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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妖孽王爷 第35部分阅读

      不嫁妖孽王爷 作者:肉书屋

    ,吴芷静因为媚药事件,在这里沉落于水面,他因着面子受损将她投入了临蓝湖中,然而,当他看见吴芷静久久没有上岸时,终是忍不住跃下湖面,谁知,吴芷静竟然在湖底等着他的到来,将他的裤子划得不能蔽体,直至今日,他依旧没能想清楚,她的刀法为何会这般地快。

    深刻的记忆一一掠过水无痕的脑中,他对着湖面,浅浅一笑,终是拜别众人朝新房而去。

    燕扬等人见水无痕撤离宴会也跟随着他的脚步而去,他们知道,主上这一生,只会有吴芷静这一个妻子,所以,闹洞房也就只有这一次了。

    水无痕见燕扬跟随在他的身后,遂转身朝他吩咐道:“你去请贤妃娘娘到松风轩一趟,说本王有事找她,如若其他人要闹洞房,皆一律回绝,说本王不喜这事。”

    燕扬眼眸一瞪,不知水无痕所为何事,然,多年的训练有术,让他只轻轻颔首后便转身领命而去了。

    水无痕踩着沉重的步伐朝新房行去。到得新房之后,水无痕见睿扬等人立在了门边,那态势像是等着闹洞房一般。

    水无痕挥了挥手对他们说道:“除了睿扬以外的其他人都退下吧,本王有些倦了。”

    本来还等着看好戏的众人皆因水无痕的一席话而垂头丧气的离开了。主上好不容易结一次婚,他们竟然连洞房都闹不上,这岂不是世间最憋屈的一件事?

    风云十八骑离开后,睿扬轻声问道:“主上,可是出事了?”

    水无痕垂眸,点了点头:“确实出了事,这事还不是很好解决,且行且看吧!”

    睿扬一脸担忧地盯着水无痕,没有再说话。

    水无痕与睿扬立在了新房之外,水无痕并不去看新房之中的新娘子,只看着院子的入口处,凤眸之中神色深沉。月华渐渐盈亮之时,君幻羽便在丫鬟的陪同下来到了新房。

    她看见水无痕与睿扬立在新房外,向水无痕投去一个疑惑的神情。水无痕上前扶住她的手臂,低声说道:“母妃,儿臣大婚,母妃不打算闹闹洞房么?”

    君幻羽的睫毛上下眨了眨,笑着摇起头来。

    水无痕不理君幻羽的拒绝,直将她扶进新房之中。睿扬与燕扬也跟着进了洞房,将君幻羽的丫鬟打发走后,便将房门紧紧地掩盖起来。

    君幻羽回眸看了看分立门边的睿扬与燕扬,眸中平静无波,只是用疑惑眼神看着水无痕。

    水无痕见四处已无外人,直接蹙眉问道君幻羽:“母妃,您究竟为何这样做?你把静儿藏到哪里去了?”

    水无痕的问话出来之后,坐于床上的新娘子跟着惊了一下,放于膝盖处的双手情不自禁地交握在了一起。

    而这新房旁边的一个无人知道的小隔间内,吴芷静被死死地绑在一个椅子之上,她的身体绵软无力,口中塞了一块巨大的布巾,让她根本哼不出一声来,透过隔间的一条狭窄的缝隙,吴芷静刚好可以看见新房之内的那一张用来缠绵的龙凤床。此刻的床上正坐着一名身穿大红喜袍的女子,那女子的身影纤弱而修长,看起来柔弱不堪一击,她到底是谁?

    吴芷静一点都想不通,君幻羽怎会在香囊中下毒,从而将她掳到这里来,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喜欢自己与水无痕在一起么?就算不喜欢,却为何不直说,而是这样暗害于她?

    君幻羽在听见水无痕的问话后,露出一副无辜而茫然的表情。

    水无痕见君幻羽不说话,袖风一扇,将坐于床榻之上的新娘子的盖头掀开了,随后头也不回地指着新娘子说道:“你以为随便找一个人来,就可以充当静儿了么?你以为在她头上盖了一块红布孩儿便不认得她了么?”方才,在他去静逸轩迎接之时,由于喜娘不让他靠近新娘,所以他确实没有认出那新娘子不是吴芷静,然而,在夫妻交拜之时,新娘子不太利索的动作,让他起了疑心。由于这事,与他母妃有关,是以,他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揭开此事。

    君幻羽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竟然缓缓开口说道:“她不是随便的人,她是一个怀有你子嗣的人。”

    水无痕惊恐于君幻羽能够开口说话,从而,竟然忽略了君幻羽口中的那句惊爆的话语,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君幻羽,问道:“母妃,您竟然能说话了?”

