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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无垠 第13部分阅读

      此心无垠 作者:肉书屋

    “你见她出去了,为何不报?”

    [第二卷:第56章 落胎(下)]

    文昕沉默一会,忧心叹道:“小姐要保重身子,何苦如此?”

    我闭了闭眼,叹气道:“走吧,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否则谁也控制不了了。”

    文昕无奈,只得随我出了门。走到左边院墙,仔细观察,果然有人翻墙出外的痕迹。碧叶文昕小心带着我出了院墙,一路追踪,越走我越心惊,竟到了阮府后院外的一处小山亭后。

    文昕与碧叶到了此处,不敢再前行,只找了一处隐蔽之地,藏身屏息,仔细观察。我心下正在疑惑,却忽然听到一人道:“我不是告诉你,没有大事,不必非来见我吗?”

    我大惊,竟然是阮修之的声音,却听一女子道:“老爷……我……我想来跟老爷请辞!”那是青荷,虽然我已然有数,却仍然心中一痛,捏紧了文昕的手,文昕向我看来,眼中忧色又增。我只得淡然地笑了笑,让她放心。

    阮修之道:“青荷,你可是忘了八岁进府时跟老爷我说过什么?”

    青荷半晌方道:“青荷没忘。只是……家中父亲年事已高,恐怕时日无多,青荷……青荷实在不孝,想在他老人家跟前再多尽尽孝心。”

    阮修之冷冷道:“你若是真有孝心,就不该跟我说这样的话!你要清楚,你一家人能不能过得好,就全在你……”

    青荷惊道:“老爷!求老爷放过他们,他们不过是平凡百姓,对老爷您……根本就一无用处!”

    阮修之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把他们怎么样!只要你好好帮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青荷似已有哭泣之声,颤声道:“老爷让青荷做什么,青荷自当从命。只是奴婢……愚钝,不明白老爷的良苦用心。那日老爷让奴婢带小姐去千荷丽景,险些要了小姐的性命,后来,又让奴婢写了遣退令给昕公子,说是送她回凌宵宫才是上策,却又差点害死了昕公子,如今……”

    阮修之喝斥道:“如今怎样?你不用理那么多,总之我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

    青荷低泣道:“老爷!小姐如今有了身孕,胎象一向不稳,奴婢怎么能……万一有个闪失,奴婢有何颜面,去见小姐!”

    阮修之道:“你怎么就这么糊涂?!我这样做,无非也是为了璃儿好!那非烟一日不除,璃儿如何能独宠?今天之事,我没怪你自作主张,你倒是反问起我来了!”

    青荷急道:“老爷!小姐腹中的孩子,也是老爷的亲外孙啊!您怎么下得了手?烟夫人温婉贤良,从来就不跟小姐争什么,老爷……”

    阮修之断然喝道:“够了!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总之这次失了良机,你必需再找机会,不然……你就不要怪我……”

    青荷没有说话,隐有哭声传来,我心中巨痛,手已在微微颤抖。却听得青荷痛道:“老爷,青荷没用,求老爷您将我卖了也好,送走也好,怎么都好,总之青荷再不愿做这些害人之事!青荷……真的下不去手!”

    阮修之气道:“你!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你当真就不顾你父母兄弟?”

    我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利器划破空气之声,心中顿时生起一股不祥之兆,已经顾不得藏身,连忙往声音那方看去,只见青荷拔出一把匕首,比在自己的胸前,眼神之中竟然已有必死之意,只听她凄然道:“老爷若执意如此,青荷……只有一死……”

    我心中大惊,失声叫道:“青荷!”

    众人见我冲了过去,均大惊失色,我已经顾不得其他,想一把抓住青荷手中的匕首,青荷反身一转,避开了我,“扑”地一声,匕首已然刺入她的胸前。

    我又惊又痛,连忙将她扶在一旁,文昕与碧叶已经快步冲到跟前,围在我身边,我抓住青荷的手,鲜血从她的胸前汩汩而出,令人触目惊心,我泪眼模糊,已经语不成声:“你……你为何这么傻?”

