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5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 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从池中缓缓蒸腾开来。
无忧退到屏风后,将身上穿的衣服一一退下,赤o着身体沿着池边的阶梯缓步而下,当温泉的水浸没了除头部以外的地方,无忧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难怪古往今来的皇帝和妃子都那么喜欢泡温泉,真的是很舒服啊。
轻划着手臂与双腿,无忧尝试着在池中泅水。将温泉池当做游泳池一般,她在水中愉快地玩闹着。
“啊——”她惊叫出声,被突然从后方抱住她的腰的男人吓了一跳。
“夫人温泉洗浴,怎么没有叫上为夫一起?”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让她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
光滑的后背贴上壮实的胸膛,他们依偎在一起,不分你我。
“你方才梦到了什么?”
“家人。”
他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知道,正是因为他,才让她和她这世上唯二的亲人断绝了关系。
“在想什么呢?我说的并不是二哥他们。”她知道他误会了,虽然这也是一部分原因,但——
“如果我告诉你,我记得前生,你信吗?”
“你说的,我怎会不信。”
“前生的春节很热闹啊。”似是憧憬,似是怀念,她轻叹了一口气。
身后的男人挑眉,道,“难不成你这是在怪我没有带玄风他们来?”
“我哪敢。”她轻笑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东邪的附骨钉,我可是怕得很。”
“我看你可是胆大得很。”
原本抱着她的腰的手开始四处游移起来。
“药师,我还想再对你说一件事。”
他的手指似乎带着火苗,经他碰触过的地方都无法自抑地热了起来,忍住一阵阵的轻颤,她说道。
“等下再说。”
“可是,这件事——唔”
“你太吵了。”
月色朦胧如纱,窗外繁花似锦。
良辰美景之下,他拥着她躺在楼阁内的软榻上。
“今后的每一年除夕之夜,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不需要再回忆前生。
“你这么说,岂不是今后的每一年除夕之夜,我也都要陪在你的身边?”
“怎么,你不愿意?”
“我的荣幸,只是——”
“只是?”
“今年能不能加上一个人?”
恰巧,此时
“姑姑,我来了!”
少年的声音在前方的庭院里先响起。
“是你叫他来的。”
极为平静的语气,但是无忧却知道他生气了。
“对不起。”她转头,亲了亲男人的下巴,“你知道的,我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桃花岛也能见。”
“不要这样,药师。”侄子的撒娇,她真的经不住啊。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沉默良久后,他终于松口。
“谢谢。”
“的确是该谢。”他翻身,将她压倒在软榻上。
“等一下,我们先去接他吧,你的阵型——”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他点住了哑|岤。
她瞪他。
他展颜一笑,道,“那就让他等着。”反正也死不了。
接着,上下其手。
被困在阵型中的少年,抬头仰望明月,盘算着姑姑什么时候来接他。
他不知道,他会等上很久。
因为他的姑姑睡着后,他的姑父会选择性地遗忘他。
第十八章
泼墨展纸,无忧闭上眼静思了一会儿,便挥毫而下,中规中矩的小楷一排排整齐地陈列于纸上,没有停顿,一鼓作气地将《九阴真经》的上下册全都默出。
一个时辰之后,她收笔,松了口气。
将散开的纸张理了理,她抬起手臂擦了擦汗。
“宛心,帮我把这些纸张装订成册。”
“宫主,订好了。”
接过两本书册,无忧又翻看了三遍,确保没有任何错字和漏子,武功秘籍这种东西,稍有误差,便可能走火入魔,她必须仔细检查。
将书册放在桌上,她并没有马上去找明月宫主。不仅是因为明月宫主现在应是在处理各种事务,更多的,是因为内心的不真实感。她成功了,她可以离开移花宫了。从穿越到这里开始,她无时无刻不是在想离开这里,但当这一天终于来临时,却又不知所措。
离开移花宫意味着她不再收到移花宫的任何庇护,不再有宫主的悠逸生活。在这个时代里,可以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后悔吗?
