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妖孽王爷 第21部分阅读
不嫁妖孽王爷 作者:肉书屋
吴芷静的心房。
月思君不是被腾仙鹤治好了么?他为何还会吹出这般哀伤的曲调?仿似在思念着谁一般?
他是在思念他的母亲么?他的母亲从天牢中无故失踪,他该是心痛的吧?现在,爱人得救了,就差找到母亲为她昭雪了,待这事完成后,他的人生也就完美了吧。
吴芷静小屋的窗户打开了一个角,从那里望出去刚好可以看见坐于树上的水无痕,月色透过婆娑的树叶洒在了他的肩上,斑驳一片,风随影动,让她真个个人处于梦幻迷离之中。月色凄迷,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他拿着树叶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吴芷静垂下眼睑,闭上心扉,抬手,将窗户的一角死死地关上了。
岂料,却在关上时,发现,窗户一角竟然出现了一只大掌,手腕处死死地卡在了窗边,手背的颜色已然泛青了,青色的血管陡然凸起。
吴芷静眼眸一瞪,盯着那只伸进来的手掌,心一横,再次往里一拉,而那只手掌却往外一拽,僵持之下,窗户固定在了原处。
窗外,熟悉的味道在瞬息蔓延着,两人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彼此的呼吸开始平缓。屋外的风叶静了,竟是听不见一点声音。
“静儿。”水无痕开口,低低地呼唤着她,语气中没有半点的质疑。
吴芷静眼角微搐,终于认出她了么?可是,她却是不会承认的。
刻意压低的声音从窗内传出:“这位公子,您恐是认错人了,奴家是南宫大哥的妻子,不是您认识的静儿……”吴芷静学着古人的话语,说着陌生的话,他认出她来了,可是,她却觉得已经没什么话可以跟他说了。忽然之间,她觉得蝴蝶佛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如果那东西失去了意义,她与水无痕之间的最后一分牵连也就没有了。
“静儿,我知道是你,你什么时候嫁给了南宫澈?”水无痕的声音带着沉沉的伤痛。
隔着窗户纸,吴芷静看不见水无痕的脸,听着他沉痛的声音,只觉有些好笑,莫非,到了现在,他还在伪装么?还有这个必要么?
“公子,你我素不相识,这话未必太过唐突,奴家一早便是南宫大哥的妻子了,夜已深,为避免他人误会,公子请回吧。”吴芷静的声音依旧冷冷的,似雪山上冰封千年的尘土,已经无法融化了。
“静儿,为何直到现在你都还不懂我的心?蝴蝶佛牌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但是,它却不能与你相比,我寻找蝴蝶佛牌完全是为了救君儿,这是我欠她的,巫师曾告知我,在找到蝴蝶佛牌之前,不能泄露秘密,否则,佛牌就会失去灵性。现在,君儿已经好了,蝴蝶佛牌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可以理解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也不会怪你,可你为何要嫁给南宫澈?”水无痕似乎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以往的他,不在乎尘世之事,而今,他却在乎吴芷静的一切,有关她的一切,定要问清楚方能解除心中的疑惑,他不想所有的事都不明不白。
吴芷静在听见水无痕的话后,腾地一下推开了窗户,本是一直往外用力的水无痕因着吴芷静的力道往后趔趄了一步,他的功力还未完全恢复,是以,吴芷静的忽然发力让他有些支撑不住。
四目交接,水无痕的眸中盛满相思,而吴芷静的眸中却是怒火燃烧。她盯着水无痕大声说道:“什么叫你可以理解我做的一切,什么叫不怪我?我做错了什么?一切错都在于你,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对我做的一切!”
水无痕眸中的相思因着吴芷静的一番话语而转为疑惑,他追问道:“我对你做了什么?”他对她做了什么,他除了好好爱护她以外,还做了其他什么?他唯一做错的事便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月思君是他的心上人,可是,那也是形势所迫,这也不能完全怪他的。
吴芷静见水无痕不肯承认,怒气更甚,正待发难之际,却听南宫澈在后唤道:“冰王爷,双儿正焦急地找你呢。”
清澈的声音穿透夜的宁静,南宫澈静静立于月色之下,似一颗清幽的竹,带着甘洌的气息。
水无痕俊眉一挑:“双儿?”
话音刚落,却见双儿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借着月光,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起来,她一见到水无痕便跪了下去:“公子,您快去救救月姑娘吧,她一直不停地呕血。”
水无痕眉头一皱,说道:“承扬不是在她跟前么?”