    青荷喘息道:“小姐……奴婢对不起你!不能……再服侍你……你要多多保重!你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

    我哭道:“你别说了,我们去找大夫,你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青荷紧紧地抓住我,拼着最后的一口气道:“不……小姐……奴婢求小姐答应一件事……一件事,帮我照顾我的家人……”

    我的眼泪不停地下掉,止不住道:“好,好,我答应,我担保他们都好好的。”

    青荷手一松,已然断了气。我木然呆住,又悲又怒,猛然抬起头去看阮修之,已经全然掩不住浓浓的恨意,用尽力气吼道:“你!你逼死了她!”

    阮修之面无表情,只冷冷道:“没用的东西!动不动就寻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已经掐进肉里,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跟前,咬牙切齿道:“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修之厉声道:“璃儿!凡成大事者,不能拘小节!她既不为我所用,死不足惜!”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恨恨道:“你千方百计,要我嫁进明南王府,然后又不惜动用卑鄙的手段,控制我身边的人,究竟为何?你既然不相信我,何必又要我嫁给明南王?”

    阮修之双目如电,死死地看着我,缓缓道:“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璃儿。你难道忘了自己背负着什么吗?”

    我冷冷喝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那一番复仇之论!”我面对着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压低嗓音,恨恨道:“从头到尾,都只你一人在说明南王是我的大仇人!可惜当年告密之人是谁,根本就无从定论!你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你为了满足你自己个人的野心!何曾真正把我当成女儿在看待?”

    阮修之微微怔住,眼中已有怒气,只声道:“璃儿,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嗯?越来越不把爹爹放在眼里!”

    我转过头,不再看他,冷冷道:“那女儿敢问爹爹一句,爹爹何时曾真正将女儿放在心上?爹爹做任何事,可曾真正为女儿着想?”说着,我猛地回头看他,逼问道:“还是爹爹为了你所谓的大事,根本就只是当女儿是一颗任你摆布的棋子?!”

    阮修之忍耐半晌,似在平复怒气,忽然笑道:“璃儿怎么这么说?你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爹爹怎么会不为你着想?你别想太多,赶紧回去休息。免得被王府中人发现,不好交待。至于青荷,我会找人将她安葬,你就说已经让她回家侍奉双亲,也有个交待。”

    我不置信地看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当前,居然可以这么冷酷无情!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我直直地看着他,几乎快要将牙齿咬碎,却听他沉声道:“文昕,碧叶,今晚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对你们小姐,有害无益!明白吗?”

    文昕碧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我。阮修之见状,似已按捺不住愤怒,正要说话,我长叹一口气,慢慢地走到青荷身边,那匕首仍然插在她的胸前,鲜血已经将她的衣衫染红,那张漂亮的脸苍白无比,一双明眸浅浅地垂着,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想起我在这个时空醒来那个夜晚,初见她时的那种明媚,她是那样聪慧伶俐,温暖可人,一心一意地待我好,不由得心如刀绞,痛彻心肺。手抚向她的脸颊,眼泪再也止不住。

    文昕见状极为不忍,将我扶了起来,我极力忍住眼泪,沉声道:“文昕,你将青荷好好安葬,再想个办法去通知她的家里人,只说是得病不治,多给些钱安抚。”

    文昕点了点头,红着眼没有说话。我复又看向阮修之,一字一句地说:“你听好,如果你不想我以后什么都跟你对着干,你就不要再去马蚤扰她的家人。否则,你不当我是女儿,我也不再当你是父亲!”

    说完,我直直地走了,走了三步,却再也没有力气,倒了下去,只觉得腿间有一股热流漫延开来,听得碧叶一声惊叫,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卷:第57章 秋意浓]

    醒来时,真意园里灯火通明,透过半透明的屏风,屋外人来人往,全然没有半点声音,隐隐只觉得众人皆是战战兢兢,仿佛出了天大的事。我闭了眼,想起青荷,心中不禁一阵巨痛。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全身乏力,仿佛散了架一般,腰股间酸痛难受,不由得心中一惊。

    却听见东方汐道:“醒了?!”

    我睁开眼来,东方汐站在我床前,背对着烛光,我眼神昏恍,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隐隐的怒气与哀痛,不由得一呆。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慢慢地走到我跟前,凑上前来看我,我见他脸色沉重,双眼如刃,直直地看着我,不发一言。我惶然道:“怎么了?”

    他敛了眼神,站直了身子,缓缓道:“你……小产了。”

    我悚然一惊,拼尽力气坐了起来,急声道:“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只觉得身下热流如注,心中一痛,又跌在床上。

    东方汐只是看着我,动也没动,神情平淡,仿佛毫无知觉。我连忙朝他看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连声急问:“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你骗我的!”