不、不后悔,她不用想也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从某种意义上,无忧是一个固执的人。只要她认定是正确的道路,就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即使会彷徨,会迷路,但是她的方向始终不会变。
这是一个很好优点,但同时也是一个致命的缺点。
“师傅,这是《九阴真经》。”
灯火辉煌的大殿之中,无忧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书册。
明月宫主没有立即接过,只是看着无忧,说道,“你决定好了。”
“是的,师傅,我决定好了。”
无忧抬头,坚定地回答。捧着书册的双手笔直不动。
“你果然是她的女儿。”明月宫主轻叹了一口气,接过书册,也顺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无忧。
“她?”
“你跟我来吧,是时候告诉你一切了。”
“这幅画,你见过的。”明月宫主拿出一个画轴,慢慢地翻开,小心翼翼的动作中可以看出,她非常珍视这幅画。
“这个人——”无忧震惊地看着明月宫主拿出了一幅人物画像,先前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释,难怪她会觉得欧阳锋眼熟,他和画上的女子竟有四分相似之处,尤其是那双眼睛,冷到了极致,也利到了极致。
之前她曾经在明月宫主翻看这幅画时,无意中瞟了一眼。过人的记忆力让画上女子的大致印象留在了脑海中,所以才会觉得欧阳锋很眼熟。
“是你的母亲。”明月宫主的语气很是温柔,似是回忆到了许多美好的事。
“但是她看上去有西域的血统。”而她怎么看,都是普通的汉人。
“你的父亲是半个汉人。”
明月宫主的语气倏然转为冷淡,无忧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所谓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好感。
“你曾经看过移花宫的所有宫史,应该知道麝月吧。”
麝月,不就是她先前认为的勇士之一吗?不对,她不是在私自离宫后的第二个月就被找到了并且处死了吗?怎么会是她的母亲呢?而且貌似她和欧阳锋之间也有血缘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忧觉得脑子有些混乱。
“当年出宫执行杀死麝月也就是你母亲的人,是我。我没有杀了她,我带回移花宫的只是一具易过容后和麝月身形相似的女尸。”明月宫主缓缓地将往事一一到来,“我离开后。麝月和欧阳清,也就是你的父亲,曾经的白驼山庄少庄主在一起来,麝月一共生了三个孩子,欧阳厉,欧阳锋,最后一个孩子就是你,但是在你出生前的几天,移花宫有人发现了麝月,并将这件事禀告给了我的师傅,也就是当时的移花宫宫主。”
“所以,我母亲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我找到她时,她正在被移花宫的其他宫女追杀,我救了她,但她生下了你之后,便自杀了。”
“因为不想连累师傅,也不想连累我的父亲。”否则当时欧阳清怎么没有陪在她的身边,想必是不告而别。原来这具身体和西毒欧阳锋竟还有如此渊源,无忧很是诧异。
“是的。我本想把你送回白驼山,但是我的师傅在半途找到了我,为了不让她对你动手,我就谎称你是我半途捡来的弃婴。”明月宫主收起了画轴,语气里带着几分往事如烟的喟叹,“我和麝月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但是我始终不能真正地理解她。她从小遍读山川地理之书,对移花宫外的世界很是向往,最后才孤注一掷地私自离开移花宫。”
“师傅。”原来说像是这个意思。
“不必自责。你始终是麝月的女儿,和她一样,不甘于被困于移花宫。只是你比她聪明,也比她幸运。”明月宫主看了一眼放置于桌面的《九阴真经》上下册,其隐含意不言而喻,“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就去祠堂吧。”
移花宫的祠堂,挂着历代宫主的画像,也供奉着她们的排位,入移花宫,脱离移花宫,宫主的继任都需要在这里进行。
“发誓吧,无忧。”
无忧双腿跪地,举起右手,郑重地道,“移花宫不孝门人无忧在此发誓,自踏出移花宫外后,绝不会以任何方式向外人泄漏移花宫的武功以及所在位置,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她的话音刚落,明月宫主便一掌击向她的后背。顿时,无忧便感到了丹田内的真气逐渐变得虚无,这意味着她的内功将要即将消失。
一炷香的时间后,无忧瘫倒在地上,气力尽失。明月宫主扶起她,并喂了她一颗丹药,“无忧,虽然补气丹能够固本培元,但是你以后的身体,都会比常人虚弱些,自己要注意调养。师傅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我知道,谢谢师傅。”
“无忧,你为什么要脱离移花宫?”傍晚时分,问琴怒气匆匆地闯入无忧的房间,冷颜质问道,“师傅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背叛她。”
无忧的半坐于床上,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内功被废是会大伤元气的,即使有补气丹,也无法完全恢复,更何况又是如此短的时间。
“师姐,我没有背叛师傅。”她知道,问琴一定回来找她的,所以虽然感到即为疲困,仍然强打着精神保持清醒“我只是,和你们选择了不同的路。我想去看一看,移花宫外的世界。更想拥有一个家。”
“移花宫难道不是你的家吗?”
