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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千金 第5部分阅读

      嫡女千金 作者:肉书屋

    五体投地,望尘莫及。

    “老太太,您真不疼我了吗?”见张氏久久不语,云舒眼眶通红,似是不能置信,又似伤心欲绝。

    “怎么会,是祖母考虑不周了,谁说我不疼你了,告诉祖母,祖母帮你出气。”张氏僵着脸,扯出一个慈爱笑容,心中暗骂这丫头狡猾,也不知是真傻假傻,说出来的话一套是一套的,竟把那些私底下的事儿大大咧咧给捅了出来,侯府的颜面还要不要了。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让她除了妥协,竟是没任何办法可行。

    云舒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把眼泪逼了回去,怯怯地看向张氏说:“刚刚吓坏我了,还以为老太太真的不疼我了,他们说的话我都不信呢,老太太放心。”

    “乖孩子,不信是对的,祖母怎会不疼你呢,你看以后住在玲珑阁好不好,柏哥儿嘛,就住在芜香院怎样?”张氏气得两眼发黑脸都青了,暗道要把那些嚼舌根的丫头婆子打发出去,说着,就向云柏看去,笑容虽然慈爱,却不达眼底,怎么也掩饰不住眸光中的厌恶及冰冷。

    “我不要,我才不要住玲珑阁呢,柏哥儿也不要住芜香院。”云舒满脸娇憨地说。发现对付这些人耍赖、装傻、不要脸还真是一个绝佳办法。你不要脸,我比你更不要脸,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既然张氏那么爱颜面,她就专往她弱点上戳,宣扬出去我最多得个教养不好的名声,你却里子面子都没了,外孙女还要受到牵连,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谁横得过谁去,反正她也才十岁,名声也不过是流言罢了,了不起小女孩不懂事而已。

    张氏忍着心中怒气,问:“那你要住哪里。”

    “老太太疼我,我知道,可玲珑阁和芜香院已经是最好的院子了,四哥哥、五哥哥都还没成亲呢,当然要给他们留着,我和柏哥儿住锦溪阁院和清溪坞就行了。”云舒笑着说道,一脸得意,仿佛占了多大便宜。

    “这怎么行?那两个院子都比较偏僻。”张氏皱了皱眉,掩住心底的鄙视,还以为她会挑个什么好去处。

    “老太太,您就答应我嘛,我知道您最疼我了。”云舒跑到张氏身侧撒娇起来。

    张氏感觉到一阵膈应,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当即就同意下来。

    云舒小小得意了一下,她就是故意恶心张氏怎么了,看她答不答应,看她还找不找麻烦。想给她两个最好的院子,让外人来说闲话,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被云舒这一闹,张氏也没什么心情说笑了,挥了挥手就让众人散去,顾元重倒是对这个女儿上了心,能让张氏有苦说不出,哑巴吃黄连,把她气成这副模样还只能往肚子里吞,也算是本事,就凭这个,他也要高兴高兴。

    016、谋产

    回去的路上,大太太就向儿媳叮嘱:“以后和三房也多亲近亲近,别远着了。”

    李芸娘眉目下垂,恭谦应道:“是。”

    注视着她的表情,叶氏叹了口气,自从儿子死后,她是越发沉默了:“我看清哥儿、柏哥儿都不错,六娘也不简单,以后瑄哥儿与他们交好,也会得到些帮衬,我们这房,就指靠他快些长大了。”

    芸娘闻言,转头看向被奶娘抱在怀中昏昏欲睡的儿子,清丽的面容变得柔和起来,仿佛那就是她的全世界,习惯性的低声答道:“儿媳谨遵母亲教诲。”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唉。”叶氏有些无可奈何,她又如何不知儿媳的苦,当年大爷去世时,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可那又怎样,无论如何日子也还得过下去。

    晨瑄还小,需要她们的庇护,当年她能忍过大爷去世后的流言蜚语,年轻守寡独自拉拔着孩子,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心欲绝,忍过不去追究墨哥儿去世的秘密,并且还一直忍到了现在,也就能接着忍下去,百忍成金,她就想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二太太面上不显,趾高气扬走出了正院,待来到没人处,劈头盖脸对着三娘就是一顿骂:“明知道那六娘是个傻的,你还跟她计较,没的掉了身份不说,还拉着我下水,你安的倒是什么心,别以为要嫁人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告诉你,婚期还早着呢,我既然可以给你定门好亲事,也可以毁了它。”