    他叹了一口气,竟然转过身去走开,沉声道:“我骗你做什么?难道……我会希望自己的孩儿……没了?你……为何如此不知爱惜……”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顿凝,仿佛只是一瞬间,他又淡然道:“大夫说你身子受损,需好好静养,你还是歇着吧。”

    我浑身颤抖,低头道:“汐……对不起……”

    他忽然转过身来,直直地看向我,硬声道:“为何要说对不起?是因为非烟?”

    我一惊,连忙抬头去望他,摇头道:“不,不,不关非烟的事,是我……是我……”

    他复又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沉声道:“是你?你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压迫逼近,似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得小声道:“是我不好,是我……太不小心,都怪我……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

    他欲言又止,只深吸了一口气,道:“自从你进了王府,我对你百般迁就,纵容宠爱,你喜欢出门玩耍,就随你去,你要救宫雪衣,我陪你去,你要如何,我可曾说过半个不字?我只当你是年幼贪玩,慢慢好了,自然懂得收敛。本以为你有了身孕,就当更加谨慎自爱,可是万没有想到……”

    我颤声道:“汐……我……”

    他脸色微变,严厉道:“你如何?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你屡次深夜出门,竟然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就算你对我没有半分顾忌,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珍惜你腹中的孩子?”

    我内心惶然难受,喃喃道:“我……我没有……”

    他目现精光,沉声道:“没有?要不要我一一为你列数?你何时瞒着我悄悄出门?你以为有青荷碧叶、文昕子默替你隐瞒,我就当真一无所知?阮心璃,你把我东方汐当什么人?!”

    我心中惊痛难当,顿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是啊,我当他是什么人,我怎么会以为他对我纵容迁就,就不会怀疑我的行为?他是明南王东方汐,是世人眼中心思最为难测之人,况且这里是辅政王府,我怎么会以为我的那些小把戏就一定能瞒得过他的眼睛?阮心璃啊阮心璃,你自以为聪明,原来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愚蠢的人!

    当下心头痛楚汹涌,竟止不住惨淡地笑了,以为父亲居心叵测,用心狠毒,只当我是一颗棋子,却没有想到,更厉害的原来是日日睡在我身边的人!我喘着气去瞧他,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只是盯着我看,于是慢慢地躺回床上去,闭了眼,轻声道:“王爷请回去歇着吧。心璃心里明白,我对王爷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他神色一变,怒气难忍,却只平复了半晌,方才沉声道:“既如此,你就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我会叫昭然过来侍候你。你只需在王府内好好修心养性,不准再有事没事就四处乱逛!”

    他转身走了出去,那背影竟然有几分绝决。我直直地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直到天色发白,东方渐亮。眼泪似乎已经干了,脸上没有一点湿。

    大夫每日进园问诊,药没断过。我的身体渐渐恢复,只是心里伤口却是永远地烙下了。非烟只要能走,就会过来瞧我,陪着我说话。她神色忧郁,欲言又止,我只是淡淡地笑着,反倒去安慰她不必担心。

    自那晚过后,东方汐一步也没再踏入我真意园。我只对周益安说青荷家中父母年事已高,故遣她回去侍奉,他神色淡然,并未追问。这王府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训练有素,从没有多余的半句话,我心中不禁喟然。昭然果然第二天便搬来了我的院里,她事事得体,谨守本份,倒没有半分不适,只是我知她来真意园的真正缘故,因此总不得我心。碧叶却是越来越沉默了。经过了这么多事,这丫头越发地沉稳内敛,当初那些天真率直已经不见了一半,我暗暗忧心,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秋色渐浓,天气越发地冷了,枝头竟不知不觉地枯委了起来。树叶在院里落了一地,厚厚地铺在地上,踩上去吱吱作响,仿佛是一曲悲凉的挽歌。几个小厮在院子里不停扫,嘴里还在抱怨那落叶落得太快,总也扫不完。我让他们停了下来,任那些落叶每日堆积,没过多久,院里便落叶满地,仿佛秋天的山间荒地。每日无事,我便只在那落叶上缓缓地走来走去,看着那些枯叶一点点地被我踩碎,随风四散。偶尔抬头望望远处灰蒙的天际,心中隐隐有些落寞。

