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前夫嫁人 第6部分阅读
带着前夫嫁人 作者:肉书屋
隐轻描淡写的瞄了她一眼,眼中得意之色明显:“我家住俞镇孟府,府上二老皆健在,吾下还有两位兄弟,一个与吾同,不爱功名爱悠闲,故而正欲与我打点做生意之事;还一个正在准备乡试,有意入朝为官。”
武大听完,饭也吃不下了,颜公子说,他是孟府的人,孟府,百年世家孟府!疑惑又来了,孟家长子为何会姓颜?而且,早有听说,孟家长子曾经上京为官,几年都不回来一次,现在怎弃官为商了?
颜路隐看到武大脸上的表情,惊讶,惊诧,惊措以至于惊疑,心中笑了,农家人听到一个孟府就这样了,那么见到皇帝老儿,他们会怎样呢?“武伯,路隐厌倦两年的为官生活,想回来过过悠闲生活。至于这姓氏,是当今四王爷所赐,故而我不姓孟,姓颜。”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善意谎言罢了,无伤大雅。
武大更是惊愕中走不出来,坐在他们家的人不是一般人,是跟当今四王爷有莫大关系的人啊!武大觉着自己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了。他第一次见大人物,而且还这般亲密,他还在自家用饭。
“老头子,别让颜公子笑话了,好歹你也是个读书人。”武陈氏讪讪一笑,狠狠瞪了眼武大。武大这才回神,正经道:“嗯,颜公子虽说曾经在朝为官,跟四王爷有些渊源,但现已辞官不做,姿态可不能太高,在镇上也不可欺压别人,不可将孟家多年的名声给败坏才是。”
颜路隐认真的听教诲,笑笑点头:“路隐明白。”武大赞赏的点头:“用饭吧。”他可不能在后辈的面前太过于失去长辈该有的尊严才是。
饭后,颜路隐没有应允武大的邀请留下,一家四口出门送颜路隐。武林依依不舍,武大也如此;武陈氏笑着目送颜路隐上马,唯有宋琬一脸淡然,似乎此事儿与她毫无关系似得。
武陈氏觉得孟府的大公子并不是那种人,从武大和他的谈论中发现。但宋琬发现了么?她年纪尚轻,有些事儿只看表面,并不往深处想。就如现在她这副淡然的模样,就知她心中有疙瘩,那人救了她,但是她险遭非礼他可是看到的……
武陈氏安慰似地拍了拍宋琬道:“此事儿过去,都没事了,别放心上,一会儿去好好休息下。”宋琬点头。武大其实一开始就发现宋琬的不对劲,只不过因为招呼颜路隐,就忘记问问宋琬了。武陈氏看了武大一眼,武大领会,回房婆子会告诉他一切的。
看着颜路隐远去的身影,几人终是觉着站在门口没有什么意思了,便各自回了房。武大问了武陈氏,武陈氏将一切都告诉武大,武大一惊,听武陈氏说宋琬身子还干净,这才放心,因为宋琬终究是武林的媳妇,等武林到了年龄,他们可是要圆房的。何况,他们武家也不能娶一个身子不洁的人,若真的不干净,他们再喜欢,也只能另想法子,给武林再娶一房,而宋琬就认作女儿,以后找户好人家嫁了。
第二日清晨,牛诚大早上就来到了武家,问了宋琬怎么回事儿,武大直接就说:“可不就是你托你的朋友路爷送他们回来的么?怎么都不记得了?”他们家的琬儿发生的一切不可再让外人知道。
牛诚疑惑,见武大这么说也只能不问他,临走时找了武林,武林只是说当时他们被颜路隐所救,因为一匹马只能带三个人,所以就先将牛诚留下了。听了武林的话,牛诚这才安心,也就说路爷及时赶到,以至于他们三人皆没事儿。这样牛诚也就放心了,也没有再具体问些什么,而后直奔镇上,早些去开店。
然而牛诚这一走,成寡妇那头闲言碎语就全部散遍了,武家媳妇再次成为村里人的大话柄。
作者有话要说:哦,可怜的女主……为她默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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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村里
武大用过早饭,扛着锄头和一袋种子,正往地里走。碰见时常一起喝茶下棋的人,与武大同方向去地里播种。赵老笑呵呵的快步走至武大身边,说:“今年东山那块地要种点什么?”武大拍了拍袋子说:“今年种点玉米,现在的天,一年可以种两回玉米,尤其是东山那几块地儿,沃着呢。”
赵老晃荡着锄头,笑了笑:“我东山那块地儿,种西瓜。去年那块地的瓜卖了二两银子。若今年雨水少一点,指不定会比去年多。”武大点头:“去年就属你西瓜种的多,钱也数你赚得多啊。”一亩地的西瓜,卖了二两银子,算很不错了。
赵老憨憨一笑道:“今年年底看看收成如何,若还过得去明年我也盖瓦房。我那三间房子,不是这儿漏水就是那儿掉瓦的,我家婆子说再这么下去这日子不过了,她要回娘家。”为了留住婆子,得好好干活种地啊。武大摇摇头:“你这人啊,就是作死的怕婆子,她给你生了三个娃,再怎么也不会抛下孩子走掉。”赵老也是这么想,可家里婆子不是一次两次回娘家了,他经不起折腾了。“哎,对了。刚才我出门时候,我家婆子说成寡妇又在说你家儿媳妇了。闹不明白,这成寡妇何时跟你家结了怨?”