“不一样的,师姐。”
“我真是不懂你。”问琴的语调渐渐变得平缓,“你真的那么向往外面的世界吗?”在她的眼里,移花宫才是这世间最好的地方。
“师姐,我们是不同的人。”所以又一天,也会踏上不同的道路。
问琴沉默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妹。此时,在无忧的眼神里透出一道耀眼的光,灿烂夺目,却是她不能理解的。她想,无忧说得对,她们是不同的人,所以,她不懂她,一点都不懂。
问琴走了。无忧想睡却睡不着。这一天,真的是很漫长。
这具身体,不,现在她才是无忧,欧阳锋竟然是她的胞兄,太不可思议了。同时,她也很高兴,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她还是有亲人的。
在原来的世界里,她是独身子女,一直想着能有一个哥哥,而现在,竟然成真了。
人的观念是会因为关系的亲疏而改变的,就像以前,她一直很怕欧阳锋,但现在知道了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后,不但不再害怕,反而生出了几分憧憬之意。
第十九章
“宫主,你要走了,我好舍不得你。”宛心左手抹着眼泪,右手拉着无忧的衣袖不肯放手。
“宛心,不要叫我宫主了,我现在已经不是移花宫的无忧宫主了,只是无忧。”无忧笑了笑,即使是苍白的脸色也挡不住她眼中飞扬的神采,“宛心,我要走了,你自己多加保重。”她轻轻地扯开了宛心的手,背着包袱,转身离去。
根据宫规,她昨日就应该走了。
所以现在就更不能再拖。
为了她好,也为了明月宫主好。
“无忧,我们还会见面吗?”对着无忧的渐渐远去背影,宛心大声地喊道。
无忧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只是挥了挥手。她无法欺骗这个单纯的女孩,更无法说出口,她们之间是不可能再见了。
原来就不是同路人,在相交之后,她们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师傅,无忧已经走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问琴离开后,明月宫主打开了书房的窗户,清风吹来,带着淡淡的花香。窗外的池塘里睡莲盛放,白中带粉。虽已入秋,但移花宫内的睡莲仍然如同夏日一般,娇艳欲滴。她想到了小时候,麝月从书中看到莲子可食用,便硬拉着她趁夜采莲子,吃了之后却又嫌苦。
“麝月,你的女儿终于也离开移花宫了,当年你给我的那只簪子,我已经给她了,想来,她应该会去白驼山找她的哥哥。欧阳锋如今有西毒之称,必能护她一世安康。九泉之下,你也可以安心了。”
……
“我没有留她,因为我知道,我留不住你,自然也留不住她。
……
“当年你离开之前,你说我不懂自由,所以不懂你的苦闷。
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却说我不懂情爱,所以不懂你的快乐。
后来,我懂得了情爱,但是依旧不懂你所说的快乐。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是我懂得太晚了,而你却离开得太早。
莲花年年会盛开,但是你却再也不会出现,所以我永远都无法感受到你所说的快乐了。”
西域有一座镇名为双旗镇,这个小镇是连接着沙漠与黄土大地的要塞之地之一,许多来往商旅都会选择在此地进行歇息以及食物和清水的补给。双旗镇是没有官兵镇守的,原本这样的地方一定会非常混乱,但是有了白驼山庄,所以这原本不提也罢。
白驼山庄座落于双旗镇的北部,主人家姓欧阳,可以说这双旗镇有一半以上的土地都是欧阳家的。在双旗镇上为非作歹,便是与欧阳家为敌。而欧阳家族,最为厉害的便是制毒与施毒的手段。自从华山论剑一役后,白驼山庄现任庄主西毒欧阳锋更是声名远播。
所以,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话,在双旗镇,最好安分一些。
双旗镇不难找,但是它在北,移花宫却在南,相隔的距离确实很长。
