧了。”
看着他嫩稚的小脸上挂着一副你不懂事,我是为你好的神情,贺明睿气乐了,他自己就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主,没想到今日竟遇见了行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晚了,抱歉啦。o(n_n)o~
052、赢家
端王虽然看云柏不爽,但见贺明睿吃瘪,更令他感到高兴,之前几个吃过亏的人也悄悄伸出脑袋,风向一面倒。
贺明睿狠狠瞪了云柏一眼,两人的梁子是结下了,无论怎样,今日是裴老将军宴客,云柏有一句话说得对,纵然他再骄纵无礼,也不能喧宾夺主。
宴会又开始热闹起来,沾贺明睿的光,云柏也成了名人儿。
李庭威官居高位,很有几分面子,知道云清是他外孙,还是金科举人,夸赞他的人多,但对云柏却言到即止,态度明显没有之前亲热,云柏心知肚明,他得罪过端王爷,被贺世子大刺刺地说出来,有人敢夸赞他,结交他才怪。并且,他和李太傅也不是真正的亲系,年纪又小,这些人会转变得如此明显,不理他也在情理之中。
云清有些担忧,怕弟弟想不开,只是云柏始终笑意盈然,却让他猜不出心绪。也不知如何事好。
注意到他的神情,云柏心中一暖,温润如玉的笑容如花绽放,显得更真切了些:“哥哥无需担忧,弟弟很好。”
云清放下心来,这位弟弟一直都很懂事,应当不会胡思乱想,其实他也烦不胜烦,不认我那些夸他的都是真话,也不认为和他们结交有用,只是外祖父一番心意,他又怎好辜负。
李庭威带着云清、云柏来到裴老将军面前,寒暄着说:“老将军真是老当益壮,今日知道贵府宴客,我这两个外孙就闹着要一睹风采,这不,小子不懂事儿,给你添麻烦了。”说着,便转头看向云柏,横眉一瞪,喝道:“还不去给裴老将军道歉。”
云柏心中一个激灵,知道这是外公给他制造的机会,也不扭捏做作,当即便站了出来:“小子顾云柏,见过裴老将军,听说将军当年征战无数,心中向往,特意求了外公前来拜见,刚刚同贺世子开玩笑,扰了宴会,还望将军不要责怪,小子准备了画作一幅赠与将军,还望您老人家不要嫌弃。”说着,便吩咐下人去拿。
底下的人一阵嘘嘘,一个个心中透亮,难怪李庭威要带外孙来,原来是想引荐给将军府,不过他这把算盘怕是要打空了,谁不知裴老将军是个粗人,最不喜欢舞文弄墨,送画?亏他想得出来。何况刚刚几个带着儿子前来拜见的官员,虽然没有灰溜溜地走了,却也没有讨到好处。嘲讽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云柏射来,其中以贺明睿更甚,道歉就道歉,竟然还把他拉下水。
裴老将军含笑,并不在意,六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依旧很精神,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肃杀,冷冽的气质,想来是在战场上常年养成的习惯,不管李庭威打什么主意都与他无关。不过一幅画罢了,若是一位大人送画,他可以随口拒绝,只是换成这小孩嘛,先看着办,反正谁都知道他不好这一口。
云清眼睛一亮,若是画,想来一定是六妹的作品,就算裴将军不喜,也一定惊艳全场。
李庭威注意着外孙的表情,还有云柏的不惊不怒,心中淡定了,这孩子知道轻重,既然选择送画,应该有他的道理,心中升起了一些期待,究竟是何等大作,竟让这兄弟两如此有信心。
不一会儿,画卷便拿来了,云柏捧着画卷双手奉上,成败在此一举,双目灼灼发亮地看向裴仁庆:“请老将军过目。”
裴老将军接过画卷,并不急着打开,只淡淡的赞道:“是个好孩子,李大人回去着人好好教导,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那是自然。”李庭威回答的很是骄傲:“我这外孙虽不是亲生,但却极其聪慧,自幼熟读百书,老夫要给他请师傅,这混小子竟然看不上,说是自己相中了一位,老夫好奇,也就由着他了,能不能成,也随天意。”
李庭威这话说的隐晦,在坐的人却都明白,原来这顾小公子竟是想攀高枝儿,拜裴老将军为师呢,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当真是痴心妄想,多数人都幸灾乐祸起来。
云柏心中感动,心知外公是连老脸都给搭上了给他造势,用李府的脸面帮他赌。
“哟,一幅画就想拜师傅,你小子也不害臊,究竟是哪位名家大作?拿出来看看。”贺明睿笑的得意,明显是想看他的笑话。
“本王也很好奇,不知何等大作,裴老将军也让我们欣赏欣赏。”五王爷风淡云清地说道,自从前次端王府一见,他就觉得此子非凡,心中很好奇,这次他又有什么主意,一幅画就想拜师,该说他异想天开呢,还是胸有成竹。