双儿哭诉道:“月姑娘一醒来瞧不见公子您,便呕了一口血出来,随后便不省人事,少庄主为月姑娘把了脉,说是气血受损,他为月姑娘开了药,姑娘服下后醒了过来,但是,当她发现房中没有公子的身影时便又开始呕血了,呕得很厉害,一直没有停的趋势,双儿没有办法,这才四处找您的。”
水无痕敛眉,有些挣扎彷徨,吴芷静冷眼睨着他,水无痕沉默半晌后方才抬眸对吴芷静说道:“静儿,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我去去就来。”
吴芷静面无表情,听完水无痕的话后,直接将窗户重重地关上了,“怦——”地一声,力道极大,关窗户扇出去的风吹散了水无痕鬓前的发,他眸色一沉,终是转身离去了。
待水无痕与双儿离开后,南宫澈立于窗前浅浅说道:“兴许,他是有苦衷的。”
他知道,静儿还立在窗户后面,所以,他轻轻地说了出来。
吴芷静透过雕花窗棂,似乎能够感受到南宫澈身上的气息,是那样的温暖与恬静。她不是傻子,方才水无痕眸中的惊诧,她自然瞧见了,可是,她现在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了,她分不清楚他的话中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不过,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的中毒与受伤只是一场误会,就算水无痕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可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讲,又有什么意义呢?看月思君那个样子,怕是离了水无痕就不能活下去了,而水无痕自然不会放下身上的责任。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去趟这一滩浑水?
既然已经错过,又何必再强求?此生,他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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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 第五章 再嫁
吴芷静站立于窗户边上,沉默不语,不是她不想回答南宫澈的话,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后,她缓缓说道:“二哥,你回去吧,我没事!”
话后,窗外宁静一片,吴芷静侧耳倾听了一番后便转身朝床榻行去,掀开被子,躺了上去,睁着一双大眼盯着床顶上的纱帐,始终没有任何睡意。
他说他去去就来,她这样毫无睡意是因为想要等他么?
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心,从内心来讲,她是想听他的解释的。想听他说为何要在她的身上中下凌霄宫的魂归,让她一直艰难地存活着。
心,凌乱一片,她知道,水无痕定是有一套十分完美的说辞,一套毫无破绽的说辞。而她,需要从中去辨别真伪。
可是,纵然她辨别出一切都是真的,又能怎样呢?月思君依旧存在于他们之间,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一个毁了容颜又不能行走的女人。水无痕认识月思君在先,并且,一直为了她的事奔波忙碌,正因为有了月思君,她与水无痕之间才会出现这么多交集。
一切都没有错,水无痕寻找蝴蝶佛牌没有错,她寻找蝴蝶佛牌也没有错,他们为了打败穷奇交织缠绵没有错,错的是,她在不经意中将水无痕刻在了心底,明知水无痕可能与另一个女子有纠缠,却偏偏掉下他铺陈好的陷阱之中。
其实,都是她的错,她的错!
月影西斜,吴芷静依旧瞪着灵眸,似铜铃一般。屋外轻悄悄地一片,连树叶婆娑之声都被黑夜所掩埋。
“澈儿,你怎么还在这里?让你跟那丫头说的事,你说了么?”腾仙鹤的声音忽然响起于窗外,惊得吴芷静瞪大了眼眸,南宫澈竟然还没有离开么?
“师父……”南宫澈的话语中带着惊诧,停了一会儿迅疾说道:“我们出去再说此事吧。”
“我就要在这里说,那丫头还没有睡着么?你就那么害怕被她听见么?你的父皇那般霸道冷血,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优柔寡断的儿子?”腾仙鹤的脾气果然不是太好,一句话不对,便张口叫嚷起来。
“师父,现在已是月上中宵之时,您说话小声一点,我们出去吧。”
腾仙鹤显然不愿意听从南宫澈的话,他站在原地说道:“澈儿,你不想让你母妃多活些日子么?”
此言一出,南宫澈终是没有再说离开的话,沉默一会儿后,他说道:“我不想让她为难。”出口的话语不再清澈如水,而是带着沉沉地感觉,似沉闷的金属。
腾仙鹤看了一眼南宫澈,低声说道:“不是让她真的嫁给你,只是想让你母妃高兴一下,你知道的,你母妃从小身体就不好,如若不是我一直用药物补给着,她根本就无法生下你,你不知道,当你母妃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你后,在看见幼小的你时,她有多高兴,你是她生命的全部。这些年来,你一直在西玥当质子,有几次,她都差点死去,而今,如若让她实现心中的愿望,她的心自然不会这般郁结,多活一天的可能性就会增加,莫非你不愿意让她多活些日子么?”