所以即使无忧骑的是千里良驹,但抵达双旗镇,也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当然,这其中还有她骑不惯马的原因。
将马托给了镇上贩卖马匹的场主照料后,无忧向白驼山而去。
白驼山庄建在白驼山的山腰处,无忧该庆幸的,白驼山上修建了一条小径通往山庄,否则对于一个不久前刚失去武功的人来说,从山角一路攀爬到山腰,会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
走走停停,在耗费了两盏茶的功夫后,无忧终于看到了写有白驼山庄四个大字的牌匾。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衣衫后,无忧迈步走向守在山庄门外的护卫,“这位小哥,麻烦你向欧阳庄主通报一声,说在下有要事相见。”
“能否告知阁下的名字。”
没有无忧印象中高手的护卫对一般人的不屑一顾,站在门前的青年男子的语气极为礼貌,想来,白驼山庄一定是对他们进行过训练的。
“麝月之女,厉锋之妹。”
护卫听罢,有些疑惑。这也在意料之中,十七年前,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对当年的事一定是一无所知的,于是,无忧再道,“你这样说就可以了,相信欧阳庄主一定会见我的。”
一炷香的功夫后,护卫回来了,告诉无忧欧阳锋愿意见她。在一位侍女的带领下,无忧来到了白驼山庄的一处厅堂。宽敞的厅堂之内摆了几把桌椅,桌椅上还铺着一层白色的动物皮毛,这几把桌椅木材上乘,做工精致,非名家之手不可成。四周围的墙壁上错落有致的挂着名人字画,也为这处厅堂增添了些许的雅致。
当然,这些都不足以让无忧瞧上几眼,要知道,天下间比得上移花宫的地方还是很少的,她唯独在意的,只是那一束束艳丽的花朵,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西域特有的花——曼陀罗。紫、蓝、粉、绿、黑、金、茶、黄、白、红,所有曼陀罗的花色这里竟然都有。
前世她就对这种西方人认为是不详的花很感兴趣,今日得偿所愿,也算是不错。
曼陀罗,果然妖艳。
“阁下来此难道只是赏花。”欧阳锋坐在堂中正中央的主位之上,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无忧。
“有几分好奇而已。”无忧将视线转回,这时候的确不适合赏花,正事要紧。她从衣内拿出了一支金簪,金簪之上,雕刻的正是一朵盛放的曼陀罗,“欧阳庄主想必见过这支簪子吧。”语毕,她便将金簪朝欧阳锋的方向甩去。
欧阳锋单手接住了金簪,仔细地察看之后,终于确定了真假。
他再看向无忧时,目光是平静的,但是他自己知道,在这平静之下,掩藏着怎样汹涌的暗涛。半饷后,他开口问道,“这支簪子的主人呢?”
“死了,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是嘛,死了啊。”虽然早就猜到是如此,但是没有确定之前总是存着几分希望的。而如今——
阳锋叹息了一声后,便转移了话题,“我记得我的确是应该有一个妹妹。”
言下之意,你是男子,又怎会是我的妹妹。
无忧已经不知道是该笑好还是该哭好,原来她扮男人竟然如此成功。先是东邪,后是西毒,皆无所察。心下暗嘲了自己一声,无忧拿出了一颗药丸,吞了下去。半盏茶的功夫后,她便露出了原来的样貌,“行走江湖,自保而已。”
如果说欧阳锋原是半信半疑,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妹妹。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会和他的父亲有三分相似?而当年的事,知道的人大多已经归为尘土了。想要以此蒙骗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也相信,以他的母亲的聪慧,是不可能让这支金簪落到不相干的人手中的。所以,眼前的女子,必然是他的妹妹。
“你叫什么名字?”