武大听到成寡妇,这心里就想掐死她,叹口气道:“还不是因为上次我打了儿媳妇的事儿吗?若不是她,我怎可无缘无故打自己儿媳妇。到头来还说是我和我婆子待儿媳妇不好。”赵老这些都知道,家里婆子天天唠叨来着,“虽说你上门骂了她,可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没有放下啊。”成寡妇小肚鸡肠,村里有名的,和她结了怨,这一辈子都别想脱了关系。
“我家儿媳妇女红不错,她想让我家儿媳妇给她作绣,我和婆子两人给拒绝了。她就开始兴风作浪了,后得知我家儿媳妇做了绣品在牛家卖,她这心里可不就又开始不舒服了,就连牛家二老她都不放过。”武大恨不得成寡妇那婆子消失,那个女人真不知心是什么做的,就知用那张毒人的嘴诬陷别人:“还差点害的牛诚那亲事给吹了,这个女人……哎,告儿你,谁的话都可信,唯独那成婆子的话别信,信了遭殃。”
赵老自是只信自己的婆子从来不信别的女人,自己的婆子说武家是好的,成家别理会他一直记在心里。赵老点头:“这个我知道。”二人继续闲聊着往山上走。突然赵老觉着后面有人在叫他们,而且声音还挺熟悉,转过身正瞅着自己的婆子气喘吁吁的往他们这个方向跑。赵老大吼道:“作死的婆子,我下地你跟着来干嘛?”人前,赵老还是得装作有点男子尊严。
赵柳氏风风火火的跑上前,瞪了眼赵老,喘着气跟转过身笑呵呵的武大说:“武大,赶紧的回家吧,你家婆子和成寡妇打起来了。”武大一听,惑了,出门时候家里婆子端着盆子去溪边儿洗衣服,这还没走多少步,她怎么就跟那个成寡妇打起来了?“赵家婆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她们做什么就打起来了。”武大扛着锄头往回走,赵柳氏跟着说:“今儿成寡妇跟溪边大声嚷嚷,说你家儿媳妇偷人偷到家里来了,你婆子自然不让她乱说。这不,一直温顺的人今儿就给沉不住气,先去扇了成寡妇一巴掌,这之后就打起来了。”
赵柳氏边说,武大是边跺脚,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这个成寡妇,真是吃饱闲的。”赵柳氏频频点头:“可不是嘛,你赶紧的回去,别闹大了才是。”又见自己丈夫赵老也跟着来了,停住脚步冲他吼:“作死的,还不下地去,跟着我们回来干嘛。”赵老停住脚步,担心的看了眼武大,说:“别冲动啊,万事和为贵。”说完也就转身下地去了。
武大迈着大步,火急火急的往回赶,今儿他也不顾什么读书人不读书人的面子了,先打了成寡妇再说。这个作死的婆子,没有一天让人安生的。赵柳氏跑着边说:“一会儿别冲动啊,将你家婆子拉回来就是了,总归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你还是成惠他老师,能忍也就忍着点吧。”她来叫武大,是那些个女人都无能为力,拉架不成有些人反被打了,男人又不敢去拉扯女人,她只好来找武大,让他将自己的婆子拉回去就得了。
武大哪里会听赵柳氏的,赶到溪边见到自己婆子正被成寡妇那肥壮的身子压在地上,头发还被揪下几缕来,立马就上前拉起成寡妇,直接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别的不说,谁敢动他婆子,他第一个跟谁急。推开了成寡妇扶起自己的婆子,又欲上前在将那成寡妇好生教训一顿,却被围观的男人拉住:“武大,你怎么能动手打女人,好歹你也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也是吃饭睡觉护婆子的。怎么,你婆子被人打,你可以去帮忙,我这个读书人就不能了?”武大一把推开拉着他的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继续揍人去。
这时候被武大扇的晕头转向的成寡妇直接赖在地上不起来,号啕大哭了起来:“哎呦,这作死的天啊,这作死的地啊,就这么欺负我这个孤苦伶仃的寡妇啊,他们夫妻二人来一个打我来一个打我,还有没有天理啦,作死的天啊……”众人见成寡妇如此,自是有人可怜她,皆是对武家夫妇指指点点。
起初是武陈氏先打了成寡妇,这会儿武大一来又打了成寡妇,且不说这成寡妇做了什么,他们二人一起这样欺负一个寡妇,在众人眼中就是不对了。村里人都知道成寡妇那张嘴不好,但嘴巴再不好,她也只是个孤苦伶仃的女人,再怎么也得忍让一下才是。
“读书人就是这样?连着自己的婆子欺负一个寡妇,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
“可不是么?为了成寡妇的一句话,就将人打了,难不成她儿媳妇真的偷人了,还不准成寡妇说了?”