    隔间之内的吴芷静在听见怀有子嗣时,转眸一看,发现那坐于床榻之上的人不是月思君又是谁?她盯着月思君的小腹,那里果然有些微微凸起,月思君何时怀有身孕了?那孩子……当是拓跋野的吧?君幻羽又为何说那孩子是无痕的呢?莫非又是承扬从中作梗?

    君幻羽眉毛扬了扬,慢慢说道:“我昨日才能开口说话的。痕儿,莫非,你不打算对这个姑娘负责么?”

    水无痕蹙眉问道:“什么?”

    君幻羽给了水无痕一个视线,水无痕即刻转身朝床榻上望去,当他看见床榻上的女子时,眼眸一瞪,惊诧道:“君儿?你何时回来的?”

    月思君的眼睛已经被承扬治好,她看向水无痕的眸中蒙了一层晶莹的水珠,红唇抖索地回道:“前些日子回来的……”

    水无痕跨步上前俯身质问道:“你怎会穿成这般模样?”

    月思君的视线穿过水无痕放在了君幻羽的身上,她吱唔道:“是母妃她……让君儿穿上的。”

    水无痕心中有气,遽然转身低声喝问道:“母妃,您为何这样做?孩儿要娶的人是吴芷静,不是君儿!”

    君幻羽一脸沉着地回道:“君儿她怀了你的孩子,莫非你不应该娶她么?”

    水无痕眸色一痛,低声回道:“那孩子,不是孩儿的。”

    “母妃说是,那便是!”君幻羽忽然间提高声音说道,前些日子,恰逢痕儿去宫中之时,承扬带着月思君回到了冰王府,当她问询起月思君的事时,承扬将一切都告诉了她,月思君这孩子何其可怜,竟然因着独孤傲而被拓拔野那畜生所侮辱,这是她欠月思君的,也是痕儿欠她的,她知道月思君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痕儿的,也知道月思君不想留下这孩子,但是,承扬说如果将孩子流掉的话,月思君会就此死去,而如果让她生下孩子的话,她死的风险也非常之大,不过,却可以让她多活些岁月,月思君曾几度寻死,都被承扬救了下来。当她看见月思君时,便喜欢上了这个柔弱的女子,从今以后,她愿意好好照顾月思君,所以,她联合了承扬,一起骗了痕儿,她要让痕儿娶月思君,而独孤静,将永远消失在痕儿的面前!她不允许他们二人在一起!

    水无痕看着一脸决然的君幻羽,实在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母妃,您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君幻羽扯了扯唇角,她抬眸,凝望着水无痕,轻轻地问道:“你知道那日的银发男子是谁么?”

    水无痕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是凌霄宫的宫主,九域圣尊。”

    君幻羽闻言忽而大笑起来,那笑苍凉中带着心殇:“哈哈……九域圣尊?就凭他这样的人也配称为圣么?哈哈……”

    水无痕因着君幻羽的动作为拧紧眉头,完全不知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痕儿,你知道九域圣尊的名字叫什么吗?”

    “叫什么?”

    “他叫独孤傲!”君幻羽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名字若淬了毒的利器一般,狠狠地扎在她心中已经很多年了,这个男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她的生命,莫名其妙地终日追着她问她为何抛弃他?他莫名其妙到设计了一场巫蛊之乱,让她整个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做了一件让她永生都无法原谅他的事!

    独孤傲三个字一经说出,震惊的不止水无痕,还连带着震惊了隔间中的吴芷静。绑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指关节已经全然泛白了。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水无痕的师父怎会是她的父汗呢?而她,还打伤了她的父汗!

    水无痕高大的身躯因着这话而往后退缩了一步。强壮有力的双腿,在此刻,竟是有些站立不稳了。

    他垂眸,摇头道:“怎么可能?”

    君幻羽一步步朝水无痕逼近,她厉声说道:“怎么不可能?他就是独孤静的亲生父亲——独孤傲!当年那一场巫蛊之乱,便是他一手导演的!”

    水无痕眼眸一瞪,完全无法相信君幻羽说出的事实,如果说那一场巫蛊之乱是师父导演的话,那么,他这一生悲惨的遭遇便是源自于他,如若没有那一场巫蛊之乱,他的心就不会死亡,月思君也就不会受到伤害,他痛苦的人生也就不会这般凄惨的上演,可是,如若是师父导演的,那他又为何要救他教他武功呢?