“无忧。”
“以后,你姓欧阳。”
第二十章
“姑姑,姑姑。”穿着白衣的小小少年朝着无忧飞奔而去。
正在院子里赏花的无忧转身,张开双臂,接住了小小少年,“克儿,你又顽皮了。”住进了白驼山庄将近半年,无忧和欧阳锋的关系也并未很亲近,他们之间,毕竟横隔了整整十七年的时间。
关于他们的母亲,父亲,以及大哥和欧阳克的事,他都告诉了她一些,当然她也将之前在移花宫的生活告诉了他。她想,他们的母亲一定提过有关移花宫的一些事,所以,欧阳锋才会对她在诸多事上的含糊其辞皆未深究。
至于《九阴真经》,她没有说。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秘密,这是再亲的人都不能触及的底线,就像欧阳锋,他也不会告诉她,其实欧阳克是他的孩子一样。
至于以后,她会不会将《九阴真经》的事坦白,她自己不能保证,未来的事,又有谁说的准。
这半年,无忧倒是和欧阳克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欧阳克早年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欧阳锋又沉迷于练武不可自拔,很少有时间能够陪伴他。他是庄内唯一的孩子,而作为白驼山庄未来的继承人,普通人也不敢让自己的孩子与之为伴。所以他一直是孤单的,这种孤单是锦衣玉食所弥补不了的。
当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姑姑时,欧阳克是非常高兴的,长久以来的孤独让他对无忧粘的很紧。更重要的是,对于母亲的渴望,让他对姑姑产生了憧憬。
姑姑会给他讲故事,姑姑会陪他玩,姑姑会在他练武的时候替他加油……在欧阳克的世界里,这个突然间出现的姑姑带给了他许多之前没有享受到的亲情。如同温暖的阳光一般,驱走了黑夜般的寂寞。
无忧扯了扯欧阳克的脸颊,道,“克儿长得真是越来越俊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正太真的萌死了。
虽然在华山山角的客栈,欧阳克小小年纪便有些狠毒的手段给无忧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但是相处的时间多了,她发现,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和天下间的所有孩子一样,喜欢被人称赞,喜欢有人陪伴,喜欢玩闹。
不管他以后会成为怎样的人,拥有怎样的结局,但在这一刻,他只是她的侄儿,她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之一。
“姑姑,都告诉你不要再扯我的脸了。”欧阳克嘟起嘴,将无忧的手扳开,有些气闷。
“克儿太可爱了,姑姑忍不住嘛。”无忧撒娇般的说道,手又不自觉地伸向欧阳克鼓起的脸颊,戳了戳,“好了,克儿不要生气了,姑姑明天带你出去玩好吗?”
欧阳锋对欧阳克的要求的很高,尤其是在练武与制毒这两方面,一个才十岁的少年,每日要做的功课之多让无忧这个大人也看不下去。
“姑姑最好了!”欧阳克欢呼一声,抱住了无忧的左臂,蹭了蹭。
“嘘——轻一点。”无忧食指竖直于嘴前,小声道,“我们可是要瞒着你叔叔偷偷溜出去的。”
“嗯,我知道。”欧阳克眨了眨眼,用手捂住了嘴。
傻孩子,那可能真的瞒住二哥呢。他只是对他们偶尔溜出去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无忧摸着欧阳克的头笑笑,他们出去玩的时候,都有护卫暗中跟随的,否则她怎么敢独自一人就带欧阳克出去,西毒的名号是很响,也因此敌人也不少。尽管这里是白驼山庄的地盘,但是也是要以防万一的。
和陈祈昀打过招呼后,无忧便和欧阳克两人出了宅门。
陈祈昀是白驼山庄的管事,和大家族中年纪老迈的管事不同,他很年轻,才二十五岁,虽然外表是柔弱的书生样,但是却将白驼山庄打理地井井有条,山庄众人包括武功高强的护卫都对他非常敬重。如此年轻,却如此有成,这个年轻男子应是十分有手段的,欧阳锋对他也很是倚重。
每一次无忧要和欧阳克出门,都会事先告诉他,让他安排好暗卫以策万全。
作为商旅的休憩之地,双旗镇是非常繁华的。道路的两旁皆是贩卖着各种新奇东西的商贩,酒楼饭店也是四处林立。无忧牵着欧阳克的手,任由他到处乱逛。也许是出来的次数不多,所以少年对于这种热闹很是喜欢。
“姑姑,你觉得这支珠花好看么?”欧阳克伸手指向一个摊位问道。
“好看。”无论从颜色还是外形上都做得很逼真,就像是一小簇栩栩如生的桃花。
“姑姑喜欢的话,克儿买给你。”欧阳克付钱买下之后,拿着珠花笑得很开心,小小的酒窝浮现在脸颊上,很是可爱,“姑姑,送给你。”
无忧接过珠花,蹲下身,亲了欧阳克一下,“姑姑很喜欢,谢谢克儿了。”
原本欧阳克买东西都是随手一块碎银扔下去的,但是在被无忧小小地教育一下后,便知道先问价格再给钱。至于讨价还价么,无忧没有教他,一来么是她自己也不太擅长,二来她无法想像未来的翩翩佳公子一身白衣胜雪地站在闹市中,和摊贩讨价还价的样子,总觉得这是一件很掉价的事。
好在,他们还没遇上过开价很离谱的商贩,不得不说,这里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
“那么,克儿帮姑姑带上吧。”将珠花有塞回了欧阳克的手中,无忧低下了头,感到发间被插入了珠花后,她抬头,微微一笑,道,“克儿,好看么?”