云柏浅笑若风,仿佛没听见别人的嘲讽,他正愁裴老将军不会打开画卷,贺世子,和五皇子的话正中下怀,说起来,自己还要感谢他们。
裴仁庆无可无不可,毫不在意地把画卷展开,随意扫了一眼,接着瞪大了眼睛,拿着画卷的手颤抖了起来,双目如炬的看着画面,仿佛生怕错漏了一点点。
他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从开始的嘲讽变成了好奇,究竟是怎样一幅画,竟能让这位泰山压顶也不动于色的老将军失态。
“裴老将军可否满意?”云柏朗声问道。
裴仁庆笑了起来,止不住地点头:“满意,满意,哈哈哈哈。”
他这一笑,云柏立马背如针刺,别人看他的目光也立即变得不同。
裴仁庆笑完过后,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不过”想以此拜他为师,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云柏心有所感,他也没指望一幅画就能拜师成功,笑道:“裴老将军放心,云柏自幼熟读兵法,拜师一事并不敢提,只是偶有问题请教,还请您多加指点。”
“究竟是什么画?让我们也看看。”贺明睿插言说道,心中好奇得直痒痒。其他人也伸长了脖子。
裴仁庆也不吝啬,看得出心情很好,大大方方把画卷展示在众人面前。
只所谓妙笔丹青,出神入化,大概也就是这样了,栩栩如生的山河画卷,让人看得心旷神怡,仿佛大好山河就在眼前。许多人暗自懊悔,原来裴老将军喜欢山河图,更有人心中纳闷,裴老将军又不懂此道,这画纵然再好,也不值得他如此激动啊。
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流云居士是谁?”
“没听说过。”
云清心中了然,流云、流云,可不就是云舒吗?云柏心中也很高兴,不管今日拜师结果如何,总算和将军府拉上关系。
罗霆楠紧锁眉头,呆立在画卷面前不动,看着上面那一首诗,喃喃念道:“虎踞辽冀山海间,龙蟠大地风雨澜。万山叠嶂城一线,炮火兵戎几许年?”
“喂?你怎么啦?”贺明睿有些担忧,他这冷面表弟很少失态。
“这是山海关。”罗霆楠肯定地说道。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参加过山海关一战的将领更是凑上前来。这是哪里,那是哪里,互相指指点点地说个不停,不知是谁忽然骂了一句:“妈,的,当年要是有这画,我兄弟也不会死。”
裴仁庆心神一震,是啊,当年要是有这幅画,他也不会身受重伤,再也上不了战场。
罗霆楠看向云柏,眸中迸射出冷冽的光芒,问道:“你可知流云居士是谁?”这幅画明显是从高空俯视而作,他相信,纵然站在山海关最高处,也不可能看得如此全面。
云柏心中已凛,只觉得浑身冷飕飕地,摇了摇头,道:“这幅画我也是偶然所得。”
罗霆楠收回目光,云柏舒了口气,面对这家伙的压力还真大,以前怎么都不觉得。看他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当真是皇家出品吗,气势都比普通人厉害百倍。
李庭威心中一默,自是不会相信他的话,不过也不会多问,看样子,清儿应是知道此人,既然连外孙也打算隐瞒,想必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对他们没有坏处,知不知道又有何关系。
云柏笑着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这是按姐姐吩咐,写下的一些兵法总汇,恭敬地看向裴老将军,说道:“这是学生写下的一些总汇,可惜是纸上谈兵,学生没上过战场,若有不妥之处,还望裴老将军指点。”
李庭威笑了,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留本册子在这儿,以后登门拜访也有借口,人家收了你的画,自是要对你指点一二。今天的赌局,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没有输,这一次忙,帮的值。
裴仁庆讶然,原以为这孩子善于钻营,才在他面前讨好,看样子却不是那么回事,接过册子随意翻看了一下,立马被吸引住目光,对于好学的孩子,老人家总是比较喜欢,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上面的见解竟是出自一个孩子之手,随意问了几个问题,云柏对答如流,直到天色渐暗,宴会结束,裴老将军还意犹未尽,云柏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说出一些自己的想法,所有的宾客都成了陪衬,拜师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贺明睿看向他的目光甚至带了点惊奇,怎么也想不到,这孩子当真才学满腹。