“指不定呢,谁知道这些读书人肚子里装得到底是墨水还是泔水呢。”
“哎呦,要说这成寡妇也真够可怜的,几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就连那成惠也去了镇上住私塾里去了,武家就趁成寡妇家里没人这么欺负人呢。”
武大听着众人的话,心里只有冷笑,面儿上怒不可制,环视周围一圈人,平日里有个什么事,皆是上门来求,写个字抄个经书的,这会儿可都向着那个破嘴婆子去了。武大稳住了气,忽而笑着指向站在一边环抱着武林的宋琬说:“成寡妇,你倒是说说,我们家琬儿哪里招惹你了?你要这般胡言乱语毁她名声?”
成寡妇依旧哭,哭的十分凶,听武大这么说,还是哭,不片刻停了下来:“我没事儿毁你家儿媳妇的名声作何?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怎可能跟这儿胡言乱语?你倒是问问你家儿媳妇,昨儿晚上是不是有个骑着大马的人带着她回村子,昨儿晚上可都是定昏之时了,想想谁家媳妇这么晚回家的?”武林也在马上,成寡妇就不说。
武大忽而无奈的一笑,又狰狞了脸,“牛诚托朋友将我家儿子儿媳送回来,被你看见,就说我家儿媳妇偷人?你来个真凭实据啊你。”成寡妇起身,抹了把泪,脸上的妆早就花的不成样子了:“大半夜的穿着男人的衣服回来,还跟男人亲密的相靠,这样还不算偷情,大家说说这算什么?还别说,你们家儿媳妇可真够大胆的,直接将男人带回村子!”
武大好笑的看着成寡妇,骑在马上怎可不接触?这个女人到底骑过马没有?耻笑的口气说:“知道昨儿进我们家门的人是谁吗?不知道别乱说,倒是你毁了他的名声,到时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成寡妇看着武大这张狰狞而又大笑十分恐怖的脸,心里怵了,武大这人连儿媳妇都敢往死里打,指不定还做出什么事儿来,看他副模样还真是吓人的很呢。“谁?你们家进了哪个偷情的汉子,谁知道。”
武大颇有些得意的说:“昨儿送我们家宋琬的人可是镇上孟府的大公子,你能知道个屁!”成寡妇被说的一愣,众人七嘴八舌的又开始说了。武大没有理会他们,走至武陈氏和儿子媳妇身边,对众人说:“我们武家没有一个是那卑劣耻人,这个村子里,知道我武福为人的人都明白,我们这半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昧着良心,伤风败德的事儿。我们宋琬更是个老实人,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娴静有德,也是念过书的人,做事儿有没有分寸这些我这个做爹的知道,所以,今日在这里说一句,今后不用你们来对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说三道四!”
成寡妇听完哈哈一笑:“口口声声说自家人娴静有德,你倒是也给我们一个解释啊,让我们知道昨儿来你家那人是谁啊,来啊叫出来啊!怎么,儿媳妇偷人这么快就帮着遮掩了?知不知道村里的规矩,偷人的女子可是要去浸猪笼的!”
武大瞪着成寡妇,这个作死的女人,就因为不给她作绣记恨至今,还处处说宋琬的不好,到底有没有人性的女人!