    文昕怕我难过,每天紧紧地看着我,我望着她,心中渐渐有了些回暖,淡淡笑道:“你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搞得我紧张。”

    文昕低了头,叹道:“我倒宁愿小姐和以前一样任性好玩,也好过象现在这般寂寞无助。”

    我失笑道:“寂寞无助?文昕怎么会想到这种词?现在挺好啊?清清静静地,没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好……”

    文昕道:“小姐!不如文昕给宫主传个信,让他来……”

    我断然道:“不行!他如今在天堑山推选武林盟主,哪能说来就来?再说我又不是要死了,干嘛要他来?我好好的,不能让他分心。”

    文昕叹了口气,道:“只是小姐每日这样郁郁寡欢,文昕看了,心里着急。以前还可以陪小姐四处走走散散心,可如今……王爷不让你出门……”

    我叹道:“算了。我现在身体还没全好,也不方便出门。”

    碧叶不知何走了过来,端着一碗汤药,轻声道:“小姐,该吃药了。”

    我皱了皱眉,接过那碗,心中一阵作呕,复又将那碗递回去,淡淡道:“放在那儿吧。”

    碧叶连忙道:“那怎么行?小姐还是趁热喝了的好,身子要紧。”

    我微微气道:“行了,你几时也变得这么罗嗦了?先放那儿,我一会再喝就是。”

    碧叶无奈,只得回身欲将药碗放在案几上,却被昭然接了过去,她轻轻地走到我跟前,浅笑着看向我,道:“王妃,这药凉了就不好喝了,大夫也说,药要热服,方才会对身子有益。还是先服了吧。”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轻叹一声道:“王妃就算心中不快,也万万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出气。这世上,纵有万千繁华,万般宠爱,都及不上自己有一个健康的身子来得重要。”

    我略略一惊,抬头去看她,只见她面色无波,仍然淡淡地瞧着我,眼中却并没有半分怜惜之意,她见我目不转睛地看她,复又淡笑道:“王妃,还是先服药吧。您若是不服药,王爷可又要怪我们这些人服侍不周了。”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他有什么好怪你们的?如今他还管我服不服药吗?”

    昭然笑道:“您是他的王妃,是我们明南王府名正言顺的主子,王爷怎么会不管?只有您的身子快些好起来,这府里的每一个人才放得下心。”

    我没有说话,只伸出手来,将她手中的药碗接了过来,慢慢地将那药汁倒在一地的枯叶上面,手一松,碗摔在地上,碎成三片。

    [第二卷:第58章 棋子]

    众人见我摔了碗,皆不敢说话。我沉默半晌,方道:“我做什么,不劳你们操心。若王爷定要怪罪,只往我身上推。你们下去,我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众人无奈,只得出走了出去。见她们出了院门,心中一阵绞痛,扶在案几旁边,站了半晌,方才调匀气息。想起自己莫明其妙地来了这个时空,更是莫明其妙地成了明南王妃,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真的以为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结果却不过是权利斗争中一枚小小的棋子。

    我撑起身体,缓缓地在那落叶上反复地来回走着,想起那日阮心瑜带了朱络过来凝香园,四个丫头在那里打打闹闹,虽然没什么规矩,却那样温馨自然,可如今……眼眶里微微有些发热,冷风阵阵袭来,不禁瑟缩了一下。

    “你一个人在风里走来走去做什么?昭然碧叶呢?”

    我回头一望,东方汐不知何时站在院子里,他一身浅灰的衣袍,在风里微微四扬,依然是那样丰神俊朗,神色淡然,仿佛没事一般。

    我心头一酸,怎么?他终于想起要过来看我了吗?不由得涩然地笑了笑,轻声道:“王爷今天怎么会得空过来瞧我了?你不是很忙么?我没什么,只是无聊,在这里走走,我嫌她们烦,所以让她们出去了。”

    东方汐慢慢地走到我跟前,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淡淡道:“哦?她们怎么烦你了?就为了让你吃药?”

    我怔了怔,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冷声道:“我吃不吃药,什么时候吃药,干她们什么事?”

    东方汐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肩,我禁不住轻微一颤,却听他叹气道:“心璃为何还这般任性?自己的身子,应当好好爱惜才是。”

    我不禁有些赌气道:“我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与你有何干?你那么忙,管我做什么?”