腾仙鹤往日的嚣张似乎已经荡然无存,脱口的话中仅有对于无法挽回生命的惆怅,即使他被世人尊称为神医,却依旧不能拯救心爱之人的生命,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为残酷的惩罚。
南宫澈闻言,半晌没有说话,隔了很久后方才说道:“随便找一个人假装嫁给我,不就行了么?”
“你知道目盲之人最擅长的是什么吗?是用心去看人,她虽看不见,但是嗅觉与触觉会因视觉的失去而变得更加犀利,那日,她已触碰过那丫头,你想随便找个人去糊弄她是绝对行不通的,那只会增加她心上的伤口。”
南宫澈俊眉深蹙,不愿松口,他一直盯着腾仙鹤焦急的脸庞闷不吭声,母妃自下午晕倒后到现在都还没有苏醒过来,晕厥中的她一直叫喊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凄惨似诀别,他知道师父说的话对于母妃的身体是有好处的,但是他真的开不了口。
“不行!”南宫澈于心中纠结许久后终于果断地说了这两个字。
“澈儿……”腾仙鹤的心随之碎了,他怎么收了一个这么死心眼儿的徒弟。
月色下,南宫澈的身影显得孤清而寂寥,他心中轻轻一叹后,便转身离开了窗边。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只有让为师代劳了!”腾仙鹤盯着南宫澈渐渐远离的身影朝他说道。
腾仙鹤说完朝房门处行去,准备瞧无止境的门。
南宫澈迅速掠至腾仙鹤的身边,用手挡住了他欲要敲击门扉的动作。
“师父!”南宫澈从来没有对他师父不敬过,然而,此次出口的二字带着明显的责备,让站立于他身旁的腾仙鹤眼眸一瞪。
腾仙鹤胡子一撅,正准备呵斥南宫澈时,却听“吱呀——”一声门响。
南宫澈与腾仙鹤俱是一惊,转身盯着房门处的吴芷静,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月色银白,院中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那般的清晰,吴芷静盯着他二人吃惊的样子,揶揄道:“大半夜的,二位不睡觉,站在我家窗前说话,看见我打开房门,莫非还会吃惊不成?”
腾仙鹤有些吃瘪,眼睛瞪得更大了,南宫澈听见这话后保持沉默。
空气中,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了,静谧一阵子后,腾仙鹤说道:“丫头,既然你已经听见了,就帮一个忙吧,”腾仙鹤言辞恳切,完全没有当初折磨水无痕时的气焰,看来,无论多高傲的人,在情字面前终于会低下那颗骄傲的头颅的。
腾仙鹤说完,眸带期盼地看着吴芷静,吴芷静则盯着南宫澈没有说话。
南宫澈似乎被吴芷静投来的视线所烫伤,他急急说道:“你不用理会师父的话。”说罢竟是忽然转身离开了房门前。
“我答应你们!”南宫澈迈出三步之后,吴芷静忽然扬声说出此话。
南宫澈高大的身躯随之一僵,他徐徐转过身来看向伫立于门边的吴芷静,因为前段时间身体不好的缘故,她瘦了不少,本就单薄的身子如今看起来更是盈盈不堪一握,月色下,青色的身影显得异常的耀眼,点亮了他心底最为晦涩的一角。
她竟是愿意答应这般无理的要求么?
“静儿,你无需这般的,母妃的事,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
吴芷静提步,越过腾仙鹤的身旁朝南宫澈走去,行路的步伐虽慢,却依旧带过一阵清新的香味,撩拨着南宫澈的心。
她行至他的身前,站定,尔后,抬首看向身前的男子,他的轮廓似雕像般俊美,回想起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一直默默无闻地站在她的身后,关心着她,保护着她,却从来不索要她的心,从来不要求她做任何事。这样的男子,真是让她莫名的心疼。
“二哥,我答应你们的要求,我也愿意陪着阿姨走完最后的一段岁月。”
虽然腾仙鹤提出的要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她却愿意答应他们。如此,也算还了南宫澈对她的一片恩情。想起那个泪如雨下的女子,她的心也会随之而痛,从来没有快乐过的人,她又何忍让她带着悲伤离世?