    “那他又为何谆谆教导于孩儿?”

    君幻羽仰首笑了,笑得极为凄惨:“他说这是在报复我,说我抛弃了他的爱,说我不该嫁给水云天,他说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报复在你的身上,先让你逐步强大,让你爱上他的女儿,然后,又不断地造成你们之间的误会,让你备受爱情的煎熬!他还要让你身败名裂,让我可以亲眼目睹,你由一名高高在上的王爷沦为丧家之犬!”

    水无痕眸中的痛色愈加深沉,他猛烈地摇头,不敢相信君幻羽说的话。

    “母妃你骗我,事情不是这样的!”

    君幻羽也跟着激动起来,她握住水无痕的手,坚持说道:“是的,这就是他的目的,而你,我的孩子,成为了他的棋子,你被他们父女耍得团团转啊!痕儿,是该清醒的时候了!天下间,不止她一个女子,还有很多女子在等着你去爱呢?你又何必爱上仇人的女儿?”

    ——仇人的女儿——

    这五个字犹若晴天霹雳一般,狠狠地打向了水无痕,那个他深深爱恋的女子,怎会是他仇人的女儿呢?

    “不——”水无痕双手捂头摇晃道:“静儿没有欺骗我,她是爱我的,这一切的一切就算是真的,她也没有参与其中,她也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参与其中?血浓于水,在父亲与你之间,你以为她会选谁?”君幻羽抬眸朝水无痕说道:“如若她选择了你,今日这场婚礼,她又为何会消失?”

    水无痕眼眸倏地一转,盯着君幻羽说道:“这一切不都是您的计谋么?母妃,您告诉我,您把静儿藏到哪里去了?您可以不爱我,但是,请您不要伤害静儿。”

    君幻羽眼眸一转,冷漠地回道:“母妃没有将她藏起来,是她在获得你的生死相许之后自己悄然消失了,母妃怕你伤心难过,这才让君儿来拜堂的,君儿对你一往情深,你应该好好待她才是。”

    水无痕摇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母妃,你快快将静儿交出来。”水无痕一激动,伸手握住了君幻羽的胳膊,出手的力道有些大得惊人。

    君幻羽的手臂被水无痕握得生疼,但是,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抬眸,冷冷看着水无痕,微眯眼眸平静问道:“痕儿,为了那个仇人的女儿,你连母妃都要打么?”

    水无痕握住君幻羽手臂的手僵了僵,愣了半晌后似触电一般松开,他眸中痛色难当,身上的喜袍看起来刺眼而夺目,如今这一身大红喜袍竟然成为了最好的讽刺,莫非,他这一生,注定要孤独终老么?为什么他每次成亲,都能闹出这么多事来?老天不知道他很疲倦了么?

    “娘……痕儿自小就是一个乖巧的孩子,痕儿知道您不喜欢痕儿,所以,自懂事之后就鲜少出现在您的面前,您不爱我,没有关系,您有您的立场,也有您做事的原则,可是现在,有人这般爱痕儿了,您却为何要将这爱生生地剥夺?莫非,您不想让孩儿幸福么?”水无痕字字肺腑,句句血泪,让身在隔间的无止尽不禁潸然泪下,无痕对她的爱当真是这世上无人可比的,情比金坚,在如此的状况之下,他依旧对她不离不弃,如此倾心相爱之人,就算为他舍去生命,又如何?

    水无痕的话让君幻羽的身子微微颤动起来,她眸中压抑许久的泪水终是夺眶而出,她一直知道,其实一直都知道,她这个孩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他懂事沉稳,小小年纪就会察言观色,他从来不会做任何让她不开心的事,也不像其他孩子那般来向她邀功讨赏,可是,痕儿他又怎知,她表面虽然对他冷淡,然而,却经常在他转身之后,对着他那幼小的背影咬紧双唇默默流泪,她心中的苦,又有谁人知?

    君幻羽唇齿微张,任由泛滥的泪水滑入口中,那带着苦涩酸味的泪水让她的神志再次清醒起来,她收住泪,默然地说道:“痕儿,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来,母妃的苦处?母妃身上的痛,不该有人来承担么?”

    “是该有人承担,但是,却不应该是由静儿来承担,这事根本就与她无关!”

    君幻羽激动地叫了起来:“你说该由谁来承担?独孤傲么?他人呢?在哪里?如若你娶了独孤静,那么我便要天天看见她的脸,只要我一看见她的脸,就会想起独孤傲,然后我就忘不了心中的仇恨,你想让母妃今后的日子都这样过下去么?”