    他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我竟有一分失落,强忍住了不回头看他。他在那些落叶上慢慢地踩了一下,又一下,发出吱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里,显得格外冷清凄然。他顿下了脚步,轻声道:“本王这几天的确是太忙,顾不上你,心璃在怪本王么?这些落叶,这么厚了,为何不让他们扫干净?”

    我淡淡道:“不用。就让它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这样……才能真正切切地感觉到秋天是什么滋味。”我见他眼色微变,又道:“王爷要做什么,只管去忙,不必担心我。反正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王爷大可不必怕我再做出什么不顾身份的事来。”

    他顿了一顿,抬眼来看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我又低下头道:“是心璃不知轻重,竟然自以为是,活该受这些罪。不吃药算什么?!最好……永远都不用再好!”

    东方汐皱了皱眉,道:“心璃这可是在跟本王赌气?”

    我忽笑道:“赌气?王爷想到哪里去了?心璃怎么敢?心璃不过是在后悔……”

    东方汐沉声道:“后悔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在那落叶上一圈一圈地走,和着那清晰的吱吱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不知天高地厚?!”

    东方汐直直地看着我,似在研究,却又忽然敛了眼光,沉声道:“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保重身体。你既然已经嫁进明南王府,这一辈子便是注定的明南王妃,无论你怎么想,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我浑身一震,心已经沉了下去。注定?!是啊,那桃花树下的一番阴差阳错,已经注定我逃不掉这明南王妃的宿命!再或者说,在翠微山上,从他出手救我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无法再摆脱与他之间的种种纠缠。我来到这里,注定会遇上他,注定会与他交集。

    我抬起头来看他,眼中禁不住的一阵哀伤,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对他动了情?他不是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他也从来不曾真正纵容过我,他从头到尾宠爱着我,却又处处留心着我。他决定要我,但却并不全然信我,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对他动了心?

    他见我幽幽地看他,眼光微闪,袖袍轻动,却没有动作。我黯了眼色,轻轻叹道:“王爷说得对。我是注定的明南王妃。这个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你放心,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呆一会儿。你……请回吧。”

    说完,我直直地往屋里走去,胸口的疼痛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沉重。我死死地撑着,一步步地往前跨,眼看着那门槛就在眼前,却终于撑不住,眼前一花,脚下虚软,连忙扶住那门框,闭了眼,轻轻地喘气。

    他的手伸过来,扶住了我的胳膊,我缓了一口气,慢慢地挣脱他的手,定了定神道:“妾身想歇着了,王爷请回。”

    他没有作声,也没有动。我撑着一口气,独自走到软榻边坐下,抚着胸口,喘了两下,方才唤道:“碧叶!”

    碧叶应声而入,见了东方汐,连忙行礼,他看了我两眼,淡然道:“好生伺候,让王妃按时服药!如果有半点差错,你们……就不用再侍候了!”说完,不待我发话,转身而去。

    我只是躺在床上发呆,不服药,也不想吃饭,急得碧叶昭然无法。直至天色黑尽,我依然只是躺在床上,碧叶无法,只得将文昕请来,盼着文昕能劝劝我。

    文昕见我神色木然,疼惜道:“小姐这是何苦?就算是天真的塌了,还有文昕在。为什么这般不爱惜自己?”

    我恍惚笑道:“天塌了?!天若是真的塌了,反倒好了。一了百了,我也不用这样烦恼。”

    文昕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以前就算是被老爷骂上几天,伤心难过,也不至于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如今是出了些事,可……小姐若是这样消沉下去,恐怕不仅于己不利,而且还会牵累他人!”

    我闭了眼,叹道:“是啊,文昕你说得对。我真是没用,我才是那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不值得你们这样为我操心!”

    文昕道:“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文昕跟了小姐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小姐的心意?!你就是太执着于情份,老想为身边的人打算,事事都要大家开心高兴,才会总是委曲求全。你若是一直这样,文昕……”

    我慢慢地朝她看去,只见她眼有泪光,似确已伤心,不由得抬起手来,握住她的手,轻轻道:“文昕快别这样,我受不起。我真是傻……不,我是蠢,蠢得以为身边的人都可以相信,蠢得以为人人都不会没有良心,蠢得以为人人都会重情义……唉,我真的太蠢,不明白这人世间的权利斗争,根本就狠毒得可以随意轻贱人的生命!我还蠢得以为自己可以拥有单纯的爱情……”

    文昕叹道:“小姐!”