“静儿?”南宫澈眸中似有千万种情绪在涌动,有震惊有兴奋有不敢相信。
吴芷静看着他装着复杂情绪的双眸,抬眸说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南宫澈闻言眼眸一抬,而腾仙鹤则是直接问道:“什么要求?”腾仙鹤的眸中带着焦急,生怕吴芷静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来。
然而,吴芷静提出的要求似乎与腾仙鹤所想的相差甚远,甚至当他听到吴芷静的话时,忍不住“啊”了一声。
因为吴芷静说的是:“不要告诉水无痕我是假意嫁给你的,让他以为我们是真的成亲了。”
南宫澈眼眸微眯,缓缓说道:“静儿,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她明明喜欢着水无痕却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岂不是让水无痕彻底死心了?
吴芷静唇角一扯,哼道:“什么叫折磨自己?二哥,我吴芷静从来都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水无痕是一个太过复杂的人,他的身上有太多的故事与秘密,保不准哪天就会出来一件新的事情,让人防不慎防。我知道他不喜欢月思君,但是,他却不会丢下她不管。而我,要的是绝对或者零,要么月思君消失在他面前,要么我永远消失在他面前。除此以外,我不会再做任何选择。”
水无痕方才离去时说他去去就回,说他有话跟她说,然后呢?然后他就一直消失了整整三个时辰,月思君能一直吐下去么?如若一直吐的话,怕是身体里所有的血都吐干了吧。如若她选择原谅他,如若她选择与他在一起,那么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是只要月思君一出事,他就会毅然地丢弃她而去?次数一多,就算再牢固的感情都会出现裂缝吧,更何况,他们之间并未彼此倾心相许。
现在,于她来讲,事实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她还与水无痕待在一起的话,她恐怕穷极一生都无法安宁,他们为什么会晕倒在寺庙之外,如若此事不是水无痕做的,那么幕后定有其他人,这个人很显然是想挑起她与水无痕之间的矛盾,而且,他还是一个躲于暗处的人,让她根本无从查找,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去招惹是非?况且,现在他们之间还横插了一个月思君。与水无痕相处这么长的日子,两人之间不止一次的肌肤相亲,可是他至始至终都不曾告诉她,他究竟欠了月思君什么?他为了什么要那般内疚?内疚到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救她一命,这或许是他心底最疼痛的伤口,也或许是他最难言的伤痛,可是,他为何不愿意将这伤口告诉她?为何?因为,他们之间还没有到达坦诚相待的地步。如此,她还能对他有何期待?
她不想水无痕再纠缠于她,假意嫁给南宫澈是最好的做法,一举两得,她要从此与他断了联系,只有断开联系方能彻底避开伤害。
南宫澈震撼于吴芷静的话语,从不想,静儿竟是一个独占欲这般强烈的女子,他虽然不知道月思君与水无痕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往,但是,一个毁了容失了腿的女子,又怎么忍心随意丢弃呢?莫说水无痕,就算是他也不会放任不管的,这无关乎爱情,而是一个男人的责任与尊严的问题。
知道吴芷静想法后的南宫澈也不再赘言,只说道:“既然如此,那一切就这么办吧。”
南宫澈话音一落,腾仙鹤紧接着便说道:“丫头,可以陪老夫走一趟么?”
吴芷静秀眉扬了扬,这大半夜的要她去哪里?
腾仙鹤心领神会,直接说道:“澈儿的母妃自下午晕厥后一直没有醒过来,老夫试了很多方法都没能将她唤醒,丫头,可否看在老夫救了你的面子上,随老夫去她跟前说上几句。”
吴芷静眼角抽搐:“说什么?”
“说你是爱澈儿的,说以后会好好照顾他。”
吴芷静点头道:“哦,好吧。”反正今夜也别想睡觉了,既然睡不着,还不如去挽救一个人的生命呢,至少这件事很有意义。
三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小院儿。
待三人离去后不久,吴芷静的门前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他的墨发有些凌乱,眸中透着疲惫,他轻轻朝内呼唤起来:“静儿,你睡着了么?”
呼唤过后,房中静悄悄地一片,水无痕抬手轻轻推开房门,走进房中,再次问道:“静儿,你在房间里么?”