    “母妃,静儿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您也看见了,您又何必钻牛角尖呢?”他理解母妃的痛苦,他也是其中受害的人,可是,静儿的苦丝毫不亚于他们所受的苦,她的亲生父亲不断地利用她,让她无辜承受诸多的伤害,而今,在一切烟消云散后,为何他的母妃还要横插一刀呢?他的母妃虽然冷淡,却也不是一个无法宽容他人之人,所有的爱恨情仇,不都可以随着时间而渐渐淡忘么?她却为何对这事耿耿于怀呢?

    君幻羽眉头深蹙,决然拒绝道:“不行,你们绝对不能在一起,如若你非要与她在一起,那么,在母妃与她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吴芷静从狭小的缝隙之中,看向水无痕,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深深地刻入了她的双眸之中,看来,这一生,他们想要再一起,真是困难重重,以前是月思君,后来又是她的父亲,而今,又是水无痕的母妃。

    莫非,相爱的人当真就不能一生相守么?

    “母妃……”

    水无痕痛苦之声刚刚想起,却听承扬在外疾呼道:“主上,属下有要事禀告。”

    水无痕垂于身侧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他看了一眼君幻羽后,扬声说道:“进来!”

    承扬推门而入,单膝跪地严肃地朝水无痕说道:“主上,凌霄宫宫主九域圣尊抓住了皇上,太子,七皇子等人,他将皇上他们绑在了京城西郊琴山的断情崖上,他发来信函说要主上前去搭救,不得带一兵一卒,否则,若是见到一个士兵便将人质杀死!”

    水无痕愤怒甩袖喝道:“什么?!宫中那些侍卫是干什么用的?”那断情崖崖高万丈,十分陡峭危险,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师父他这是想要与他决战山巅么?

    承扬垂首不再说话,水无痕盯了一眼承扬后,掀袍离开了新房,君幻羽秀眉一皱跟着水无痕出了新房。隔间之中的吴芷静无力地摇头,父汗他是疯了么?为何抓了这许多人?他这是准备与水无痕生死决战么?

    父汗让无痕一个人只身前往,他该不会在断情崖上布下天罗地网吧?无痕该不会凶多吉少吧?

    秀拳紧紧地抠在一起,眸中露出居然,不行,她一定要想一个方法逃出去才行!她不能让无痕受到任何伤害!

    |无心问路手打,|

    铁血柔情 第十六章 守不住的秘密

    琴山,顾名思义,其形远观状似一把古老的琴,山体下部扁平,上部呈弧形凸起,而琴山上的断情崖,三面陡峭,山峰对峙,壁立千仞。从远处望去,仿似天门微启。

    断情崖名字的由来是源于一个传说,很久以前,琴山脚下山村里住着一个美丽善良贤惠的女子,因长期侍候卧病在床的公公而获得孝顺之名,却也遭到了妯娌间的馋言诋毁,含辛受辱,而她的丈夫也不再相信于她。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这名女子便从这崖上跳了下去,寓意为断情。

    从断情崖上往下而望,但见幽深的涧底,琴山之中的各路水流汇合于此。水路浪激时似一条咆哮无羁的蛟龙,纵穿关隘,夺门而泄,形成了状似依阙,雄如剑阁的绝塞天险。而泉水沉静时,清澈温柔的小溪日日夜夜潺潺流淌着。

    水无痕立于琴山山腰之上,他翘首而望,但见山巅古松摩云,危崖欲倾,这断情崖确实雄伟壮观。

    余辉返照千山色,满峪参差人画中。

    此刻,瑰丽的晚霞映着诡奇万状的险峰怪石,奇光异景,色彩缤纷,但是,他却没有好心情来欣赏这一幅瑰丽的画卷。

    “母妃,山路天险,您小心一些。”水无痕因着吴芷静的事,还有些埋怨君幻羽,但是,终究是自己的母妃,他还是不忍让她再次受到伤害,这琴山远观虽然平缓,但是那断情崖确实惊险异常。本不想让他母妃跟来的,但是复又想,如若独孤傲使用调虎离山,将他引至此处,母妃岂不是更容易被师父带走?

    因为君幻羽没有内力的缘故,所以,水无痕也不能直接飞身而上。君幻羽俯首看了看水无痕扶住她胳膊的手,轻轻地拍打了一下:“痕儿,你受累了。”

    水无痕往前行走的步伐微微一滞,他侧眸看向君幻羽,但见君幻羽的眸中有泪意涌动,垂眸思索片刻后,回道:“此事之后,还望母妃给孩儿一个合理的解释。”

    君幻羽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分,低头思虑,莫非,想要守住一个秘密,当真这般难么?