“怎么,那人叫不出来了?瞅瞅,你这还不叫昧着良心?昧着良心维护你的儿媳妇!”成寡妇心知昨儿晚上那人一走,今儿一定是不会回来,不逮着这个机会打击武大,那她那几巴掌真是白被打了。“武大,叫出来啊,将那个j?夫叫出来!”
众人皆是看着武家四口人,等待着武大回答,等待着武大的辩解,很不幸的是,这个时候人群边儿上有人让出了条道儿,走出了一个翩翩公子爷,他身边还站着牛诚。
众人疑惑的看着来人,皆问:“这是谁啊?”
“哎,看那穿着,定是镇上的有钱人家的公子爷吧,怎么来我们这个小村子了……”众人的口不住的在说着话。眼睛都直盯着男子身后一群家丁模样的人抬着些礼。
颜路隐在牛诚的指引下,终是进了人群,看到武家一口被围观,又看到一个一身脏乱,头发与鸟窝没有什么区别的女人,正气势汹汹的直指武家四口人。
颜路隐缓步走至成寡妇身边,平静的瞅了眼这个女人,那张脸着实让他吓了一吓,忽而心里好笑。
成寡妇看着这个人,心想莫不是自己儿子的主子来看她了?儿子可是在大户人家做事儿呢,正要开口问,就听公子爷好听的声音传来:“这位大婶……”
成寡妇美滋滋的一笑:“你是……”是不是儿子的主子?到底是不是?成寡妇心里期待万分。
颜路隐忽而邪魅一笑道:“大婶,我就是你口中的j?夫,俞镇孟府大公子颜路隐。”成寡妇吓的退了两步,因为被孟府吓的。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人,咽了咽口水。“你……你是孟府的……”成寡妇的话没有说完,颜路隐就转过身,一丝余光都没有留给成寡妇,直走至武大面前,深深做了个揖:“路隐来晚,让伯父委屈了,是路隐的不对。”
武大心里有疑惑,但此时他也顾不得想那些,忙扶住了颜路隐的双胳膊,道:“无妨,来的正是时候。”
村民们都惊讶的看着孟府的大公子给武大作揖,而且那礼可比儿子给老子请安的礼都到位啊。这武大和孟府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都不知?
“让伯母受惊了。”颜路隐又跟武陈氏作了个揖,歉意的口气甚浓。武陈氏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发,道:“没事没事。”这样大的礼,她确实没有受过,而且对方还是孟府的人。
颜路隐又看了眼宋琬,移开目光至武林身上,伸手摸了摸武林的头道:“别怕,颜哥哥会一直保护你。”武林乖巧的点头。而后颜路隐转身环视了一圈村民,朗声道:“昨日颜某受牛兄弟之托,将武林夫妇送回村子。到武家才发现,武林乃吾恩师之子,留于恩师家中用过晚膳,定昏一过,吾方离去。今日特意带礼来看望恩师,却不料发生如此大的误会。”冷眼瞟过那个鬼不鬼人不人的女人,见到她又倒退了一步,这才满意的再看向其他人道:“不知此时,这个莫大的误会可化解开来?”
围观的村民看颜公子落落大方彬彬有礼,且他的举止以及言语已经让他们信服,再看成寡妇脸一阵红一阵白,皆是摇摇头,村中有点威望的人程罗走出来,对颜路隐作揖,笑眯眯道:“老夫程罗,云香村的村长,今日一事确实是个大误会,实属成寡妇不分青红皂白诬陷武家,待明日老夫带着成寡妇前往武家请罪。现在暂不耽误颜公子和恩师叙旧。”
颜路隐微微点头,“颜某正是此意,有劳村长解散了村民。”又做了个揖,待村长点头说好,就转身往武家四口人方向走去,牛诚也立刻带着颜路隐的家丁往武家走。
一直在武陈氏周边站着的牛大婶、铁二娘、赵柳氏本想也跟着进武家,却见牛诚出来跺脚说道:“娘,你们就回去吧,别跟这儿添乱了。”牛大婶生气的看着儿子:“怎了,我进去安慰下武林他娘不行啊。”牛诚道:“明日再来吧,这会儿路爷跟武家有事儿,没空搭理您,您要听什么,回头我告儿您。”铁二娘看着武家这架势,想来也有些事儿,就拉着别的两个婆子离开。
铁二娘心里疑惑的很,武大有几个学生,她多多少少都知道的,什么时候跟俞镇孟府扯上关系了?不过,铁二娘不是成寡妇那样的人,所以有事儿也只放在心里,若武家说,她也就听听,武家不说,她绝口不会问。