此次,回应他的竟是悠悠的回音,连绵不断的回音在房中旋转着飘移着。
水无痕快速去到床榻处,发现床榻上空无一人,他跟着掠出房间,在小院儿中寻找了一番,仍旧没有发现吴芷静的任何踪迹。
铁拳紧紧握起,她竟是这般不愿意与他说话么?她方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他冤枉了她?如果那日西海小岛上出现的男子不是寒子夜的话,那究竟是谁呢?他应该好好彻查一番了。
水无痕在小院儿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视线一直放在小院儿进门处,等待着吴芷静。
月色依旧凄清,银白色的月光渐渐暗淡,然而,当天边开始泛起了紫红色的光芒时,门扉边依旧没有他殷殷企盼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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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 第六章 惆怅的心
吴芷静随着南宫澈去到他母妃独住的院落之中,当她甫一进入院落时,才发现,这一个院落与她们住的院落都不相同,她与南宫澈住的院落很小,不是几进院落,而木轻婉住的地方则是一个三进小院落,入得院门后便见庭院门庭两边种着两个菩提树,枝繁叶茂,夏日里乃是乘凉的好去处。往里行去,行过穿堂则到了主屋,主屋前面是一片花园,沉沉,皆是兰花,那兰花花色多呈淡紫褐色,缀有深紫褐色条纹,花梗直立,其叶片硕大而亮丽,呈椭圆形,叶片富有光泽,此兰乃是兰中盛品——报岁兰。
报岁兰,年年报岁,木轻婉为何会喜欢这种兰花?
莫非,她一直都在数着日子过活么?
当吴芷静看见那一片片的报岁兰时,心中竟然怅惘起来,无论何时何地,对于生命的渴望才是最最真实的反应。如若没有生的权利,又何来喜怒哀愁?
南宫澈见吴芷静驻足观赏报岁兰,便立于她身旁轻轻说道:“这墨兰是母妃从小最爱的兰花,这花虽是兰中盛品,但是,颜色却太过黯淡,我曾多次询问母妃为何喜欢种植这样的兰花,她却一直缄默不语。”
吴芷静闻言转眸看向南宫澈,她回复道:“你知道么?这墨兰还有另外一种称呼。”
南宫澈眸露惊诧,显然不知道墨兰还有另一种叫法,遂问道:“什么称呼?”
“墨兰,亦称为报岁兰。”
南宫澈垂下头,反复默念着:“报岁……报岁……”
眸中盛满心痛与难舍,母妃她从小身体就不好,莫不是她一直都数着日子过活的?可是,母妃她却从来不告诉他,只将最温柔与甜美的微笑留给他。他当真是太不孝顺了。
南宫澈身旁的腾仙鹤在听见报岁二字时,眸中露出深深的自责。吴芷静其实一直都不喜欢腾仙鹤,他为人古怪刁钻,医者父母心,而他却常常见死不救。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为何腾仙鹤一定要救有缘人,他这是在隐射他自己,他与木轻婉相互爱慕却一生不能厮守,不仅不能厮守,还不能保住爱人的性命,这于他来说,当是人生最大的苦痛吧。其实,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澈儿,我们进去吧,我们已经离开太久了,她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要一直有人候在她身边与她说话才是,不然,她恐是有些难以醒来了。”
吴芷静听闻后便抬步朝内行去,不再为报岁兰而伤感。
进得主屋后,一阵清幽的檀香溢入鼻端,吴芷静初闻此檀香时还觉淡雅芬芳,可是,越是往里走越觉得有些窒闷,那檀香的味道浓烈起来,有时候浓到她都有些无法呼吸了。
南宫澈见状递了一张沾湿的手绢给吴芷静:“静儿,那檀香是为母妃提神所用,檀香可以刺激她的神经,让她的意志不再昏睡下去,香味可能有些刺鼻,你且用这个捂住一下,适应一会儿便好了。”
吴芷静结果沾湿的手绢儿捂住口鼻,缓缓朝床榻之上的人行去。此时的木轻婉与白日的她截然不同,除去金钗步摇,繁芜宫装,其实,她也就是一个十分平凡的女人,只是长得很是美丽而已,都说帝王的女人难当,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想到这里,吴芷静更加坚定了彻底与水无痕断绝联系的念头。水无痕的父皇虽然不待见他,但是,水无痕享有兵权,且聪慧过人,一旦他洗脱巫蛊之乱的罪名后,他父皇说不定会青睐于他,水无痕虽说他对皇位无甚兴趣,可是,历朝历代有多少皇子为那把耀眼的龙椅付出了宝贵的生命,为了那无上尊荣的权力,水无痕当真就不会动心么?如若他当了皇帝,女人自然是少不了的,繁衍皇嗣,是他永远不可推卸的责任。