    三娘顿时被吓傻了,捂着脸痛哭起来:“母亲,女儿绝没有别的心思,女儿只是想好好孝敬您,看不惯三叔一回来老太太就对他们重视起来,我真的只是为母亲着想啊。”

    杨氏脸色缓了缓,这话她还是相信的,刚刚说的也只是气话,三娘的亲事还在自己手中,量她也不敢生出什么忤逆的心思,瞥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四娘,怒火蹭地一下又冒了上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姨娘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就休想。”

    四娘眼眶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明明不关她的事儿,怒火却波及到她身上。心中恨恨地想,姨娘也不过多生了个儿子,想帮他们姐弟谋份好亲事而已,为什么就容不下呢,反正也越不过五哥去。

    “哼。”顾元礼哼了一声,眉头一皱,冷冷地瞥了杨氏一眼:“你是嫡母,怎么跟个泼妇一样,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杨氏心里一惊,当家太太做惯了,竟忘了二爷也在场,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也别教训女儿,明儿去给她们请几个教养嬷嬷,我看六娘就是个好的,虽是性子直了点儿,但好在坦率,你们也多学着,别一天到晚动歪脑筋。”

    她就知道,只要二爷一开口,准没好话,平时也没见他对孩子这么上心,学六娘?傻了,就算高兴气倒了老太太也不用这样。院子里的通房还没处理,就要给这几个丫头请教养嬷嬷,她这到底是什么命啊,嫁了这样一个男人。他也不想想。如果没有老太太她怎么可能会当家,巴结都来不及了,哪还敢去得罪。

    顾元礼板着脸:“别告诉我你一个当家太太,连教养嬷嬷都请不到。”

    杨氏咬了咬牙,扯出一个笑容:“怎么会呢,我明儿就去打听。”

    顾元礼点点头,迈着懒洋洋地步子去找小妾厮混了。

    杨氏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回到房里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杯子、瓷器、砸碎了一地,三娘、四娘也算因祸得福,顺带八娘也跟着沾了光。

    三娘哭着跑回屋子,她又怎会不知当了别人的垫脚石,可恨的是,还是她自己凑上去的,难道还真跟六娘计较吗?怕只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她是真的怕了六娘了。

    四爷和四太太一回房就关起门来。

    “你以后少和三房那边来往。”顾元敬淡淡地说道。

    “是。”武氏低眉顺目点点头。

    “母亲本就不喜欢你,少做点儿她讨厌的事儿,二哥、三哥又怎样,爵位还不是落到我头上,母亲的心狠着呢,又有瑞王妃撑腰,我看三房是傻了,竟敢和她对着干,不管那六丫头性子如何,你都叫女儿远着点儿,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安份的主。”

    “我看六娘不错,心思挺细腻。”武氏想了想,答道。她发现无论怎样闹,最后得利的仿佛都是六娘,锦溪阁在内院,清溪坞是外院,听着偏僻,但实际上却相隔不远,拐过几扇墙就到,想来六娘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顾元敬瞪她一眼:“我说的话你听着就是,不管六丫头真蠢假蠢,母亲厌弃了她是事实,以后能不能找个好人家都难说,别让女儿跟着参合,你等着看,母亲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武氏听到此,也就闭嘴不言了。顾元敬又接着道:“三哥当官又怎样,还不是要靠侯府庇护,否则他连个屁都不是,混到现在也才不过六品,我平时在外事忙,你给我把母亲伺候好了,只要有了母亲支持,你放心,任谁都越不过你去。”

    说完这些话顾元敬就离开了,武氏淡然的脸上,挂着丝丝嘲讽,如果不是娘家够硬,她这个没有孩子的嫡妻,恐怕早就下堂了。说是有三个儿子在名下,事实却是她天天要去老太太那立规矩,孩子们都给姨娘带,有了和没有还不是一样,还白担着一个名分,给他们抬高身价。

    云清一出正院,就向父亲告辞去了住所。

    顾元重心情很好,连对着王氏都颜色和悦不少,回到小院就打发周姨娘和静宁先行离开了,笑着说道:“夫人这些年辛苦了,六娘教导的极好。”

    “谢爹爹夸奖。”云舒翻了个白眼,脸上笑得极为恭敬,装傻、耍赖也算好?开玩笑。

    “只是以后切不可如此了,女孩子还是要端庄娴淑一些,静宁这点就做得不错,以后没事你们也多在一起处处。”

    云舒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笑意盈盈地说:“女儿谨遵爹爹吩咐。”

