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马中才神情落寞，“京城就剩我一个人了，老家那边还有些亲戚，我回去还能跟族人有个照应，总比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这里强。”
    陈管事点头，“倒是这个道理。”
    “所以我想将宅子给卖了，只是原先担心一时不好卖，这才想着先往外租赁。不过我见这位姑娘恰好要买宅子，所以…。”
    马中才要卖宅子，陈管事也乐见其成，若是成交了，他也能得一笔佣金。
    陈管事帮凌初作介绍。
    这马中才是马记包子铺的东家，他要卖的那宅子在西城，是祖上传下来的。马家祖上曾出过官员，只是后来慢慢败落了。
    马家人丁也不旺，马中才父母早已不在，如今家里没什么人，包子铺生意又越做越差，所以想将宅子卖了，回老家过活。
    马中才那宅子在西城，虽然不大，但也有三进，倒也算符合凌初的要求。
    不过，凌初的目光又一次从对方的印堂和头顶扫过。
    马中才察觉到这目光，心中一紧。
    忙摆出一个老实憨厚的笑容。
    陈管事道，“凌姑娘，可要去看看马家的宅子？若是看过后不满意，还可以选东城的宅子。”
    “凌姑娘，我那宅子虽然有些年头了，但当初建造的时候，用的是最好的材料，如今宅子依然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不管是前院还是后院，都有水井，完全不必担心用水的问题。”
    凌初收回目光，点头，“那就去看看。”
    西城的宅子不好买，既然遇上了，她确实想去看看。
    一行人分坐两驾马车，直奔马中才的宅子。
    一下马车，凌初就看到眼前的宅子确实有不少年头了，但外面没看出什么问题。
    马中才掏出一串钥匙，将门打开。
    让凌初微微有些诧异的是，她在一进院子，竟然看到院中晾晒着一些衣裳。
    她记得那马中才在牙行里说过，家里仅剩他一个人了。
    见她打量院中的衣裳，马中才憨厚一笑，“自从我家那老伴走了之后，我不想住正房里，以免睹物思人，所以搬到前院来住。”
    凌初点头，表示理解。
    陈管事打着哈哈，“住前院也不错，离着大街不远，热闹些。”
    马中才家里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住着那么大一座宅子，肯定孤单。想必是觉得住前院，还能听一听街上的热闹。
    看了一进，凌初跟着马中才从垂花门一直往里走。
    虽然宅子外观还不错，但许是里面缺少人气，显得有些破败萧条。
    二进院里门窗紧闭，上面竟然还结了不少蜘蛛网。
    看得出来，确实许久没人住了。
    然而奇怪的是，院中竟然种了不少菊花。
    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那些菊花开得极好，一片姹紫嫣红。
    但是跟菊花长得一样好的，还有夹杂在里面的野草。
    凌初发现花草下的泥土，很干。
    看得出来，许久没有浇水了。
    这内院没有人居住，菊花和野草也没人打理。但它们非但没有枯死，竟然还长得如此旺盛。
    看着有些奇怪。
    见到凌初一直盯着那片菊花在看，马中才心中紧了紧。
    忙扬起笑脸解释，“我那个老伴生前虽然不是文雅之人，但却很喜欢花花草草。院子里这些，都是她以前种的。”
    似乎是生怕凌初追问，马中才解释了这么两句就转开了话题，“凌姑娘，不如我们进屋子里面看看吧。”
    “好。”
    凌初从那片菊花中收回目光，发现马中才的印堂比先前在牙行里看到时，更黑了些。
    而且他头顶那团缠绕着怨气和煞气的黑雾，也比先前要浓些。
    马中才笑了笑，远远绕过那片菊花，掏出钥匙，把二进院的屋子，全都打开了。
    凌初一间一间看过去。
    屋子里，那些大家具都在，只是上面布满灰尘。
    门窗上挂着不少蜘蛛网，上面粘着小飞虫。
    这屋子年头长，加上内里光线不好，甚至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二进院看着还好些，三进院更是残旧。
    有两处的门窗都破烂了。
    不过这三进院中同样种了一片菊花。
    甚至比二进那些更多，而且长势也更好。
    只是这些菊花跟二进的也一样，杂草丛生，底下的泥土干裂。
    这些菊花长得如此漂亮，若是换个地方，定然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
    然而在这破旧的院子里，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自家姑娘总盯着菊花看，夏至和刘香菊也看过去。
    刘香菊忍不住夸赞，“姑娘，这菊花长得真好看。”
    夏至也喜欢，“马大叔，我们能不能摘些菊花回去，这花插在屋子里，定然很好看。”
    马中才点头憨笑，“可以，你们若是喜欢，随便摘。想要挖些回去种在花盆里，摆到屋子里，也行。”
    两丫鬟大喜，“真的，那太谢谢马大叔了。”
    陈管事一听，也笑对马中才道，“这些花留在你一个大老粗手里，着实浪费。反正这花多得很，我家那闺女也喜欢。我也给她挖一些回去，免得还要花银子去外头买。”
    马中才笑容更深，“行，行，行，你们随便挖，随便挖。”