吴芷静甩了甩头不再思考水无痕的事,只将视线放在木轻婉的脸上,她的脸惨白一片,唇若白纸一般,整个人几进透明之色,看着十分的羸弱。她的眉头轻轻颦在一起,可见她睡得有多不安稳,她当是在焦心南宫澈的事吧,这个她拼死生下来的儿子。
他是她生命的源泉,是她生命的所有希望。
吴芷静坐在床边,用手握住木轻婉的手,当她握住她的手时,才发觉她的手竟如冰块般寒凉,一点热气都没有。
她心下一惊,迅速看向南宫澈,眸中带着担忧。
南宫澈却朝她点点头道:“莫要担心,师父探过脉的,虽然微薄,但是却还在跳动。”
吴芷静眼眶有些湿润,她虽然是个警察,但是,她通常面对的都是凶恶的犯人,所以,在逮捕犯人时她都不会手软,然而,当她看见南宫澈眸中刻意隐藏的伤痛与木轻婉那苍白的面容时,生离死别的场面即刻浮现在了她的眼前,让她忍不住想要摸一把心酸的泪。
“你过来与我一起握住她的手吧,她定是很想听你说话的。”吴芷静说的话很轻很柔,此刻的她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南宫澈也侧坐于床榻上,用手握住木轻婉的手,轻声说道:“母妃,孩儿带着心爱的女子来看您了,您不是一直想看着孩儿成亲么?待您醒来,就为孩儿筹办婚事吧。”
“对啊,母妃,我和澈都等着您醒来呢。”
吴芷静浅浅的话语震得身旁的南宫澈僵直了身子,澈,多么温柔的称呼,明知是假的,明知是做戏,他却依旧甘之如饴。
俊眸微转,将视线定格在了吴芷静的脸庞之上,虽然她的脸上带着面具,但是,他却能透过面具看到她的真颜,从未想过,静儿竟是一个倾城绝代的女子,他知道她的身后定是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昏迷的那段时间,她的眉头从来没有舒展过,只是她在他的面前将自己隐藏得太深,让他根本无法帮助她。
有时候,他真的很恨自己的宽容,他为什么不能霸道一点呢?如果他能霸道一点,就会强行将她留在身边,然而,悲哀的是,他不愿看见她难过。
如果,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那该有多好?
“澈,在多跟母妃说说话嘛。”吴芷静忽而转过头,与南宫澈对视起来,南宫澈飘忽的神思即刻转回,他看着朝他微微泛起笑意的吴芷静,唇边一弯说道:“好。”
两人一直握住木轻婉的手,在她耳旁说着温馨的话语,吴芷静则是编撰了一个绝美的爱情故事,说得完全跟亲身经历过一般,震得她身旁的南宫澈连连侧眸而望,眸中盛满惊诧。
吴芷静在看见南宫澈投来的目光时,总是淡然一笑,她不过是将灰姑娘的故事改了一下版本而已,讲故事,她从来都在行的。
两人一直守候在木轻婉身边,几个时辰以后,太阳已经升起,橙色的光束已经照亮大地,他们说得嘴唇都有些干裂了,可木轻婉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立于旁边的腾仙鹤都开始着急起来:“澈儿,再去拿点水过来。”
南宫澈闻言想要起身去拿水,结果,却在起身时被木轻婉紧握的手抠住了前进的步伐。
南宫澈停下动作回眸看向木轻婉,轻轻唤道:“母妃,您醒了么?”
木轻婉睫毛垂于眼下,一动不动。
南宫澈心下失望,准备再次欺身去拿水,然而,木轻婉的手劲大到让他根本就无法离开。吴芷静见状说道:“我去拿吧。”
她遂站起身,结果,她的手也被木轻婉握住了。吴芷静与南宫澈面面相觑,随后同时转头看向腾仙鹤。
腾仙鹤见状,说道:“我去拿水吧。”说罢转身朝小厨房行去,昨日的水已经凉透,方才已经吩咐厨房烧水了,而今拿来就可以用了。
吴芷静与南宫澈盯着腾仙鹤离去的身影,久久未能回转。
“澈儿……”气若游丝的声音渐渐响起。
吴芷静与南宫澈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转眸对望一下,跟着再俯身看向床榻上的木轻婉。
二人发现木轻婉的眼并没有睁开,只是,眼角处似乎滑出了一地泪痕。
南宫澈迅速坐在床榻边俯身在木轻婉耳畔说道:“母妃,孩儿在这里。”
木轻婉苍白的唇微微张开断断续续地说道:“澈儿……母妃……做了一个梦……”说完后就开始喘起气来。
南宫澈抬手去到木轻婉胸前想要为她顺气,结果,却发现,他的手竟是覆盖在了吴芷静的手背之上,因为吴芷静已经先于他一步为木轻婉舒缓顺气了。吴芷静的手背柔柔软软,温暖异常,让南宫澈的心里多了一份温暖。他朝吴芷静一笑便撤开了手,随后对着木轻婉说道:“母妃,您想说什么慢慢说,不急的,澈儿在听着呢。”
木轻婉眼睛依旧紧闭,但是她却再次开口说道:“梦见……你带了个姑娘回来……”
南宫澈点头道:“是的,带了个姑娘回来,做你的儿媳。”
木轻婉继续说道:“那个姑娘……是你的……心上人么?”