    当水无痕与君幻羽行至断情崖时,余辉与明月并存,天,已近灰黑了。

    崖顶之上,北风呼啸,猎猎而过,水云天等人被独孤傲用绳索套在了悬崖边的一排古松之上,那些古松的枝臂苍劲有力,将一干人等全然吊在了上面。

    水无痕凤眸微眯,师父的武功天下无敌,竟是将他的父皇与所有的皇子都抓到这崖顶上来了,连最幼小的十弟,他都没有放过。

    他的十弟才刚刚六岁,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惊惧,他的双手被绳索吊在古松之上,当他俯身往下看去时,双脚不停地颤抖起来,倏地一下哭闹道:“父皇,救我……”

    水云天瞥了一眼立于悬崖边上的白衣银发男子,朝十皇子喝道:“不要哭,我水氏皇族之人,并不是胆小怕死之辈。”

    说罢,将视线放至水无痕的身上,却又在惊见水无痕身后的那个身影时,龙眸终是颤动了些许。十余年未见,想不到,她依旧风华未减,亦如他初见她一般。记得初次见她时,她身着艳丽对襟绣花小袄,头上梳着双环髻,穿着及膝裙,脚蹬鹿皮绣花镶珠片小靴,一脸神气盎然,带着草原儿女特有的风姿。可是,为何当她进入那深宫之后,脸上最初洋溢的笑容就那般消失了呢?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将她看懂,看透,她有初入宫时的神采飞扬,变为后来的沉默寡言,淡漠如水,再到后来,她竟然策划巫蛊之变,还彻底从牢中消失了,她究竟去了哪里?

    君幻羽似乎感受到了水云天有些灼热的视线,她抬眸凝视着吊在古松之上的男子,他身上着明黄|色龙袍,亦如初见他那般气宇轩昂,并没有因为被绳索套住而减少他身上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是王者,水云天或许就是。

    只是,她这一生,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

    独孤傲银发飞舞,立于古松之前,挡住了水无痕的去路:“想要救他们,可以,但是,必须交出你的母妃,以及……你的生命!”

    水无痕身子一颤,凤眸微睁,凝视着独孤傲,薄唇开启,他沉沉说道:“师父……”

    水无痕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独孤傲打断了:“不要叫我师父,我不是你的师父,我收你为徒纯粹就是为了报复你的母妃,和你的父皇!”

    “徒儿曾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不愿认我这个徒儿,可以,但是,我却不能不承认您是我的师父。”水无痕凤眸微垂,淡淡地说道:“今日,我只身前来这断情崖,就是为了将所有的事情做一个了解。如果我的母妃愿意跟您走,那么,我不会说任何话,倘若母妃不愿意跟您走的话,我拼死都会维护母妃的权益的。”说话之际,水无痕看向了他身侧的君幻羽。

    水云天也将视线放在了君幻羽的身上。

    君幻羽盯着独孤傲,皱眉说道:“独孤傲,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快点放开皇上与其他人!”

    水云天在听见君幻羽的话后,心上那颗悬起的沉石终于稳稳地落地了,可是,独孤傲在听见这句话时,银发却是随着冬日的风肆意飞舞,似一条条带毒的灵蛇一般。

    他双拳紧握,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息,震得古松之上的人跟随着风势强烈摆动起来,而那最小的十皇子,因着这风势而急速落下,绑在十皇子身旁的是封住|岤道的水无澜,他挣扎着用脚,好不容易才勾住了下落的十皇子,十皇子紧紧抱住水无痕的脚,大声哭泣起来。

    水无痕心下微微一紧,他对独孤傲说道:“师父,我的母妃已经表明了立场,她不愿意跟您走,那么,我必将誓死捍卫于她。至于我的命,其实,我并不在乎,因为,我的命是您给的,十四年前,如果您没有及时出现,我定然会死于疾病之中。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现在,您想要拿回去,我没有任何怨言。只是,在您收回我的命前,我必须救我的父皇与兄弟。”

    独孤傲闻言猖狂地笑了:“哈哈……水无痕,就凭你也想与我打么?上一次,我是出于疏忽才让你与静儿得逞,这一次,你是死定了!”