    王氏脸色沉了下来,只要关系到儿女,她就不可以冷静,什么意思,竟拿自己的女儿和那个贱人的孩子相比。

    云柏握住她的手,示意不要生气,脸上依旧笑眯眯的,仿佛刚才听到的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王氏表情淡淡的不说,两个孩子都满脸笑容,顾元重满意极了,语调也变得温和起来:“你们都是好孩子,为父这次回来也没带什么礼物,你们想要什么?只管跟为父说,只要能办到,我都答应。”

    云舒一愣,连上的笑容不变,他咋就这么大方了,天上掉馅饼的事儿,竟也能砸到她头上,不要白不要。

    “柏哥儿想要些什么告诉爹爹,帮你买哦。”顾元重一脸笑意,说话的语气,跟在哄端哥儿一样。

    云柏汗毛竖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的笑容差点破功,转头看向云舒,朗声道:“我听姐姐的。”

    “噢?”顾元重皱了皱眉,总觉得男孩子应该有男子气概,什么都听姐姐的怎么成,不过想到这些年都是他们相依为命难免心生依赖,也就没说什么,只暗下决心一定要让柏哥儿快点搬出院子,再这样下去将来还能有什么出息。转而向云舒问道:“六娘想要什么?”

    云舒抿嘴一笑,才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我和弟弟一人想要一个庄子,最好是热地,还有温泉的庄子。”

    顾元重听闻,眼神微微眯了起来,面沉如水,看了王氏一眼,见她一脸诧异不似作假才有所缓和,原只想着六娘会要珠宝玉器什么的,没想到她还是个心大的。小小年纪就知道谋取产业,以后长大了还得了,还怎么跟姐妹相处。沉着脸问:“六娘为何想要庄子?”

    仿佛没看见他的脸色,云舒笑着说:“当然是为自己攒嫁妆了。并且我也到了学管家的年纪,咱们院子里人少,管起来比较简单,我就想找个庄子试试,原本早就想跟娘说,但她身体一直不好,既然爹爹问起,当然就跟爹爹要了,这么多年爹爹还没送过我们姐弟两什么呢。”

    顾元重一听,顿时没了火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似恼怒,又似内疚,从牙齿缝里憋出了几个字:“难道为父还会少了你的嫁妆?”

    云舒笑眯了眼,回答得理直气壮:“嫁妆这东西嘛,当然是多多益善,再说了,将来家业是哥哥继承,我想为柏哥儿谋点产业也算不得什么。”

    顾元重无语,谋取产业这种事儿放在了台面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人家行得光明正大,既没有兄弟反目,也没有姐妹不合,他还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云舒又接着说:“并且四哥也该置办一些私产了,五哥手里庄子、铺子都有好几个。”

    “是呀,清哥儿也到了议亲的时候,不置办些产业怎么行。”王氏跟着插言。

    顾元重纳闷,明明说着六娘的事儿,怎么就扯到清哥儿身上了,不过她们说的也却有道理,两个庄子就两个庄子,就当提前给女儿添妆,给儿子些零花钱,毕竟他将来不能继承家业,这些年也亏待了这姐弟两。顺便给七娘、端哥儿也置办上一些产业,他们是庶出,多些银钱防身也好。

    见他点头同意,王氏脸上浮起了笑容,只要他还在意这一双儿女就好,不过当她知道置办产业还带上庶子庶女时,就是另外一番表情了。

    唉!顾元重在心中叹了口气,宫莲的嫁妆怕是拿不回来了,清哥也大了,虽说继承家业,那也要等他死了再说,过些日子就去看看,帮他也置办上一些产业,毕竟是嫡长子,怎么也要慎重一些。

    017、病了

    第二天一早,正院就传来个消息,说是老太太病了,让各房不必去前去请安。

    云舒撇了撇嘴,懒得理会,既然老太太体恤,她们自当遵从,反正王氏体弱谁都知道,就算偶尔不去请安,也挑不出什么理来,更何况这还是老太太的吩咐。

    向王氏请过安,母女两去了锦溪阁和清溪坞,之所以以溪命名,是因为这里有一条贯穿整个侯府的溪流,地势虽然偏僻,风景却优美怡然。

    刚来到锦溪阁,她就喜欢上这里,两层高的阁因为长期无人居住是缘故略微有点灰尘,地方虽然不大,却别有一番清新雅致,门前还有一片竹林,后面则是丫头婆子们的住所。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没有小厨房。

    王氏端起正房夫人的架子,居高临下指挥着丫头们忙碌,不停的问她还要些什么,哪些地方该摆放什么,哪样东西太差要换成什么,只恨不能把仓库里的好东西都给送来。

    云舒听得一阵无语,无奈道:“娘啊,您不是嫁女儿,打扫干净就行了,其他我会收拾的,等给女儿添妆的时候,您就算把家里搬空,我都不会说什么。”