    我闭了眼,挥了挥手,微弱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去吧。我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愿想,你去吧。我要一个人呆着。”

    文昕站了半晌,见我闭眼不语,只得走了。我迷迷糊糊地睡去,仿佛又看见阮心璃在园子里写诗,却见阮修之立在一旁,眼光闪烁不定。娘也死死地看着我,心事重重。突然之间,那阮修之拿起一样药丸,放进娘的嘴里,我惊惶难安,想叫却不叫不出声,急得一身是汗,挣扎了半天,猛然醒了,只见窗外夜凉如水,一室冰冷。

    [第二卷:第59章 痛定]

    我一会迷糊,一会清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觉得日光在床前慢慢地游移,从东往西。恍惚间听到昭然与碧叶在争论。碧叶急道:“不行,小姐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的!我们还是赶紧报告王爷吧!”

    昭然道:“你疯了吗?王妃现在这个样子,告诉王爷,你我还有活命吗?”

    碧叶惶然急道:“那可怎么办?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昭然道:“如今也实在没法,王妃,可不要怪奴婢得罪了!碧叶,你来,帮我把王妃扶起来!”

    碧叶走过来将我扶了起来,不住地道:“你仔细点,别伤了小姐!”

    昭然一只手扣住了我的下颌,逼我张开了嘴来,轻声道:“我知道!你别紧张啊!先让她把药吃了,待会儿再弄点汤来!”

    一股清苦的药灌进了我的嘴里,我皱了皱眉,一声轻咳,将药尽数吐了出去。碧叶一声惊呼,连忙不住地在我胸前擦拭,轻斥道:“你怎么搞的,叫你小心点。”

    昭然愁道:“这可怎么办?喂也喂不进去,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了?”

    我用尽力气睁开眼来,微弱道:“你们在干什么,出去!”

    碧叶喜道:“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两夜了,再不醒,可要把奴婢们吓死了!”

    昭然惊疑不定地察看我的脸色,不住道:“王妃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想吃点什么?奴婢这就去给王妃准备!”

    我推开她,皱眉斥道:“我什么也不想吃,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出去!”

    碧叶急得抓着我的手不放,哭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姐有什么气,只管打奴婢出气就是,为什么这样糟蹋自己?小姐再这样下去,奴婢也是不想活了!”

    我闭了闭眼,将她推开,叫道:“叫你们出去!没听见吗?!”

    碧叶昭然站在床前面面相觑,只是垂泪,却没有动。却听见门吱呀一响,走进一个人来,气势昂然,行路带风,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碧叶昭然吓得立即跪在地上,不敢作声,他直扑到我床前,将我抱了起来,我知是他,却没有睁眼,只觉得他胸膛起伏不定,似已动怒,喝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竟敢把本王的话当成耳边风?!”

    昭然颤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王爷饶了奴婢吧!”

    东方汐沉声道:“你的确该死!本王调你来真意园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王妃有半点闪失!如今你倒是做了些什么?!”

    昭然泣不成声,说不出话,东方汐的手在我的脸上轻抚,冷冷道:“既然你这般愚钝,留着也是无用,来人……”

    我悚然一惊,不由自主抓住了他的衣袍,喘息道:“王爷!”

    东方汐将我抱在怀中,低声道:“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要不要我传大夫来?”

    我睁开眼来,见碧叶与昭然跪在地上,只是发抖,珏儿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只拿眼偷偷地瞧我,一脸的焦急惶恐。我皱了皱眉道:“怎么了?我怎么一觉睡醒,就这般模样了?”

    东方汐眼光闪了闪,道:“她们伺候得不好,自是该罚!”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淡淡笑道:“王爷别错怪她们了,是我自己懒,不想让她们来烦我。你别怪她们……”

    东方汐阴沉着脸,看了我半晌,方才说道:“你……当真无事?为何一天两夜不吃不喝?”

    我撑起身子,看着地上的碧叶与昭然,木然道:“妾身只是……贪睡。王爷不必这样。”

    东方汐脸色微变,沉声道:“就算如此,她们见你情形不对,就该及时来报,不仅知情不报,还刻意隐瞒,便是死罪!”

    昭然大惊,伏身哭道:“王爷饶命!”