今天将军府宴会,无论谁来,有什么目的,最大的赢家却成了云柏,出尽风头不说,还得了裴老将军青眼,端王看着他的目光也变了颜色,侯府想必又要有另一个风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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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升官
王氏在顾府等得心焦不已,不停的走来走去,云舒看得颇为好笑,原本她也有些紧张,但见娘亲如此反倒放松了心情,她对云柏的军事水平有信心,对自己的作画更有信心,山海关在现代是有名的风景圣地,她还特意去旅游过,感谢中国青旅旅游公司,人手发一本小地图,还有风景详解,高空总览,前些日子她还查了那么多风土日志,配上古代的风格,素描与水墨合为一体的画风,她就不信,这位老将军不动心。
其实动心的何止裴老将军,云柏当天晚上回来就告诉了她们好消息,原以为将军府至少要过几天才有音信,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就派了人来,云柏悠悠然地去了将军府,裴老将军脸色不好看,到底是行军打仗的人,做什么直来直往,有心事也放在脸上,一问原因,云柏哭笑不得。
怪只怪当天宴会人太多,裴老将军得一佳作的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于是第二天召见,那画自然也落到皇帝的口袋,难怪裴仁庆如此沮丧,急着召他了。
他写的兵法总汇见解独特,和他聊天,说说战事上的问题,总算让裴老将军得了一点心理安慰,越看云柏越喜欢,奈何现在事情反过来了,云柏只字不提拜师,他也不可能放下架子,一老一小就这样拖着。
连续三天去了裴府拜访,之后云柏便销声匿迹,同王氏、云舒回了漪澜小筑。回去当天,云舒便把齐国公府夺姐弟产业的事情传了出去。
外面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了,母子几人关起门来过日子,若裴仁庆当真爱才,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主动上门要求收徒,若不主动也没关系,云柏已经引起他的兴趣,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反正拜师礼总是要准备的,大不了提前送给他。有钱难买心头好,云舒拽写了一本武穆遗书,把纸张放在水里泡,又拿在火上考,看起来就像是珍藏已久的书籍,她就不信这位老将军能抵得住诱惑。
自己求着拜师,和别人急着收徒,结果虽是一样,但效果却是两码事,云柏名声在外,该拿乔的时候,还是要拿乔,相信当天柏哥儿对裴老将军的问题对答如流,不止一个人听见,对他感兴趣的也应该不止一个将军。
却说顾元重这边,也不知是喜是忧,第二日去到衙门,忽然发现同僚对他改变了态度,一个个笑眯眯的,一个劲儿夸他儿子能干,顾元重莫名其妙,二丈摸不这头脑,他儿子的确能干,但考中举人时也没见他们如此啊,今日到底是为了哪般?
感情在这位顾三爷心中,只有云清是他儿子,压根没想到云柏身上去。
直到五王爷来访,顾元重惊秫了,这才知道二儿子昨天出尽风头,紧接着睿王爷、忠王爷来访,端王也不甘寂寞,谁都以为云柏拜裴老将军为师,是定在铁板上的事儿了。拉拢顾云柏和拉拢裴老将军一样。
顾元重在衙门,转眼就变成垂手可热的人物。殊不知,他正在心中暗骂这小子不省事儿,尽给他出幺蛾子,犹如惊弓之鸟东躲西藏,不是他不想和王爷交好,而是王爷太多了,交好一位,得罪另一位,他怕呀。
紧接着云舒过生日,顾元重正好休沐,实在不想回侯府,每次回去,老太太都要唠叨,想起好久没见妻女,便也和云清一起来了漪澜小筑。
对于来了这样一位大稀客,云舒很纳闷,王氏很惊奇,云柏很无所谓,云清则很尴尬,毕竟父亲是和他一起来的,再说父亲对他的确不错,只是没想到,母亲弟妹他们对父亲竟是如此不待见。