    王氏顿时郁闷了,瞥了她一眼:“以前老爷不在,有好东西都不敢拿出来,就怕被人摸了去,现在女儿大了要换院子,不收拾舒服怎么行,柏哥儿那也一样,娘的嫁妆虽然不多,但让你嫁得风风光光,再给他置些产业还是够的,所以呀,你也别多想了,娘的东西还不是留给你们,难道要便宜了别人去。”

    母女两一边说着,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好,才向清溪坞走去,云舒也向王氏提出了想要个小厨房。

    王氏皱了皱眉:“小厨房需要额外费用,怕要老太太同意才行。”

    云舒眸光一转,笑了笑:“老太太不是病了吗?她那么仁慈肯定会答应,女儿要学厨艺当然要小厨房了,咱又不花公中的钱,了不起每月给大厨房买办一些银子。”

    王氏想了想,瞪了女儿一眼:“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别没大没小,老太太要是不答应,难道就不慈了?”

    云舒煞有其事点点头,她还就是那个意思。谁让老太太爱面子。

    王氏顿时哭笑不得,心中也挺欣慰,想必无论她以后嫁到哪里,都不会吃亏了。佯作生气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抬眼一看,清溪坞已经到了:“走了,帮你弟弟看屋子去。”

    云舒笑眯眯地跟上,心知娘这是答应了,清溪坞比锦溪阁大气很多,溪水刚好从院前流过,显得比较潮湿,王氏刚看见便皱了皱眉,幸好里面比较干爽,屋子风格也比较刚硬,带着一股冷冽地肃杀,墙壁上隐约还有刀剑划过的痕迹,时间应该非常久远,看起来有些模糊。

    “娘,这里以前谁住过?”云舒略带好奇地问,心想着柏哥儿一定会喜欢这院子。

    王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老侯爷除了现在这两个弟弟,仿佛还有一个很能干的兄弟,年纪轻轻就是一方将领,只可惜参与了什么谋逆,最后一房人都死光了,幸好没牵连到咱府上,否则还不知会是什么光景。”

    云舒默然,这就是皇权的争斗,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心中忽然有点犹豫,到底该不该让弟弟走上军旅这条路,念头一晃而过,立马被压下,老太太是府里的霸王,父亲十几年才做到六品官,母亲受了一辈子压迫、委屈,难道还要让她忍受下去。

    军功才是定在铁板上的荣耀,她就不信那位叔公的死跟老侯爷无关,否则谋逆大罪怎会没有牵连。只要弟弟坚定立场,坚持站在皇上这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母女两正说着,正院里就有人来传话。

    云舒挑了挑眉,看向来人,绿袖黄衫的丫头长得颇为水灵,面颊微微泛着红晕,额间还冒着热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应是跑了很远的路。

    “香兰姐姐来啦,老太太身体可好?”云舒笑眯眯地问,她也想知道,正院这么急着来找,究竟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奴婢给三太太、六小姐请安。”香兰蹲身福了福,整顿了一下表情,面上带着些许焦急,些许担忧:“老太太昨儿夜里就犯头疼,今儿一大早有些起不了身,二太太因为管家比较忙,吩咐奴婢来告诉您一声,麻烦三太太前去侍疾,稍后她就向您和老太太赔罪。”

    云舒一听,清亮的眸中就蹭出了火花,那老女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二嫂也真是,明知老太太身子不适,还让你跑一趟,随便吩咐个下人不就行了,你也是,老太太最离不得你,怎么还擅自离开。”王氏皱着眉头责备。

    香兰不敢反驳,满脸都是委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三太太教训的是。”

    王氏当场有些发愣,没想她这么大反映,云舒上前半步:“香兰姐姐这是何意,不是让人戳娘的脊梁骨吗?本来就是你的错,明知老太太离不得你还到处乱跑,你这样一跪,不是让人以为娘对老太太不满吗?并且你何时听起二婶吩咐做起跑腿的活了,老太太的大丫鬟不体面吗。”

    “六小姐请慎言,奴婢是按老太太吩咐做事。”香兰心中又气又急,这话要是传出去,她可就里外不是人了,老太太和二太太肯定都不会要她,以前听六小姐说话只觉得傻,此时才明白话里的机锋字字玄机,都怪她刚才心中不岔,才故意给三太太难看,能把老太太都气成那样,她一个奴婢又怎能斗得过。只以为老太太厌弃,便想给点颜色,却原来是大错特错。张保家的都没能讨好,更何况是她了。