“好看,姑姑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欧阳克转了转眼珠,人小鬼大的回道。“小鬼。”戳了戳欧阳克的眉间,无忧站起了身,赞美之词人人爱听,但是这“最好看”一说却是夸张了,“嘴真甜。”难怪长大以后会成为花花公子。
“姑姑,我们去那里看看吧,好像有人在卖艺!”
“好好,走慢一点。”
整整一下午,无忧被欧阳克拉着到处跑,直到傍晚,才拉着她的手回白驼山庄。
悄悄地从后门进入,无忧和欧阳克在走廊间兵分两路,各自回房。看着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欧阳克,无忧“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太可爱了。
“自从小姐来了后,少庄主真是变得活泼了许多。”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无忧被吓了一大跳,转身,发现原来是陈祈昀,“陈管事,不要突然间出现在别人的背后,人吓人,是会吓死人。”住了半年之久,她和陈祈昀也逐渐熟稔了起来,说话间也没有了最初时的谨慎,私下里更像是一般的朋友。
“是在下的不是,小姐受惊了。”陈祈昀拱手道,眼里却尽是笑意。
“不要客套了,二哥他——”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一直笑面虎,无忧对适才的受惊也不在意,只是问起了欧阳锋的反应。
“庄主没说什么。”陈祈昀停顿了一会儿后,才继续说道,“其实庄主是很关心小姐你的。”虽然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我知道。”
不关心又怎么会以“你是白驼山庄的人,不会施毒,行走江湖时会丢我们白驼山庄的脸。”的说法让她在学会一技之长前不要离开双旗镇。
不关心又怎么会日日一碗益气补神的汤。
不关心又怎么会每月送给她这么多首饰与衣杉。
……
有些人的关心,是从来不会说出来的,他们只会放在心里。
“姑姑,姑姑!”一大清早,欧阳克的声音就在无忧所住的南院里响起。
无忧正在梳发的手一顿,“克儿,不好好练功,又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山庄里来客人了!”欧阳克向无忧分享着他刚刚从下人那里听来的消息。白驼山庄一年之中也只有几个客人,因为稀少所以他才会感兴趣。
“谁来了?”无忧随口接了下去,以满足欧阳克的表现欲。
“他叫黄药师。”少年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就说出了答案,“听说很厉害,和叔叔一样都是五绝呢,他的外号叫——”
“东邪。”将掉在地上的梳子捡起,无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地开口接道。
她第一次喜欢上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却给她带来了毕生难忘的教训。
也许是这半年来过得太安逸了,她很少想起过这个人,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第二十一章
“原来姑姑你也知道啊。”
“中原五绝之名有谁不知?”最初的仲愣过后,无忧平复心绪,笑脸晏晏地转头,“但我相信克儿以后会比他们更厉害的。”
“嗯,克儿以后也要参加华山论剑!”欧阳克小小握着小小的拳头信誓旦旦。
还不待无忧说什么,便是一阵敲门声。
“进来。”
“小姐,少庄主,庄主请你们到大厅。”丫鬟打开门后,必恭必敬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无忧有些不明所以,照理来说,二哥让克儿过去见一见黄药师很正常,晚辈总是要拜见一下前辈的,为什么也要她去呢?虽然西域没有中原未嫁女子不见男客以避嫌的风俗,但是也没有必要特意将黄药师介绍给她认识。还是只是因为二哥真的对黄药师很欣赏?