直愣愣地看着王氏的身影,顾元重当时便惊艳了,食色性也,所以,男人有时候就是犯贱,特别是这种自以为是,还有些感性的男人。见王氏对他淡淡的,不喜不怒,回想起过往种种,越发觉得要好好补偿,害得她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柏笑眯眯的,一副我是好儿子,我是乖宝宝的形象。说到底,顾元重对他虽然气愤,但还是骄傲更多一些,见他这副模样,也没多加责备,能得裴老将军青睐,怎么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喜事。
云舒眸光流转,笑得极为温柔,对爹爹更加体贴孝顺,一家人和乐融融,看起来简直是一副温馨和谐的唯美画卷。
顾元重也算是文人墨客,买园子时也没来看看,此时见漪澜小筑环境优美,亭台阁装饰得恰到好处,当即便喜欢起来,偶尔还诗兴大发。有娇妻爱子相伴,又有如此美景欣赏,这一天他过得极为舒畅。
云清却毛骨悚然,六妹、八弟的小心眼,他可是清清楚楚,顾元重越开心,他就越紧张,忽然觉得自己带父亲来是不是做错了。
傍晚,饭桌上,菜还没有上齐,都是自家人,也没讲究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
“祝姐姐生辰快乐。”云柏眉眼含笑,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一枚印章,玉质晶莹剔透,闪耀着温润地光泽,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谢谢柏哥儿。”云舒笑意盈盈地接过盒子,让丫鬟拿下去,心知弟弟定是见她作画没有专属印章,才特意准备的。
“祝六妹生辰快乐。”云清也奉上自己的礼物,是一本古曲谱。
云舒惊喜的谢过,想来四哥为这本曲谱应该费了不少功夫。上面的字迹已有些模糊,这可跟她做的假货不同,是真正的古籍。
王氏送了云舒一套头面,做娘的都希望女儿多打扮自己。
接着就轮到顾元重了,云舒眼巴巴地看向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期盼。
顾元重尴尬了,云清郁碎,本想缓和一下父亲和弟妹之间的关系,可也要他争气才行啊,原以为他知道六妹生日才和自己一起来漪澜小筑,却没想到是他自作多情一个人瞎忙活。
云舒连白眼都懒得翻,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今天明明是她过生日,却让爹做了主角,怎么也要讨回点本钱才行。泪眼汪汪,满含体贴地说道:“没关系,想来爹爹是太忙了,女儿真的不在意。”
“吃饭。”王氏黑着脸说道,看也不看丈夫一眼。
顾元重只觉得悲催,今日的确是他理亏,都怪云清这小子,明明知道六娘生日,也不提醒他一声。眼看着和王氏夫妻关系稍有缓和,一下子又被打落谷底。
当然,这些都是他自以为的。
一餐饭吃得云清如坐针毡,面对父亲不满的目光想忽略都难,这又关他什么事了。
当天晚上,顾元重也不好意思歇在漪澜小筑,连夜拉着云清回了侯府,云舒语焉不详和他告状,说自己跟弟弟的产业都被姑姑霸占,相信他应该懂得其中含义。没过两天,姐弟俩果然就收到地契,这次可比上一次大方多了,一人一千亩热地,外加五百亩良田。云舒乐了,这次生日过得可真值。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春闱,这些日子,顾元重也成了漪澜小筑的常客,李大夫依旧每隔几天来一次,云舒病弱的传言在顾元重眼中得到了证实。
侯府三天两头派人来接,都被王氏三言两语打发回去,现在云柏风头正盛,顾元重也是热门话题,再加上齐国公府夺产闹得人尽皆知,老太太自是无可奈何,只在心中暗恨,发誓回来要让他们好看。
不过张氏生气也不是没有好处,有人就高兴得喜出望外,周姨娘母女的生活立马得到改善,静宁又变成了侯府最得宠的千金小姐,四娘自然靠边站。
生活改善了,周姨娘也不哭不闹了,又变得温柔小意起来,只可惜前段时间给顾元重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再加上又被王氏惊艳到,愧疚之心占了上峰,对她自是不予理会,差点没让她咬碎了一口银牙。
齐国公夫人恨得怒火中烧,就知道那产业是烫手山芋,她就说那姐弟怎会如此大方,原来挖好了陷阱等她跳,该死的容嬷嬷,还是自己请她教导六娘的,没想到他们竟然合起伙来蒙骗她。
春闱放榜,云清中了二甲进士,顾元重喜气洋洋,王氏也挺为他感到高兴。所谓乐极生悲,大概也不过如此了,顾元重还没高兴两天,随着云清的中举,裴老将军却依旧没有动静,几位王爷对他也没有那么客气了,先礼后兵,变着方的让他加入阵营。不是说他多么有本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