作者有话要说:给小路子撒花吧……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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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人三寸
一家子加颜路隐这个外人坐在一起后,武大指着颜路隐身后的礼,问出了疑问,“颜公子,你这是?”颜路隐看了眼家丁们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温和的回答:“今日有事儿要与伯父商议。”说着还看了眼宋琬。
武陈氏见颜路隐看宋琬,这心里就有一个念头,护起了宋琬警惕的看着颜路隐。武大看出婆子这行为有些异样,想了下立马明白过来,站起身道:“颜公子,不曾想你竟也是打我儿媳注意之人,可真算是应了外面乡亲们的话了。”
颜路隐端坐着,不慢不紧的端起碗喝了一口茶,笑道:“伯父,您万别误会。”放下碗真真切切又看了一眼宋琬,而她依旧是淡然没有什么波澜的表情送与他,“今日我来确实为了武林的妻子,不过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手艺。”
武大和武陈氏面面一觑,有些不解,武陈氏将武大拉着坐下,开口:“颜公子,请将话说清楚,说全了,免得一会儿再误会什么。”
颜路隐歉意道:“是路隐的失误。此刻就说与二老听。昨儿路隐就说了,正在准备生意的事儿,虽然店铺还没有正式盘点下来,但不出五天就能办妥,路隐也一直在找女红上等的人。恰巧昨日在牛诚的店里看到了那几个荷包和香囊,绣工和针法皆是上等,问牛诚这绣品出自谁手。牛诚说是武林的妻子,故我来找二老,能否让武林的妻子帮我教绣坊中的绣女。若可以,绣坊开张便毫无疑问会成为镇上绣品最为热门的店铺。”
武大听完,对于刚才的怀疑觉着十分的尴尬,呵呵一笑道:“方才欠缺考虑,让颜公子见笑了。”而后瞪了眼武陈氏。武陈氏这才尴尬的放开了保护宋琬的手,看了眼宋琬见她一脸淡然没有一丝情绪,心知她在救命恩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本可以只用恩人二字相待,但这事儿本就不怎么光彩,若以后帮他免不了需要见面,宋琬定是不愿日日对着这个对她知根知底的人,这样会让宋琬越发觉着过不去。
帮孟府这月钱不会少,能给武家带来点利益的事儿,若是能做,自然是让宋琬去。可是,昨晚那事儿……宋琬这心里是有疙瘩的。从昨晚她回来,就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面色也并不十分好看,总是沉默,让武陈氏担心的紧。答应了此事儿,宋琬心里更是不会舒服。想着就掐了下武大,武大莫名的看了眼武陈氏,继续笑呵呵跟颜路隐说话:“你的意思是,我的琬儿给你的那些秀女做一段时间的师傅,待她们学好了,琬儿便可回来?”
颜路隐摇头,将武陈氏的表情和动作都看在眼里,不知她怎么打算,看她的神色,似乎是为宋琬着想。但他好不容易遇到绣工这么好的人,实在不想放弃,更何况……他想要了解这个倔强的女子:“教会绣女们并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时隔一阵会换一批新的秀女,而且绣坊会扩大,所以……”
武大明白的点头,摸了摸下巴道:“确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那你的主意说来听听。”颜路隐便放开了说:“我想请、宋琬去我绣坊做管事,每月支与十两银子,不愿,绝不会勉强。答应,整个绣坊的绣女就交给宋琬,日子久了,若宋琬觉得不想继续做,留走自由,我也绝不勉强。”
武大听到十两银子,犹豫了下,这个十两可以说他们需要一年辛苦才能得来,可是刚才婆子掐了下他,他自然能够明白,没有理她是因为他要听完颜路隐的主意,总不能人家话还没有说完就给拒绝了。武陈氏也愣住,一个月十两,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两,他们一家人就不必如此辛苦算计着过活了,可是想到宋琬……她还是压下心里的激动,她得为宋琬想,因为她是宋琬的娘!