    “死又何惧?师父,请您将所有的恨都归结在我的身上吧!”水无痕说罢,挥手朝独孤傲逼了过去。

    独孤傲的武功神出鬼没,水无痕的内力也是十分强劲,高手过招,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让站立于侧想要去悬崖边救人的君幻羽,每每都会被那道屏障所弹开。几个回合下来,她已经累得颓然倒地了。

    山巅之上,风起云涌,太阳全然落幕,银色月辉洒满山顶,不知何时起,天上竟然飘起了雪花,六瓣花朵随风飞舞,零落在了众人的肩头之上。

    水无痕与独孤傲的一场酣战,越演越烈,飘于他二人周围的雪花似乎也形成了千万把利剑,沿着凌乱的轨道四处直刺出去。

    独孤傲在激战过程中,忽然张口念起一段让人难以听懂的梵音,悬崖之上的人皆因这梵音而胸口疼痛。

    “师父,莫要使用摄魂术!”悬崖之巅的人,只有水无痕才不会受这摄魂术的影响,其他人的表情却是越来越痛苦。

    独孤傲一意孤行,唇齿一张一合,全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水无痕焦急起来,手上一抬力,朝独孤傲的胸口打了过去。

    独孤傲眼眸一瞪,见水无痕那招带了强烈的杀气,他终是狂笑出声:“哈哈……就等着你与我殊死拼搏!”

    水无痕绝望地摇着头,人世间的事,又何必一直执念呢?

    独孤傲见水无痕使了全力,他也专心与他打斗起来,水无痕的功力无法与独孤傲匹敌,除非吴芷静与他一起使用合一神功,否则,时间一长,他是必输无疑。

    梵音渐渐消失,躺在地上的君幻羽焦急地看着天空之中打斗的二人,眼泪簌簌流下,她回眸望了一眼古松上的水云天,苍天啊,难道真的就不能饶恕她么?

    独孤傲与水无痕激打出的余波伤及到了那些古松,古松随着风势飘来倒去,抓住水无痕双脚的十皇子,更是吓得直接尿湿了裤子,眼泪鼻涕一把流,看着直让人心酸难过。

    水无澜真恨自己的不强大,如若他武功够强,就不会让这个疯老头抓住,也不会让五哥独自一人承担这样的责任了。

    又打斗了一段时间之后,独孤傲许是觉得腻烦了,终是趁水无痕力气用竭之时,一掌拍向了他的胸口。

    “扑——”水无痕中掌,身子一倾,朝下喷出一口血来。

    独孤傲趁势,手再次扬起朝水无痕挥打而去。

    “住手!”

    “住手!”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朝独孤傲呵斥起来。

    独孤傲停下手,朝前望去,但见一虎头双翅的神兽载着吴芷静朝他急速飞掠而来,而另一声住手却是瘫在地上的君幻羽发出的。

    吴芷静骑在穷奇之上,以闪电的速度朝水无痕飞了过去。

    独孤傲眼眸一眯,掌上聚力,想要赶在吴芷静之前打向水无痕。

    吴芷静眼眸一瞪,拍了一下穷奇的翅膀惊道:“快点!”

    然而,比吴芷静更快的,是君幻羽的那一声凄厉的吼声。

    “独孤傲,水无痕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凄厉而绝望的吼声划破了天际,生生将那灰蓝的天劈裂成了两块。崖顶之上,风声停了,雪花不再纷落了,十皇子也不再哭泣了,人声静了,所有人的动作皆停滞在了原处。

    穷奇不再嚎叫,骑在它背上的吴芷静眼眸眨了眨,似乎完全不能消化君幻羽的这一声叫喊。

    她在说什么?

    她说水无痕是独孤傲的亲生儿子?

    那么……

    吴芷静不敢再往下想,只任由穷奇将她带至水无痕的身边。她跃下穷奇宽阔的背脊,蹲在地上,环抱住水无痕,用拇指轻轻抹去他唇角边的血渍。

    水无痕的大掌有些抖索,他轻抚着吴芷静柔嫩的手背,凤眸中的颜色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独孤傲欲要打向水无痕的那一掌终是因着君幻羽这一句仿若平底惊雷的话语而生生收了回去。

    高大的身躯几乎快要岿然而倒,他移动着步伐,缓缓朝君幻羽行去,君幻羽扬首而望,看见那银发飞舞的男子朝她渐渐逼近。

    独孤傲到得君幻羽身前时,一俯身,提起她的衣襟,将她拧了起来,他厉眸一眯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君幻羽早已泪流满面,美丽的脸庞全然被泪水覆盖,她抡起拳头一次次重重地打击在独孤傲的胸口之上,每一次击打的力气都超过上一次,每一次似乎都带着她整个生命的力量,她不断摇晃着螓首,泪水飞溅而出,一字一句,哽咽地说道:“我说水无痕,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亲生儿子啊!”