算了,这些问题都无所谓,最麻烦的在后面,黄药师知道她背下了《九阴真经》,但二哥不知道。还有她现在的身份,欧阳锋的妹妹,黄药师又会不会认为是二哥与她联手盗看《九阴真经》呢?这样的话,事情就更加糟糕了。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
欧阳克的小手在无忧眼前晃了晃,打断她心中所思,“没什么,克儿我们走吧。”她站起身,拉着欧阳克的手,向房门外走去。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抵死不认,世间总是有那么几个不相关却长得很像的人。
“叔叔。”
“二哥。”
“你们来了。”欧阳锋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是的,微笑,原来无忧以为他的二哥是面瘫,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当他心情十分愉快的时候,也是会笑的,只不过这笑容很淡,也很少,半年之中,她也只见过那么几次。
“来,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东邪,黄药师。”接着,欧阳锋又对黄药师道,“药兄,这是小侄与舍妹。”
“黄前辈。”欧阳克人虽小,却非常有礼地拱手作揖。
“黄公子。”无忧略低头,右手压于左手按在腰际下方,双腿并拢微微屈膝,向黄药师行了一个常礼。这些礼仪在移花宫里并没有人教,到是无忧为了以防万一,在白驼山庄住下后,向丫鬟询问了一番。
“欧阳公子,欧阳小姐。”黄药师看了两人一眼,神态寻常,一点也看不出他是认识无忧的,“锋兄好福气。”
“好说。只是小侄叫前辈尚可,无忧你倒是不必那么客气,以我和药兄的交情,叫一声黄大哥也不为过。”欧阳锋此言一出,立即引来了无忧和黄药师的侧目,“药兄也是,不必这么客套。”
黄药师收回目光,勾起一抹笑容,道,“锋兄说的是,无忧小姐。”
“黄大哥。”天知道,无忧是怎样纠结的情况下,把这三个字从口中吐出来的。她已经完全迷茫了,二哥到底想干什么?还有那个黄药师,他来凑什么热闹?
“如此甚好。”欧阳锋看上去十分满意,他挥手示意众人坐下再谈。
“此番请药兄来此一来是小聚,二来则是听闻药兄在找玲珑草,先前我已托人打听,下仆来报玲珑草在西域小国姑墨就有,待我和药兄小聚后,便命下仆带路,药兄千万可别嫌小弟多管闲事。”
“沙漠之地最易迷路,锋兄的好意,在下岂能不领?”
两人一番寒暄之后,便是讨论武功之事,无忧听得颇感烦闷,她向欧阳克看去,却见那小鬼正一本正经地端坐在椅子上装模作样地聆听,心下甚是好笑。
于是,在发呆神游以及观察欧阳克的来回中,无忧总算等到了能够离去的时刻,只不过散开前欧阳锋的一句“此去姑墨就有劳药兄对舍妹多加照料了。”以及黄药师似笑非笑的眼神都让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发呆神游时漏听了什么重要的内容。
无忧拉着欧阳克的手,一同向南苑处走去,同时在心里盘算着怎样从欧阳克的嘴中套出话来,却没想到,回到南苑时,欧阳克首先发难,“姑姑,你为什么要去姑墨也不告诉克儿,克儿不想你去。”
她要去姑墨?什么时候的事?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心下虽是一惊,但无忧还是及时的反应过来,“克儿乖,是你叔叔吩咐姑姑去的,姑姑也才刚知道。”摸了摸欧阳克的头,她安抚着他。她确实是刚知道,还是从他嘴中知道的。
“那么克儿也要去,克儿不要和姑姑分开。”欧阳克拉着无忧的手不肯放,看这样子是不听到她说好便不会罢手。
未待无忧回答,便传来了陈祈昀的声音,“少庄主是去不成的。”他从园中小径的另一头缓步而来。“庄主是不会让你去的。少庄主还是先去前院吧,庄主说要让黄公子来指导你一下,两人正等着你。”
听了陈祈昀的话,欧阳克心不甘情不愿地放手了。他对欧阳锋这个叔叔一向敬畏,是丝毫也不敢忤他的意。于是便“哼”了一声,向花园外跑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阳克一走,便轮到无忧发难。
“庄主有位朋友在姑墨,此人想送庄主一把古筝,但是他近来事忙走不开,只能让我们自己去取,此筝珍贵,也为了表达庄主的诚意,所以庄主希望小姐能够替他前去取此琴。恰逢黄公子也要去姑墨,所以庄主想你们二人同行,也好有个照料。”陈祈昀三言两语,便将姑墨一行的原因说了出来。
什么古筝这么珍贵?还有,怎么会这么巧?陈祈昀说的话听似合理,但实际上漏洞百出。二人同行有个照料?就算西域不像中原规矩那么多,让两个未婚男女同行也是说不通的。二哥,他到底在想什么?无忧皱了皱眉,想不出个所以然,便直接向陈祈昀问道,“何意?”跟了二哥这么久,他一定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陈祈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小姐,你今年十八了。”
她是十八岁了,那又怎么样?十八岁不是还很年轻吗?不、不对。电光火石间,无忧抓到了关键。在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岁及笄后就可以有婚配了,西域风俗虽有不同,但在婚配年龄上也差不了多少。而她已经十八岁了,早已是待嫁年龄。欧阳锋此举是要——
撮合她和黄药师?