    云舒恍然大悟,笑眯眯把她扶起:“香兰姐姐早说嘛,这样娘就不会误会了,看你,眼泪都出来了。”说着,还拿出帕子帮她擦了擦。

    “是奴婢的错。”香兰惶然地拒绝,不敢让云舒帮她擦眼泪,态度恭敬了不止一个档次。

    “送给你了,放心,我和娘不会说出去的。”云舒把上好的绣帕塞到她手里。

    香兰松了口气,更加小心翼翼,此时无论云舒的语调有多天真,笑得有多无害,她都不会再小看她。

    王氏表情淡淡的,看了女儿一眼:“我先去老太太处,你看看还需要添些什么,这儿是外院,周围虽有丫头守着,但你也别乱走,免得遇见陌生人坏了闺誉。”

    “我看现在就很好,柏哥儿一定喜欢,需要什么让他以后自己添,我要和娘一起,老太太病了我也很担心。”

    王氏瞪她一眼:“你去检查柏哥儿功课。”

    “娘,你太小看女儿了。”云舒撅着嘴,挽住她的手臂撒娇。心里明白娘的担忧,是她思虑不周,忘了古代礼教对媳妇的苛刻,不仅要每日请安,端茶倒水,布菜拿碗都是分内的事,婆婆让你站着,你就不能坐着,婆婆吃饭你看着,侍疾是吗?老太太折腾不了她,所以折腾王氏,真是好算计。

    清溪坞和锦溪阁到正院都挺远,要经过,明正堂、荷花池、穿过一片桃林在走过两个回廊和一个小花园才能到。

    “三弟妹可来了。”杨氏正同一小丫鬟说着话,看见王氏便阴阳怪气地说道。脸上挂着嘲讽地笑容,似是要看好戏的样子,眼神还有意无意瞟向寝室。

    王氏也不在意,跟她见了礼,便掀开帘子往里间走去,老太太正斜靠在床上,半瞌着眼帘似开似闭,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婉宁、静宁一个劲同她说着话,偶尔还会传出笑声来。

    “媳妇给老太太请安。”王氏看见静宁,微微怔了一下,便面不改色拜了下去。

    “孙女给老太太请安。”云舒笑意盈盈,没有丝毫意外,应该是周姨娘出的主意,对这个妹妹虽不喜欢,却也不讨厌,路是自己选的,只希望她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张氏像没听到似的,咳嗽了两声,继续拉着宁静说话:“瞧你这孩子,老三也真是,不早带回来给我看看,我呀,就喜欢你这样乖巧听话的孙女。”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吃什么也不能吃亏,这是前世的爷爷从小教给她的道理,睁大了眼睛眨了两下:“老太太只喜欢七妹,不喜欢我了吗?”

    张氏胃里一酸,她只想折腾一下王氏,出出昨天那口闷气,真没想让云舒来侍疾,听到她的声音就感觉胃疼,僵着脖子笑了下:“怎么会,我也疼你。”

    云舒点了点头,眨巴着眼看着她。

    “三媳妇也来啦,起,不是都说过不用来了吗。”张氏这才淡淡说道,让她们起身。

    “老太太身体不适,媳妇自当前来。”王氏恭敬地回答,只字不提是香兰唤她们来的。可以说,自从想开以后,只要不涉及一双儿女,她脑子在一般情况下还是转得挺快。被别人叫来侍疾,和主动前来侍疾是两个概念,想来那丫头也不敢胡说。

    “女儿给母亲请安。”静宁这才缓缓起身向她见礼。

    “嗯,既然老太太喜欢你,以后就常来。”王氏淡淡点了点头,也不问她为什么会到正院来。

    “能侍奉老太太是孙女的福气。”静宁含羞带怯,微微低下头,行为举止一派端庄娴静。

    “那感情好,这丫头我瞧着也喜欢,以后就带我身边儿。”老太太一乐,看起来精神也好了不少。

    云舒在心里鄙视,装病都不装像点儿,当真是有恃无恐吗?也不怕有人拆穿。

    王氏淡淡一笑:“老太太喜欢是她的福气,只是这还要问她自己的意思,周姨娘在府里也有几分体面,三爷疼得紧,我不好自作主张。”轻轻把皮球推回去,打太极谁不会。她要是不同意,便成了阻止七娘前程,毕竟在老太太这养可以抬高身份,她要是同意,三爷怕是会说她不慈了,竟把庶女往张氏这送。