    我心中略有不忍,叹道:“王爷不必动怒,她们不报,是……我的意思。”

    昭然一怔,抬起一双泪眼来看我,我转过头去,淡然道:“妾身只是觉得,王爷日理万机,没有必要为了这等小事,去麻烦王爷。”

    东方汐声色未变,只眼色略略一暗,道:“当真?就算是这样,她们也难辞其咎!”

    我抬头望他,见他神色淡然,一条人命就在他手上,他却全然没有半分在意。不由得微微气道:“你若真要追究,就追究我好了。她们是我屋里的人,做什么事自然是听我的吩咐,你何必要迁怒于人?”他只是看我,没有说话。我气苦道:“你要是对我不满意,大可以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拿她们出气!”

    他微微一愣,站起身来,走到昭然的身前,缓缓道:“犯了错就是犯了错,就该受罚,否则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不过,她如今既然是你屋里的人,本王就交给你处置。”他转身看我,眼光明亮,只声道:“你要如何处置,本王……都没有意见。”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道:“好吧。那就罚她们替我抄三次金刚经,算是赎罪。昭然碧叶,一人三次,明天日落之前,抄好交给我。”

    二人连忙叩头谢恩,东方汐站在一旁,眼睛直看向我,半晌方道:“传饭来,本王与王妃一同用膳。”

    珏儿应声去了厨房,东方汐走到我床前,握住了我的手,轻声道:“你……何苦如此?想叫本王难受才罢休吗?”

    我抬起头来望他,忽然觉得自己傻得可笑,我这样折磨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搏他一丝关心么?还是真真在后悔自己做了一个傻瓜?我真的是疯了,别人不当我是宝,难道连自己也不当自己是人了吗?当下浮出一个浅笑,道:“是心璃不对,整日里纠缠一些前尘旧事,倒叫王爷担心了。”当下扶着他站了起来,直觉得头重脚轻,四肢发软,不由得自嘲道:“呵,看来我还真是虚弱,不过一天没吃饭,就好象快要死了。”

    东方汐将我抱进怀中,皱眉道:“胡说什么?!你看看你!站都站不稳,还想逞能!不用出去了,我让他们将饭摆进来用吧。”

    当下扶了我坐在案几边,精致的菜肴一盘盘地端上来,我没有什么胃口,却强逼着自己拼命地吃,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东方汐也不说话,只在一旁看我吃个不停,直到嘴巴都有些发酸,方才停了手,舒了一口气。

    昭然将膳食撤了,碧叶奉上茶来,我歪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昭然又将药端了上来,我端着那药,竟止不住手微微发抖,心中仍是作呕,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昭然应声退下,我望着那药发呆,想着已经小产的孩子,心中却是怔怔发苦。东方汐走到我跟前,道:“怎么了?不想吃药?”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心中一阵悲凉。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宠我纵容我,也可以怀疑我冷淡我,而我,为何又要那样在意他看我的眼光?他见我不说话,伸手将药碗拿了过去,扶起我的身子,轻声道:“不吃药不行的,你身子还没好。听话,乖乖吃了。”

    我喘了一口气,只得狠了狠心,将药一口吞了下去,不知是不是吃得太急,心中一阵反胃,猛咳三下,竟然又全数吐了出来,乌黑的药汁倒在他浅白的衣袍上,染了一大片。他一惊,连忙抱住我,不住地拍抚我的背,道:“怎么喝得这么急?怎么样?好些没有?”

    我有些想笑,却恍惚地哭了,眼泪顺着脸颊直往下淌。他脸色微变,抚着我的脸道:“这是怎么了?究竟是哪里不舒服?昭然!快请大夫来!”

    我带泪笑道:“不用,不用!我没事,我好得很,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好,这样清醒!王爷,妾身……真的很好,很好。”

    [第二卷:第60章 我不是我]

    那天之后,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值得我去寻死觅活地折磨自己。任谁都可以不当我是人,但我自己不能。我是一个自由人,自由的严希真,绝不是什么可以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每天积极地吃药,积极地吃饭,身体很快就恢复过来。碧叶文昕见状,总算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昭然因那日我出言相保,似乎对我也尽心了些,但我心里清楚,她是东方汐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对我远不如对东方汐忠心,所以对她仍然处处保留,不敢轻信。