一会让她叫黄大哥,一会又是同行。不离十,就是这个意思。
想通了后,无忧的脸色有些难看,原来二哥已经在担心她的婚嫁问题了。她难道算是老姑娘了吗?才会让二哥这么心急?所以,他请黄药师来白驼山庄根本就不是因为那什么玲珑草吧!
“小姐明白就好。”
好个鬼!无忧暗道。震惊过后,她一本正经地看着陈祈昀,问道,“现在装病还来得及么?”
陈祈昀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来不及也不可能,因为无论是欧阳锋或是黄药师,他们都不是傻瓜。
这一夜,无忧再一次失眠了,不仅是因为欧阳锋想要撮合她和黄药师的事,更是因为西苑里不断传来的箫声。她发现自己的每次失眠都是与那个人有关。说是她开创了记录,他何尝不是,只不过这两个记录都不怎么美好。
这人有病啊,半夜里自己不睡觉也就罢了,还要扰人清梦。要知道南苑和西苑可是只有一墙之隔。这样的安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二哥故意吩咐的。
无忧睡觉时喜欢安静的环境,这也是她选择住在离主苑东苑较远却十分僻静的南苑的原因,所以不管黄药师的萧声有多么美妙,绕梁三日也好,天籁之音也罢,在她的耳里都会被归为扰人清梦的噪音。偏偏那个人还非常没有自觉,一曲吹完又是一曲。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拿一把剑先把她二哥杀了,再把黄药师杀了,她现在就再也没有烦恼了,世界也清静了。
第二十二章
啊啊啊,还有完没完?这都什么时辰了,他还在吹!无忧将头从棉被中探出,她此时的眼神已经不是目露凶光就可以形容的了。
既然这里是白驼山庄,是欧阳家的地盘,她觉得自己也不必太客气了。无忧坐起身,下床点起油灯,将衣服一一穿好。打开门时,一阵凉风吹过,她觉得有些冷,便转回屏风处将披风穿上。
院子里每隔一丈便点着一盏灯笼,朦朦胧胧地将走廊照了个大概。
穿过连接着两苑的走廊,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无忧便走入了西苑的花园。
那人的青衫在花丛中翩飞,他横萧于嘴前,伫立于月下,潇洒之极,仿若仙履。让无忧仅看着就——
气不打一处来。
“黄药师,你什么意思,自己半夜里不睡觉,还要饶他人的清梦!”黄药师喜欢清静,所以原本在西苑的下仆都被欧阳锋命人撤掉了,至于护卫么,东邪要是保护不了自己,那也不配作为中原五绝之一。无忧也不用怕自己的话被他人听见。
“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原来无忧小姐和在下曾经的朋友一样,眠时喜静。”箫声骤停,黄药师单手执萧,语调甚是轻松,完全不为对方的指责而感到羞愧,“也许无忧小姐也认识,这人名叫无情。”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习惯,但此言一出,无忧便知道黄药师是故意来个夜半箫声,为的就是不让她好睡。
“是吗?无情这名字到是有趣,可惜我并不认识你这位曾经的朋友。”无忧当然听出了其中的嘲意,只是装傻道,“既然黄大哥明白了,那么就请你早点休息吧,不早了。”最后三个字念得尤为咬牙。你内力高深,几宿不睡也没有什么妨碍,但也没必要那么缺德地不让别人睡吧。
“无忧小姐的武功是被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