武大转头看武陈氏,武陈氏则是看了眼宋琬道:“我们……不同意。”宋琬坐在武陈氏旁边的,一手再武陈氏手里,一手再武林手里,他们二人抓着她,让她感到十分安全,听到武陈氏的话,心甚慰,他们不同意是为她着想,她明白。
武大看了眼宋琬,笑对颜路隐说:“我们家虽说没有什么钱,听到你的话确实诱惑了我们一家子,但不能让琬儿去。”说实话,武大非常想让她去,给家里添钱的事儿谁不乐意干?只是,昨儿发生了那事儿,他们得为这个儿媳想想的,人不可自私。
颜路隐并没有表现出失望的神色,而是直视宋琬,“我想问问宋琬的意思,伯父伯母可容许?”武大和武陈氏知道,宋琬不会答应,但还是点头,让宋琬回他话。
宋琬看着颜路隐的那双询问的眼,他眼中并没有期待,反而是一种认定,认定她不会让他失望。“宋琬,你如何想?”颜路隐似是含笑而问。宋琬轻描淡写的抬眼,淡然水色的眸子中一丝波澜也没有,看了看武大和武陈氏,又拉了拉武林的手,微微一扯嘴角,算是笑了,道:“颜公子,虽然您对我们武家有恩。您知道这恩情,并不一定要用我的手艺去回报,若我们有能力自是会回报,况您颜大公子也并不在乎我们这些市井小民的那么一点回报不是?”
颜路隐微微一愣,其实他是有这么点想法。自己提出要求,他们为报恩,定然不会拒绝。可是,听到宋琬的这些话,他突然觉得她就跟他娘一样了解他。“宋琬是要说,不恩不言谢,对么?”她的意思,很明显她若答应帮他,绝不是报恩而应。
宋琬又扯了下嘴角,点头。
颜路隐看着宋琬,眼无神,面无情,好似跟她说话的自己,一如陌生人,彻彻底底的陌生人。颜路隐心里明白,她将的一切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他也只不过是个过客罢了:“宋琬说的是,颜某并不该以‘恩’为铺垫来请你。那么现在我仅仅以我是颜路隐,一个于你来说是个陌生人的人来请你,你可愿意?”
这回,宋琬微笑,相对于方才,真切了很多:“我应了颜公子所请,但我还有两个要求。”武大和武陈氏意外的看宋琬,而她只是微微一点头并不做解释。
颜路隐道:“请说。”宋琬道:“我要与我的夫君武林同去,且你需要安排下武林进私塾念书的问题,至于武林的用度,皆从我的工钱中扣。”颜路隐看着宋琬那双终是有了点色彩的眸子,有些怔愣,见他们一家四口都看着自己,想是认为他在考虑此事,“好,我答应。武林用度也不须扣你工钱,照顾一个孩子一点问题也没有。”
宋琬拉下了脸,冷冷的说:“请颜公子从我的工钱中扣除,我们武家的人不须别人来养。”颜路隐又是一愣:“颜某说错话,请见谅。”武大忙圆场:“没事没事,咱们时常说错话,这人啊怎会没个错话是不是。”武陈氏也跟着点头,手却依旧紧紧抓着宋琬。
“多谢伯父谅解。”颜路隐道。武大摇摇手又问:“既是这事儿定了,那么我们家琬儿何时带着林儿上镇上?”宋琬也正想问,就抬眸看向颜路隐,却不料这不经意的一眼,二人都定住了,彼此眼神间中只有对方存在。
宋琬反应快,轻轻咳嗽了声:“若不着急,过两日再来接我和武林,毕竟你店铺还需打理。”武大和武陈氏也是这么想,他们可不想就这样让两个孩子去了镇上,总得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什么的。
颜路隐回神,道:“并不着急,就过两日吧。”商量好后,一家子这会儿才放松。留武大和颜路隐在前堂闲聊,武陈氏带着宋琬来灶房做饭,留下颜路隐用中饭。
武陈氏边洗菜边问宋琬道:“琬儿,真的不介意……毕竟那事儿?”在灶后点火的宋琬道:“我身子清白,怕人做什么?”说道这个,其实她怕,真的怕。面对颜路隐,她总觉抬不起头来。可是毕竟事已至此,一切挽回不了,他该或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能做的就是她沉默只字不提那事儿。再者,若她低着头做人,别人还是会低看你,那样还不如抬起头来,不能让人小看。
武陈氏知道,宋琬这心里一定不舒服,只不过为了这个家,她宁愿面对不能面对的,让武陈氏心疼的就是这样的她:“其实,我没有想到你会答应。”宋琬笑了笑,起身去揭开锅盖:“娘,我倒是无所谓,我想着的是林儿,他爱念书,咱们要供起他,为了以后考取功名,能光宗耀祖才对。以咱们现在的能力,武林只能看抄来的书,等以后长大,这书都不够抄的……”说到这里宋琬停了下来。前一个月都差点揭不开锅了,若不是宋琬做了绣活,怕是真的如此了,更别说给武林买书了。
武陈氏是感激有如此娴静的儿媳妇,曾经都以为这个儿媳妇待不久,可是谁能想到她做了童养媳后,处处为武家想,将自己当做武家人,当初的想法让武陈氏惭愧不已,心里也打算好了,以后好好待儿媳。“其实,娘还是佩服你,咱们欠人恩情,而你却还提出要求,真担心颜公子会将咱们当做以德报怨的人。”