    王府中的每一个人对我小产之事只字不提,东方汐隔三差五仍往我真意园来,只是每次在面对他的时候,我的心已经不能再象以前那般自在坦然。自我发现自己对他有了情意,便愈加束缚自己的心,不愿再在他面前露出半点心事。

    我身体虽好,却比以前更加谨言慎行,不再随意出府。文昕见我身体渐好,慢慢地也跟我谈一些朝中之事。我虽然没什么兴趣再管任何事,但整日无聊,也就随她去。慢慢又过了一月,已经是冬天了,天气已经冷得我只愿窝在房里取暖。这天文昕急冲冲地赶来找我,一见我便急道:“小姐!我听闻宫中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我无聊地拨弄着手中的暖炉,心不在焉地说:“又出什么事了?”

    文昕道:“英妃疯了,绫妃被废,已经贬入冷宫!”

    我心中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皇后呢?”

    文昕沉吟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听闻英妃无故落胎,刺激过深,精神失常了。没过多久就查出是绫妃所为,皇上大怒,已经将绫妃贬入冷宫,她所出的一子一女,如今都已经交给皇后抚养。皇上似乎还要彻查与此事有关之人,如今后宫之中人心惶惶,凡与绫妃有过交往之人皆怕被其连累。”

    我心中暗惊,难道是阮心瑜已经开始动手了?深思半晌,沉声道:“你去唤碧叶来,随我进宫。”

    文昕道:“小姐,如今是风雨交加之时,这时进宫,恐怕不妥。”

    我叹道:“我一个明南王妃,与后宫有何相干?我只是担心姐姐。况且自我病了这么久,也一直没去看她。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无动于衷?你别说那么多了,随我入宫去。”

    文昕无奈,只得唤了碧叶来侍侯我更衣进宫。一路进了飞凤宫,想起上次进宫来就不见了朱络,心中略有些难过。碧叶也是一路无话,到了宫门,领路的宫女前去通报,我站在宫门口望着宫墙内一片萧瑟之意,不由得心生感慨,景物依旧,可惜已物是人非。

    过了半晌,竟见文阑走了出来,见了我恭敬施礼:“文阑见过明南王妃。皇后娘娘在寒梅园里陪皇子、公主练字,请王妃随我来。”

    我微微笑了笑,随她慢慢往后殿走去。绕过三重宫殿,方进了一处雅致的园子,园子不大,却种满了梅花,花未开,却隐有芳香沁脾。阮心瑜坐在阳光里,跟前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在一旁专心致致地画画写字。想必就是皇上的大皇子与二公主了。

    大皇子不过七八岁,生得眉目清朗,与皇上倒有几分相像。二公主最多也不过四、五岁,粉妆玉琢,十分可爱。两个孩子虽然年幼,却是端庄尊贵,一身的皇家气派。连忙走上前去,盈盈拜倒道:“臣妾明南王妃见过皇后娘娘、大皇子、二公主。”

    阮心瑜虚扶一把,浅笑道:“都是自家人,妹妹何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吧。”

    大皇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有几分好奇。那小公主还小,却并不拘礼,跑到我跟前来仔细地看我,一张小脸笑嘻嘻地,煞是可爱。脆生生道:“你是王妃吗?你长得真好看!”

    我不禁失笑,这么小的小女娃,也知道看美女了。当下连忙哄她道:“臣妾哪有公主好看?公主这般玉雪可爱,长大了,定然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

    阮心瑜笑道:“行了,她还小呢,你就跟她讲这些。天莹,乖,母后和王妃有话要说,你跟皇兄到外边玩去,可好?”说完,吩咐紫莲将两个孩子带了出去,方才让人奉了茶上来,与我坐在梅花树下,慢慢品茗。

    我犹豫半天,始终不便相问宫中之事,阮心瑜却道:“妹妹好久没来了呢!前些日子,我也听说妹妹有了身子,却又没了,不知是何故?”

    我一愣,苦笑道:“有劳姐姐挂心,是妹妹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别人。”

    阮心瑜抬起头来望着我,眼光颇有几分忧心,竟自叹了一口气,道:“你呀!自小就任性贪玩,如今已经做了明南王妃,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真是……叫我说你什么才好呢?”

    我低了头,没有说话,心中却禁不住伤感。如果阮心瑜知道了阮修之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却听她又道:“璃儿,你不要怪姐姐说你,在这个世上,女子没什么可以依靠的。如果膝下有了一子半女,可能此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