    静宁赶忙跪下:“能跟在老太太身边孙女自是欢喜,姨娘想必也是高兴的,还望母亲成全。”

    张氏笑眯了眼,哪还有一丝病态,示意丫头扶起静宁:“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周姨娘也不错,你放心,以后祖母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静宁打蛇随棍上,称呼直接升级,羞红着脸道:“祖母取笑人家。”

    “好,好,好。”张氏连夸三个好字,硬把云舒母女扔一旁,三娘虽有不服,但毕竟快出嫁了,也没那么多计较,唯有闷闷地一声不吭。

    018、侍疾

    又拉着静宁说了一会话,老太太略显疲惫,腰酸背痛起来,然后又是头痛,胸口痛,总之全身上下没一处舒服的地方。

    “唉,到底是年纪大了,昨夜不过吹了一会儿风,就周身不舒服。”张氏懒洋洋靠在软枕上,伤悲春秋地感叹起来,边说还边用手捏着自己的肩膀。

    “老太太哪里年纪大了,您一定长命百岁。”静宁本就坐在床沿,说着,便微微侧起身想要去帮她按捏肩膀。

    “快别动了,这种粗活哪里用的着你来做,祖母知道你孝顺,可千金小姐就该有尊贵的样子,以后在祖母身边啊,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你,定不让你输了那些王府千金,侯门嫡女去。”张氏阻止她的动作,边拉着她的手边说。面上还闪过一丝病容,似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王氏脸色不怎么好看,老太太含沙射影的话她又怎会听不出,王府千金是谁她不知道,但自家侯府目前就只有一位嫡女。

    静宁喜不胜喜,赶忙起身福了福:“孙女能得老太太教导,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坐、坐。”张氏点了点头,示意静宁在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当真宠爱万分了。

    天气渐渐回暖,张氏身上只盖着一条绣着富贵牡丹如意双花的蚕丝被,静宁、婉宁坐在床边,王氏、云舒站在床侧,其余还有四个小丫鬟立在门边,两个立在床头。

    云舒眉目下垂,心中极为恼怒,张氏打什么主意不用脑袋想都知道,明明丫头就在身边儿,她却一个劲嚷着腰酸腿痛,还不让孙女服侍,是想让儿媳亲自侍疾吗?

    “唉,我这年纪大了,腿又疼了起来,当真岁月不饶人啊。”张氏隔着被子揉着腿,唉声叹气起来,静宁眼观鼻鼻观心,坐在床侧不动,只不停地说着笑话逗趣,周姨娘自小跟着李氏长大,耳目渲染学了不少,对静宁的教导更是用心,加上她本就聪慧,心思又玲珑剔透,老太太的心意,她到此时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婉宁虽也有几分机灵,但奈何没人教导,姨娘本身就上不了台面,杨氏又会对她好得到哪去,说话逗趣讨人欢心还行,毕竟那是她天天都要做的事儿,阴谋诡计就靠边站了,否则也不会每次都在云舒身上吃亏,见刚才婉宁得了老太太赞,立马也学起她的模样来。

    “瞧老太太说的,我看您年轻着呢,和母亲站一起就像姐妹似的。”婉宁笑着说,然后隔着被子,轻轻帮张氏揉起腿来。

    张氏面露不愉之色,示意婉宁别揉了:“你这孩子,虽是庶出,但也要拿出小姐的架势,明年就嫁人了,怎连这道理都不懂,还拿长辈同晚辈比,赶明儿让你母亲好好教导教导你。”

    婉宁有些傻眼,心中更觉委屈,只觉得最近霉星高照,倒霉透顶,以前母亲也说过这话,老太太还挺乐和,这次怎就变成没规矩了,恨恨地看了静宁一眼,仇恨转移,她发现,自从知道三叔要回来,她就开始倒霉,这七妹妹看起来不错,也不是个好东西,亏她先前还觉得她好来着,前儿才到府里,今儿就占了老太太的宠爱,当真了不得。

    同情的瞥了云舒一眼,忽然生出了同命相怜之感,这六妹虽说笨了点儿,但至少实在,不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想了想三房的景况,六妹妹这些年也不容易,现在还多了这样一个精明的姐妹,恐怕比她还惨。

    看着云舒微微笑了一下,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当一个人觉得处境和你相同,或许还不如你时,不自觉地就会产生好感,婉宁,就是这种情况。至于以前那点小恩怨,也是她先找的麻烦,自然也就放下了,只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教导一下这个妹妹,免得被人欺负了还傻愣愣的只知道笑。