    独孤傲拧紧君幻羽的衣襟,加重了力道,手指古松上悬吊着的水云天,恨声道:“你胡说,他是水云天的儿子,你是为了救水无痕才这样说的吧?”独孤傲双手提着君幻羽的衣襟,逼近他接近疯狂地吼道:“告诉我,说你在骗我,说水无痕是水云天的儿子!”

    君幻羽绝望地摇头道:“不——,他不是皇上的儿子,他是你的儿子,你的,你若不信,可以滴血验亲的!”君幻羽拼命捶打着独孤傲的胸口,和着泪水哭喊道:“二十五年前,那时我才嫁到皇宫没有多久,有一夜,你喝醉了酒,擅闯我的玉华殿,声嘶竭力地说我抛弃了你,然后……然后你就惨无人道地强行占有了我。就是那一次,我就怀上了痕儿。”君幻羽猛力挥开独孤傲的手,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骂道:“就是因为你,我的整个人生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本爱慕着皇上,然而,却因为你的行径让我永远失去了爱他的机会,当年,当我得知怀有痕儿时,真的很想将他流掉,然而,当我的双手敷上腹部时,我却不忍心就这般剥夺一条鲜活的生命,在那深深的宫闱之中,皇上对我,无疑是好的,可是,皇上对我的好,却让我陷入了漩涡之中,因为痕儿的身世,我为了保护他,所以,自从他出生之后就对他十分淡漠,连带着皇上也对他不是特别上心,也正是因为这样,痕儿才渡过了一个安然的童年。可是你,却一手发动巫蛊之乱,残害于我,皇上将我打入天牢,可是,他却因着对我的喜爱,没有将我处死,他这是想要给我一个机会,然而,你却见不得我有一天好日子过,将我从牢中劫去,还想再次强行占有于我,我为了表示清白,这才自杀的,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就连死去的我,你也不肯放过,非要将我变成活死人,然后再拼命的救我,而你救我回人世,就是为了更加惨烈地侮辱我,与我那凄苦的孩儿!独孤傲,你还算是个人吗?”

    她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得罪独孤傲这么一个疯子,他的人格已经完全扭曲了么?

    独孤傲身影一闪,再次将君幻羽抓住质问道:“你说你爱慕着水云天?”

    君幻羽已经豁出去了,反正今日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捅破了,那么,再说这些又有何妨。

    “是的,我一直爱慕着皇上,他是我的夫君,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爱慕他呢?”

    被掉在悬崖边上的水云天在听见君幻羽的话后竟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欣慰,可是,令他难过的是,那个他曾经喜爱的孩子,竟然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嗞嗞——”

    一记紫色闪电划破了天际,在黑色的天空之上留下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那痕迹白得刺眼,闪电过后的余温在空中弥漫着,似四散而开的烟雾,缭缭绕绕。

    “轰隆隆——”

    紧随而至的,是一记惊雷,天空之中,电闪雷鸣,崖顶之上的人被闪电映得时亮时黑。阴阳之分,让山巅之上的氛围变得分外压抑。

    独孤傲不可置信地问道:“既然你爱着他,又为何来招惹我?”

    君幻羽想要掰开独孤傲握住她衣襟的手,摇头道:“我什么时候招惹过你了?我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爱过你!自你擅自闯入玉华殿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独孤傲发狂一般将君幻羽的身子左右甩了起来:“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在得到我的心之后就这般嫁给了水云天,到头来,你还说不认识我,从来没有爱过我,你这谎言也说得太过可笑了!”

    吴芷静在看见君幻羽被独孤傲甩得飞舞起来的身影时,扬手朝独孤傲说道:“你等等!”

    独孤傲的双手因着吴芷静的厉喝而停顿下来,他眯眼看着吴芷静,不置可否。

    吴芷静在水无痕耳边小声说道:“你且等我一下,我有话问父汗。”

    水无痕覆盖于吴芷静手背上的手,渐渐松了开来,他对吴芷静点了点头。

    吴芷静站起身朝独孤傲行去,她站定后轻声说道:“父汗,您可以先放开她么?”

    本来想叫母妃的,但是,在听见君幻羽的那一番说辞后,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呼唤她了,她该叫她什么好呢?

    她万万没有想到,水无痕与她兜来转去的爱,结果却得来这么一个下场,原来,他们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们的体内竟是流着相同的血液!

    这,何其可笑?

    独孤傲并没有因为吴芷静的轻言秀语而松开君幻羽,他只喝道:“说!”