宋琬去淘了米,回来道:“若只想着恩情,这恩情可就永远还不清了。他拿恩情来压,以后给他做事儿依旧矮人一截,一辈子给人做事儿,还得任劳任怨。咱们可不是软柿子,不好欺负的。”
武陈氏笑着点头,宋琬有点小性子,他们也慢慢的了解,不过今儿表现出来,着实让他们都惊了一惊,她可以对权贵说不,若是武大和自己,一定妥协了。“嗯,这么一来,颜公子也不敢低看了咱们武家。其实,咱们欠颜公子的人情恩情不少了,你不是说上次林儿林就是被他救回来的么,加上昨晚,今天,可算是三次了。以后待林儿考取了功名好好的报答才是。”
宋琬道:“今儿的就不算了,即使不为我们,他也得为他自己的名声,他们孟家是一点污都不能沾的。而我们只不过沾了点光罢了。”武陈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还挺鬼灵的。”宋琬只是浅笑,而后又没了话。认真帮忙做事儿。
孟老阴谋
从武家出来的颜路隐心里一个大疙瘩,她不过十四岁的女娃娃,竟然……有勇气跟他讨价还价,语气还那般强硬,让他都有些语噎。不由的怀疑,她真的是农家人么?第一次见到她,她确实狼狈,满身泥水的让他对之没有什么特别的评价。而今次,用并没有深意的话就将他顶了回来,让他那点小心思全盘被打回,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
回到俞镇孟府,颜路隐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孟凡瞅着不对劲儿,但没想着去打搅,心里念叨着:这老大和老三儿都是怎么了?一个闷闷不乐,一个茶不思饭不想,为的是哪一遭?
“二少爷,老夫人唤您过去一趟。”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从回廊那头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孟凡摸了摸鼻梁,微微点头:“知道了。”这大午天儿的,老太太还不休息又是为的哪一遭?
孟凡正了正身子,对丫鬟说:“翠儿,瞅瞅爷这一身端不端?”丫鬟噗嗤一笑,帮着孟凡理了理衣裳说:“端,这府里就属爷最端了。”孟凡伸手戳了戳丫鬟的脑袋:“小蹄子,皮。”丫鬟脸一红,笑:“二少爷赶紧去吧,老夫人等着呢。”孟凡又伸手调戏了下丫鬟,“爷走了,回头收拾你。”迈着流星步往二老住的地方去。
神龟居,是孟家二老住的园子。看这园名儿,就知二老想法:做一对不死情侣龟,祸害人间千百年。
踏入神龟居,孟凡全身哆嗦了一下,觉着寒气从心底蔓延而出。为什么踏入这个乌龟居,总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
神龟居花厅中,上座上坐着两尊佛,正首耳相接,说着什么悄悄神仙儿话。孟凡进门,咳咳了两声:“孩儿给爹娘请安。”二老这才消停了他们之间的悄悄话,看向孟凡。
孟凡见二老皆是一脸笑意,这颗心颤了一颤,真的入虎|岤了。
孟舟丰,孟家主掌生死之人,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孟凡,那双凤眼并不浑浊,炯炯有神,而此时闪过狡黠,似是有何阴谋似得,“凡儿,不必多礼,坐罢。”孟家的掌舵人,此时已经卸下了重担和夫人刘氏在府中享受天年。家中大小事务皆交由颜路隐和孟凡二人管理。既是放下重担之人,自是闲的喜欢折腾出事儿来。
孟凡小心翼翼的落座,看向自己的母亲,刘氏。她雍容华贵,一股子雅气散发出来,但是那灿烂的笑容,让孟凡危机感顿生。母亲那双满是笑意的眸子,全然变幻为了一种名为危险的讯息。
“爹娘寻了孩儿来,可有何事儿?”孟凡端起了下人备好的茶,喝了一口问。先稳住自己,不然一会儿会被吓破胆子,来不及维持形象。
孟舟丰摸了摸下巴,呵呵一笑:“今儿找你来,与你商量一事儿。”孟凡镇定的点头,一定没有好事儿:“爹,您请说。”装蒜,一直是孟凡的做人原则。
孟舟丰沉吟了片刻,道:“我知你性子散漫,说了多次也没让你定了决心娶妻,现在我也不指望你了。”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还是决定,将你娘舅家的表妹接来,在府中住上一段时间。”
孟凡猛然觉着五雷轰顶了。他们没有逼迫他娶妻,但是接来了刘表妹,他还有好日子过吗?试问他今后还有机会去宜春楼享受那些莺莺燕燕吗?