    云舒惊秫了,瞪大的眼睛就像见到了鬼一样,三姐没被老太太骂傻,竟然对着她笑。

    婉宁看着她的表情更觉好玩,以前怎就没发现她这么可爱,不过想起二太太,眼神又黯淡了下来,母亲恐怕不会允许自己和六娘交好。

    张氏漫不经心瞥了王氏一眼:“唉,我这胳膊又疼了起来,还是两个孙女知道疼我,只是啊,你们年纪还小,有这个心意就行了。”

    云舒怒从心起,看样子,不让王氏服侍,这老女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上来,明儿她们母女就不用做人了。

    侍疾是,云舒越发温柔地笑了起来,眸中冷光一闪,挡在了王氏身前,有些事,是绝对不能妥协的,否则就会一而再、再而三,没完没了,谁知道她还要病多久,还有多少盘算,当王氏的身份定位,连个丫头都不如了,别说父亲厌弃,就连他们姐弟两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两个庶出孙女都在身边,却让正室夫人侍疾,以后娘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还拿什么身份管家,管教教姨娘,管教这个庶出的妹妹。

    云舒做出一副娇蛮状,一手插在腰上,一手指着床头站立的两个丫头便骂:“你们怎么侍候的,没见老太太不舒服吗?你们最懂老太太心意,知道按摩的力度,竟一个一个愣在这里,真该拿出去打板子。”说着,也不等他们回话,便面露担忧转头看向张氏:“老太太,孙女知道您心慈,但也不能放纵了下人,昨夜里让您着凉就应该责罚,是您大度才不计较,可她们今儿竟还不知悔改,明知您身体不适,却站在一旁躲懒,真该发卖了去。”

    张氏仔细端详了一会,想看看这个孙女藏得究竟有多深,这些话说得字字在理,长辈房中插言喧哗虽不懂规矩,但也只是担心她而已,传出去也没什么大碍,她真的很傻吗?

    看了半天,除了担忧和焦急,找不出一丝异样情绪,张氏只得作罢,两个丫头也被突如其来的发难吓得跪在了地上。

    “你说该怎么处理。”张氏看向云舒,淡淡的语气仿佛说着今天天气很好,两个丫头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似是不相信老太太就这样放弃了她们。

    张氏沉着脸靠在床上也不言语,很想知道云舒会怎样处置,竟敢当着她的面,说要卖她的丫鬟,谁给她的胆子。

    云舒轻轻叹了口气,瞪了两丫鬟一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伺候老太太去。”

    两个丫头如蒙大赦,赶紧从地上起来,走到老太太身侧一个揉肩,一个捏腿,动作好不迅速,静宁、婉宁也让出位置站到了一旁。

    云舒似乎有点不甘愿,撅着嘴看向张氏:“本想都拉出去打板子,但又怕您舍不得,而且也只有她们最了解您的心意,我怕离了她们您会不习惯,就先记着了,想必以后也不敢再犯。”

    张氏眉头一松,看来是她多想了,这丫头没那么深心机,笑了笑道:“被她们这一按,还是真舒服很多,我呀,怕是离不开她们了。”

    “您喜欢她们,是她们的福气。”云舒也笑了笑,接着她的话说,然后又担忧地问道:“老太太可请了大夫?伤风感冒最折腾人了,您可不能大意。”

    张氏摆了摆手:“老毛病了,不碍事。”

    云舒板起了脸:“那怎么行,老太太身体可是大事,怎能不请大夫,不行,我得吩咐下去,让她们赶紧请个大夫来,您的身体最重要。”

    张氏一脸郁闷,她本就没病,请什么大夫,帮她按肩的小丫头心中一动,接口说:“六小姐有所不知,老太太一般都是请宫中王太医来看病,普通大夫信不过。”

    张氏眉眼浮起了笑,还是这丫头机灵。

    云舒眉头一皱,状似懊恼:“孙女失礼了,不知王太医何时能来,老太太可不能大意。”

    张氏点点头便不再理会,又拉着静宁说话,一会儿笑,一会儿乐,身体仿佛也没什么不适了,没过多久,二太太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老太太拉着静宁便笑了起来:“哟,我就说这丫头讨人喜欢,恨不得自己也能有一个这样乖巧女儿,没想到老太太也喜欢。”

    “可不是。”张氏一笑,说:“刚才和她母亲说了,这丫头放在我这里养,以后嫁出去也体面。”