“是的,她是澈儿的心上人。”
木轻婉听后忽然开始摇头,眼角再次滑出泪水:“那天……那个姑娘么?可是……她不喜欢你……那你要怎么办?我可怜的……澈儿啊……咳咳……”
说话间再次喘起气来,连带着还咳嗽起来,眼泪簌簌流下,脸已涨得通红。
南宫澈为木轻婉拭去泪水,柔声安慰起来:“母妃,您莫要伤心,那天是孩儿乱说的,她……其实是爱着孩儿的。”
木轻婉闻言,死死地抓住南宫澈的手,没有焦距的眼眸缓缓打开,她的视线刚好对准了吴芷静,然而,却是不聚焦的,她,看不见吴芷静。
“真的?”木轻婉轻轻侧过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害怕大一点声都会打碎她心中的梦想的水晶。
南宫澈将木轻婉的双手都放在吴芷静手中,将二人的手包裹在内,缓缓说道:“母妃,您能感受到么?这是她的手。”
木轻婉有些颤抖的手在吴芷静手背上辗转摩挲,轻轻问道:“丫头,是你么?”
出口的话语虽然轻柔,但是吴芷静却知道,她的语气中带着肯定,她已经知道她是谁了,目盲之人的心果然是最亮的。
吴芷静俯下身在木轻婉身边回道:“母妃,是我。”
木轻婉的手在听见母妃二字时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她嘴唇微张,抖索着重复着:“母妃……孩子……你在叫我么?”
吴芷静看着木轻婉,忽然间想起了现代的母亲,她的手与母亲的手一样,虽然柔弱,却是可以给孩子温暖的一双手,敢问世上,还有什么比母爱还要伟大的?
泪水蔓过眼眶,她真的很不想哭,然而,她周围的人总是让她有苦的冲动。她是变得多愁善感了么?
“是的,母妃,我在叫您,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母亲。”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了木轻婉的手背之上,那是吴芷静的泪。
木轻婉似乎被泪水灼热的温度给烫到了,她惊得浑身一哆嗦,竟然头一偏晕厥过去了。
吴芷静见状瞪大眼睛唤道:“母妃!”
南宫澈见状立即握住木轻婉的手把起脉来。
“怎样?她怎会忽然晕厥过去?”不是才刚醒来么?怎地又晕过去了?
南宫澈将木轻婉的手轻轻放于薄被之前,回道:“太过激动了,气血上涌,所以晕厥过去了。你不用担心,给她吃点药一会儿就会醒来的。”
吴芷静看着南宫澈沉稳的脸庞,略微担忧的面容,心底泛起丝丝酸意,他的母妃从来身体就不好,而他那个狠心的爹竟然还将他送去西玥当质子,木轻婉的心当是若凌迟般痛苦吧。南宫澈怎会有那么狠的一个爹?想到南宫澈的父皇,吴芷静不禁想起了水无痕的父皇,那个男人不也一样是很狠心的人么?巫蛊之乱时,水无痕不过十岁,他竟然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绝情到将那么小的孩子流放去北疆这么偏远的地方。帝王心,当真是冷不可言。
南宫澈见吴芷静沉默不语,遂问道:“你方才讲的那个故事叫什么?”
吴芷静思维还没有转换过来,她疑惑道:“什么故事?”
“就是那个王子和姑娘的故事。”南宫澈似乎对那个故事很感兴趣。
“哦。”吴芷静闻言方才恍然大悟道,“那个故事叫灰姑娘,本来是童话故事的,被我改编了一些,将南瓜车这些东西去掉了,但是,水晶鞋那段还保留着呢。”开玩笑,王子和公主的故事是她从小就爱听的童话故事,水晶鞋对她来说,自然是向往的,想想看啊,一双纯水晶制成的鞋子,那该有多美啊。
南宫澈闻言,苦笑道:“那我还要去为你打造一双水晶鞋了,不然,母妃醒来问我要那双水晶鞋,可怎么办?”
吴芷静听后捂唇道:“对啊,我竟然忘了这事了,她方才处于昏睡中,当是不记得吧。”
南宫澈眉眼弯弯,笑道:“你以为呢?”