孟刘氏看到孟凡的表情一脸的得意,开口道:“你闻喜表妹前段时日生了场病,性子大变,不会如之前一般使性子,你放心。”
还是一个雷,毫不留情的劈了下来,她性子再大变,她也是刘闻喜!那个有一双铜铃般大的眸子,跟鬼似得一直盯着他不放的刘闻喜!
“爹娘,您二老非得让孟家鸡飞狗跳不成?”孟凡沉声道。孟舟丰眸子瞪圆,怒其不争的说:“臭小子,你老子我要抱孙子!”不来个生米成熟饭,孟凡是绝对不会收心的。那宜春楼若有他喜欢的,带回来做侍也可,但是这臭小子玩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有打算将女人往家里带。
孟凡自是不敢跟孟舟丰大嗓门说话,只能小声的呢喃:“大哥未娶,我这个做老二的这么早娶媳妇做什么?”
“哈哈——”孟舟丰大笑了两声:“这个时侯承认路隐是你兄长了?”而后与夫人对视一眼,叹口气道:“我们知你会拿路隐来挡话,不瞒你说了吧。爹和你娘决定,让你刘表妹嫁给路隐。”
孟凡一惊又是一喜:“爹娘,大哥毕竟不是孟家人,能听你们安排吗?”若路隐兄娶了刘闻喜,他不就解放,就算住进宜春楼都没有问题了?!
孟刘氏道:“路隐从踏入这个门开始,就是我们孟家人,你也莫再问路隐的家事,也不必担心路隐不听我们二老的安排。”娶了闻喜,让孟刘两家亲上加亲,也能留住路隐的心。
孟凡还是担忧的看了二老,“那,此事儿怎与我说起?该是与大哥说。”为什么有种被骗的感觉,为什么觉得路隐兄只不过是个挡箭牌……?
二老相视一眼,忽而笑了:“我们的打算是让你配合着点,先别让路隐看出我们二老的心思。”他们的心思再简单不过,三个儿子中必须有一个娶刘闻喜。路隐不成功,孟凡来;孟凡不成功,孟方来。三人行,总有成功者。
孟凡虽有怀疑,但还是乖乖点头,慢慢去发现吧,二老只是拿路隐兄做幌子,他翻脸的时候可就不会乖巧如现在这样。
二老见孟凡点头,这心里可就继续打算盘珠子,慢慢算计三个儿子。孟舟丰继续摸下巴,问:“对了,你们的绣坊现在如何了?”
孟凡抬头看到自己父亲那摸下巴的样子,想到了路隐兄也偶尔摸下巴,他们这姿势怎么看怎么相似,心中突然跳出了个胆大的想法:难道,颜路隐是爹的私生子?压下心里的兴奋劲儿,平静的说:“方才见大哥回来,有些闷闷不乐,没有找他去商量,待他心情好一些,我再与他论盘点契约一事儿。”
“闷闷不乐怕是因为寻不到绣工上等的秀女,回头好好开解于他,再不成让他来问我。”他们准备做绣品生意,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了,不靠他老人家帮忙,要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所以,孟老也就不问世事,过着自己悠闲地日子,但看儿子有困难,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来。
孟凡志气的摇头:“不了。爹,我们能解决此事儿。”当初发誓,现在有难又来找爹娘,他们脸皮不够厚,也拉不下脸来。
孟舟丰满意而含笑点头,“今后这孟家是你们的天下了,干出一番事业来让爹娘看看。”孟凡心里说了句:干出事业是为自己,不是为给爹娘看的……当然这样的话,他哪里敢说出来。
“下去吧,爹和你娘也该午休了。”孟舟丰挥了挥手。孟凡起身辞别二老:“爹娘好生休息,孩儿告退。”二老含着笑点头,看着孟凡出门。
孩子一出去,孟刘氏就道:“三个儿子给闻喜挑,总有一个对的上眼的。”孟舟丰也点头:“这事儿定能成。”刘家的恩,二老是还不了只能后一辈来偿还……
孟凡出了神龟居,觉着走出了地狱似的,全身放松了下来,而后直奔颜铭轩,颜路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