    “那可恭喜老太太了,这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

    云舒挺纳闷,她就不明白这些古人的心思,难道她们以为宠着静宁,抬高她的身份,就能越过自己去吗?或是能给她和娘造成什么损失,真真好笑了。无论怎样娘都是她的嫡母,莫不说她只是个庶女,就算将来当了王妃,还不是要把娘敬着。周姨娘的出生注定了她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姨娘,基本上,静宁过得越好,王氏也越有体面。万事大不过规矩去,只要有规矩在前面挡着,她就不敢对娘不敬,更何况,静宁也是个聪明的,在王氏面前很乖巧,在自己面前也从不做对,虽是心大了点儿,但为自己争取也没错,只要不伤害他们姐弟,娘才懒得理会。

    “老太太跟我提了,本还有些犹豫,但这丫头也求着我应允,我想着,既然周姨娘都答应了,我当然也不做这个坏人。”王氏轻飘飘几句话把自己摘出来,是她们自己求着来正院,可不是她安排的,以后过得好与不好都与她无关。

    张氏没理会她,只笑看着二太太:“你怎么也来了?”

    杨氏抿嘴一笑:“老太太身体不适,做媳妇的怎能不在身边伺候,刚一忙完就过来了。”

    “你也的个有心的。”张氏说着,还有意无意瞟了王氏一眼。

    王氏只当没看到,二太太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殷勤得不得了。过了一会小丫头来报开饭了,张氏便说杨氏辛苦了,让三媳妇伺候就是。云舒一听,火就来了,这老女人竟还没歇下那份心思,只是这话说得在理,她也不便反驳,只能憋着气,闷闷地坐在饭桌上。

    王氏站在身侧为老太太布菜,刚夹了一块蟹肉,云舒便道:“娘,您怎能给老太太吃蟹肉呢,蟹肉是发的,您忘拉,老太太要忌口。”

    又夹了一块鸡肉。

    “娘,老太太头痛脑热,要吃清淡的口味。”

    二太太把筷子往桌上一搁,板起了脸:“六娘是怎么回事?老太太要吃什么,还要你来质疑。”

    云舒正满肚子火没处发,慢悠悠瞥了杨氏一眼,说:“二伯母说的哪里话,难道明知老太太身体不适,还要依着她吃这些忌口的东西,那身体怎么好得了,还是说您对老太太关心是假的,就希望她病着。”云舒这话就说得重了,杨氏本就当家,除了老太太内院她最大。要说她心里不希望张氏生病是假的,但就这样说出来,她的脸面又往哪放。

    “你胡说些什么?”杨氏扬起手就想给云舒一巴掌。

    王氏不紧不慢挡了下来:“二嫂这是何意?云舒小孩子家家,不过关心老太太身体,就算说错了话,您又何必动怒,反正,又不是真的。”

    杨氏又急又怒,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老太太。”

    云舒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杨氏怎样,轮不到她来说,老太太要拿这个教育她,也只能听之任之,赶紧抢在张氏开口前说道:“二伯母别介意,是云舒不对,我只是担心老太太身体而已,在这儿给你陪不是了。”说着,就拜了下去。

    “起来,我又怎会跟小孩子计较。”杨氏这话说得咬牙切齿,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

    云舒松了口气,心中冷笑,她要是不计较,又怎会拿掌掴自己,只怕是不敢计较,否则就坐实了希望老太太生病的罪名。不过只要她接受道歉就好,这茬儿也算过去了,没人能再拿出来说事儿。

    “我倒是不知六娘从哪儿知道老太太要忌口,这太医可都还没来过。”杨氏冷冷地看着云舒问。

    云舒笑了笑:“二伯母有所不知,我娘常常生病,照顾得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知道了些医理,为了老太太身体着想,该注意的地方,一定得注意,不能只顾着奉承,那才是真正的不孝,我想二叔、四叔也一定会同意。”说着,便很诚恳地向张氏看去:“老太太,我知您心里不喜,请看在孙女一片孝心的份上,一定要保重身体,侯府这一大家子还只靠着您呢。”

    云舒说完,也不待她回答,径直看向王氏:“娘,女儿决定了,从今儿起,就跟在老太太身边侍疾,您别阻止我,只求您成全孩儿对老太太一片孝心。”

    张氏满脸郁气,她还能说什么,话都到这份上了。

    云舒起身,接过王氏手中的筷子就开始布菜,侍疾是,她一定会好好侍疾。

    “老太太,吃青菜对身体好。”云舒满脸恭敬。

    “老太太,吃萝卜有营养。”云舒笑意盈盈。总之态度好的挑不出一个错字。

    张氏把筷子一扔不吃了。

    “老太太您不能挑食,否则身体怎么好得了,在多吃一口。”

    “老太太,您现在不能和浓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