吴芷静撇了撇嘴,耸耸肩道:“既然你愿意为我做一双水晶鞋,那么,我只好笑纳了。回头我给你画一幅画吧,你就按照画中的鞋子去做就行了。”
南宫澈温柔回道:“好。”
那声好字刚刚落下,腾仙鹤已经端水进来了,当他看见带着笑颜的二人时便知婉儿的情况当是稳定了,他放下水问道微笑中的二人:“你们在说什么?笑得这般甜蜜?”
吴芷静白了一眼腾仙鹤,说道:“不告诉你。”
腾仙鹤胡子翘了起来,叫道:“你个臭丫头,竟敢这般与为师说话。”
吴芷静皱眉道:“前辈你什么时候成我的师父了?”
腾仙鹤双手叉腰怒目而视:“臭丫头,你都快嫁给澈儿了,不叫我师父叫我什么?”
吴芷静耸耸肩后不再说话,愣是不叫他师父,气得腾仙鹤准备再次爆发而出。
正待藤县想要低吼之际,南宫澈迅速说道:“师父,母妃刚刚太激动了,又晕厥过去了,您给她喂点护神金丹吧。”
腾仙鹤一听木轻婉又晕厥过去了,眸中怒意瞬时敛去,化作春水柔情一片,看得吴芷静是目瞪口呆,他这脸变得比那川剧中的戏法还要快。
爱情果然是最好的伤药也是最可恶的毒药。
吴芷静与南宫澈让了位置,腾仙鹤小心翼翼地喂木轻婉服下了金丹。一切稳定后,南宫澈对吴芷静说道:“静儿,你也折腾了一宿,快点回去睡吧。”
吴芷静打了一个哈欠点头道:“确实有些累了,那我先回去了。”
南宫澈抿唇说道:“恩。”
可是,当吴芷静刚刚跨出脚步后,却听床榻上传来一阵柔弱的声音:“丫头……不要走……陪着娘……”说话之际,跟着粗重地喘着气,吴芷静心头一紧,为着那声娘,又赶紧回到了木轻婉的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娘,孩儿在这里,孩儿不走。”
木轻婉紧紧握住吴芷静的手,让吴芷静一点退离的机会都没有,她直说道:“恩,千万……别走……别走……”
南宫澈蹙眉柔声道:“娘,静儿她一个晚上没有睡觉,她累了。”
木轻婉在听见南宫澈的话后,死死抱住吴芷静的手,闭着眼睛摇头道:“不走……不走……咳咳……”说出的话急迫而焦虑,终是引来了一阵强烈的咳嗽。
腾仙鹤嘴唇抿成一线,胡子跟着往上翘:“澈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吴芷静转眸看向南宫澈摇头道:“我不累的,我在这里守着娘,你们下去休息吧。”
南宫澈自然不肯走,他回道:“罢了,我们都留在这里吧。”
吴芷静见南宫澈不走,也不再相劝,拍了拍木轻婉的手算是安慰:“娘,我们都不走,都在这里陪您。”
木轻婉听后,苍白的唇边露出浅浅弧度,终是心满意足地沉睡过去。
吴芷静一直候在木轻婉的身边,最终因敌不住困倦趴在木轻婉的床榻边睡着了。南宫澈俯身想将吴芷静抱去一旁的软榻上休息,岂料,木轻婉在这时醒了过来。
南宫澈眼眸微张,有些诧异,木轻婉的手轻轻退出,不再让吴芷静的手握住她的手,脸色沉了沉,问道南宫澈:“澈儿,你们是为了不让我难过,所以,在欺骗我这个瞎子么?”
南宫澈呼吸平静,此生,他从未撒过谎,不想,第一次撒谎便是欺骗他的母亲,只是,这谎确实善意的谎言,希望母妃她能够体谅他的良苦用心。
“母妃,您认为孩儿有欺骗你么?”南宫澈不辩驳也不承认,只是反问到他的母亲。
木轻婉睫毛轻轻眨了眨,侧耳倾听着南宫澈的动静,当她听到屋内一片宁静时,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她的脸上再次写满感动:“澈儿,你可别将她抱走了,等她醒来,母妃还想跟她说说话呢。”
“孩儿是想将她抱去一旁的软榻上休息,她昨夜一宿没睡。”南宫澈的话说出以后木轻婉脸上的神色才算真正放松下来,她好怕这到手的儿媳就这般不翼而飞了。
南宫澈轻柔地抱起吴芷静,将她安放在了软榻之上,吴芷静睡得很沉很安稳,脸上一派祥和。南宫澈将她放好后又回到木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