    “您之前,认识的君幻羽,是不是会很多你不懂的东西,例如,她会利用水晶制作观远镜?”

    独孤傲的眉毛动了动,凝视着吴芷静,他吱唔道:“你怎么知道?”

    吴芷静在听见独孤傲的话后,当真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一切会不会太过凑巧,她的父汗爱上的君幻羽乃是灵魂穿越而来的一个现代女子,而那个现代女子不知道为何又穿越回去了,原本的君幻羽灵魂回归,一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她理所当然地嫁给了水云天,而独孤傲却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事。他以为君幻羽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爱,由此,因爱生恨,才造就了这诸多的事情。

    苍天啊,您到底何其残忍,竟是制造了这么一出人间悲剧?

    吴芷静定定地看着独孤傲,又将视线停留在了君幻羽的身上,接着是水无痕、水无风、水无澜等人。她垂下了眼眸,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起因于一场戏剧性的灵魂穿越。

    “父汗,您爱的人不是站在您面前的君幻羽,而是一个来自于异世界的灵魂,她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又回去了她原来的世界,真相就是这样。”

    吴芷静说话这话后,等来的是死一般的沉寂,如此的沉寂仿若山洪暴发一般,独孤傲的神情有些呆愣了,他直盯着天幕,不发一言一语。

    良久之后,独孤傲收回了视线,他看向了水无痕,那个让他一直又爱又恨的孩子,那个有着世界上最坚韧意志的孩子,竟然是他的儿子,回望他这一生,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折磨自己的儿子来报复那个负心的女人,他让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女儿相爱,然后,还生死相许了,转过头来,却有人告诉他,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灵魂穿越导致的一场误会。

    多么可笑的误会,让他做了多么可笑的事!

    这个世界,是疯了么?

    还是说,只有他一人才是疯的?

    “哈哈……”

    独孤傲忽然之间,双臂展开,银色发丝随风飞舞,白色的衣袍也跟着翻腾起来。他的笑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悲凉。那笑仿似能将人世间所有的悲情都聚集在一起,让人欲哭无泪。

    吴芷静看着发狂般大笑的独孤傲,转而回退到水无痕的身边,将他缓缓地扶了起来。君幻羽也握紧衣襟,眉头皱起看着那癫狂的男子。

    “哈哈……”

    独孤傲就这样一直发狂般的笑了许久。

    末了,终是忍不住朝外闷了一口血出来,血花飞溅,落在了白色的雪层之上,一点一滴,似妖冶绽放的罂粟。

    水无痕看向独孤傲的眸中浸满了痛色,这样的真相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啊——”

    待众人都来不及思考之际,独孤傲忽然间发疯一般奔至悬崖边,袖风一扫,悬挂在古松上的人全然朝悬崖下方掉落下去。

    “救命啊——”

    惨叫声,呼叫声,救命声寰响于山间。水无痕与吴芷静眼眸一瞪,即刻冲了过去,然而,却没能抓住众人的一片衣角。

    “父皇——”

    “无澜——”

    水无痕与吴芷静绝望的喊叫声穿透了云霄,刺破了青天,然而,悬崖之下,除了寂寂的风声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

    水无痕愤怒之下,平地跃起抓握住独孤傲的衣襟,瞪眸怒喝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有什么恨在我身上发泄好了,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

    独孤傲看向水无痕的眸中已经没有了焦距,他愣愣地盯着水无痕,忽而,唇角一扬,笑道:“哈哈……他们都死了……好好玩呢……”

    水无痕看着独孤傲有些痴傻的笑容时,倏地一下放开握住独孤傲衣襟的手,惊叹道:“你……”

    他的师父,不,应该说是他的亲生父亲,独孤傲,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这样一个顶立于天地之间的枭雄,竟然就这样,疯了!

    独孤傲见水无痕放开了他的衣襟,他双手合在一起,高兴地拍打道:“死了,都死了,好好玩呢……”

    一面拍打着手,一面双脚离地蹦跳起来。

    吴芷静在看见已然疯癫的独孤傲时,眸中露出惊痛之色,她摇头道:“父汗……”

    这样悲壮的一幕,究竟又算谁的错?她的父汗么?他错了么?他错了,他错在不该爱得如此之深,错在不该由爱生恨。水无痕的母妃,错了么?她也错了,她错在不该如此决绝,错在不该隐瞒水无痕的身世。水无痕错了么?他也错了,他错在不该爱上她,而她,也错在不该与水无痕两情相悦。

    所有的人都错了,所有的人也都没有错。

    独孤傲一往情深,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